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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我没想到陈燕洵会娶我。
朝堂无眼,他被当做野狗在陆家栓了五年。
我以为他会恨透了陆家。
结果一朝平反,少年锦衣玉袍,竟来斗兽场赎了我。
我胆大包天,穷尽算计,只为了在我有限的时间里,替陆家报仇。
而我唯一没算到的,是少年动了真心。
陈燕洵,我注定会死,可是能死在你身边,想来也不会孤单。
1
我是陆家的独女,陆十安。
三年前我父亲遭人构陷,陆家抄家流放,我因为会些拳脚,被送进了斗兽场每天和跟我一样遭遇的人自相残杀,供看客取乐。
我拼了命的要活着,因为只有我活着,陆家才有平反的希望。
但我没想到陈燕洵会找到我。
那天我在笼子里咬死了所有扑向我的难民,看台上的锦衣玉袍往嘴里扔了一粒糖,绢扇朝我一指。
“就她了。”
我被带回了世子府,厅堂里,下人们面露嫌恶,捂着鼻子根本不愿靠近我。
陈燕洵好像闻不到我身上难闻的气味,近身来托起我的下巴,嘴角腾起一丝嘲笑。
“陆大小姐,山水有相逢啊。”
我端详着他的脸,眼里尽是心疼。
“世子,您瘦了。”
他手上一顿,而我则顺势朝他拜了下去,叩首道:“求世子,赐十安沐浴。”
陈燕洵居高临下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等我终于梳洗干净重新来到他面前,榻上的人正半眯着眼小憩。
我乖顺地褪下了长袍,跪在他面前。
“十安只剩皮囊一副,还求世子,给条活路。”
陈燕洵的目光像刀一样剜在我身上,烛火熄灭的一刹,他已抱住了我。
男人在我耳畔沉重的喘息,额上蒙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我抬手想要替他擦一擦,却被他扼住了手腕,恨不得将我整个人嵌在他身体里。
云雨之后,他伏在我身上,声音阴沉。
“陆十安,你终归,你终归是我的……”
2
第一次见到陈燕洵的时候,他铮铮傲骨,在陆家的柴院里饿了三天三夜愣是一声不吭。
我怕鬼,更怕他饿死变成厉鬼赖在我家不走,于是偷偷给他递了饭和水。
因为我给的吃食,他没有饿死,却活得生不如死。
陆家最低等的下人都可以折辱他,十来岁的年纪,身上布满了一道又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我心有不忍,主动把他要来了身边,只说噩梦扰人,想让他给我当个灯奴。
堂堂北静王世子,就这样在我房间的地板上睡了五年。
做灯奴的第一天,他望着我一屋子的刀枪棍棒,眼睛都发了直。
“你一个秀气女子,屋子里不放香囊女红,却摆那么多凶悍的物件……”他啧啧有声,嘟囔着:“这哪是会怕噩梦的样子。”
我嫌他啰嗦,扔了一根短棍过去:“会武吗?”
陈燕洵稳稳接过,点点头算是应我。
趁其不备,我持棍上前偷袭,他反应也很快,屋内一时棍影流光,他没几个来回便败下阵来,我以棍尖抵住他的喉头,眼里满是轻蔑。
“就你这样,出了陆家也是个死。”
陈燕洵一脸不服气的拨开我的棍子,咬咬牙:“再来!”
可惜比了几次,他就输了几次。
直到最后满身青痕,我才兴致缺缺的把棍子往地上一扔。
“明天开始站桩,站到你下盘稳当为止!”
自那以后,陈燕洵日日追在我屁股后面习武。
起先我压他一头,对他泼尽了冷水。
后来他势头越来越猛,招招都能把我逼得毫无还手之力。
那日他只用一根短棍便轻松将我推入墙角,看向我的眼神带着暧昧的挑衅。
我啐了他一口,咒骂着:“再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下酒!”
话虽说的狠戾,两朵红晕却已攀上我的面颊。
然而朝堂风云诡谲,我们谁都没想到局势变得那么快。
北静王脱困,风光回城,失踪的世子自然也被八抬大轿迎回王府。
没多久,陆家就出事了。
我和陈燕洵的生活两极反转——
我成了那条无家可归的野狗。
就像当初我收留陈燕洵那样,如今,他也收留了我。
3
陈燕洵曾在陆家受辱,我猜时至今日,他还是恨着陆家。
他既然给了我一线生机,这就足够了。
但陈燕洵却做了件更荒唐的事,就是娶我。
大婚那日世子府尽是看热闹的人,他无所谓,我更是不在意。
那时候的陈燕洵还不知道,我天生心脉不足,根本扛不住斗兽场里那样的磋磨。
我虽已时日无多,但又算计着家仇未报,因此心里没有一刻安宁。
这日上山求药回来,丫鬟神神秘秘的跑来告诉我。
陈燕洵又去笙歌楼找清欢姑娘去了。
“哦,我当是什么大事。”
我不以为意,仔细收着我的药瓶,回头又问一句:“他银两可带够了?”
