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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姐姐死后,薄靳川把我当成了替身。
京圈无人不知,他宠我护我到发狂的地步,似是把对姐姐的所有爱恋都转移到了我身上。
有次我被某家小少爷扬了沙子,眼睛痛的两天没睁开,他大发雷霆让人将那男孩削成人棍。
直到某日夜晚,我听见他对黑无常说:
“我愿意用姜砚柠的眼睛和双腿,换薇薇一缕魂魄。”
“那江小姐往后的十世轮回都会是瘸腿的瞎子,您真的想好了吗?”
薄靳川毫不犹豫:
“想好了,这本就是她欠薇薇的。”
我没哭没闹,隔天背着他召来白无常:
“我愿意用余生阳寿,换姐姐重生。”
1
“你当真要用所有阳寿换姜雨薇重生?契约一旦成立,你即刻暴毙而亡,魂魄入地府后还要受拔舌剜心之刑。”
后腰的伤口忽然疼起来,我指节发白:
“我确定。”
白无常诡异地笑了两声:
“那便甚好,薄靳川身边有黑无常那老家伙,你小心点,别先死了。”
“柠柠?”门外突然传来薄靳川低沉的声音,“还没睡?”
白无常瞬间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我慌忙擦掉眼角的泪,门已经被推开。
薄靳川穿着黑色丝质睡袍走进来,领口敞开,露出线条优越的胸膛。
他刚洗过澡,发梢还滴着水,水珠顺着脖颈滑下,消失在锁骨凹陷处的疤痕。
那是他救我的第五次留下的。
十四岁那年我被绑架,他为救我右手的手筋被挑断,那个曾经在国际钢琴大赛夺冠的天才,从此再弹不了一个音符。
从小到大,我一共欠薄靳川十九条命。
薄靳川摸了摸我后腰狰狞的疤痕:
“今天下雨,是不是又疼了?”
这伤口是当时和姐姐一起掉下山崖被尖石划的,因为太严重治好了也有后遗症,每到阴天下雨都要发作,疼痛难忍。
我低低“嗯”了一声。
薄靳川给我抹了点药膏,又吻了吻我的额头:
“乖乖,早点睡。”
他替我掖好被角,关灯离开。
脚步声渐渐远去,我刚要松一口气,却听见书房方向传来隐约的说话声。
鬼使神差地,我光着脚悄悄跟了过去。
书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薄靳川冰冷的声音:
“……心头血?”
“没错,契约需要江小姐的一碗心头血。”
黑无常声音像砂石摩擦,“必须趁她活着的时候取。”
“没有别的方法了吗?”薄靳川的声音带着犹疑。
“如果你还想要姜雨薇的魂魄,这是最好的办法。”
黑无常阴森地笑,“其他方法都会损害魂魄。”
一听到姜雨薇,薄靳川马上不再犹豫:
“准备契约吧。”
我踉跄着后退一步,死死捂住嘴,脸色苍白如纸。
突然,薄靳川和黑无常齐齐转头向我,厉喝:
“谁在那?!”
薄靳川的脚步声突然逼近,我仓皇后退,后背抵上冰冷的走廊墙壁。
门缝里漏出的灯光被他的身影切断,我感到一阵紧张的窒息。
“柠柠?”他推开门,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身上,“怎么还没睡?”
我喉咙发紧,指尖掐进掌心:
“我……梦到姐姐了。”
薄靳川的手骤然攥紧。
“明天我带你去看薇薇。”
薄靳川突然说,“睡吧。”
夜晚,我梦见了姐姐身亡的那次车祸。
“柠柠,你知道我一直在想什么吗?”
姜雨薇在转弯时突然开口,声音轻柔得可怕,
“凭什么你是姜家的真千金,而我只是一个卑贱的保姆女儿。”
我完全没料到她突然会这样说,瞬间呆住了:
“姐姐……”
“别叫我姐姐!”
姜雨薇的表情忽然变得狰狞:
“凭什么你一回来,我所拥有的一切都变成了你的!”
车速越来越快,我慌乱地去摸安全带:
“姐姐你开慢点……”
姜雨薇猛地踩下油门,面容扭曲:
“只要你死了,姜家的千金,就只有我一个。”
盘山公路的急转弯处,我终于意识到不对,拼命去抢方向盘。
在车辆失控的瞬间,我听到姜雨薇狰狞的笑声:
“看着吧,以薄靳川的性子,他会愧疚的不计一切代价救我。”
“而你,只会是被牺牲的那个,哈哈哈——”
梦境在此刻清晰得可怕。
姜雨薇坠崖前的疯狂的笑声在在我耳边回荡不息。
“啊——!!”
我尖叫着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喘息。
“又做噩梦了?”
