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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免费
计划结婚那天,我亲手举办了自己的葬礼。
只为让陆承锐的白月光,临死前名正言顺的嫁给他。
可是陆承锐不知道,混乱缺失的记忆让他认错了人。
他所谓的白月光也根本没有生病。
而那份确诊绝症的病历上,却写着我的名字。
人世间苦熬已久,我只庆幸自己终于可以解脱。
就像十六年前,爸爸用命报答了陆家的提携之恩。
十六年后,我也要把命还给陆家的养育之情。
从此以后,山高水远,两不相欠。
1
“承锐哥哥,你为了我和沈桥姐离婚,她会难过的吧?”
“她不敢。”
病床边男人温柔的笑着,声音极尽爱怜。
“一只寄生虫而已,陆家养了她那么多年,就是让她去死,她也不敢不答应。”
“还不是我妈非要我娶她,看她还算听话我才勉强同意的。”
我拎着保温饭盒站在病房门外,等到里面的对话结束后,轻轻敲了敲门。
陆承锐走出来看到我,语气里有明显的责怪。
“不是说到了给我打电话,你直接敲门,吓到雪音怎么办。”
我无奈的点开手机屏幕,展示出三十多条未拨通的通话记录。
“抱歉,我忘了,我怕工作消息打扰我照顾雪音,把手机静音了。”
陆承锐的脸色难得缓和了一点,接过保温饭盒,随即又皱了皱眉。
“你的手,怎么了?”
假装没看见他嫌恶的表情,我把涂了烫伤药的手腕藏进袖子里。
“没事,是我不小心。”
“让你给雪音煮个粥也能烫到,真不知道你还能做什么。”
我没有反驳,拿出一份离婚协议书。
陆承锐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和雪音只是假结婚,让她在离开之前实现心愿而已。”
“做样子也要做全,不然被她发现我们没有真的离婚,她会难过的。”
我语气温和,尽力保持着体贴的笑意不露破绽。
陆承锐没再多犹豫一秒,果断签了字。
“还是你考虑周全,对了,还有一件事。”
“雪音说她害怕死亡,羡慕你可以好好活着,我想举办一场葬礼假装你死了,让她可以安心一些。”
我头脑空白了几秒钟。
“好,那就这个星期日吧,我明天就去准备。”
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这样荒唐无理的要求,我竟然可以答应的如此平静。
常言说哀莫大于心死,我现在终于有些理解了。
大概是已经习惯了对我的颐指气使,知道我一向逆来顺受,陆承锐满意的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
“我好像记得,星期日已经有安排了?”
“嗯,我们原本准备在那天举办婚礼的,正好之前预定的鲜花不能退,我可以让婚庆公司换成白色的。”
陆承锐似乎欲言又止,可是病房里传来几声咳嗽,他立刻转了身。
“那星期日就麻烦你了。”
“好,还有昨天……”
我话未说完,病房的门已经再次合上。
我只能用手机发了条消息,虽然知道大概率不会被看到。
“昨天疗养院说爸爸的情况有所好转,可能最近就会醒过来。”
发完消息,我去了趟医务部,注销自己的病历。
旁边几个护士在小声聊天。
“为什么那个患者宋雪音还不出院啊,她不就是一个小手术吗?”
“她好像还让医生骗她男朋友,说她病的很重,活不久了。”
我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没来得及细想,护士把打印出来的诊断报告递给我,略带惋惜的追问。
“沈女士,你真的不打算治疗吗,如果治疗顺利的话,还是能多活三四年的。”
我笑着摇了摇头。
三四年而已,有什么可挣扎的。
还不如早点和天上的爸爸团聚。
2
第二天,我去城郊的殡仪馆租了一间小礼堂。
婚庆公司虽然同意更换鲜花的颜色,却不肯把送花到殡仪馆,我只能自己动手布置。
在生命尽头亲手准备葬礼,也算是一种新奇的人生体验。
忙完后回到家,已经是晚上。
陆承锐决定在葬礼次日举行和宋雪音的婚礼。
时至此刻,我早已感觉不到难过了,甚至还有心情打趣他。
“就算葬礼是假的,你好歹也等我过了头七再洞房花烛吧?”
“没办法,雪音总是担心来不及嫁给我。”
我想起昨天在医院听到护士的闲聊。
“她根本就没有病的那么严重,她早就可以出院了。”
陆承锐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沈桥,你再编这种谎话吸引我的注意,只会让我更加厌恶你。”
我原本不想起无谓的争执,可是他毫不犹豫维护宋雪音的态度,忽然激起了压在我心头积累已久的委屈。
“陆承锐,我们认识了十几年,都不值得你相信我一次吗?”
