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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免费
沈云泽当选最佳导演当天，热搜榜单被我们两个霸占了。
只不过我是被骂的那个。
因为当年我在天台霸凌新人演员程欢的视频被公开了。
记者不怀好意地将话筒递到沈云泽的面前。
“今天疯传的视频女主角赵星洛，听说是您的青梅竹马。对此您有什么想说的？”
沈云泽揽着程欢的腰，云淡风轻道。
“不认识。”
而此刻的我，正躺在潮湿的地下室，肌肤溃烂，渗出骇人的鲜血。
浑身犹如利刃凌迟，我在黏腻腥臭的血水里扭曲呻yín。
“沈云泽，我欠你的，如今都还清了吧。放我走吧。”
……
沈云泽和程欢两个人甜蜜的笑容几乎要将屏幕穿透。
我颤抖着双手收起手机，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走出这个我和沈云泽曾经生活过4年的地下室。
药店的店员看着我描述的情况，有些震惊：“都已经这么严重了，你应该马上去医院！”
我看了一眼余额，尴尬地摇摇头：“不了，给我拿点止痛药吧。”
“这种病可不能拖！止痛药不行……”
铃声兀自响起。
电话都抵挡不住老板的嫌弃。
“有个活儿，陪沈导演吃饭。现在去。”
“沈导，是沈云泽吗？”
“不然还能是谁！收拾一下赶紧去，别让沈导等急了。”
我的心跳漏掉了一拍。
“让别人去吧，我……”
“赵星洛！你的那些破事流出来，我没把你开除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上了？”
“别忘了，程欢现在可是当红小花！”
“沈导点名要让你去。别不知好歹！把沈导陪好了给你1万，你不是缺钱吗！”
此刻我又开始咳血，肺部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电话挂断之后，我捂住了肚子蹲在路边。
我确实很缺钱，我的病不能再等了，我必须要治病了。
我返回到地下室，换上一件还算拿得出手的衣服，扫了一辆小黄车来到了陈总说的位置。
我捏着已经洗到泛白的衬衣下摆，在包间门口踟躇了好久。
一阵熟悉的笑声从包间里传出。
我深吸了一口气，敲门进入。
主位上的沈云泽和三年前一样，甚至看起来比三年前更年轻精致。
他吐了口烟圈：“赵星洛，三年不见，没想到你现在这么落魄啊？你瞧瞧自己那个穷酸样！”
众人都开始嗤笑起来。
“哟，这不我们视频里那个欺软怕硬的女主嘛！怎么大驾光临来这儿了？”
“是不是准备给我们大伙直播霸凌呢！”
我像是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小丑一般，站在包间门口，任由那些人的言语和眼神凌迟着我。
靠在沈云泽怀里的程欢咯咯笑了起来。
“我好害怕的，当年我可是被这个女人警告过呢。
只是不知道，今天她又要拿什么威胁我。是这张惨白的老脸吗？”
沈云泽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调皮！”
巨大的羞耻感几乎将我吞噬。
沈云泽摁灭烟，抬手冲我摆了摆，像召唤狗一样。
他的眼光落在了我右手无名指那枚戒指上。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
只一瞬，又转为冷漠。
他吩咐一旁的服务生给我倒了慢慢一杯烈酒。
“喝了它。”
“云……”到了嘴边的称呼，又硬生生被我咽了下去。
我忍下喉间的酸涩艰难开口：“沈导，我刚吃了药，不能喝酒。”
况且我原本就不能喝酒，沈云泽是知道的。
曾经因为我嘴馋喝了半杯红酒，吐了几次，就把沈云泽心疼地红了眼眶。
可此刻的沈云泽却厉声呵斥：“让你来就是陪我们喝酒的！你们陈总没交代吗！”
程欢也鄙夷开口。
“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赵星洛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叫你来陪酒都算看得起你了。”
我的欠款单告诉我，马上要支撑不住了。
只能在沈云泽灼热的眼神中，咬牙将一大杯酒灌了下去。
烈酒顺着食道一路灼烧进胃里。
把我的眼泪都呛了出来。
我胡乱抹了把脸，拿着空杯看着沈云泽。
