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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1
我秦诗音,商贾之女,以长嫂之名苦撑摇摇欲坠的宋家十年。
新妇进门,笑靥如花,转眼便当众焚我亡夫遗物,视我如敝屣,更欲夺我万贯嫁妆!
他们以为我软弱可欺,肆意践踏。
濒临绝境,那个我看着长大的少年、如今手握重兵归来的三叔宋煜安,竟踏碎门槛,枪声划破北平的夜……
这宋家的天,要变了。
宾客喧嚣震天,喉咙里的血腥气却越来越重,几乎要呕出来。
今天是宋知诚娶新妇的日子,财政部次长家的千金,李清玉。
北平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来了。
我站在廊下,强撑笑脸应酬。肺腑间撕扯般的咳嗽,被我死死压在喉咙深处。
“大奶奶,您脸色太差了,进屋歇会儿吧。”春喜在我身后低语,满眼担忧。
我微摇头,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前厅那个被簇拥着的男人——宋知诚。簇新西装,油光水滑的头发,满面春风地对着一位政府要员点头哈腰。
十年了。
自从大哥怀安病逝,我这个商贾出身的寡嫂,以长嫂之名,撑着这破败的宋家门楣,殚精竭虑。
从濒临倒闭的几个铺面,到如今勉强维持的体面;从债务缠身,到供养他宋知诚读书、打点关系,攀附权贵。
我这十年,呕心沥血,竟像是只为给他铺就今日迎娶高门的金光大道。
而我?不过是这宅子里褪了色的梁柱,风光过后,只剩被蛀空的命运。
胸口又是一阵剧痛,帕子捂住嘴,强压下那股翻涌的腥甜。
“新娘子来了!”不知谁高喊一声,所有目光齐刷刷投向大门。
李清玉来了。
洁白西式婚纱,蕾丝裙摆曳,头戴钻石额饰,挽着宋知诚,下巴抬得高傲。目光扫过院中陈旧砖瓦,毫不掩饰轻蔑。落在我身上时,更是连一丝客套都懒得装,像在打量一件不入流的旧家具。
宋老夫人却像见了救星,小跑着迎上去,满脸谄媚:“哎哟,清玉!我的好儿媳!快进来,外面风大!”
宋知诚更是殷勤备至:“清玉,累了吧?屋里坐,暖和。”
周围宾客窃窃私语,像苍蝇嗡嗡作响:
“财政部次长千金,果然气派!”
“留过洋的就是不一样。”
“宋家这回攀上高枝了!”
“啧,这位商女出身的大奶奶,往后日子怕是难过喽……”
那些声音不大不小,针一样扎进耳朵。我垂下眼帘,转身进了正厅,准备接下来的敬茶仪式。
太师椅摆好,茶盏端上。
宋老夫人端坐上首,满面红光。宋知诚只顾给李清玉拉椅子、嘘寒问暖,浑然忘了身侧还该有我的位置。
李清玉坐下,整理裙摆,动作优雅却透着不耐。
她接了茶盏,先奉老夫人:“娘,喝茶。”声音娇滴滴的,与传闻中的骄横判若两人。
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哎!好!好孩子!”
再递向宋知诚:“知诚。”
他连忙接过,笑得像个孩子:“欸,清玉。”
然后,轮到我了。
丫鬟端着茶盏,迟疑地走到李清玉面前。按规矩,她该称我“长嫂”,恭敬奉茶。
整个厅堂霎时安静,目光聚焦于此。
李清玉端起茶盏,却不递,反而用那双精心描画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我。
老夫人在上首轻咳提醒:“清玉,该……给大嫂敬茶了。”
李清玉嘴角勾起讥诮,将茶盏随手放在旁边小几上。
“茶就不必敬了。”
“娘,知诚,有件事我得先说清楚。”她环视众人,“如今宋家是我和知诚当家。往后家里,没什么长嫂。”
她目光如刀刮过我:“一个商户人家出来的,凭什么让我这个财政部次长的女儿叫她大嫂?”
“她也配?”
满堂哗然!
老夫人脸色青白,张嘴无言。宋知诚脸上挂不住,看看李清玉,终究把话咽了回去,只尴尬地笑。
我端坐着,指甲掐进掌心,面上尽量平静。
“弟媳说笑了,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李清玉嗤笑:“规矩?什么老黄历了!秦诗音,现在是民国!讲究新风尚!你那一套早就该进棺材了!”
她说着,目光盯住我身后春喜手中捧着的半旧雕花木盒。
“那是什么碍眼的东西?”
