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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免费
妈妈拉着我跳楼那天，爸爸搂着情人头也没回。
“给暖暖动手术，还差两万，你再不打钱，我们死给你看！”
“愚人节，逗我呢？别怂，跳了我就打钱！”
看出妈妈赴死的决心，我笑着推开她。
“妈妈，我不治了，以后好好爱自己，别再奢望爸爸的爱了。”
我跳下去后，妈妈哭到昏厥。
电话里，爸爸的粗喘声，盖过了妈妈的哭声。
“哭得真难听，也不学学我的小情人，哭到我心坎了，不给她打钱很难收场。”
妈妈醒来时，爸爸带着警察闯进来，扇了妈妈一巴掌。
“以前逼我回家，虐待暖暖就算了！你还丧心病狂地把她推下楼？”
妈妈看着警察，声音平静：“是我害死了暖暖，把我抓走吧……”
1
妈妈任由警察给她戴上手铐，全程没有一句辩驳。
警车扬长而去，爸爸还在怔怔出神。
妈妈的反应出人意料，做笔录时，警方问什么，她都承认。
附近没有监控，法医还在我身上检查出了虐待的痕迹。
妈妈被判了一年有期徒刑。
期间，爸爸的情人来探监，衣着光鲜亮丽。
见蓬头垢面的妈妈蜷缩在角落，眼里怜悯交织着得意。
“谢桑宁，看在你这么可怜的分上，我也不妨告诉你，就算暖暖动完手术，她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妈妈茫然的眼神中露出惊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薇盯着妈妈，嘴角勾起讥讽：
“这一年里，暖暖心脏病频繁发作，你就没有想过她的药有问题吗？”
妈妈嘴唇颤抖，喉咙酸涩，说不出话来，她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
“你真是蠢得可以！暖暖的药早就被知许哥哥换掉了，你居然一点都没有怀疑过他？”
“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做？暖暖可是他的亲生女儿！一定是你……”
妈妈神情癫狂，掐住白薇的脖子。
白薇额头青筋凸起。
我飘过去，想推开妈妈，灵魂却从她的身体里穿过去。
妈妈，你快放手，你要是掐死她，你就真的成杀人凶手了！
白薇说的都是真的。
一年前，我就听到爸爸和医生的对话。
“梁总，你确定要把小小姐的药换掉吗？她现在病情好不容易……”
“她害死了夏梅，她该死！”
站在书房门口，泪水模糊了眼睛。
妈妈加大了力道：“是你们害死了暖暖，我要你们给暖暖偿命！”
白薇快要喘不过气，声音像破旧的风箱，断断续续。
“谢桑宁，愚人节那天……你拉着暖暖站上……医院天台，你也想……把她推下去吧？”
“因为……你也恨她……”
“我没有！我没有！”
妈妈咆哮出声，力道松懈了些许。
白薇嘴角笑意加深。
“你和知许哥哥原本是人人羡慕的模范夫妻，因为暖暖害死他初恋，一切都变了。”
“暖暖的死也和你脱不开干系，她生前被病痛折磨得那么痛苦，可你呢，一次次把她当成筹码，来逼知许哥哥回家，你还敢拉着她跳楼？”
“你如果不是出于愧疚，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
妈妈无力松手，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暖暖，是妈妈不好，是妈妈害死了你，你原谅妈妈……”
我搂住妈妈的肩，轻声安慰她。
