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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带球跑第三年
带球跑三年后，我被夏慕许找到了。
他摸着梨梨的头，说要对我们娘俩负责。
那年的520，他在院子里栽下一棵梨树。
可又是三年后，夏慕许似乎遇见了他的真爱。
同年520，他在私人公园栽满了520棵海棠树，只因那女人名叫欢棠。
可他忘了，梨梨有先天性哮喘。
今年，海棠花开了。
大片大片花瓣飘落在空中，七岁的梨梨因吸入过量花粉引发哮喘，在医院不治身亡。
可同一时间的夏慕许，正在给叶欢棠头上别海棠花。
1
“梨梨你一定要挺住，等你好了妈妈就带你去北国看圣诞老人。”
小小的梨梨躺在担架上，已经失去了意识。
相向而行的路人看清了担架上的孩子，纷纷不忍地摇头。
“这么小的孩子，真可怜。”
是啊，我也觉得梨梨可怜。
从四年前回到夏家开始，她的好日子还没过够呢。
她还有好多好多地方没去，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和她一起做呢。
我哭着呼唤梨梨，任凭她怎么都不肯睁眼。
最终我被挡在了手术室外。
五分钟后。
医生问：“孩子父亲在哪？”
“手术可能需要全麻，风险很大，需要你们一起确认签字。”
“我当然要救梨梨！”
于是我颤抖着手给夏慕许拨电话。
一秒、两秒，他就是不接。
在铃声震响的第十六秒，他终于接了。
“夏慕许，梨梨出事了，你赶快来医院签字！”
我嗓音颤抖，尽可能把话说得直白。
梨梨也是他的心头肉，就算我们两人再有嫌隙，他也不至于置孩子不顾吧。
可片刻，那边才传来夏慕许的声音。
“还用这招来诓我啊？”
“前几天你不是也出事了，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
“告诉你，胡闹可以，但不要牵扯到孩子。”
“夏慕许，你浑蛋……”
可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直接挂断。
旁听这一切的医生无奈地摇摇头。
“算了，你自己签字也奏效。孩子时间不多了，得尽快抢救。”
听完，我立刻恢复了理智，在手术确认书上签下了字。
包括，那张令人胆寒的病危通知书。
做完这些，我把它们拍下照片一一发给夏慕许。
可我手抖得太厉害。
无意中点进了夏慕许的朋友圈。
于是赫然映入眼帘的，便是他五分钟前才发布的动态。
是他在女人的背后，轻轻给她头发别上了一朵海棠花。
好生浪漫啊。
但他还不知道，这种浪漫，是建立在差点要了梨梨的命之上！
我不罢休，接着给他打电话。
就算他不来签字，手术费他总该付吧。
但夏慕许再也没有接。
与此同时，手术室亮起了红灯。
我仿佛听见了梨梨心电图波动的声音，就像她出生时我第一次摸到她的微弱心跳。
我跪在墙角，祈祷梨梨一定要活下来。
可是，天不遂人愿。
半小时后，梨梨死在了手术室。
我抱着她的尸体，冰冷的梨梨。
心脏像被撕碎了一般。
2
梨梨的姥姥是第二个知道消息的人。
一到医院，老人就晕倒了。
我一时无暇顾及母亲，请求护工照顾她。
我就这么守着梨梨的尸体，摸着她的脉搏。
她的手腕好细啊。
我给她准备的小金镯，她都没来得及戴上呢。
在某些人得到教训之前，我是流不出眼泪的。
梨梨也最不想看到我哭了。
再次整理好理智，已经是半夜三点。
手机上，没有夏慕许发来的消息，想必我发给他的东西，他根本也都没看。
母亲也醒来了。
我让她先守着梨梨。
她就哭着抱着梨梨不放手。
我别开目光，孤身离开医院。
找到了夏家的私人公园。
果然，不远处的路灯下，夏慕许正和叶欢棠坐在长椅上拥吻。
我快步走上去，二话没说。
提起夏慕许的衣领，甩给他一巴掌。
3
很显然，夏慕许被打懵了。
他捂着脸起身：“陈秋燃，你他妈疯了？”
“我是疯了啊，孩子没了，哪个做母亲的不疯？”
闻言，夏慕许摆正了姿态，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什么意思？梨梨怎么了，你给我说清楚。”
我懒得再和这种畜生交谈。
让他打开手机，看我们的聊天记录。
夏慕许终究照做了。
但片刻后，他把一片空白的聊天页面递给我看。
“有什么吗？”
我浑身血液凝固。
随后，缓缓看向他身后的女人。
叶欢棠也挺着脖子盯着我。
谁删了聊天记录，真的好难猜啊。
来都来了，那你也一巴掌。
叶欢棠被我打得头偏到了一边去。
“你敢打我！”
“我的就是你，知三当三的贱货。”
最后，我给夏慕许撂下狠话。
“从今天开始，你不是梨梨的爸爸了。”
“梨梨的事情，也与你再无瓜葛。”
说完，我就离开了公园。
