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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的夫人长命百岁
洞房花烛夜,我大小便失禁。
陷在轮椅中,用麻木掩盖羞耻。
小我五岁的夫君,褪下我被秽物弄脏的嫁衣。
“我给你擦下身子,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大夫面前不分男女……”
他这么说着,耳朵却越来越红。
婚后他细心呵护我,说会治好我的双腿。
可后来尸山血海的战场上,也是他一刀捅进我腿中。
1
我十二岁从军,帮楚长生守了多十年疆土,从人人质疑的小女娃,到万人敬仰的大将军,耗光了我最好的年华。
双腿残废后,我被送回京中休养,本是要和楚长生成婚的。
我和他是先皇赐婚,他必须娶我。
可回京路上遇山匪袭击,拉车的马儿受了惊吓。
剧烈颠簸下,我从车里滚到湖中,被一个背着竹篓的漂亮少年捞上岸。
他将呛水昏迷的我平放到地上,压着我的xiōng部开始抢救。
衣衫尽湿唇齿相贴,我被救回来,可所谓的清白也没了。
消息传到宫中,楚长生坐在龙椅上,一脸惋惜:“静玉,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朕会寻到那少年,为你们两个赐婚,朕也知道你在边关放纵惯了,不喜宫中约束,你与朕的婚约就此作废吧。”
楚长生眼底充斥着虚伪,我猜到这件事是他策划的,为了造成我溺死湖中的意外,只是被那突然闯进来的少年打断。
我垂眼,声音冷漠:“咱们的婚约废了可以,赐婚就不必了。”
军医说我活不过五个年头,何苦拖累人家。
“你若不另嫁,世人倒以为是朕薄情寡义,嫌弃你成了废人呢,这婚一定要赐,朕要让你风风光光地嫁。”
楚长生笑着,拟了封我为定安侯的圣旨,又以养病为由收走我手中兵权。
这下世人会夸他大义了。
他也不用再怕我仗着军功,做什么越俎代庖之事了。
哪怕我李家男儿都战死沙场,我身后空无一人。
也敌不过帝王猜忌。
一切终于如他所愿。
2
既然婚事逃不过,我让下属打听那少年。
他叫涂何安,家中世代从医,到他这一脉却落魄了。
“侯爷,那人就是个庸医,治死过不少人,身无分文还欠了一屁股债,现下在城外破庙和乞丐混在一处,您要是和这样的人成婚,那不成京中笑柄了吗!”下属眉头拧成一团。
我没表态,让下属推我去破庙。
去了才知,涂何安在此处给乞丐治病。
脏乱差的环境中,他一身粗布麻衣,端药倒水忙得脚不沾地。
为了救一条人命,厚着脸皮去医馆赊药,全京城都赊遍了,就起大早去山里采。
可如今这世道,贱命如草,总有人救治不及时在他手里死去。
传来传去,他就成了庸医。
“还真是不能从别人口中了解别人。”下属挠头汗颜,“可这样的好人,怎么会被传成那样?”
“因为坏人太多,看不惯他这样的好人。”我慢慢出声。
涂何安要是想做个好人,那我就死前尽力给他铺路。
让他能毫无顾忌地去做这些善事,当是被我这废人耽误光阴的补偿了。
“侯爷,风大了,咱们回吧。”下属要推我离开。
涂何安追出来:“姑娘,我看你停了很长时间,要是闲的话,能不能帮我个忙?”
我迟疑问:“什么忙?”
涂何安不好意思地将一大捆草药放到我腿上:“帮我把这些药挑一挑,患病的人太多了,我倒不开手。”
我低头沉思。
该如何告诉他,我是个手筋被挑断的废人,连这点小忙都帮不了呢?