2
不等我反应,她猛地起身,几步上前,一把夺过木盒!
“二奶奶!”春喜惊呼。
我心头一紧,那里面是……
李清玉已打开盒子,露出一叠泛黄纸张和几封信件。她随手拿起几张,轻蔑扫过:“哟,前头那位大爷留学时的酸诗?还有这些洋文信?写得什么情啊爱的,肉麻死了!”
她眼神恶毒:“人都死了十年了,还留着这些做什么?招魂吗?”
我猛地站起:“李清玉!还给我!”那是怀安留给我唯一的念想!是他年少的心绪,是对我的承诺!
李清玉看我失态,眼中闪过快意。“还给你?这种晦气的东西,留着只会败坏我们宋家的门风!”
说着,她几步走到厅角壁炉旁——里面还燃着炭火。
然后,她将所有诗稿信件,全都扔进了火焰!
“不要——!”我凄厉喊出声,想冲过去,却被宋知诚一把死死拉住!
“大嫂!冷静点!”他眼神闪烁,不敢看我。
火苗迅速舔舐纸张,卷曲、变黑、化为灰烬。
怀安清秀的字迹,我们曾经的点滴,就这样在我眼前,彻底消失……
空气中弥漫开纸张烧焦的呛人气味。
整个厅堂死寂。宾客目瞪口呆。老夫人捂嘴,最终别开脸。
李清玉拍拍手,像扔掉垃圾,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转身看我。
“秦诗音,看清楚了,属于过去的,就该彻底消失。”
她走回座位,仪态万方。“娘,知诚,既然说到这儿,我就把话说透。”
“这宋家,以后我说了算。”
“我看这主院正房,宽敞明亮,合该我与知诚住。至于家里的账房钥匙,那些铺面地契…总不能让一个外人…哦不,”她故意拖长音调,“一个连夫君遗物都护不住的寡嫂攥着吧?也该交给我了。”
这是要彻底剥夺我最后一点立足之地!
老夫人张嘴,看看李清玉,又看看默不作声的宋知诚,含糊道:“嗯…清玉说得…也有道理…”
宋知诚立刻接口,语气带着讨好:“是啊,大嫂,清玉是新妇,又是次长千金,见识广,管家的事就交给她吧。你…也操劳十年,该歇歇了。”
冠冕堂皇!
就在这时,夏安跌跌撞撞跑进来,脸上挂泪:“大奶奶!不好了!”
她扑到我面前哭诉,“二奶奶…她一进门就让下人把您院里那几盆西洋玫瑰全拔了!说看着碍眼!还有…您窗台上常用的东西,也被…扔到后罩房杂物堆里去了!”
那些玫瑰,是怀安带回的种子,我亲手种下,开了十年。那些物件,虽不值钱,却是我用惯了的……
李清玉眉毛都没抬,慢悠悠吹着新沏的茶:“陈芝麻烂谷子的旧玩意儿,留着做什么?宋家要迎新气象,自然要从里到外清理干净。”
所有目光再次聚焦我,等着看我哭闹撒泼。
我深吸气,压下翻江倒海的屈辱与愤怒。肺部的刺痛提醒我,不值得。
我缓缓起身,目光平静扫过李清玉、宋知诚,最后落在宋老夫人脸上。声音异常清晰:
“好。”
只有一个字。
厅堂再次诡异寂静。李清玉脸上的得意僵住。宋知诚诧异。宋老夫人也愣住。
我看着他们错愕的脸,继续:“正房,我搬。”
“管家权,账本,地契,所有钥匙,我交。”
“给我三天时间。”
“三天后,我搬出宋家。”
说完,不再看他们,转身,挺直脊背,一步步走出这个喧嚣而冷漠的正厅。
身后是死寂,和隐约压抑不住的惊呼与议论:
“她…就这么答应了?”
“疯了吧?搬出去,一个寡妇能去哪儿?”
“啧,斗不过这位次长千金啊……”
回到住了十年的院子,满地狼藉。
玫瑰残枝,散落花瓣,被随意丢弃的旧物……
心,像是被泡在了冰水里,一点点变冷、变硬。
春喜在我身后泣不成声:“大奶奶…她们太过分了!”
我没有说话,径直走进内室,指尖抚过妆台下那只黄花梨小抽屉的暗锁。
宋家?李清玉?你们想要的,我给。
但怀安留给我的,远不止这些……
三天,足够了。
3
三天之期,转瞬即至。
天刚亮,我就让春喜和夏安打开了所有嫁妆箱子。
沉甸甸的樟木大箱,足足几十口,雇来的搬家公司伙计开始往外搬。
一箱,两箱……十箱……
箱子偶尔敞开一角,那晃眼的金光,让围观的宋家下人忍不住倒吸冷气。
“老天爷!那是…金条吗?”