我几乎从未用过这样与他针锋相对的语气。
陆承锐沉默许久,最终还是给宋雪音打了电话。
眼见装病的事情败露,她泫然欲泣的解释起来。
“对不起承锐哥哥,我只是太想嫁给你了,才会出此下策。”
“我已经没有爸爸了,如果连你也不要我,我还不如现在就跳楼算了……”
楚楚可怜的哭声让陆承锐立刻放下芥蒂,他耐心的安慰着宋雪音,声音里满是我没听过的温柔。
依依不舍的挂断电话之前,陆承锐答应婚礼照常举行。
我震惊不解的看着他。
陆承锐反而一脸坦然。
“你也听到了,如果现在取消婚礼,雪音一定会活不下去的。”
“可是,可是她骗了你啊?”
陆承锐轻轻叹了口气,神情竟有些动容。
“算了,她毕竟也是因为爱我。”
我恍惚失神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从青梅竹马到同床共枕,我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他如此陌生。
他一向是个重视原则的人,不允许任何原因的欺骗和隐瞒。
两年前为了给他制造惊喜,我发现怀孕后没有马上告诉他。
结果在领证纪念日那天,他强行带我到医院打掉了孩子。
面对我撕心裂肺的哭求,他只有一句冷冰冰的警告。
“我不允许我的孩子还未出生,就已经带着谎言。”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则遇到特殊情况是可以被打破的,这种特殊情况就叫做例外与偏爱。
显然,我并不是那个例外,也从未得到过偏爱。
最后的一点点不甘心,也终于彻底烟消云散。
陆承锐站起身。
“明天你尽快收拾东西搬去酒店,我要把雪音接到家里来住。”
“好,知道了。”
仿佛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妥当,他又补充了一句。
“雪音大病初愈,不能情绪波动,等办完婚礼我再慢慢和她解释你的事情,到时候你再回来。”
看着陆承锐从容自信做出安排的模样,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我再回来?然后我和她共侍一夫吗,我做小还是她做小?”
“沈桥,你说话别太难听了!”
陆承锐厉声打断了我。
“如果不是为了救我,雪音的爸爸也不会死,所以我养她一辈子理所应当。”
“只要你不生事,妻子的位置永远都是你的,至于其他的就不要再妄想了!”
说完他摔门离去,留我一个人站在原地,心如死灰。
十六年前那场事故,分明是我爸爸救了陆承锐。
3
“好的医生,麻烦你了。”
星期日上午,我看着手中的诊断报告,心情复杂的放下电话。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
“沈女士,他们到了。”
我跟着她到监控室,看着大屏幕上几天前亲手布置的葬礼现场。
陆承锐温柔小心的搀扶宋雪音走进礼堂。
不知道说了什么,宋雪音落下眼泪,陆承锐手足无措的哄着她。
最后,两个人在我的黑白照片前动情相拥,缠绵亲吻。
看着这个荒唐的画面,我竟一时间语塞。
今天,本该是我和陆承锐的婚礼。
在陆妈妈的极力撮合下,我大学毕业就和他领了结婚证。
婚礼却被他找各种借口拖延,一推再推。
直到今天,这场婚礼,我已经等了整整四年。
一个月前宋雪音的出现,却轻而易举把我期盼已久的婚礼变成葬礼。
那天,陆承锐回到家突然问我,十六年前的危楼事故,他是不是被人救了才活下来?
我以为是他终于想起了真相,可他却讲出了另一个陌生的名字。
他说碰巧看到了宋雪音父亲的死亡证明,时间地点与当年的事故完全一致。
我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我清楚地知道,当年一命换一命救下陆承锐的人,是我爸爸。
可是我不能说。
因为直到去世的前一刻,爸爸还在告诉我,做人要懂得感恩。
我年幼丧母,妈妈病故留下巨额医疗贷款,爸爸独自抚养我,一度走投无路。
在最困难的时候,他遇到了陆承锐的父亲。
昔日同窗之谊的老同学,如今呼风唤雨的工程总监。
在他的帮助下,爸爸加入待遇优厚的建筑团队,终于还清了贷款。
爸爸说,陆家于我们恩重如山。
所以在危楼倒塌的那一刻,他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陆承锐。
爸爸去世后,陆家收养了还在读初中的我。
想起爸爸临终教诲,我不敢因为他的死心怀怨恨,而是为了陆家养育之恩,答应了对陆承锐幸存的真相闭口不提。
我乖乖的读书,孝顺陆妈妈,默默忍受着陆承锐的排斥和坏脾气。
直到毕业后结婚,我对他也从不敢违逆。
每一天我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反复的撕裂着自己。
一边是因为陆承锐失去了唯一的亲人,一边是陆家父母在绝境时的雪中送炭。
我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说服自己,事已至此,珍惜当下。
毕竟如果再离开陆承锐,我就真的没有家了。
天下之大,无处容身。
我以为,只要尽我所能的做一个好妻子,总有一天陆承锐会看到我的真心。
可是没想到,他却错认了宋雪音。
更没想到,我会毫无征兆的确诊绝症。
或许也算是命运意料之外的宽容,让我终于可以从痛苦中解脱。
葬礼结束后,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给了我一个温暖的拥抱。
“放心吧,沈女士,你委托的事情我一定会为你办好。”
“祝你从此以后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4
葬礼结束的下午,陆承锐正在陪宋雪音挑选第二天的婚纱。
疗养院打来电话,他不耐烦的接起。
“不是跟你们说有事找沈桥吗!”