沈云泽笑得满脸玩味：“一杯酒就想要1万，你真拿自己当明星呢？别急，这才刚刚开始。”
整顿饭我都被巨大的羞辱感裹挟着。
沈云泽抱着程欢，眼神还时不时往我这边瞟。
一直到我第四杯酒下肚，强烈的眩晕感和身体的疼痛让我再也无法忍受。
踉跄之际，殷红的鲜血从我双腿溃烂的皮肤间滴落在鹅黄色的地毯上。
一旁的服务生最先看到，先是尖叫了一声。
程欢随即捂住口鼻，满脸嫌弃地说：“哎呀！你怎么回事！身上这么恶心，不会是传染病吧！
弄得满地都是，恶不恶心！让人还怎么吃饭啊！”
我抓起纸巾，跪在地上试图把这屈辱的血迹擦干，但地毯上的血渍却越擦越大。
我一边擦，一边嗫嚅：“对不起，我只是生病了。我不是故意的。”
沈云泽嗤笑一声：“赵星洛，以前我只知道你嫌贫爱富，没想到现在你还学会撒谎了是吧？”
“别以为装病就能让我可怜你！以前你这招还有点用，现在你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说着就起身扯过我，把我拖拽起来。
“赶紧滚！别在这扫我们的兴！晦气的东西！”
他把我狠狠推出们之后，我还能听到里面肆意的哄笑声。
外面开始下起了小雨，小黄车也被保安清走了。
我忘了，这里是高档酒店，根本不是小黄车停放的范围。
我自嘲一笑，一阵咸腥从胃里翻腾而出。
一直到吐出血丝，我的眼泪终于和着雨水流下。
我和沈云泽在一起的时候，16岁。
我们两个一起逃脱了那个穷困的村庄，来到了沪市。
过着风餐露宿，食不果腹的日子。
白天沈云泽去影视公司极力推销自己的时候，我就拎着小马扎，在各个剧组跑龙套。
晚上，我们就守着自己那点可怜的行李，从这个桥洞流窜到那个地铁站。
他经常会抱着我憧憬未来。
每次都信誓旦旦：
“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温暖的家，给你买500平的大房子。再也不用去剧组受人的白眼。”
每次我也都会笑着说：“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
后来，我们用挣到的第一笔钱租到了这间地下室。
7平米的地下室，潮湿逼仄，但却成了我们遮风挡雨的家。
沈云泽用剩下仅有的9块钱，给我买了一枚地摊上的假金戒指。
他单膝跪地，郑重其事把那枚戒指戴在我的手上。
“洛洛，以后我会给你买最大最好的钻戒。我会成为最顶尖的导演，你是我唯一御用女主角。”
当时的我们，从来没觉得日子难熬。
我转动着戒指看了又看，笑得合不拢嘴。
那枚9块钱的戒指我从没取下来过。
如今沈云泽，也如愿成为了顶尖导演。
但他的女主角，却再也不是我了。
回来之后，我又发烧了。
我拖着沉重的身体，就着凉水咽下一粒退烧药。
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16岁。
明媚的沈云泽拉着我的手，在村子里唯一通往外界的黄土路上奔跑。
他对着天空肆意大喊：“沈云泽和赵星洛，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我的梦。
“赵星洛！你到底怎么回事？我看你可怜才给你这个工作机会，你连陪酒都能搞砸！”
“在宴会上弄得满地都是血！恶不恶心！赶紧去跟沈导道歉！不然你就给我滚蛋！”
我正思忖着该如何道歉的时候，电话又响了。
我不由得呼吸一滞。
这是我当初为沈云泽设置的专属铃声。
这是三年来第一次响起。
我喑哑着嗓音接起电话，直接迎上了沈云泽的嘲弄：“喝两口酒，就把你委屈成这样了？”
我刚想开口解释，他就又是一连串的命令。
“给你发个地址。来试戏。”
我艰难开口：“沈导，我已经不做演员了。恐怕不能胜任。”
对面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着：“你现在已经臭名昭著了。也不看看现在网上你的风评什么样子。
我能给你机会，也算是救赎你。”
“而且，你们陈总已经跟我签了合同，你如果不来，会有一大笔的违约金等着你。”
我已经很久没有上网了。
当初和沈云泽分手之后，他就已经开始执导一部热门IP剧。
沈云泽愤怒地在每一次采访中，都控诉着我的无情无义。
我被打上了嫌贫爱富的标签。
被网友唾骂了三年。
如今霸凌视频流出，我更是沦为万人戾骂的恶毒女人。
“听到没有！给你半小时，赶紧滚过来！”