“你看那箱!全是袁大头吧!”
“还有外国钱!花花绿绿的!”
“天哪,秦大奶奶当年带了多少嫁妆过来?”
“平时看她素净得很,没想到……”
议论声惊动了里面的人。
最先冲出来的是李清玉,披着丝绸睡袍,头发微乱,脸上带着被打扰的不耐。
可当她看到院里堆成小山的箱子,以及箱中若隐若现的金光时,眼睛瞬间直了!
紧随其后的是睡眼惺忪的宋知诚和一脸恼怒的宋老夫人。看清院中景象,恼怒立刻变成震惊和贪婪。
“秦诗音!你做什么!”李清玉尖叫着冲到箱前,随手掀开一个箱盖。
里面不是金条,而是一叠厚厚的房契地契,最上面几张赫然盖着上海法租界工部局的印章!
“上海霞飞路…静安寺…”李清玉失声念出,眼睛瞪得像铜铃。她又疯了似的扑向另一个箱子。
哗啦!满箱珠宝首饰,珍珠、翡翠、钻石、玛瑙…流光溢彩!
旁边半开的箱子里,是码放整齐的外国银行存折,花旗、汇丰…烫金字样清晰。
还有一箱,全是前朝古董字画!
“你…你这些东西哪里来的!”李清玉声音因嫉妒而变调,转头指着我,“好啊秦诗音!我就说你怎么那么爽快!原来早就打着偷盗宋家财产的主意!”
宋老夫人立刻像护食老母鸡冲上来,张开双臂拦在箱前:“没错!这些都是我们宋家的!你一个寡妇,凭什么带走!”
她手指颤抖,“金条!地契!珠宝!肯定是你趁着管家这十年,从宋家偷的!刮的!”
宋知诚也皱眉:“大嫂,这…数目也太…”
围观下人街坊议论纷纷:
“我就说嘛,一个商户女哪来这么多钱!”
“肯定是趁世子爷没了,偷偷转移家产!”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我站在一片混乱指责中,面无表情。
春喜夏安气得发抖,被我用眼神制止。
看着眼前这三张贪婪丑陋的嘴脸,只觉恶心。
“偷?”我冷笑一声,走到一个文件箱前,取出一本册子和几份火漆封口、盖着律师行印章的公证文件。
“这是我的嫁妆清单,当年嫁入宋家时,在官府备过案,有族中长辈和中间人画押签字。”
我将册子“啪”地摔在箱盖上,翻开。
“第一箱,上海霞飞路洋房一栋,静安寺商铺三间,地契在此。”我指着箱内文件。
“第二箱,黄金二百两,美金五千,英镑三千,凭证在此。”
“第三箱,前朝唐寅字画两幅,宋版孤本三套…”
“第四箱,南海珍珠一百颗,和田玉佩十对…”
我一页页念,一件件指。
每念一项,李清玉和宋老夫人的脸色就白一分。
清单详尽,与箱中物品一一对应,公证文件铁证如山!
围观人群安静下来,看向宋家人的眼神充满鄙夷:
“原来…都是秦大奶奶自己的嫁妆!”
“我的乖乖,这得多少钱啊!”
“难怪宋家这十年能撑下来,敢情是靠大奶奶的嫁妆!”
“啧啧,拿着人家的钱,现在还想霸占嫁妆,真是不要脸!”
宋老夫人脸涨成猪肝色,被看得无地自容,却又舍不得放手。她突然歇斯底里尖叫:
“嫁妆又怎么样!”
“你嫁进我们宋家,你就是宋家的人!生是宋家的人,死是宋家的鬼!”
“按老规矩,嫁进来的媳妇,带来的东西就都是夫家的!你休想带走一针一线!”
“你想带着宋家的财产跑?门儿都没有!”
她耍起了无赖。
李清玉立刻附和:“没错!娘说得对!嫁进来的媳妇,东西自然就是宋家的!今天这些东西,谁也别想搬出宋家大门!来人,给我拦住!”