3
大婚当日,涂何安才想起我是那日落水被他所救之人,从破庙抽身,匆匆换上喜服和我拜堂。
对于赐婚一事,他说:“既然我让姑娘生了困扰,那就该负责。”
朝廷同僚差不多都来了,表面上是贺喜,实则是奉楚长生之命,来看我的笑话。
礼成,涂何安推我入洞房。
楚长生身边的宫人忽然赶到,搬来一箱陈年旧物。
“这都是早年侯爷送给陛下的,他说侯爷已经成婚,留着不合适,让奴才给您送来。”
箱子里什么都有,我编的草蝈蝈,绣的香帕子,用红绳绑着的青丝……
一件件都诉说着我少女怀春时,对楚长生的向往和情愫。
他送来这些,摆明了想给我难堪。
“定安侯再厉害,到头来还不是个女人,绕不开儿女情长这些俗事。”
“谁说不是,战场上再威风,还不是要回来嫁人,我还听说她第一个男人是陛下,这些年更是在军中和将士们同吃同住,啧啧……”
低俗的私语传进耳中,我脸上没什么情绪。
直到宫人双手递上一把剑:“这是您赠陛下的定情信物,现在陛下还给您,为表敬重请侯爷双手接剑。”
我一个废人,如何双手接剑?
气氛僵持时,涂何安握住了剑:“我和夫人已经成婚,夫妻一体,就由我代她接剑吧。”
没等宫人说话,他已经拔出剑,拿在手里端详。
冰冷寒光惊得宫人松了手,涂何安快速接住剑鞘,小心收进怀里。
“真是把好剑,不知斩杀多少敌人头颅,才练就这一身赤红,护大楚这么些年安宁。”
这把剑是我祖父所使,一代代传下来,剑身早被血色渗透,赤红阴冷。
涂何安拿着剑晃了一圈,众人都不说话了。
因为他们无脸面对。
我看着涂何安,干涸的心田像被一汪温泉滋润。
4
进了洞房,涂何安把剑放在桌上,低着头纠结起来。
我腹中阵阵绞痛愈演愈烈,想喊下人已经来不及,一股热流不受控制窜出来,顺着轮椅和我的双腿往下淌。
恶臭散开,弥漫整个房间。
我僵在轮椅上,想立刻转身离开,可无法转动轮椅,只能面无表情看着涂何安,想让他识趣避开。
可他沉默几秒,上前来抓我的手。
我震惊驱赶,他却不放:“你这脉相是被人喂了巴豆,府中有人想害你?”
这府邸是楚长生所赐,下人也都是他安排的,我只有一个心腹李二,今早去忙别的事,我吃了丫鬟端来的膳食。
我眼眸平静并不惊讶,只冷声驱赶涂何安,让丫鬟进来给我收拾。
涂何安叹气:“都有人要害你了,我怎么能把你放心交给他们,我给你擦擦吧,你别害臊,医者面前不分男女的……”
我怔怔看他,他挽起袖子帮我脱衣服,白净的耳朵越来越红。
下属送来热水,他拧湿帕子为我擦拭,整张脸红成柿子。
丫鬟带一群人进来闹洞房,我已穿戴整齐,刚喝下涂何安熬的解药。
丫鬟想看笑话没成,傻眼瞪在原地。
涂何安为我擦拭嘴角,神色清淡:“以后夫人起居由我照顾,你们都走吧。”
他这人也不是对谁都好,分得清是非。
丫鬟带人悻悻退下。
涂何安在我面前蹲下,屈指敲了敲我膝盖。
我微微偏头,不解看他。
他抬首,眼眸弯弯:“我觉着我能治好你的腿。”
这一眼,让我觉得心底透进几抹光。
5
没有楚长生的吩咐,府中下人都不爱搭理我这个废人,下属也总有其他事去忙。
大多时候都是我一个人,闷在书房里看兵法,所有门窗都关紧。
自从行动不便,我就不爱见光。
涂何安说人要多晒太阳,推开书房窗户,让我看他翻地。
“侯府院子这么大,不种点药材太可惜了。”
他说干就干,没有趁手的工具,就找出我的铁戈翻地。
下属抱怨他没规矩,我淡淡摇头:“随他去吧。”
手中兵书被风吹的翻页,我未曾察觉,目光落在窗外少年辛勤劳作的身影上,心绪微动。
不翻地的时候,涂何安就推我去城外治乞丐。
有人满口脏话上门讨债,我把一袋金子扔到那人脸上。