海棠花的香味很浓，但此刻我只剩下了反胃。
夏慕许，我们之间荒唐的七年，是时候该结束了。
4
我和夏慕许不是单纯的一yè情。
七年前，我还在上大四，夏慕许是回校演讲的优秀学长。
因为是同一专业，演讲结束后我主动加了他微信。
然后对他展开了追求。
可当时的夏慕许一心只有创业，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又过了半年，我毕业了。
面试到一家公司，恰好夏慕许算是我的上司。
就这样，我们两个开始眉来眼去，在一起了。
只是这段感情过于短暂了，随着我拥有出国的机会，夏慕许决定放手这段感情。
他没和我商量，独自搬离了出租屋。
就这样，我们分手了。
我在北国生下了梨梨，三年后回国。
看见夏慕许第一眼，就知道我还爱着他。
但当时的我太异想天开，以为夏慕许心里多少还有我啊。
事实上，他确实还喜欢我。
但是不够多。
换言之，他喜欢梨梨，超过了喜欢我。
他是为了梨梨才娶我的。
也许这就奠定了我们两人的故事底色注定是悲伤的。
可我也想不到，我们的结局会是以梨梨的生命为代价。
回医院的路上，我给北国的朋友打去电话。
“七天后，我要回北国了。”
“太好了，那梨梨也要一起回来吗？我可想念小家伙儿了。”
闻言，我的话哽咽在嘴边。
最后我努力告诉他。
“梨梨死了。”
对面是一阵冗长的沉默，再就是抽泣。
我听不得别人的哭声，索性挂了电话。
回到医院，我又陪了梨梨一整晚。
和母亲商量后，决定在第三天回老家召开梨梨的告别仪式。
在那之后，她就变成一只小小的盒子了。
第二天一早，我便回家收拾行李。
却不想，夏慕许已经在客厅了。
我冷漠地路过他。
他则拉住我，右手递给我一只袋子。
“喏，520礼物。”
“就因为这个和我闹脾气对吧。”
我抬眼，直勾勾盯着他。
下一秒，把礼物摔在地上。
“滚。”
我进了房间。
客厅里，传来花瓶碎裂的声音。
随后他就摔门出去了。
对梨梨，一字一句都没有过问。
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出来，不过一个行李箱。
但里面最多的，还是梨梨的遗物。
又是一阵漫无边际的难过。
曾经充满梨梨欢声笑语的房子里，如今只剩下死气沉沉。
活生生的生命，仿佛就像没来过这个世界一般。
如不是我理智尚存，我真的要疯掉。
胃里又传来翻涌的恶心。
我跑进卫生间，一顿干呕。
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我大姨妈，好像两三个月没来了。
失神落魄地跑到楼下药店买了根验孕棒，等待结果的那十五分钟里异常煎熬。
两种想法一直在脑海中互搏，如果我怀孕了，会不会是梨梨转世来找我了？
如果我没有怀孕，那我这辈子也不会再要小孩了。
总之我的孩子，只能是梨梨。
很快，结果出来了。
我真的怀孕了。
就是三个月之前，夏慕许第一次出轨的晚上。
我恨透了他。
也恨透了自己。
我还是清醒地明白，世界上只有一个梨梨。
所以这个孩子，我不会要。
直到我去医院查了B超。
在医生的暗示下得知，宝宝是个女孩。
而且，也是大眼睛。
我捂着脸，泪如雨下。
医生很理解我的心情，他建议我保下孩子。
“梨梨在天之灵也会希望你幸福的。”
“可是我……没有办法把所有的爱给下一个孩子了。”
妈妈在旁边看着我，半晌告诉我：“生吧。”
“孩子，人总要向前看的。如果梨梨还在，她肯定也喜欢这个小妹妹的。”
我没有再说话。
又去看了一眼梨梨。
“你想让妈妈生妹妹吗？你不想的话，就吹一阵风。”
“你想的话，就在我耳边吹口气。”
我等了很久。
终于等到，耳边痒痒的感觉。
那一刻，我忘记了自己肚里还有另一个孩子。
我跪在地上，祈求梨梨活过来。
“妈妈只要你，梨梨，妈妈只想要你一个宝宝。”
可梨梨再没有出现。
最终我决定听梨梨的。
去父留子，生下这个孩子，永远定居北国。
工作签证在一周后就能下来。
只要再等一周，我就能带着梨梨一起回家了。
然而给梨梨举办葬礼的那天。
夏慕许不知从哪得到消息，带着叶欢棠来了。
进了灵堂，亲眼看见梨梨的灰白的遗照时。
夏慕许跪在地上。
他嘶吼着看向我：“怎么回事！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母亲怕我动了胎气，把我带到了后面。
可夏慕许不依不饶。
余光中，我似乎瞥见叶欢棠手腕上的水晶手串。
我垂眸，看了眼我手上戴了一年的水晶。
两个一模一样。
可众所周知，世界上没有两颗水晶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我戴的是假的。
去年的520，夏慕许就已经爱上别人了。
我吐得凶狠。