宋知诚看着金光闪闪的财宝,眼中贪婪几乎溢出,也含糊帮腔:“大嫂,娘说的是老理儿…要不,你看…”
眼看宋家下人就要扑上来抢夺,搬家公司的伙计也停下了手,不知所措。
围观者更是屏住了呼吸,空气紧张到了极点。
我站在一片混乱与贪婪的目光中心,脸上竟缓缓漾开一丝笑意。
手,悄然探入了贴身的夹袋……
4
就在宋家下人即将扑上来的瞬间,我从贴身夹袋中,缓缓取出了一份文件。
阳光照在上面,“遗嘱及财产协议”几个大字清晰可见。下方是宋怀安签名,以及北平“达文律师行”的钢印和著名律师罗文斌的签名。
我举起文件,声音冷如冰霜,传遍整个院落:
“看清楚了。这是怀安临终前,请罗大律师见证,亲笔签下的协议。”
“协议写明,我秦诗音个人所有嫁妆财产,永远归我个人所有,宋家任何人无权干涉。”
“协议还写明,我秦诗音,人身自由,婚姻自主,宋家无权约束。怀安去后,我若想离开,随时可以离开。”
“之所以留到今日,不过是看在怀安临终嘱托,让我帮衬宋家,看顾他不成器的弟弟,等他…立业成家。”
“如今,宋二爷也娶了高门贵妇,我秦诗音,仁至义尽!”
我的目光一一扫过宋老夫人、宋知诚、李清玉惨白如纸的脸。
“现在,我走,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整个大门口,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份遗嘱震懵了!
宋老夫人手指着文件,嘴唇哆嗦,“你…你…”了半天,两眼一翻,被旁边的婆子赶紧扶住才没晕过去。
宋知诚脸上血色尽褪,又惊又怒。他大概从未想过,兄长临终前竟做了如此安排,将他和母亲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李清玉更是气得浑身发抖,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和不甘。她精心策划的一切,在这份遗嘱面前,都成了笑话!
围观人群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惊呼和议论!
“天哪!原来世子爷早有安排!”
“真是明事理的人啊!早就知道他这弟弟和老娘是什么货色了!”
“这下宋家可丢人丢到家了!”
“活该!忘恩负义的东西!”
在众人鄙夷嘲讽的目光中,我平静地收回遗嘱,对搬家公司的伙计说:
“继续搬。”
伙计们如梦初醒,连忙加快动作。
我走到春喜和夏安面前。“走吧。”
两个丫头红着眼,重重点头,扶着我,昂首挺胸向外走去。
经过宋家那三个失魂落魄的人身边时,我脚步微顿,头也懒得回。
“宋家,多谢这十年的款待。”
“往后,好自为之。”
“后会…无期。”
说完,再不停留,坐上早已等候的轿车,驶离了这个承载我十年青春心血,最终只剩屈辱背叛的地方。
接下来几天,北平城炸开了锅。
李清玉动用关系,几家小报刊登含沙射影的文章,污蔑我卷走家产。
我立刻联系上海商会老友和在《民国日报》当记者的闺蜜谢明珠。
很快,《申报》、《民国日报》等大报刊登了我的个人声明,罗列嫁妆清单,附上备案文书和律师公证影印件,并不经意提及十年如何以嫁妆支撑宋家,最后公布宋怀安遗嘱协议。
舆论彻底反转!
一边倒地同情我,唾骂宋家忘恩负义。
“北平宋家白眼狼”的名号不胫而走。
我坐在自家小洋楼客厅,喝着龙井,翻看报纸。
春喜愤愤不平:“大奶奶,就该把他们烧大爷诗稿、把您赶出来的丑事也捅出去!”
我淡淡一笑:“不急。饭要一口一口吃,账也要一笔一笔算。”
目光落在报纸头版标题上:“镇北将军宋煜安华北大捷,不日将班师回平!”
下面配着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笔挺军装,身姿挺拔。
宋煜安……那个我看着长大的少年,那个十年未见的……三叔。
他,要回来了。
我的手指无意识敲击桌面,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北平这场戏,看来,才刚刚拉开序幕。
好日子总是短暂。
我盘下铺面准备做生意,宋老夫人就派人来借钱,被我冷言拒绝。
没几天,麻烦接踵而至。
税务局查账,卫生署找茬,警察厅便衣盯梢。
是李清玉动用了她次长老爹的权力。温水煮青蛙,想扼死我。
我立刻联系谢明珠。
第二天,《民国日报》刊登报道,描述“某商界女强人”遭遇的巧合打压,暗指权贵滥用公器。
舆论哗然,矛头指向李次长。他为保仕途,不得不暂时收敛。
但明珠提醒我:“诗音,别掉以轻心。李家不会善罢甘休。而且…我爹可能要被外调了…”
谢伯父是监察院委员,是李次长的忌惮。他若离开,我的处境将更艰难。
果然,就在宋煜安即将回平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时,一张黑网悄然撒来。
5
宋家大概觉得靠山要回来了,迫不及待想找回颜面。
那晚,我刚核完账目,急促粗暴的敲门声响起!