妈妈，暖暖不怪你。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你不要自责。
2
出狱那天，爸爸来接妈妈。
妈妈周身寒意凛冽。
爸爸蹙眉：“认错没？”
妈妈眼神呆滞，麻木地点头。
“错了，错得离谱。”
看到这样的妈妈，心像被大手攥紧。
我知道，那个飞蛾扑火般爱了爸爸十年的妈妈，彻底死去了。
爸爸面上不悦，拽着她上车。
妈妈出狱后，从不着家的爸爸准点回家。
他把客房的被褥搬来卧室。
妈妈有些疑惑。
“看到我主动，心里高兴坏了吧？”
妈妈没有理他，偏过身。
爸爸有些诧异，从身后搂住妈妈的腰。
我看到妈妈身体在战栗。
她的异常惹得爸爸不快。
“谢桑宁，你在抗拒我？”
妈妈默默推开他的手。
爸爸用力将她拽到自己怀里。
凶狠地吻住她的唇。
妈妈垂着头，双手死死地护在胸前。
很强烈的抗拒姿势。
爸爸眉眼笼上阴恻。
很快，他唇角上扬，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妈妈。
“很好，吃了一年牢饭，还学会玩欲擒故纵了？”
“那我就如你所愿！”
撕拉——
睡裙的领口被撕碎。
爸爸眼睛眯起危险的弧度。
妈妈急忙用手挡住裸露的肌肤。
却挡不住上面刺目的吻痕。
“你还真是贱呀，都这样了还不忘在牢里勾引男人？”
我看过妈妈二十出头的照片。
那时的她长发飘飘，白裙纤尘不染。
有很多男同事都暗恋她。
妈妈怀孕后，爸爸强行让她回归家庭。
从我有记忆起，就看到岁月的刻刀，将妈妈身上的明媚一点点消磨殆尽。
不知从何时起，她变成了人们口中的黄脸婆 。
妈妈被爸爸激怒了。
一把将他推下床。
“别碰我！”
爸爸起身，摁住妈妈的腿，扯开了被子。
密密麻麻的吻落下来。
强势又霸道。
他的声音带着蛊惑。
“阿宁，你乖些好不好？像以前那样。”
他专挑妈妈身上有吻痕的地方下手。
暧昧灯光下，旧吻痕已然黯淡，却仍执拗地残留着，像那段无法抹灭的过往，与新吻痕交织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悲恸。
妈妈望着天花板，像个破碎的布娃娃。
醒来时，爸爸已经离开。
妈妈静静躺在床上。
我飘到她身边，眼睛酸涩。
妈妈，离开爸爸吧，这样你才会过得开心些。
生前，我不止一次劝她和爸爸离婚。
妈妈说从前的爸爸很爱她。
爸爸只是对她有误解。
总有一天他会浪子回头，像以前那般爱她。
如今妈妈分明已经不爱爸爸了。
为什么还要留在这个家受他摧残呢？
好半天，妈妈才起身。
从抽屉里翻出一本日历。
今天是3月25日。
她拿起笔在日期上打上红叉。
取出衣帽间里的衣物，全部扔进垃圾桶里。
妈妈，你是在计划离开吗？
3
那晚过后，妈妈比以前更乖了。
她在床上也不反抗。
爸爸仍不满。
每天带不同的情人回家过夜。
以前只有和妈妈吵架时他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妈妈去敲门，贴心地递上安全套。
爸爸震惊得身体微微颤抖。
他不喜欢这样百依百顺的妈妈。
早餐时随口提了句。
“今晚我要带女人回来，家里的安全套用完了，你知道怎么做吧？”
妈妈咬着生煎包。
汁水溅到爸爸脸上。
他没有生气，眼尾带上笑意。
没想到，妈妈晚上真的把安全套买回来了。
“好得很！谢桑宁，非要跟我对着干是吧？”
爸爸砰地关上了门。
妈妈佝偻着腰发出了吃痛声。
门关得猝不及防，夹到了她的手指。
指间迅速充血，由粉转红，又变成紫红。
爸爸前查看伤口。
“阿宁，你怎么样？”
妈妈紧咬牙关，强忍着痛意。
“我没事，你去陪她吧。”
爸爸脸色铁青。
“你别后悔！”
房门再次关上。
