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替姐姐下乡嫁给娃娃亲对象。

新婚丈夫是个蛮汉子，对我一直没好脸色。

我生怕被赶走，于是插秧挑粪，样样都要争第一。

某晚我因腰疼睡不着觉，眼前出现一串弹幕。

【笑死，他根本不是臭脸，只是晒得太黑，其实每天见着女配都脸红。】

【这对是什么欢喜冤家，他生怕大小姐累着，你生怕干不够。女配要能服个软，就能当上全村最清闲的小媳妇。】

后来那晚，我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我腰疼，明天能不能休息？」

他仍旧黑着脸点头答应。

我这才发现，他的耳尖，果真红得不像话。

1

姐姐从小就有一门娃娃亲，对方是个没文化的乡下汉子。

只因我们家祖上承过他们家的大恩，祖辈就给两个孩子订下了婚约。

原以为只是口头玩笑。

没想到姐姐成年后，那边果真送来了聘书。

接受了高等教育，一心崇尚自由婚姻的姐姐怎么可能答应？

姐姐一哭二闹三上吊，声称自己已经有了意中人。

她认为意中人是曲家小少爷，留洋回来，有文化，家境也好，嫁给那个泥腿子就是跳入火坑。

从小疼爱姐姐的爷爷奶奶这回却动了真格，任堂姐怎么闹都不松口。

眼看着家里气氛愈发紧张，我干脆自告奋勇替姐姐嫁了。

一来是报恩，二来父母双亡后，一家子面上不说，可心里都嫌弃我。

能养我到十八，已经算好了。

堂姐感激涕零，“等我和曲贺结婚了就接你回城，一定不会让你过一辈子苦日子。”

“等回了城，你选个自己喜欢的再嫁。”

我苦笑着摇头，倒没把姐姐的话放心上。

她是家里对我最好的人，只要她能收获幸福，我受点苦也没什么，反正嫁谁不是嫁？

结婚那天，乡下来的新郎骑着辆二八大杠将我接走。

我套了件起球的红毛衣，带着绑着红绳的脸盆和痰盂坐上后座，阔别了这个生活十七年的家。

一家人说是因为换婚对不起舒家，连送我一程都没提。

我反而觉得轻松愉悦，至少往后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生活。

可没想到，乡下的生活远没有我想象得轻松。

在这里，所有人都要自食其力，每天要赚到足够的工分才能换来粮食。

身体上累就罢了。

偏偏这新婚丈夫舒元也一直对我没有好脸色。

和我说话时总是黑着脸，连正眼都不给一个，凶巴巴的，仿佛我欠了他几百万。

晚上睡觉，一个在炕这头，一个在炕那头。

他嫌弃我甚至到了连被子都不和我盖同一床的地步。

我虽然委屈，但也自知理亏，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我们家确实不地道。

不仅悄悄换了媳妇，连像样的嫁妆也没给。

他送彩礼来那天我也看到了，聘金三十元，聘礼十斤糖，连城里人都少有那种待遇。

而我只带了个洗脸盆和痰盂。

虽然我在家也包了一家老小的活，但是比起种地插秧捡牛粪跟这里的姑娘根本没法比。

刚来这几天，我赚来的工分还没有吃得多。

要我是舒元，大概也会对自己没有好脸色。

于是为了不被赶回城里，我拼了命地干活。

插秧挑粪，样样都要争第一。

刚开始嫌弃我的隔壁婶子，也对我刮目相看，夸我比男人都能干。

可没人知道，因为干活太卖力，我夜夜因浑身酸痛难以入睡。

这天我因白天挑粪伤了腰，疼得睡不着。

眼前突然飘过一行行弹幕。

【女主放着舒元条件这么好的男人不要，偏偏要去招惹曲贺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糊涂呀。】

【拜托，要是没有这段情节，后头女主还怎么追夫火葬场。】

正当我好奇时，上面的内容又变了。

【不过男主和女配这段还挺好磕的。笑死，他根本不是臭脸，只是晒得太黑，其实每天见着女配都脸红。】

【这对是什么欢喜冤家，他生怕大小姐累着，你生怕干不够。】

2

我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直到眼睛揉得又红又胀，才发现眼前的弹幕还在不停滚动。

【这误会可闹大了，女配还以为舒元嫌弃她，哪能啊，等了这么多年才娶回家的小媳妇，疼还来不及呢。】

【他就是不知道怎么和女生相处，觉得老婆来乡下受苦了心里难受，可又嘴笨，话到嘴边都开不了口。】

【一个两个没长嘴，光让我们跟着急。】

看着弹幕上的内容，我瞬间红了脸。

舒元从屋外进来，见我一直盯着他，不禁愣在了原地。

他喉结滚动，似乎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上了炕，背对着我躺了下来。

我们之间的距离，仿佛隔了一条黄河。

我听隔壁的大婶说，新婚夫妇那都是不分日夜黏糊的，怎么可能像我俩一样。

肯定是我干活太累出现幻觉了。

舒元喜欢我？怎么可能！

我摸了摸胸口，也躺了下来。

明天还有许多活要干呢，得早点休息。

这晚睡得格外踏实，一觉到了天亮。

起床时，舒家一家人已经坐在堂屋里吃早饭了。

见我出来，小姑子甩脸色，“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城里人来了我们乡下，也得守我们乡下的规矩。”

“哪家的新媳妇像她这样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连早饭都不准备。”

婆婆也黑着张脸，“这哪是娶媳妇，分明是娶了尊大佛回来。”

在家虽然不受待见，但他们面子功夫做得到位，我只是隐隐觉得被排挤在外。

可在舒家就不一样了，婆婆和小姑子直来直去，脾气挂在脸上。

把我委屈哭好几回。

我咬着唇辩解，“昨儿太累了，一不小心就睡过了头，明儿，明儿妈多睡会儿，我来做早饭。”

