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生日那天，竹马带我进了五十块一晚的酒店。

一夜过后，我满心欢喜，天真地以为十年陪伴终于有了回应。

直到在一起的第五年，他暗恋过的班花回头找他。

为了不让她伤心，一向傲慢的男人慌张地向我索要钥匙。

“我都免费陪你几年了，你还想怎样？”

“别让她发现了，求你。”

1

宋牧白求我的时候，我正发着高烧，39度2。

我茫然地抬头看他，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昨夜夏橙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正和我吻得难舍难分。

他骤然停下身下的动作，规矩地坐在旁边喘气，随后又快速离去。

“钥匙给我，算我求你。”

他脸色难看，明明是求人的口吻，可目光却下意识地凶狠。

我有些难受，问他能不能先送我去医院。

但宋牧白显然为难：“可她三个小时后就到了。”

我突然想起，这儿距离最近的医院，开车也不过半个小时。

我知道宋牧白是什么意思。

无非是想要利用这点时间抹除掉我在这栋房子里面的痕迹。

可明明我才是宋牧白的女朋友。

十八岁那年，宋牧白主动吻了我。

那时的我不知道他刚刚才和夏橙分手，只以为他终于看见了我的存在。

我的暗恋终于开花结果，他只不过试探我两句，我便欢天喜地将身心交付。

最纯爱的那些年，我和他住50块一晚的廉价酒店。

为了存钱给他送礼物，我整整吃了两个月的拼好饭。

关系最好的时候，宋牧白会哄着我，说我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我没想到，原来朋友也是可以牵手、亲吻和睡觉。

我陪着他度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日子，以为他迟早会向我求婚的时候，他叫我走。

眼眶酸胀，宋牧白低下头同我对视，露出小虎牙轻轻笑，云淡风轻地说。

“别哭啊。”

“温欣，其实我们还是适合当朋友。”

“就像小时候你说的那样，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

宋牧白瞧我满脸通红的样子，好心般用温热的毛巾敷在我的额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他眼神略带歉疚，说出的话却冰冷刺骨。

“真是抱歉啊，我叫朋友送你去医院，不过他路上堵车，你再忍忍。”

我突然就想起宋牧白第一次发高烧的时候。

那时的我彻夜未眠守在他的身边，每隔一个小时就会帮他测量体温。

看他生病的模样，我打心底也会感到难受。

我们一同长大，宋牧白父母离异。抚养他的叔叔长年酗酒，动不动就对他拳脚相向。

那天我报了警，又冒着大雨把昏迷的他送到医院。

等我做完笔录回到医院，只看见夏橙坐在床边，纤细的手正飞速转着手中的苹果和刀。

他正一脸痴迷地盯着对方，空气飘荡着他说的话，我记得是“我会对你好。”

我当时想，在感情上我大概是晚来了一步。

后来他们分手，我和宋牧白成年后离开那里，留在同一座城市，我以为我们只有彼此。

于是此刻我绝望地看着宋牧白，透过了他的瞳孔看见自己。

我看见了自己好笑的模样，以及喜欢不可得的可悲。

其实我不该自取其辱的。

2

“宋牧白，你这样做不道德啊。”

“温欣一直陪在你身边，怎么夏橙一回来你就过河拆桥了？”

“你知不知道昨天送她来医院的时候，她整个人都烧迷糊了。”

醒来时，我发现我正在医院。

门外走廊上，共同好友杨晨替我打抱不平的声音透过门传进来、

我下了床轻轻推开房门，就听见宋牧白不屑的声音。

“我一直喜欢的都是夏橙，所有人都知道。”

“温欣喜欢我，我跟她在一起这几年，她也不吃亏。”

“我努力尝试过了，可我真的对她只有朋友之情。”

“我承认温欣帮了我很多，但是感情并不能拿来做回报，她不能道德绑架我。”

从我的角度看过去，正好看见宋牧白那张熟悉的脸。

他在手机那边义正词严地回应，仿佛是我绑架了他这几年的时光。

嗤笑出来的时候，他看起来也是真的毫不在意。

我似乎现在才真正地明白，原来这才是最真实的宋牧白。

这些年，只是一场梦而已，他扮演了这么久的男友。

我在想，他在看见我意乱情迷的时候，是否也像现在这样淡漠地点评我、嘲笑我。

“你昨天跟夏橙，在一起了？”

杨晨沉默了几秒，问出了这个问题。

宋牧白的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笑容，略显得意的拉开胸前衣领，星星点点的痕迹一览无余。