涂何安拉住我手腕转动:“夫人恢复得不错,都能用钱打人了。”
钱啊,有时也是一把好用的刀。
虽然无形,但能挑破人的脊梁骨。
他给别人喂药,我坐在角落看着。
几个脏兮兮的孩子围住我,小手递来一把杏干。
下属嫌弃要打掉,我抬手阻拦,递上一锭银子。
孩子没接,只把杏干塞进我手里,转头去角落玩石子。
我惭愧尝了口杏干,酸酸甜甜直达心腑。
之后我经常跟涂何安来破庙,世人传我自甘堕落,一代名将和肮脏乞丐扎堆。
我只知这里的孩子眼神澄净,会围着我唱歌,会捡地上的落花别在我发间,夸姐姐真美。
涂何安从忙碌中抬头,也会附和一句:“夫人真美。”
我表面平静,心中汹涌。
觉得从尸体变回人了。
6
楚长生说我有损朝廷体面,下了一道圣旨,不准我再去破庙。
涂何安再去时,我只能在门口送行。
“皇帝坏,夫人好,我会向雀儿她们解释缘由的。”他哄孩子一样轻点我眉心。
我偏头躲开,催促他快走。
涂何安一走,我觉得这偌大侯府又变成牢笼,没有一丝生息。
不知不觉,我已经对他这么上心。
我觉得不妥,努力克制心底的情绪,重新变得冷淡麻木。
可太阳西斜,我又忍不住放下兵书,让下属推我去门口等。
我想知道他今天又救活几个人,雀儿那群丫头又唱了什么歌儿。
一直等到月上梢头,涂何安才疲惫而归。
他灰头土脸,惊讶靠近:“夫人,你一直在等我吗?”
下属嫌弃挡住:“涂公子,您下次回来之前能不能先洗个澡?这副样子……”
“闭嘴!退下。”我冷声打断。
下属安静退开,涂何安推着我往回走。
他特意去梳洗一番,给我的腿做针灸。
我看着他滴水的长发,手指轻点他眉心:“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什么样子就什么样子,以后不会再有人说闲话。”
他抬头望我,盯住我的手,后知后觉嗯了一声,脸红垂头。
我明白过来,指尖顺着他眉心往下,俯身轻语:“你要是想……也可以的。”
毕竟他治好了我的手,我该给些回报。
他也正值壮年。
……
7
今天落了雨,我执伞等涂何安。
他回来得比平常晚,衣服上都是泥,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眼尖瞅到脸上的淤青,抓住他的手问:“怎么弄成这样?”
他支支吾吾,说路滑摔了一跤。
我不信,让下属去查。
下属很快带回消息,涂何安被人揍了。
不缺药材,他救活的人越来越多,医术渐渐传开,附近医馆的人怕他抢生意,堵住他揍了一顿,威胁他不准再免费帮人治病。
我让下属去料理,想了想还是亲自去了趟,砍下一人胳膊,把涂何安不能惹的名声传出去。
回府时,一顶华丽的轿辇停在府前,我心下一震。
下人告诉我楚长生来了,在我的书房和涂何安叙话。
“他和何安有什么可说的?”我让下属推我去书房。
两个太监却将我拦住:“侯爷,陛下只是个涂公子说点您以前的趣事,吩咐了不许旁人打扰。”
我脸色发白,怒火中烧:“我已经交了兵权,对楚长生没有任何威胁,他到底要把我逼到什么地步?”
太监不语,只把路挡得死死的。
很快书房的门被打开,一抹明黄走出来,楚长生脸上挂着笑:“静玉,和你夫君说了些你以前的英勇往事,一个慈悲为怀的大夫,一个满手鲜血的将军,朕倒想看看你们能过上什么幸福生活。”
我攥着双手瞪他,从头凉到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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