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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最穷的那几年
最穷的那年,哥哥一天打三份工,弟弟卖了他的摩托车,也要让我读完大学。
我拼了命地学习工作,终于我们过上了好日子。
我本以为这是幸福的开始,直到妹妹得罪了裴氏太子爷。
哥哥哑着嗓子:明棠,哥一定努力早些接你回来行吗?
他们将妹妹护在身后,将我推了出去。
我喝了弟弟递来的牛奶,第二日便被送到裴司衍的私人飞机上。
茫茫雪原,裴司衍把玩着驯兽鞭:明棠,你猜北极熊喜欢先吃哪条腿?
后来一张张带血的明信片送到他们手中,全家人都悔疯了。
1
“明棠,你怎么不吃?这是特意从澳洲运来的全血和牛。”
妈妈温柔的目光看向我,我看着面前还渗着血丝的牛排,强忍着才没有吐出来。
只是机械地用叉子吃着一旁作为配菜的西兰花。
星瑶眨了眨眼睛:“姐姐,你现在是不会用筷子了吗?”
爸爸不赞同地皱了下眉毛,她却只是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我看着自己握着叉子的手,手指肿大扭曲,实则是我的手指断了又接,早已没有力气拿起筷子了。
星瑶又开始讲她工作的趣事,父母放下餐具,目光温柔注视他们的小女儿。
大哥也是满脸笑意。
好像他们已经忘记了,这是为我准备的“接风宴。”
突然小腿传来一阵温热,我低头看去,一只威风凛凛的猎犬流着口水正盯着我的腿。
我浑身血液凝住,脸瞬间煞白,条件反射般地一脚踢了上去。
狗崽子哀号了一声滚出去了两米远。
星瑶立刻摔下餐具扑了过去,她双眼通红:“姐姐,你为什么踢小宝?”
她将狗崽子抱在怀里,看向我时像罪大恶极的仇人。
我一时语塞,妈妈也赶紧围了上去,她们抱着那个狗崽子好生哄着。
弟弟星野这才放下手机,他皱了皱眉:“姐,你反应太大了点吧。”
哥哥这时站了起来:“棠棠,你刚刚回来,和小宝还不熟。这只小狗很乖地不会咬人。”
他伸手想要摸我的头发,我却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星瑶带着哭腔:“姐姐要是还生气就冲我来,别欺负小宝。”
爸爸立刻斥责她:“星瑶,住嘴,瞎说什么。”
星瑶抱起狗崽子就往外走:“难道我这辈子永远都欠她的吗!”路过我时狠狠瞪了我一眼:“姐姐还不如不回来!”
妈妈担心她,赶紧让星野去追。爸爸站在那生着气:“都是你惯得!这么跟姐姐说话,像什么样子!”
哥哥有些尴尬:“瑶瑶这几年被家里宠坏了,棠棠别生气,哥替她向你道歉。”
我看着他的样子,想起十年前我哭着向哥哥道歉时,他揉着我的头发说:只有外人才需要道歉,家人之间不用的。
所以哥哥,现在我是外人了吗?