“抱歉陆先生,您父亲已经醒了,我们联系不到沈女士。”
“我爸醒了?我马上过去!”
放下电话,陆承锐安抚了闹脾气的宋雪音,匆忙赶到疗养院。
当年那场事故后,父亲重伤昏迷,时隔十六年,终于又睁开了眼睛。
他的意识还不清楚,也没有认出长大成人的儿子,只是口中一直念念有词。
陆承锐低头凑到父亲身边。
“老沈,谢谢你救我儿子……”
“对不起小桥,让你没有爸爸了……”
在听清楚父亲的话后,陆承锐四肢僵硬的跌坐在地上,仿佛晴天霹雳。
脑海中隐隐浮现起破碎的记忆,随之而来的剧烈头痛,让他不由自主的闭上眼低吼,深陷在恐惧中。
恍惚间,他好像见到了曾经遗忘的画面。
因为贪玩没有及时撤离危楼,被困在断壁残垣的废墟中。
爸爸想要救他,却被水泥柱压倒。
高墙倒塌砸来,自己却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电光火石的刹那,突然出现一个高大结实的身躯,挡住了死神的镰刀。
眼前,满是争相滴落的鲜血。
耳畔,只剩微弱断续的呼吸。
很久之后,陆承锐睁开了眼睛。
病房里安安静静的,只有监护仪发出“滴滴滴”的声音。
他踉踉跄跄的爬起来,正好迎面撞在走过来的母亲身上。
他一把抓住母亲的手,目眦欲裂。
“是不是沈桥!是不是她爸救了我!”
“你,你想起来了?”
“你们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母亲瞬间红了眼睛。
“因为医生说,你的失忆是应激障碍,如果强行回忆可能会导致二次伤害,所以这么多年,我和小桥一直对你守口如瓶。”
陆承锐浑身颤抖,转身就走。
“我要去找她。”
“你个混账!小桥已经死了!”
陆承锐皱着眉回过头。
“妈,我知道从前是我委屈她了,我这不是正要去给她道歉吗,你还至于用这种话来吓唬我?”
母亲拿出几张纸,扔到了陆承锐面前。
“她生病了你不知道吗!”
陆承锐一脸疑惑的捡起那些纸。
病历,诊断报告,死亡确认书,甚至还有殡仪馆的火化记录。
他不可置信的给医生打电话,医生说尸体已经送去了殡仪馆。
他又给殡仪馆打电话,得到工作人员肯定的答复,几个小时前已经为沈桥举行过葬礼,并按照逝者的遗愿将骨灰撒入海中。
“不可能!葬礼明明就是假的!是她自己安排的!”
工作人员的声音诧异里带着惊讶。
“这位先生你在说什么,怎么会有人给自己办葬礼呢?”
陆承锐几乎是失控的怒吼。
“就是她自己办的!是我让她办的!”
母亲看不下去,夺走手机,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
“你还想干什么!你知道医生告诉我,小桥临终前是怎么说的吗?”
“小桥说她孤身一人,无亲无故,她最后是求医生联系殡仪馆处理后事的!”
说到激动处,她不禁落下了眼泪。
“都怪我只顾着你爸,疏忽了对她的关心,可是你这个做丈夫的呢!”
“你到底把她逼到什么地步,才会让她跟医生说自己孤身一人,无亲无故!”
陆承锐狼狈不堪的跪倒,如同被抽空灵魂。
他不敢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消失,甚至连骨灰都没留下。
就在绝望崩溃的边缘,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陆先生您好,我是社区管家,有人捡到了沈女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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