薄靳川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手搭上我的肩膀,我触电般躲开。
我还陷在巨大的恐惧中没缓过神,颤抖着抱住自己的膝盖无意识喃喃:
“我梦见……姐姐要杀了我。"
话音未落,薄靳川骤然狠狠掐住我的脖子,眼中翻涌着暴虐:
“薇薇用命换来的妹妹,就是这样诋毁她的?!你还有没有良心!”
窒息感让我感受到濒死的绝望,我无力地扒住他的手指。
“对不起……”
我艰难地认错,感受到颈间的压迫感渐渐消失。
这套流程我们演练过太多次:我“诋毁”姐姐,他发怒,我道歉,他原谅。
一场永无止境的轮回。
薄靳川松开我,起身系睡袍腰带:
“今天我要去公司,你……”
他顿了顿,“把薇薇的遗物整理一下,下午带去墓园。”
等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我才敢大口呼吸。
2
天刚亮我就去了阁楼。
姐姐的遗物整齐码放在檀木箱里,薄靳川经常会来翻阅。
我掀开箱盖。
最上面居然是她的病历本。
我随手翻开,突然僵住——
时间正是我们跌落山崖那天。
医生潦草的字迹写着:“急性脊髓损伤,需立即进行骨移植”。
下面压着一张手术同意书,患者姓名姜雨薇,手术内容赫然写着:髂骨移植。
捐赠者签名栏里,是薄靳川代签的我的名字。
膝盖一软,我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后腰处那道狰狞的伤疤突然灼痛起来。
我想起了刚从ICU醒来时那种骇人的痛,和这些年每逢阴雨天钻心蚀骨的疼。
原来不是意外落崖的后遗症。
而是薄靳川取走了我的骨头。
在我昏迷不醒、生死未卜的时候,他剖开我的身体,取走支撑人行走的髂骨,去救想杀我的姐姐。
病历本从手中滑落,散出几张照片。
手术室外的监控截图里,薄靳川抱着面色惨白的姐姐,而隔壁手术台上……是我插满管子的身体。
我手抖的几乎拿不住,嘴里似乎尝到血腥味。
窗外忽然传来汽车引擎声。
我慌乱地将照片塞回病历本,却在合上箱盖时碰倒了旁边的茶杯。
“柠柠?”
薄靳川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你怎么了?”
冷汗浸透后背。
我抓起花瓶碎片往掌心狠狠一划——
“啊!”
薄靳川冲进来时,我正握着流血的手跪坐在碎瓷片间。
他瞳孔骤缩,一把将我打横抱起。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紧张地声音发颤,用领带缠住我不断渗血的手掌,
“薇薇最怕见血了,明天再带你去墓园。”
医疗箱里的酒精棉按在伤口上时,我疼得蜷缩脚趾。
薄靳川目光沉沉地看着我的伤口:
“以后别这么不小心了,你的血……很珍贵。"
这句话让我想起昨夜书房里“心头血”的对话。
我下意识抽回手,却被他更用力地攥住腕骨。
“明天去看薇薇,穿那件白色旗袍,她最喜欢你那样穿。”
3
暴雨将墓园浇成一片混沌。
这是三年来,薄靳川第一次准许我来姜雨薇的墓前。
他撑着一把黑伞,伞面却只遮住姐姐的墓碑。
雨水顺着我的发梢灌进衣领,后腰的旧伤在潮湿中灼烧起来。
“跪下。”
他声音很轻,像在哄孩子。
我沉默地跪在积水里,碎石硌得膝盖生疼。
薄靳川忽然伸手调整我的姿势:
“薇薇不喜欢驼背。”
雨水模糊了视线,我看见他单膝跪在墓前,用丝帕擦拭那张黑白照片。
“薇薇,我带柠柠来看你了。”他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
他痴迷地看着姜雨薇的脸,喃喃:
“当年没能救活你,都是我的错,你能原谅我吗?”