我麻木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小腿隐隐作痛。
突然一阵轻轻地敲门声,妈妈捧着碗笑眯眯地站在那里。
“饿了吧,妈妈让人煮了你最爱吃的面。”
多年前我们很穷的时候,吃面最省钱。两块钱的肉末炸成酱是我吃过最美味的东西,那时妈妈的碗里总是素的,将肉末尽可能的拨给我们兄妹四人。
妈妈坐在床边爱怜地摸着我的头发:“回来就好了。”
离开时她欲言又止,还是开了口:“棠棠,你这些日子可以去阁楼住吗?星瑶的婚礼在即,她的陪嫁东西太多了,放不下了。”
我沉默地点点头,妈妈才松了口气:“棠棠最懂事了,面趁热吃。”
我看着那碗冷掉的炸酱面,是厨房阿姨精心做的,肉臊子满满,我却猛地冲进洗手间吐了个昏天黑地。
小腿又开始疼得厉害,当年为了活下去,我就是和猎犬抢食,吃带血的生肉。吃了吐,吐了再吃。
它曾经咆哮着一口咬在我的小腿上,尖利的牙齿撕掉我腿上的一块肉。
所以妈妈,此刻的你已经不再需要自己下厨,可我也再也吃不了带肉末的炸酱面了。
只要一闭眼,格陵兰岛终年不化的冰雪就浮现在眼前。
过往三年的痛苦历历在目,我留下了严重的心理创伤,只要看见肉便控制不住地呕吐。
这一切,本不该是由我来承受的代价。
是星瑶的。
2
我坐在狭窄的阁楼里,手腕上的那枚手环还闪着蓝光。
那是裴司衍亲手为我戴上的,他在我的耳边恶魔低语:“顾明棠,你只是家族的一枚弃子,没有人会在意你。你以为你拼命活到今天就能和他们团聚,他们早就忘了你。”
那时我还能带着满眼恨意怒视他,告诉他不可能。
所以裴司衍和我打了赌,决定放我回去。
此刻的他大概躲在屏幕背后看着我狼狈的一面笑得开怀吧。
三年前,公司在我和大哥夜以继日的努力下,终于走上正轨。
妹妹星瑶却因为一时意气得罪了裴司衍,他本人是出了名的狠毒和变态,曾经有11位未婚妻都离奇地死去。
裴氏那会想要对付我们,就像蹍死一只蚂蚁一样。
全家提心吊胆,裴氏的婚书还是送进了顾家的大门。
星瑶当场吓晕了过去,妈妈却跪倒在裴司衍面前,颤巍巍地指向了我。
“我们,我们家还有一位女儿,比星瑶更漂亮,肯定能让太子爷满意。”
她愧疚地不敢抬头对上我的目光,我站在中央,整个人如坠冰窖。
……
阁楼里堆放着很多杂物,我从角落中翻出了自己曾经的画册,那幅全家福曾经挂在我们老房子的正中央。
爸爸说他每天进门就看到这幅画,就更有动力干活,一定能东山再起。
此刻在暗无天日的环境里落满了灰尘,已经生出了霉斑,看不清人脸了。
颜料罐都已经干涸。
我看着这些颜料,想起那年大哥凌晨送外卖摔进雪堆。
我赶去医院找他时,他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努力挤出一个没事的笑容来安慰我,他用冻僵的手把钱塞给我:“艺术学院的颜料……不能省。”
我抱着大哥放声大哭,他用摔伤的手搂住我:“傻棠棠,大哥还要看着你成为最优秀的画家呢。”
那时我发誓要用这些颜料,敲开卢浮宫的大门。可我后来再也没有作画的机会。
零下40摄氏度的雪原,裴司衍坐在直升机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拖着冻伤的腿艰难爬行。我用冰锥艰难刺穿了北极熊眼球。
我看着鲜血在雪地绽放,就和当年大哥给我买的,在此刻已经干涸掉的红色颜料一模一样。
……
大哥亲自接我一起去公司,我不自觉先走了进去。
面对这个从前我们一起奋斗过的地方,我的内心隐隐有些激动。
“您好女士,没有预约不能进。”
前台小姐客气礼貌地拦住了我,她穿着笔挺的西服,我皱了皱眉,公司的前台从前一直是小赵,因为她的热情,还为公司接了好几个项目。
“这是我妹妹!”大哥的声音带着怒气,前台立刻过来向我道歉:“对不起顾小姐。”
我抿了抿唇:“小赵呢?”
大哥有些尴尬:“她的形象和公司气质不符,辞职回老家了。”
我想起那个和我们一起奋斗过的女孩,虽然不漂亮,但眼神亮晶晶的,对生活充满了向往。
那时她说:明棠姐,你们这么努力,一定会成功的。我也会努力,我们一起加油。
我失望至极,难道这些漂亮却毫无生气的脸,就是公司现在的形象吗?
