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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和陆沉恋爱五年，我才发现白月光的玫瑰花都比我重要。
花瓣生虫了，他连夜赶去昆市，我从天亮等到天黑，只收到一条消息。
“宝宝，情人节明年还可以过，可花等不及了。”
叶片落了，他从山脚一步一磕头爬到寺庙，哪怕头破血流也要为花祈福。
最后我心灰意冷，一把打翻那盆花，质问他：
“要花还是要我？”
他红着眼，一点一点拾起地上的残瓣，背影决绝。
“订婚宴推迟两个月，阿玫马上要手术了，我要去英国陪她。”
两个月后，我亲自给他送上我的婚礼请柬。
1
瓦盆碎了一地，花瓣已经七零八落。
陆沉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刚换的纱布又被浸红。
“林漾，要是这盆花出事了，我不会原谅你！”
他顾不上伤，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努力拼凑残瓣。
锋利的碎片割破他的手指，红得刺目，与破败的玫瑰如出一辙。
我心却也像狠狠被扎了一刀。
最后一次，亲耳听到爱人说出：
“林漾你就是连阿玫的花也比不上！”
我还是泪眼模糊，心痛到难以呼吸。
当着公司所有人的面，砸掉这盆花，已经花光了我的所有力气。
我站在陆沉公司楼下，满心欢喜，等陆沉来接我去试婚纱。
却在下班时间，等来助理小王的惊讶疑惑：“林小姐？您怎么来了？陆总不是说去白云寺给您祈福了吗？”
我瞬间浑身冰凉，面对外人强撑起最后一丝体面的微笑。
“是吗？他没告诉我，可能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吧。”
可我却心知肚明，白云寺的平安符是出了名的难求，求者必须在寺前九十九级石阶上，一步一磕头，以表诚意。
一人一生也只能求一符，我已经有父母为我求来的符了。
那陆沉又是为谁而求……
陆沉的怒斥将我的思绪拉回。
“林漾，你是不是疯了！你难道不知道这盆玫瑰对我多么重要吗？”
“看来这些年来，是我太放纵你了！”
“我们马上就要订婚了，以前的事情你就那么斤斤计较吗？”
“阿玫生病了，更何况这只是阿玫给我的一盆花，花你也不放过吗？”
我转身笑了，笑得泪水溢出。
“陆沉，五年了你还没有搞清楚，你究竟爱谁吗？”
陆沉眼神闪烁，语气软了软：“漾漾，我当然爱你，你知道的，苏玫只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她生病了……”
我定定地直视着陆沉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陆沉，我们分手吧。”
2
第二天，我打电话叫来搬家公司。
住了五年的公寓，被清空只需要短短 2 个小时。
就像我和陆沉五年来朝夕相处的感情，也就这样草草结束。
每一件物品都带着我与陆沉曾经的回忆。
那时，陆沉创业起步，他为了节约时间，每天在租来的办公室打地铺。
我心疼他，又不想让他有负担，故意在周末拉着陆沉去商场，买下空调，和员工提前串通好。
我还记得当时陆沉眼神亮晶晶地望着我，像一只求夸奖的小狗：“宝宝！我中奖了！”
可最后空调还是搬到我的公寓去了。
烈日高照的夏天，陆沉穿着单薄的白衬衣，挺立的后背被汗水浸湿，可他只是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我一个大男人这点苦都受不住吗？”
他顿了顿，眼神郑重而专注：“我舍不得你吃苦，你值得最好的，漾漾。”
后来我义无反顾地搬到了陆沉的出租屋里陪着他。
就这样一点一点，从最初的出租屋到现在的市中心大平层。
陆沉也从当初的籍籍无名，到现在江城数一数二。
最后偌大的公寓，除了空荡荡的墙壁，好像也不剩什么了。
我原以为这是我们两个人独一无二的回忆，到头来也只是我一个人的自作多情罢了。
手机还在自顾自地震动。
陆沉的消息一条条来得很快。
“对不起，昨天是我态度不好。”
“漾漾，别生气了，好吗？”
“我马上要上飞机了。”
“昨天下午，的确是我忘了，我保证等我回来，我们就一起去试婚纱好吗？”
“这段时间，我们先冷静一下吧。”
屏幕熄灭，我放下手机，拖着行李箱转身离开。
“林小姐，您等一等，这些东西搬哪去呢？”
我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