但有人反应过来送我去医院时，裙子下面已经见红了。
刚才还满脸愠怒的夏慕许，终于意识到他是我的丈夫。
他攥着我的手，问我：“你怀孕了？”
我红着眼圈，摇摇头。
“不是你的。”
“但现在，也不是我的了。”
我已经感觉到，宝宝从我身体里离开的撕裂疼痛了。
梨梨也不想离开妈妈对不对？
都怪妈妈没用。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
我对夏慕许说：“我们离婚吧。”
半梦半醒间，我看见了梨梨。
梨梨用小手摸摸我的鼻子，摸摸我的眼睛。
“下辈子梨梨还要选陈秋燃做妈妈。”
我笑着说：“好，好梨梨。”
但再次醒来。
无论是棺材里的梨梨，还是肚子里的梨梨。
她们都不见了。
5
我疯了三天三夜。
质问夏慕许为什么要火化梨梨。
夏慕许麻木地看着我：“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梨梨出事了？”
片刻，他或许也觉得自己的话好笑得过分。
才抱住我安抚。
“阿燃，梨梨最爱美了，所以要让她漂漂亮亮地走，不是吗？”
我挣开他的怀抱。
“不是！”
“梨梨说过，要我看着她她才会走。”
“还有你。”
我指着夏慕许。
“她根本不愿意看见你，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那些破海棠树！”
“夏慕许，你亲手害死了梨梨！”
说着，我就开始掐夏慕许的脖子。
但是他一动不动，任由宰割。
后来我脱了力气，倒在床上。
夏慕许脖子上印了几道红红的痕。
“那我让人把树砍掉。”
还没等我说话。
房间外就传来女人的声音。
“不行，慕许！”
“海棠花那么美，为什么要砍掉！”
夏慕许看了我一眼，把叶欢棠拉了出去。
在我把水杯丢到她头上之前。
我给妈妈打通电话，问她梨梨的骨灰在哪。
“放心吧燃燃，梨梨在我这里呢，没有你的允许，谁都不可能带她走的。”
我终于放了心。
拔掉了输液针，坚持出院。
下午，我找来几十个伐木工人，每人三倍工资。
让他们把那五百二十棵海棠树全砍了。
只留了一棵梨树。
6
夏慕许还是来找我了。
那句老话在他嘴里不变。
“你真是疯了。”
“那么多树，一棵都没留。”
“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才把它们从南方带过来吗！”
我说我不想知道。
我手里拿着一枚海棠花，冲着他，一片一片撕碎了。
“那你又知道，我花了多少精力才把梨梨带大吗？”
夏慕许不说话了。
他又红了眼眶。
说：“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
夏慕许蓦然看向我：“你什么意思？”
我眯起眼，拿出那条假水晶手串。
忍着心脏的抽痛，我质问他：“上万一条的超七水晶，世界上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两条。”
“夏慕许，知道我是怎么流产的吗？就因为这条假货！”
“我以为这是你的心意，整整戴了一年，你知不知道劣质矿物质是要人命的！”
面前的人愣住了。
他没有解释，只说：“对不起。”
我无力地摇了摇头，打通报警电话。
昨天我已经把假水晶送检了。
检测结果表明，里面含有过量的汞。
也就是说，我把毒药在身上戴了一年。
还毒死了我的第二个孩子。
我知道，案子大概率不会成立。
可我必须让夏慕许付出代价。
可当我们到了派出所之后，叶欢棠也来了。
她红着眼眶，泪流满面。
跪在地上求我：“我已经怀了慕许的孩子，求你不要再追究他了。”
“我不想让宝宝以后的路难走。”
我看看叶欢棠，又看看夏慕许。
冷笑着问他们：“在你们眼里，我是什么心软的人吗？”
“夏慕许，叶欢棠，你们两个真贱。”
谁知，叶欢棠不气不恼。
她跪在我脚下，用别人看不见的得意神色说：“是，我贱，所以才会义无反顾爱上慕许。所秋燃，把慕许让给我吧，你已经没有完整的家了，可我肚子里的孩子还要有家啊。”
我不明白叶欢棠一个即将做母亲的人，是怎么对一个接连失去孩子的母亲说出这种话的。
她又贱，又欠揍。
于是我抬起高跟鞋，直接踹向她的脸。
为什么不是肚子呢？
因为这次，我会成全夏慕许。
叶欢棠倒在了地上，捂着脸哭泣。
夏慕许当然是抱着她一边哄，一边指责我。
“秋燃，你明知道她怀孕了，为什么还要向她动手！”
我长叹一口气。
“我还没动手呢。”
下一秒，我冲过去揪起了叶欢棠的头发，左右各打了两巴掌。
活动活动手腕：“这才叫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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