视频那边传来甜美的女生的声音，我心下微凉，我知道那是谁。

宋牧白低声叮嘱杨晨：“别在她面前提到温欣，我好不容易才等回喜欢的人。”

杨晨没说话。

窘迫，难堪的情绪通通上了头。

我难以置信地低下头，吸了口气，竭力想要抑制红热了的眼眶。

没一会儿我就听见外面几人开始热络起来。

我回到病床上闭上双眼，约莫过了十分钟，杨晨才返回病房。

我感到他似乎在我病床前站了一会儿，伴随着他的叹气声。

我背对着他，眼泪从眼角溢出来，直到病房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才终于得以痛哭出声。

宋牧白以前的模样浮现在我的眼前。

我不是没见过宋牧白炙热的情感。

夏橙甩了他之后，他痛苦不堪，整天逃学麻痹自己。

也怪我犯贱，偏偏想要去救赎他。

我也不是没有见过宋牧白拒绝别人的模样。

女生们满心期待地看着他，甚至愿意放下自己的尊严。

可宋牧白并没有选择随意玩弄别人的情感。

所以我以为他对我是真的。

也怪我，那个时候我们挤在阴暗逼仄的小房间，他发誓他以后一定会对我好。

我看着他清明的双眼，我下意识地便选择相信，却忽视我从来没在他的眼神里看出过爱意。

那是一种和前人不一样的情感。

之后我课余时间努力打工，让他专心在学业上。

第四年那年，他成功保研TOP2，而我通过校招，得以进入本地一家较好的企业。

之后宋牧白靠着帮别人写代码，成功地赚下第一桶金，我以为我们会好好地走下去。

但是经过昨天那一遭，我知道我输了。

3

我暂时搬到了公司宿舍，一连三天，宋牧白没有联系我。

我一向不是耐得住性子的人，手机页面往上划，大多也都是我给宋牧白发的消息。

以前也不是没有吵过架，只是很多时候我都会主动求和。

我实在是受不了宋牧白受一点委屈。

直到同住的同事一脸神秘地靠近我，激动地拍拍我的肩膀。

“温欣，你男友又来找你啦。”

我握紧了拳头，心莫名地又提了起来。下楼的时候，我的心莫名地升起一点希望。

只见宋牧白像以往站在那儿，面容姣好，右手抱着粉玫瑰。

他看见我站在那儿没动，皱了皱眉头，然后又快步走过来。

花束被他放在我的手中，他扬起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嘴里小声地嘀咕：“看样子也没烧坏。”

宋牧白亲昵地钩住我的肩膀：“温欣，这几天在忙，你不会埋怨我吧。”

我有点恍惚，好像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是一场梦。

如果不是我在共同好友那儿刷到了朋友圈。

我知道他这几天和夏橙都待在一起，他们去了隔壁城市的景点。

没有记错，我在上个月就央求着宋牧白分给我一点时间，我们一起去玩。

那个时候他刚从图书馆出来，一脸疲惫地拒绝我，让我懂点事，他的时间很宝贵。

照片上的宋牧白笑得很灿烂，灿烂得有些灼烧到我的双眼。

见我脸色难看，宋牧白愣了愣，随即又开门见山地问我，什么时候把我的东西带走，或者他寄过来。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宋牧白。

他丝毫没有愧疚，看我冷漠，又问：“我不是让人把你送去医院了吗？”

“你说什么？”

我陡然提高音量吸引了楼下的行人。

39度的高烧没让他在意，可明明是他的错，又如何能够做到什么云淡风轻？

宋牧白不悦地看我：“温欣，我向你道歉，但我没办法骗自己的心。”

“趁我们还年轻，也不算耽误你太久……”

他的话无疑像一把利剑，深深地刺中我的心头。

我咬咬牙关，咬紧即将溢出的哽咽。

宋牧白还在那儿自说自话，剩下的话还没说完，我的眼泪却哗啦哗啦地向下流。

宋牧白诧异地盯着我，不知为何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他沉默了半秒，又转过头。

宋牧白把我的东西收拾得很干净。

我到他住的房子，里面早就看不见我的任何痕迹，反倒是多出了粉色的拖鞋、牙刷。

我最讨厌粉色了。

我很快拿好了属于我的东西，当然，不包括宋牧白给我买的所有。

看见原本我占据的地方被其他异性填满，宋牧白丝毫没有考虑过我。

我在他的感情世界里根本就没有过容身之处。

我把我们的合照扔进垃圾桶。

我拉着行李箱要离开的时候，他突然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不解地看着他。

宋牧白似乎是有些尴尬，语气显得干涩莫名，又揉进了些许期许。

“温欣，我们还是朋友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