身后两位前台小姐还在小声说话,尽数传到我的耳朵里。
“顾总的妹妹不是星瑶小姐吗,这是谁啊?看着好憔悴啊。”
“难道顾总家里竟然有两个女儿吗,从来没听说过啊。”
因为我屈从于裴司衍,顾氏才有了苟延残喘的机会,而这个用我的骨血铸成的公司。
却没有了我的名字。
我转身走开,不愿再听。
大哥办公室内,他慌张地要为我倒水,却碰散了一地的文件。
我弯腰去捡,却在看清其中一段内容时瞪大了双眼。
看着那个熟悉的签名,我的双手抖得厉害,声音颤道:“大哥,这是什么?”
3
大哥脸色一白,他张口欲要解释。
可那份文件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他无可辩驳。
那是顾家接受裴氏注资的证明。
时间在三年前,妈妈哭着求我替星瑶去应付裴司衍。
我愤怒,不解,可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哭得像个泪人,也于心不忍。
我试图和裴氏抵死抗争,我们全家齐心协力,就算败了,大不了从头再来。
可一向最疼我的大哥却沉默了。
所以这份来自裴氏的注资,就是大哥放弃我得到的回报吗?
原来他们口口声声说着可以放弃全部,是因为根本还不曾拥有。
可一旦拥有过这样的财富,曾经愿意以命相护的人,就可以沦为弃子。
……
我跌跌撞撞地回到家中,和弟弟星野撞了个正着。
一张明信片从他怀中掉落,看到那熟悉的图案,极光下的水晶宫殿似乎正在朝我招手,
星野皱了皱眉:“姐你怎么了?”说着他弯腰去捡“不知道是谁寄到家里来的,我还没看内容。”
“是我的。”我抢先一步夺过那张明信片。
最初刚到冰岛上时,裴司衍便告诉我:“如果你的家人敢来接你,我就放你走。”
在茫茫冰川之上,除了裴司衍的卫星电话,我只能寄望于几公里之外的小小村庄,有一只破旧的邮筒。
我给冰川上的原住民做工,十个手指冻得快要烂掉,半个月的工钱能换一张明信片,
三年,1095天,我寄出了无数张明信片,承载着我所有的希望,企盼着有人能够接我回家。
或许那个邮筒早已废弃,又或者一切只是裴司衍猫捉老鼠的游戏。
直到裴司衍放我离开,远方仍然没有传来故人的消息。
我拿出打火机将它点燃,火光吞噬着上面的文字:冰川真的好冷,求求你们,带我回家。
……
星野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邀请我坐他的车去兜风。
我看着他推出那辆锃亮却陌生的摩托车,笑得勉强:“小野,换车了?”
“是啊,这是LCT的限量款,星瑶托她未婚夫帮我插的队,姐你坐上试试。”
我戴好头盔,呼啸的风疾驰而过,星野兴奋地吹了个口哨。
多年前最穷的时候,我的学费交不上,星野卖掉了他最喜爱的一辆车。
他将钱塞进我手里时说:姐,别让任何人折断你的翅膀,你放心去飞。
我卖掉第一幅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小野买了最新款的车,那天他开心得像个孩子。
妈妈要我顶替星瑶嫁给裴司衍时,父亲和大哥保持沉默,是小野站了出来。
他摔碎了杯子,拉着我离开家,用那辆车载着我,就像此时此刻一样。
黑夜里我们像两个逃亡的旅人,逃向未知的未来。
星野将车子停在一个甜品店外:“累了姐,进来喝点东西。”
他将一杯温热的牛奶推向我,我微微一笑。
“小野,三年前我就再也不喝牛奶了。”
他没上心,随口一问:“为什么啊?”
“你知道的。”
他手上动作一顿,随即脸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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