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大小
背景设置
第1章 免费
拿着刚刚签好字的合约，我在门外听见了陆锦森的轻笑。
“十年前我签下她的经纪约，不过花了二十万。”
“你们猜她说什么？陆先生是我的再生父母。”
杯盏相碰，里面传来哄笑：“听说她真去学了工商管理，要给陆总当秘书？”
“小地方出来的就这点可爱，没见过世面，还偏偏相信什么伯乐知遇的鬼话。”
“二十万买个包都不够，陆总却买了颗摇钱树，还是死心塌地那种。”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协议，听见胸腔里心一下碎裂的声音。
……
晚上刚收工，就接到了陆锦森的电话。
“结束了吗？正好路过你家，给你拿新剧本。”
我握着手机，强压下心头的雀跃，“在路上了。”
挂了电话，连声催促司机开快点。
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他了，心里的期待像只小鼓在敲。
到家的时候，陆锦森已经坐在客厅里了。
他穿着深灰色衬衫，袖口随意挽起，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几天不见怎么还变漂亮了，过来我看看。”
我听着他的话，局促地往里走，有些不知所措。
他抬眼看我，手里拿着我的考试资料。
一本厚厚的教材，封面被我翻得起了毛边。
“怎么，”他挑了挑眉，“明星当腻了，要去做管理？”
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探究的看着我。
我上前把书抽走扔进了桌子下面，心跳得厉害。
“我听小周说他最近忙不过来，想学一些，看能不能帮上忙。”
小周是陆锦森的首席助理，跟了他很多年。
“哦，”他俯身凑过来，呼吸拂过我的颈侧。
“给我做助理啊？”
声音又轻又凉，像羽毛扫过我的心尖。
“我怕是……请不起。”
尾音上扬，带着玩味的笑。
“怎么耳朵烫成这样？”
他手指划过我耳垂，茶香裹挟着雪松尾调在空气里炸开。
“你脸红的时候，倒是很可爱。”
我心跳如雷，几乎就要喘不过气。
下一秒，陆锦森就做回沙发了。
扫了我一眼，眼神深邃，让人看不透。
我愣在原地，只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他拿出手边的资料，“明天过来试戏，顺便把续约合同签了。”
我点点头，看着他拿起了外套。
“陆总……就要走了吗？”
“走了，约了美女喝酒。”
他看起来心情非常不错，脸上挂着不常见的笑。
随后起身麻利的套上外套，没有多停留一秒。
我靠在门后，深呼吸了一会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总是这样，喜欢看我手足无措。
他知道我喜欢他，很久以前就知道。
可他就像逗猫一样，拿我寻开心。
心情好的时候说几句暧昧不清的话，心情不好看我像看陌生人。
给我一点点希望，又将我随手丢开。
我坐回桌前打开新剧本浏览剧情梗概，眉头越皱越紧。
又是一部给他的新人做垫脚石的低成本网剧，连女二都算不上。
以我现在的人气和积累，无异于自毁前程。
像这样无理的要求，我答应过无数次。
陪酒拉广告、换角给其他人做陪衬，都是家常便饭。
我以为熬出头就好了，可现实，还是那样。
翻到最后的演员表，女主的名字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陆锦森的初恋，她不是早就在国外定居了吗？
怪不得他今天看起来那么高兴。
我看了眼早就签好的续约合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撕扯着，闷闷的疼。
第二天读稿会，到点之后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
又等了快半个小时，女主终于来了。
左拥右簇的推开门，她往里看了看，朝我这走来。
“你就是楚瓷吧？”
我点点头。
“楚瓷姐你好呢，我是辛月。”
她笑意盈盈地伸出手，“以后还要请你多多指教。”
看清她的脸后我怔了一下，伸手与她轻轻一握。
旁边的人殷勤地为她拉开椅子，她顺势落座，姿态优雅。
“楚瓷姐，听说你以前就是横店工地扛水泥的。”
辛月的声音不大，但屋里的人应该都听见了她的话。
会议室里本就没什么声音，现在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我没想到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一时愣住。
房间里那些震惊又探究的目光，齐刷刷聚在我身上，让我有些难堪。
我像一个突然被抓住的小偷，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所遁形。
“那咱们剧本这个角色，还真的很适合你呢。”