我又咽下一颗止痛药，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赶到了现场。
沈云泽已经翘着腿坐在导演椅上了，和当初我幻想着他成为名导时一样。
见我过来，他仰了仰下巴：“换戏服准备试戏吧。”
服装组满脸嫌弃地把一件破烂不堪的衣服丢在我的脸上。
和我搭戏的是程欢。
她穿着华贵的汉服趾高气昂狠狠甩了我一个耳光。
这个耳光好像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打得我脑袋嗡嗡作响，半边脸都是麻的。
我愕然望向沈云泽。
他轻佻道：“看什么看？你这场戏演的就是欢欢的丫鬟。
偷了主人的首饰拿去卖钱，被抓到了之后被她狠狠教训。本色出演还不会吗？”
程欢听完这话，更来劲了。朝着我的膝窝猛踹一脚。
我一个踉跄跪在了地上。
接下来，程欢就开始冲着我破口大骂。
用尽了污言秽语犹嫌不够。
她一直借口没有发挥好，一遍遍要求沈云泽重拍。
而我就这么一遍遍被她抽着耳光辱骂。
直到双膝血肉模糊，整个脸颊高高隆起，嘴角也渗出鲜血。
晚上8点，沈云泽打着哈欠抬手看了眼表。
“行了，今天差不多了，收工吧。”
程欢这才悻悻收手。嘟着嘴跑到沈云泽身边，伸出手委屈道：“云泽，你看我的手都打红了。”
沈云泽朝着程欢的手上亲了一口。
“宝贝儿，辛苦你了，我带你吃大餐，好好补偿你。”
沈云泽转头瞥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我，轻蔑道：“还跪在这里干什么？等着我请你吃饭吗？”
说着又嗤笑道：“哦我忘了，你是来挣钱的。”
说罢就拿出手机。
我的手机提示音也随即响起，一万元到账。
“行了，滚吧。”
片场一阵嗤笑。
我强忍着咽下所有酸涩，挣扎起身。
之后，沈云泽一直都没有联系过我。
我依旧一个人蜷缩在潮湿的地下室里，一边吃着止痛药，一边等死。
直到一个月之后，那个熟悉的专属铃声再次响起。
“今天我和程欢订婚。”
我陈默了好久，才终于艰难开口：“恭喜。”
“我把酒店位置发你，记得准时到。”
“我不……”
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这次来，我会给你20万。”
曾经那个只属于我的少年郎，终究还是要和别人结婚了。
我从柜子里翻出了7年前沈云泽给我买的那件白色裙子，思忖了好久，还是穿上了。
沈云泽穿着藏蓝色的西服，挽着一身白纱的程欢站在舞台中央，接受着半个演艺圈的祝福。
沈云泽拿着麦克风清了清嗓子：“如今我能走到今天和程欢小姐走在一起，还要感谢一个人。”
“赵星洛。”
他凌厉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我身上，几乎将我穿透。
“如果不是当初赵女士的抛弃，我大概还不能今天的成就。”
说着又把头转向角落里的男人，薛宇。
众人开始私语。
“早就听说赵星洛嫌弃沈导当初太穷，跑到别人那里投怀送抱了，不会就是薛宇吧？”
“应该是。薛宇在当时可是数一数二的投资人。”
“啧啧啧，后来还仗着自己傍了大款，霸凌程欢。真是恶毒！”
沈云泽走到我的面前，仰着下巴说。
“今天你当众跪下跟欢欢道歉，我就给你20万的分手费。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众人又开始起哄。
“让她跟程欢道歉！必须道歉！”
我颓丧地走到程欢身前，忍受着巨大的屈辱在众人的注视下跪了下来。
“程欢小姐，对不起。
接着我抬头，绝望道：“我欠你的，都还清了吧。放我走吧。”
刚要转身，沈云泽又从背后扯住了我的裙摆。
“还没有！”
“把这件裙子脱下来！这是我给我的妻子买的，你不配穿！”
我猩红地看着眼前陌生的沈云泽。
他的脸上却尽是狠厉：“脱下来！当初你怎么逼着程欢脱的，如今就也原样照做！”
程欢迫切地上手，剥着我身上仅有的这件衣服。
皮肤上的紫青瘢痕随之暴露。
众人纷纷掏出手机对准我。
我慌乱地死死抓住衣领，眼看着自己就要在众人面前被剥光。
我终于说出了心中压抑了三年的那句话。
“当年那个霸凌视频，是程欢逼着我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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