婆婆喝下最后一口稀粥，斜睨我一眼，冷哼着收起碗进了厨房。

小姑子幸灾乐祸，“我哥最讨厌懒人了，回头就该踹了你。”

“到时候你走了，我就让哥娶香玉做我的嫂子。”

“香玉可能干了，和我哥青梅竹马，本来他俩就该在一起。”

3

吃完早饭后，我赶紧拿了农具去田里干活，把她们刚才的话抛之脑后。

婆婆和小姑子就是嘴巴毒了些，况且她们也只是嘴上毒，平时倒也不会怎么难为我。

比起在家那种不受待见的日子，在舒家，我反而觉得自在多了。

我醒来的时候，舒元就不在家了。

此刻舒元正在牵着牛犁地。

看到他，我就想起了昨天眼前闪过的弹幕。

摇摇头，把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掉。

眼前最重要的就是在舒家留下来。

想到这里，我撸起袖子，在自己负责的那块地上拔起杂草来。

上次挑粪闪着了腰，到现在还没好。

如今只是蹲下来拔了会儿草，腰就疼得冒冷汗。

我只好坐到田埂边缓解疼痛。

小姑子舒柔和她的好友香玉扛着农具迟迟才到。

见我坐在田埂边，她们一边准备开始干活，一边大声地议论起我来：

“城里的姑娘就是矫情，活都没开始干就坐下了，要是大家都这样，来年哪还有粮食吃。”

“就是，我看不如让舒元哥早点和她离了，把大队里的风气都给带坏了。”

听着她们的大声议论，一向要强的我的头一回红了眼眶。

这些天为了证明我自己，每天拼了命地干活，干活速度也渐渐追上她们了。

可她们还是看不到我的努力。

想到这里，我愈发委屈起来，眼泪一滴一滴往下砸。

等整理好情绪再抬头时，却无意间和舒元的眼神相撞。

他的眸色渐渐晦暗。

“活没干多少，话倒是没少说。”

他走上前直接夺走我的镰刀。

我生怕如舒柔所说，舒元会因为我不够能干而赶走我。

于是我努力控制住情绪。故作凶狠地夺回镰刀，“你可别小瞧我，你能干的活我也能干。”

说罢，我举起镰刀，歘歘两下割倒一片野草。

事实上，我的两条腿都在发抖。

舒元的压迫感太强，此刻他黑着脸站在我身侧，害我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为了表现给他看，我不敢松懈，太过用力却导致手心被野草割伤，疼得我直打颤。

我咬着牙将血擦在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将手心包了起来。

“呦，又开始装模作样了，我倒要看看她能演多久。”

“我看悬，城里姑娘就是娇气，一点伤口，还用得着撕布条绑着，真矫情。”

“我回家可得和我妈说道说道，要都像她这样干活，全家人都得饿死，不行，我回去就让我哥把她踹了，还得是你这样贤惠能干的姑娘适合嫁进我们家。”

“我看啊，我哥也挺喜欢你的。”

说罢，香玉的脸颊就升起了两坨红晕。

我知道，刘香玉一直暗恋舒元，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我这么个程咬金。

听着小姑子的话，我的心顿时冷了下来。

舒元不会真的喜欢刘香玉吧，毕竟他们一起长大，有感情也不奇怪。

我的眼睛不自觉地飘向不远处的舒元。

他盯着我的手心，幽深的眸底涌动着不明的意味。

犹豫过后，三两步走上前，强硬地抓住了我的手。

灼热的身躯贴着我，让人难受得紧。

我想甩开他的手，可他实在攥得太紧了，怎么都甩不掉。

见我挣扎，舒元眯着眼睛，“嗯？”

强大的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

一种微妙的气氛在田里蔓延开来。

他就这么抓着我的手不动，直勾勾地盯着我的手心，微微蹙眉。

干活一向完成得又快又好的舒元，今天已经快到中午了，指标还有一半没完成。

我的呼吸也跟着紧张起来。

难道他是觉得我太没用了？就干这么点活也能把自己弄伤。

这下好了，舒元肯定要把我赶走了。

我鼻尖一酸，眼泪滴进面前的泥土里。

此刻，眼前又飘过一行行弹幕。

【他哪里是觉得你没用啊，他这是关心你啊，伤在你身，痛在他心上啊。】

【舒元虽然在干活，注意力却时时刻刻都在女配身上，知道女配受伤，立马从地里找了止血的草药嚼了要给她敷。】

【不得不说，这男配还真能忍，老婆都受伤了，他还考虑这考虑那的，还担心老婆会不会嫌弃他。】

我低头看去，他的另一只手上，果然攥着一团绿油油的东西。

我一愣，立马止住了眼泪，难道这弹幕说的都是真的？

眼前的弹幕又开始滚动起来。

【女配快说啊，快说你腰疼，快说你不舒服想休息。】

【女配要是能服个软，就能当上全村最清闲的小媳妇，她怎么就不懂呢？】

嘶。

看着眼前飘过的一行行字，腰又忍不住疼了起来。

我咬着唇，心里纠结。

身体的忍耐力已经达到上限了，再干下去绝对会出问题的。

可是，我不想现在就认输。

可，这腰又确实疼得厉害。

要不，试试，万一弹幕上说的是真的呢。

就按弹幕上的和他说，就是休息一天也好。

只要腰疼好些了，我就能继续干。

于是小心翼翼开口，因为太过紧张说出来的音调娇得不像话。

“老公，我腰疼，能不能休息一天？”

说完后，我紧张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