辛月笑得更灿烂了，仿佛只是在说一件什么好玩的事。
剧本里我那个角色的下场，就是被打断了腿在工地做苦力。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半天才开口：“是嘛……”
“对呀，我还夸陆总会选角呢。”
她还在补充剧本里的细节，我却听不清内容了。
只感觉脑袋嗡嗡的，仿佛又置身在闷热的棚户区。
这些年用血泪堆起来的自尊，又摔了个粉碎。
我的过去没有几个人知道，小周都不甚清楚。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可辛月没打算放过我，抓着我追问。
“楚瓷姐，你看起来这么瘦，能有那么大的力气吗？”
“我现在是一名演员，我会尽力演好每一个角色。”
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可颤抖的尾音还是泄露了我的心虚。
辛月挑了挑眉，似乎对我的反应很感兴趣。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从一个扛水泥的，变成一个演员的呢？”
她提高了声调，满脸期待的看着我。
周围的目光如有实质，紧紧的盯在我身上。
我甚至怀疑自己又回到了那个逼仄粗粝的地方，周围是工友们不怀好意的目光和刺耳的嘲笑。
刺目的阳光，飞扬的尘土，沉重的麻袋压在肩头的疼痛。
我平静的开口：“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多付出了一些努力而已。”
“主要是遇到了陆总，他给了我机会。”
“是吗？可我听说咱们陆总可是正人君子啊。”
说完哈哈大笑起来，“我开个玩笑。”
周围发出几声附和的笑，“辛小姐真有趣。”
一整场会议，辛月都在见缝插针的羞辱我。
我掐着手忍耐，终于挨到结束。
人已经走光了，我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在会议室里无法动弹。
除了陆锦森，我想不出会有谁告诉她这些。
可他一向不乐意提这些事，上次有人问我以前的职业，被他凶了。
“怎么？要给我家演员找副业啊？”
对方陪笑道歉，我也就没放在心上。
会议室门被推开，小周探出一个脑袋。
“楚楚姐，陆总让你把签好的合约拿过去。”
我回头应了一声，看到他眼里有些尴尬的犹豫。
“没事，我马上过去。”
小周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默默地关上了门。
看样子，整个公司应该都在讨论了。
我并不觉得一份工作有什么耻辱，我只是养活自己而已。
扛水泥一点也不丢人，我一直都知道。
可是为什么我那么难为情，那么不想提及。
大概是因为，遇上锦森那天我着实狼狈。
他如此光鲜，周身带着淡淡的光晕，帅的不真实。
我离他如此遥远，我们天差地别。
我小心翼翼的喜欢他，用尽力气靠近他。
一步一步走了十年，可还是天差地别。
别人的几句话，就能将我打回原形。
心脏还在砰砰直跳，脸颊像是火烧云，热辣辣的。
我挣扎着站起身，胡乱的拽出包里的合同。
陆锦森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我抬手，正要敲门。
却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是陆锦森和几个投资人的声音。
“陆总，有楚瓷演对手戏，辛小姐的关注度肯定不会低。”
“是啊，楚瓷现在可是演技派，流量不小呢。”
“这种剧本她都没说一句话，乖乖配合，还得是陆总管理有方啊。”
“就是啊，其他的艺人怕是早就闹起来了。”
陆景琛的声音传进耳朵，带着几分得意：
“十年前我签下她的经纪约，不过花了二十万。”
“你们猜她说什么？陆先生是我的再生父母。”
杯盏相碰，里面传来哄笑：“听说她真去学了工商管理，要给陆总当秘书？”
“小地方出来的就这点可爱，没见过世面，还偏偏相信什么伯乐知遇的鬼话。”
“什么千里马，不过是只眼前挂根胡萝卜就能跑的驴。”
陆锦森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浓浓的不屑与嘲讽。
里面笑的热火朝天，我却像掉进了冰窟。
僵在原地，浑身冰凉。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家的。
那些刺耳的话语像无数根针一样，一寸更深一寸地扎在我的脑袋里。
脑海中不断重复着陆锦森的声音，带着轻蔑，带着得意。
像魔咒一样，一遍一遍在耳边回响。
“二十万买个包都不够，陆总却买了颗摇钱树，还是死心塌地那种。”
“什么千里马，不过是只眼前挂根胡萝卜就能跑的驴。”
他竟然，是这样看我的。
我一直以为，在他眼中，我至少是特别的。
原来，只是二十万就能买来的，廉价的驴。
明明身体滚烫，却感觉置身冰窖。
我抬起手想要擦去泪水，却发现越擦越多，根本止不住。
十年前，父亲在工地出了意外，从高处坠落。