“师傅，报酬已经发过去了，东西你们处置吧。”
“我不需要了。”
师傅一路小跑着追上我：“还有这个，林小姐。”
我疑惑地从师傅手中接过厚厚的一叠机票。
所有目的地无一例外只有一个——英国。
最早的一张，是六年前。
可，我和陆沉总共也才谈了五年恋爱啊。
3
带着我自己的东西，我搬回了真正属于我的房子里。
这是我毕业那年我爸送给我的。
这里有只属于我的花园、我的画室。
花园里是一整片含苞待放的玫瑰。
陆沉或许早就忘了。
我最喜欢的花，也是玫瑰。
陆沉发完上次的消息后，再次杳无音讯。
好在这些年我也习惯了。
三年前，我们恋爱两周年的那天，一个从英国来的匿名包裹，一支孤零零的玫瑰。
恋爱两年，我第一次看见陆沉如此失态。
那天他喝了很多酒，我回到家看到的就是满地狼藉，酒瓶落了一地。
他抱着我，眼尾发红。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他的白月光寄给他的。
他和苏玫从小一起长大，后来陆家变故，陆沉父母相继离世，苏玫在他最困难的时期被迫出国，远走他乡。
这也是陆沉的心结。
可笑的是，最初我竟开心地认为他也喜欢玫瑰。
花园里的玫瑰花每一株都是我亲手挑选、亲手栽下的。
尖利的刺隔着手套也将我的手划破。
但我更期待情人节那天，陆沉看见玫瑰花海的感动。
玫瑰本就绽放于荆棘之中。
我带着满心期待，从傍晚坐到黑夜，只等到了陆沉的一条消息。
“漾漾，玫瑰被虫蛀了，我去昆市找专家看看。今晚不回来了，早点休息。”
我早就该认清了。
他爱过我，可远在异国他乡、自由不羁的铿锵玫瑰，更让他念念不忘。
是心结，更是遗憾。
4
为了散心，我买了海城的画展门票。
巧合的是，画展的主题是花卉。
错过一朵玫瑰，可还有整片的蔷薇海为我绽放。
画展选在植物园里。
我用目光细细描摹每一幅作品。
熟悉的线条，才让我找回一点当初画画的感觉。
这些年我为了陆沉的事业四处奔波。
我是学画画的，但为了能帮上陆沉，整夜整夜地待在书房。
我看遍了他看过的所有书，几乎填鸭式地恶补金融管理学的知识。
在没日没夜的奔波中，消磨了画画的热情。
我也忘记了，我曾经的梦想是办一个玫瑰画展。
正出神之际，一道清亮的声音在我耳后响起。
“色彩搭配巧妙，用色大胆，是一幅好画。”
我下意识接话：“笔触细腻，以绿叶为幕，红紫的花用钛白淡化色彩，光影交错，是幅好画。”
“谢谢夸奖。”
沈翊站在身后向我伸出手。
“好久不见呀，学姐。”
我回头，俊朗的青年一身青绿色针织衫，衬得他愈发文艺。
我有些惊喜：“沈翊？好久不见。”
沈翊是我大学的学弟，认识他时，我大四时曾代表学校参加过一个比赛，沈翊正是我的队友。
“原来这是你办的画展。”我不吝夸赞。
沈翊笑得温和：“学姐谬赞了。”
“可以加个微信吗？”
青年身姿挺拔，粉白的玫瑰衬得他眉眼精致。
突如其来的陌生消息打断我的话。
我歉意地看了看沈翊，示意他稍等。
陌生的号码显示来自英国，只有一张图片。
可还是让我心如刀绞。
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拉着一双小手，十指相扣。
大手上带着我熟悉的戒指。
5
画展结束后，沈翊送我回了酒店。
我们也成功地加上了微信，他说这几天要尽地主之谊，带我好好逛逛海城。
那个陌生的号码也一直在给我发消息。
漂亮的烛光晚餐，陆沉贴心地为她切牛排。
英国雾蒙蒙的天空下，是陆沉在摩天轮上宠溺的微笑。
还有陆沉给她买的包包、项链、戒指。
最后一张图片是两个人的合影。
陆沉侧头注视着柔弱的少女，少女穿着清凉的睡衣，俏皮地对着镜头眨眼。
背景是一截白色床单。
我突然就觉得无比恶心。
最后回复：“郎才女貌。”
“但我今天想骂人，所以就不骂你了。”
放下手机，那个号码也没再发过消息。
看来是气得不轻。
这三天沈翊带着我在海城玩得很尽兴，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如此放松过了。
以前没时间，后来有钱有时间了，可惜没人陪我了。
陆沉偶尔发来几条消息扫兴。
“漾漾，这个牛排特别好吃，下次带你来。”
“漾漾，这几天我不在，你有好好吃饭？”
“宝宝，你还在生气吗？”
“对不起，我错了还不行吗？”
“我说过了，苏玫只是我妹妹。”
看来他是没有把分手的话放在心上。
也是，毕竟过去五年我几乎对他百依百顺，他也想不到，有一天我竟然真的敢反抗吧。
我苦涩地笑了笑。