“什么?”丫鬟讶异于我没有半分吃醋的模样,竟然还掏出钱袋递给她,吩咐着:“让人再多送些银子去,别扫了世子的兴。”
清欢姑娘是笙歌楼的头牌,陈燕洵上一次去那地方还是我带着去的。他怎么会知道想要捧一个头牌的场得砸出去多少银子。
入夜,陈燕洵回来了,喝得醉醺醺的便往我身上扑。
“陆十安,你好大的胆子。”
他一身的酒气,我踉跄退了几步才勉强抱着他站稳。
“你觉得你很大度吗?你觉得你给我长脸吗?陆十安,你自作多情什么?!”他又笑又骂,我罔顾他的牢骚,边拿帕子替他擦着脸,边问:“那今日,清欢姑娘伺候的可好?”
陈燕洵冷哼一声:“好,好极了!夫人几锭银饼砸下去,笙歌楼的老鸨都恨不得亲自来给我跳舞。”
我微微笑着,又润了回帕子:“那就是了,你玩的开心就好。”
陈燕洵忽然抓住我的手,一双醉眼迷离看我。
“陆十安,你是不是心里头压根就没有我。”
我没说话,只是抽出手来拿帕子蒙上他的眼。
“你醉了,好好睡一觉吧。”
4
陈燕洵替清欢姑娘赎身的事,我一点也不意外。
北静王世子的车驾从笙歌楼接走了他们的头牌,一路回了北境,这件事不消一上午就传遍了京城。
清欢与我们前脚刚到北境,后脚谢允就赶来看起了热闹。
“世子到底是京城里最风流潇洒的,大手一挥,就准备金屋藏娇了。”
谢允是谢大将军的独子,随父北上巡检。
他们在前厅喝着茶,陈燕洵有一搭没一搭的同他应付着,我牵着清欢进来的时候,谢允一口茶憋在嘴里半天咽不下去——
我曾是他的未婚妻。
陆家若没有遭难,一年前我应该已经和谢允成了亲。
“陆,陆十安?”
我娇羞着脸低下头,问他安:“谢公子,别来无恙。”
此情此景,陈燕洵也不是个傻的,听见我们的对话,他终于舍得抬起他俊俏的头颅看着我。
到底是清欢打破了尴尬,微微屈膝朝他们拘了一礼:“幸得世子收留,清欢日后一定好生伺候世子和姑娘。”
“我不用你伺候。”
我笑眯眯的看着陈燕洵:“你只管把世子伺候高兴了,便是你天大的事。”
“啪!”
陈燕洵忽然怒起,剜刀一样的眼神刻在我身上。
“伺候我,是吗?”
他一步一步朝我们走近,抬起的手错过我,落在了清欢身上。
“那今晚就不用备我的饭了。”
话音落,他已经拉着清欢走出了院门。
那天夜里,北城的街上格外的热闹。
听丫鬟们说,是陈燕洵豪掷千金请了打铁花的艺人,在城门口好生热闹了一番。
铁花的灯火里,他身畔站着风姿绰约的清欢。
街头巷尾传遍了陈燕洵的风流事迹,都说他把清欢姑娘捧上了天。
这样的热闹在城里大摆了三天,我曾拽着丫鬟去凑过一回,那次正赶上他请的花车载着清欢游街而过。
遥遥相望一眼,他冷着眉眼把身侧的佳人搂得更紧。
当真是碧偶天成。
这夜丫鬟在帮我梳头,她小心地翼翼藏起本不属于我这个年纪的白发,大概以为我被气得不轻。
于是吞吞吐吐的劝我:“夫人别太往心里去,世子对那小狐狸精也只是一时新鲜罢了……”
听到这里,我回头瞧着她:“狐狸精?你也觉得清欢很美是不是?”
“不是!我……”
“清欢就是最美的,她很好,往后你们都要多照拂着些,听见了没?”
那丫鬟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来什么,直到轻轻的敲门声打破了沉闷。
是清欢。
“婢子来伺候夫人梳头。”
她接过丫鬟手里的木梳,那小丫鬟便识相的退出屋去,房里一时只剩我们两人。
梳着梳着,清欢竟落了泪。
“小姐……你的病,还是没有好转吗?”
我能感受到她拿梳子的手在我发间颤抖,干脆指了指一旁的柜子:“正巧你来了,替我拿颗药吧。”
话头一顿,我眼神变得浓烈,努力抑制着音调问道:“你今日,看到谢允身上那枚玉佩了吗?”
那是我父亲私藏的玉佩,整个京城,独他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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