追债的人每天堵在棚户区门口，拿着刀威胁我。
母亲两年前就过世了，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为了还债，我被债主像货物一样，拉到了横店的工地。
那年横店的烈日烤得柏油路发软，飞扬的尘土呛的说不了话。
我每天光着脚，穿着背心把一袋袋水泥背下车。
袋子压在背上像一座小山，肩膀被磨得生疼。
汗水和着灰尘，糊得满脸都是泥。
陆锦森陪着导演来看施工情况，我以为他们是来找群演的。
我攥住一个工作人员的裤脚，哭着求他给我个群演机会。
我低着头不敢抬起来，觉得自己狼狈极了，像个乞丐。
周围还有工友的笑声，吆喝声。
就在我绝望的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想当演员？”
我猛地抬起头，看到奔驰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下。
他的五官深邃英俊，金丝眼镜映出我蓬头垢面的倒影。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陆锦森。
阳光洒在半边脸，让他看起来像一尊精美的雕像。
他目光落在我身上，像一片平静无波的海面。
我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慌乱，心跳开始加速，脸颊也开始发烫。
然后我就真的成了群演，在演尸体的人堆里摸爬了两年。
接着，有了一些没有名字的角色，后来慢慢能露一两次脸。
我在陆锦森身边什么都干，大到谈合作，小到给他洗内裤袜子。
一天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
陆锦森喜欢收藏，家里有很多瓷器。
给我取的名字：楚瓷，当时拿着新名字欢天喜地。
现在想来，我不过是他一时兴起随手把玩的花瓶罢了。
我哭得喘不过气，沙发被泪水浸泡得冰冷而黏腻，紧紧地贴在脸上。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直到手机铃声把我吵醒。
我抬起头，天已经完全黑了。
屏幕上是小周的名字，我关了电话倒在床上。
不一会短信就到了：“楚楚姐，陆总在北城酒店应酬喝多了，让你过来一趟。”
我洗了把脸，将哭得红肿的眼睛用粉底液盖了盖。
到了北城，却发现陆锦森压根不在那。
辛月穿着一身火红的长裙，在人群中格外惹眼。
眼角余光瞥见我，几不可察地抬了抬下巴，朝一个角落示意。
还没看清，一个身影就迫不及待地凑了上来。
挺着啤酒肚，满脸堆笑，眼神却毫不掩饰地在我身上逡巡。
“楚瓷小姐，久仰大名，我是你的粉丝。”
我强迫自己挤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
他搓着手，“最近我投资了一部新剧，楚小姐有没有兴趣加盟？”
“谢谢厚爱。”我尽量礼貌。
“只是我最近档期可能不太合适，恐怕要辜负您的好意了。”
我转身想走，脚步有些虚浮。
没想到，他肥硕的身体像一堵墙，纹丝不动地挡在了我的面前。
“楚瓷小姐何必拒人千里之外？”
他的笑容消失了，眼神变得露骨而贪婪。
“大家都是聪明人，楚瓷小姐想要什么，我给得起。”
他慢慢靠近，手意图搭上我的肩膀。
我往后退着准备趁机走开，却撞到了身后的人。
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我的心脏。
站在身后的两个保镖将我往后一推，暗室的门被撞开。
“现在清净了，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合作了。”
他走近，带着一种胜券在握的得意。
我想跑，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今天一天没有进食，我半点力气使不出来。
眼看他快贴上来，我猛地挣扎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去推他。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反抗得如此激烈，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片刻，随即转为恼怒。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低吼一声，力气大得惊人。
我的反抗在他面前如同螳臂当车。
他抓住我的手腕，用力一拧。
“啊——！”剧痛从手臂传来，仿佛骨头瞬间错位断裂。
也可以关注我们的微信公众号“私密言情”，更多深夜读物等你戳O(∩_∩)O~
宝宝们，友情提醒：快关注我们的微信公众号“私密言情”，不然下次找不到咯O(∩_∩)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