门外是冰冷陌生的声音:“警察厅办案!开门!”
打开门,四个黑制服警察。
为首的三角眼一脸横肉,晃着逮捕令:“秦诗音?有人举报你通奸、侵吞亡夫家产、败坏门风!跟我们走一趟!”
通奸?侵吞家产?荒谬!
“你们凭什么抓人!”春喜激动理论。
三角眼推开她:“少废话!奉王副厅长命令!有话去审讯室说!”
王副厅长?李次长的走狗!
我知道反抗无用,深吸气,对春喜夏安说:“别担心,我去说清楚。”
又压低声音,“通知谢小姐。”
警车呼啸,将我带往警察厅阴森大楼。
等待我的,不是问询,而是精心策划的羞辱与陷害。
审讯室灯光昏暗,空气霉湿。
主审位上是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神情倨傲。旁听席上,赫然坐着李清玉和宋知诚!
李清玉穿着白色狐裘,眼神得意怨毒。宋知诚一脸复杂。
这根本就是一场批斗会!
“秦诗音!”推事敲桌,“有人指控你通奸、侵吞宋家巨额财产、败坏门风!可知罪?”
我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秦诗音行得正坐得端!财产是我嫁妆,更有亡夫遗嘱为证!何来侵吞?”
李清玉尖声插话:“狡辩!谁知你遗嘱是不是伪造的!”
她从手包里拿出一样东西——一个八音盒。
是怀安送我的定情信物!
我一直锁在保险柜里,怎么会在她手里?!他们撬了我的保险柜!
“看看这是什么?”李清玉得意地举起,“哟,你那死鬼丈夫送的定情信物?啧啧啧,人都不在了,留着有何用?”
她脸上露出残忍笑容,猛地抬手——
“啪嚓!”
八音盒被狠狠摔在水泥地上!外壳瘪陷,零件散落,发出几声哀鸣,彻底死寂。
像我的心,也跟着碎了。
“你——!”我浑身发抖,气血翻涌。
李清玉笑得更得意,又拍拍手。
一个打扮俗艳的丫鬟扭着腰肢进来,身上穿着的,竟是我一件极喜欢的湖蓝色暗纹绸缎旗袍!被她糟蹋得不成样子!
“秦诗音,你看,”李清玉指着丫鬟,语气充满炫耀和侮辱,“你穿过的衣服,也就配给我们家下人穿穿了。告诉你,时代变了!你这种守旧寒酸的女人,早就该被淘汰!你的人,你的东西,都只配被踩在脚下!”
这是诛心!是阶层和人格的双重羞辱!
我死死咬牙,逼回眼泪。不能哭!
推事冷眼旁观,见火候差不多。
“肃静!秦诗音!人证物证俱在,还敢狡辩!本官宣判!”
他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判决书,高声念道:“罪妇秦诗音,败坏门风,侵吞家产,罪名成立!判处:没收其所有非法所得!即日发往城南军队慰安所,接受改造,以儆效尤!”
军队慰安所?!习艺所?!人间地狱!他们要彻底毁了我!
我猛地抬头:“我不服!这是诬陷!我要上诉!”
推事冷笑:“上诉?进了这里,由得了你?来人!此等刁妇,顽固不化,先用刑!打到她服为止!”
两个警察拿着橡胶警棍走上来。
旁听席上,宋知诚眼中闪过狠厉,突然起身,一把抢过警棍!
“这种不知廉耻、败坏门风的女人!让我亲自来教训她!”他色厉内荏地嘶吼着,举起警棍,对准我的后背,狠狠挥下!
完了……
我绝望闭上眼,耳边似乎已听到警棍撕裂空气的破风声。
怀安,对不起,终究没能护住自己……
然而——
预想的剧痛并未落下!
警棍破风声,在离我后背几寸处,戛然而止!
紧接着,是李清玉惊恐变调的尖叫:“你——!”
然后,是令人牙酸的骨头碎裂声!“咔嚓!”
再然后,是重物砰然倒地的闷响!
发生了什么?!
我奋力睁开眼。视线模糊,泪水混合绝望。
依稀中,看到一角熟悉的、沾染风尘的深色呢子军大衣下摆…
那坚硬挺括的布料上,溅上了几点刺目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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