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他无名指上的婚戒——
本该属于我的那枚,现在套在姐姐墓碑的雕像手指上。
“薄靳川,”
我鬼使神差地开口,心中酸涩:
“医疗档案我看到了。”
擦拭照片的手突然顿住。
“三年前那场车祸,你取了我的髂骨救姐姐。”
雨水流进眼睛,我声音却冷淡平稳。
“在我昏迷不醒的时候。”
薄靳川缓缓站起身,似乎并不意外:
“薇薇喜欢跳舞。”
“你的骨头在她身体里,跳得比原来更好。”
他俯身捏住我的下巴,语调危险:
“更何况,你不是还活着吗?薇薇…却死了。”
她很快就会回来了。
我想着。
远处传来泥土塌方的闷响。
薄靳川望向山体滑坡的方向,突然将我拽起来推向悬崖边:
“看,和那天一样的位置。”
我的后背悬空在崖边,他单手搂着我的腰,另一只手抚摸着我的后腰伤疤:
“当时薇薇就是从这里……”
话音未落,我们脚下的泥土突然塌陷。
坠落瞬间,薄靳川本能地松开手——
我在碎石中狼狈翻滚,最后卡在一棵树旁。
彻底昏死过去之前,我听见黑无常的沙哑的声音:
“别让她死了,取心头血必须要活着。”
黑暗吞噬意识前的最后一秒,我竟然笑了。
既然我的命只是你用来换回姐姐的工具。
那我便……如你所愿。
4
消毒水的气味弥漫。
我挣扎着想睁开眼,却发现眼皮沉重如铅。
身体仿佛被压在千钧巨石之下,连指尖都无法动弹。
“薄先生,病人脑震荡伴有短暂意识障碍,建议……”
“她什么时候能醒?”薄靳川的声音极冷。
“可能几小时,也可能几天……”
“出去。”
关门声后,病房陷入死寂。
我听见薄靳川的皮鞋声在床边停下,接着是金属托盘放在床头柜上的清脆声响。
“准备得怎么样了?”他忽然开口。
“都准备好了。”黑无常沙哑的声音响起,“但你确定要现在取血?她毕竟是人类,可能会……”
“她欠薇薇的。”薄靳川的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寒凉,“三年了,该还了。”
我的心跳监护仪突然发出急促的“滴滴”声。
一只冰凉的手按在我额头上:“情绪波动这么大?”
黑无常诡异地笑了两声:“薄先生,她可能听得见。”
“无所谓。”薄靳川声音忽然温柔,
“她很乖的,多疼都不会反抗。”
剧痛猝不及防地袭入神经。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痛。
我想尖叫,想挣扎,却连睫毛都无法颤动一下。
“第一次见抽心头血不挣扎的。”黑无常啧啧称奇,“倒是省事。”
薄靳川没有回应。
我只能听见针管刺入皮肤的声音,和自己越来越微弱的心跳。
“够了。”薄靳川突然说,“再抽会死。”
“但契约要求必须一碗,姜雨薇的魂魄……”
薄靳川的声音忽然暴怒:
“我说,够了!”
针管被拔出的瞬间,我感觉自己的灵魂也似乎被抽离。
监护仪的发出刺耳的警报:
“病人心室颤动!准备除颤!”
“血压危险!”
在混乱中,一只熟悉的手握住了我的手,套上一枚戒指。
——是姐姐墓碑雕像手指上的那枚。
“撑住,”
他在我耳边低语,仍然温柔,说出的话却让人如坠冰窟:
“你还欠薇薇一双腿。”
5
心电监护仪的声响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漂浮在一片虚无中,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只有心脏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姜小姐。”白无常的声音响起。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病房的角落,而病床上躺着一个面色惨白的女孩。
——那是我。
“我…死了吗?”我听见自己问。
白无常飘在半空,锁链在他脚边盘绕:
“还没,但也快了。”
他指向病床,“你的身体承受不住心头血的抽取,被救活的几率很小;但薄靳川身边有黑无常,正常来说应该不会让你死。”
病床上的我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隐约渗出血迹。
薄靳川坐在床边,握着“我”的手,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焦灼。
“薇薇……”他轻声唤着姐姐的名字,手指摩挲着我无名指上的戒指。
白无常飘到我面前:
“按理说你献祭自己整条命,并且死后甘愿受拔舌剜心之痛,是可以复活你姐姐的,但你取完心头血之后,只剩下半条命了。"
我麻木地问:“还需要什么加什么条件?”
白无常笑得诡异:
“地府银魂灯芯用完了,只要你自愿把全身骨头炼成引魂灯芯,就能复活你姐姐。”
“引魂灯芯是什么?”
“一人死,灯亮一次,每天骨头都要碎一次化成灰,晚上再重新长出来,别人的记忆会扎得你生不如死,如此反复持续百年。”
病房突然安静下来。
我看向薄靳川,他正俯身轻吻“我”的额头,喃喃自语:
“薇薇,你是不是快回来了?”
我收回目光。
“好。”
白无常的似乎意外于我的干脆:
“你确定?如此折磨百年,就算是神仙也灯枯油尽,很多都魂魄都坚持不住直接自爆了。”
“我确定。”
我看着薄靳川的侧脸,脑中想起这些年他救我时的样子。
“我欠他的。”
白无常叹了口气,展开一张泛黄的契约,我咬破手指,血珠却悬浮在空中,组成诡异的符文。
“契约成立。”
随着白无常的话音落下,病房的心电图拉成一条直线。
薄靳川脸色骤然惨白:“医生!”
医护人员冲进来,开始紧急抢救。
薄靳川被推到一旁,他站在那里,身边是眉头紧锁的黑无常。
“你他妈不是说,不会危及姜砚柠的性命,只是要了她的眼睛的双腿吗?”
薄靳川顾不得他人在场,眼中全是暴怒和惊恐:
“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
黑无常掐指算了算,忽然愣住了。
半晌,他才颤着声音,满是不敢置信:
“她居然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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