沈翊注意到我的表情，帮我提行李的手顿了顿，然后变魔术似的从包里摸出一张机票。
机场里人来人往，我愣了愣神。
“忘记告诉你了，我也回江城，同一班飞机。”
“林漾，我正式邀请你加入我的工作室。”
6
回到江城的第一天，我接到了陆沉的电话。
“林漾，你还在耍什么性子？”
“吴阿姨今天去打扫卫生我才知道，你居然搬走了。”
陆沉声音里压抑着怒火：“你现在立刻给我搬回去。”
听着他的无故指责，哪怕已经决定放手，我还是堵得慌。
“陆沉，我最后说一遍，我们已经结束了。”
电话那头陆沉沉默了片刻，迟迟未开口。
倒是一道娇滴滴的女声先响起：“陆沉哥哥，你还在那边干嘛呢？不是说好了这几天你都是我一个人的吗？”
我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你的小玫瑰喊你了。”
陆沉匆匆留下一句：“等我回国再谈，我不同意分手。”
我将这个拨了无数遍的电话拉入黑名单，删除所有聊天记录。
晚上，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是二十二岁的陆沉，那时我也才刚刚毕业。
在一个雨夜，我捡到了流落街头的陆沉。
梦里的陆沉眼神透亮，望向我时仿佛满心满眼只容得下我一人。
他高兴地和我分享，他今天终于拿到了城南的项目。
“漾漾，我们中标了！我们一定会越来越好的，等我赚到很多很多钱，我要给你最盛大的婚礼，最漂亮的婚纱！当然结婚前，我们要先办一个订婚宴！我要告诉所有人我有全世界最好的宝宝。”
我看着此刻意气风发的少年，眼泪就这样直愣愣地落下来。
陆沉一下子就慌了，心疼地捧着我的脸不停替我擦掉泪水。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宝宝？”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迟迟无法开口，眼泪与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陆沉疑惑地看着我，可却读不懂我眼里的悲伤。
最后我只是擦掉眼泪，露出笑容，定定地看向他。
“再见啊，陆沉。”
睁开眼，梦也该醒了。
7
我接手了加入沈翊工作室后的第一个业务。
于是，周一我和沈翊一起坐上了前往英国的飞机。
与客户的洽谈很顺利，我们成功拿下了与他的长期合作。
告别客户，沈翊回过头来，眉眼间笑容温柔。
“林漾小姐，能邀请你一起共进午餐吗？”
沈翊点好菜时，我有些惊讶，他居然知道我的所有爱好与忌口。
对上我的目光，他却罕见地低下头，只能看见他发红的耳尖。
沈翊很会聊天，从不让我的话落地。
他的声音如清泉般，带着恰到好处的顿挫，让我听得津津有味。
午饭在愉悦的氛围中结束。
沈翊坚持要买单，我也不再推脱，只是说下回我请他吃饭。
我在座位上等他回来，可有时候就是这么巧。
门口，白裙女孩挽着陆沉的手臂，就这样大剌剌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陆沉弯下腰为女孩整理好裙摆，又顺势牵起她的手。
我的内心却早已毫无波澜。
来不及躲闪，下一瞬我便对上陆沉的目光。
看到我的瞬间，他眼里闪过一抹惊艳。
今天我穿了一件酒红色抹胸上衣，露出莹白的锁骨，配上一条包臀裙。
我们都未开口，倒是苏玫先说话了。
“咦？陆沉哥哥，这不是林漾姐吗？你不是说她在国内吗？怎么……”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陆沉，又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苏玫。
“苏小姐，倒是和照片里长得不太一样呢。”
我表情未变，只是淡淡丢下一句。
苏玫咬了咬下唇。
陆沉一把将她护在身后，转而对着我低声怒吼。
“林漾，你又在发什么疯？在家还没闹够，闹到英国来了是吗？”
在陆沉的手即将抓到我胳膊的瞬间，沈翊一把将他拦住。
“这位先生，请你自重。”
陆沉猛地顿住，不可置信地看向我，手指颤抖。
他眼眶微红，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就连苏玫被抓疼了也没注意。
“漾漾……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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