其实妈妈很怕疼。
以前织毛衣时，被毛衣针扎到手。
爸爸当即丢下公司事务赶回来，心疼地为她上药、吹气，哄着她。
这份极致的宠爱，让妈妈一点点沦陷，甘愿成为他的附庸品。
后来爸爸误解妈妈指使我害死他的初恋，才残忍收回对妈妈所有的爱意。
为了报复妈妈，爸爸在外面依然扮演深情丈夫人设，暗地里却带着情人招摇过市，还故意留下蛛丝马迹让妈妈发现。
妈妈发了疯的捉奸。
她把爸爸其中一个情人的脸划烂了。
那个情人就是白薇。
她恨妈妈抓花她的脸。
隔几天就嚷着要喝美容汤。
爸爸让妈妈做红枣桂圆莲子汤。
妈妈送去公司才知道是给他的情人喝的。
那以后，白薇直接登堂入室。
坐在餐桌前，对妈妈做的菜挑三拣四。
卧室里，男人和女人交叠的声音，此起彼伏。
妈妈蜷缩在门口，双手抱着膝盖。
我想抱抱她，却无能为力。
想到她马上就要离开了，才好受些。
一个小时左右，爸爸搂着白薇从卧室里出来。
“知许哥哥，好久没喝桑宁姐做的红枣桂圆莲子汤了，嘴馋得很。”
见妈妈自觉戴上围裙。
爸爸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他看不懂妈妈这些天的行为。
扣住她的手腕，语气不禁软了些。
“阿宁，不要和我对着干行不行？”
妈妈反唇相讥。
“那你带她回来做什么？”
“不就想我做饭给你们吃吗？”
爸爸脸上一点点褪去血色。
很快，红枣桂圆莲子汤端上桌。
白薇喝了口，便口吐唾沫倒在地上。
“谢桑宁，你怎么还是那么恶毒？”
“你害死夏梅和暖暖还不够吗？是不是还想进牢里改造？”
以前爸爸带情人回来，妈妈都会在饭菜里放腹泻药或者蟑螂什么。
这次，妈妈什么都没有做。
她看着爸爸，眼神平静，把电话塞进他手里。
“不是要把我抓进牢里改造吗？那就报警吧。”
4
“不可理喻！”
爸爸凶狠地砸烂了电话。
他抱住白薇离去。
妈妈又在日历上打上红叉。
今天是3月28日。
她又扔掉了很多东西。
想到妈妈就要离开了。
我心里生出些许期待。
几天后，爸爸邀请妈妈晚上去参加他们的丁克宴会。
妈妈想拒绝，爸爸抢走她手中的骨灰盒。
“你今晚什么时候来，我就什么时候给你，你要是不来，我就把它砸烂！”
妈妈的声音带着哀求。
“好，我去就是！你别碰暖暖的骨灰盒！”
妈妈进包厢时，所有人都打量着她。
“知许哥哥本来是我们丁克族一员，是你偷偷怀上他的孩子，你破坏了我们的规矩，应该接受惩罚。”
白薇坐在中间，话里话外都带着恶意。
有人接上她的话。
“那就罚她当模特，让我们作画。”
妈妈脸色瞬间惨白。
我有些不解。
妈妈为什么这么紧张？
见妈妈不为所动，爸爸拿出骨灰盒，放在地上。
妈妈才颤抖着手去脱衣服。
所有人都好整以暇地盯着她。
我这才知道，他们所谓的惩罚是要妈妈当人体模特。
他们都要画的……是妈妈的luó体！
爸爸坐在角落，烟雾缭绕中，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我飘过去，对他拳脚相踢。
爸爸，妈妈是你的妻子。
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这么羞辱妈妈吗？
爸爸听见不见我说话。
他盯着嘴唇咬出血的妈妈，眼神冰冷。
“你在牢里勾引那些囚犯时怎么不装贞节烈女？我让你脱下衣服，就委屈成这样？”
妈妈攥紧肩上的带子，眸中布满恨意。
有人恶作剧道。
“梁哥，要不咱把最后一层遮羞布也去掉？这样作出来的画更有艺术性。”
妈妈想去抢骨灰盒。
那人在白薇的暗示下，张腿踹飞。
“暖暖……”
妈妈扑倒在地。
骨灰纷纷扬扬飘散在空中。
有些落在地上，有些落进妈妈掌心。
爸爸见目的达成，这才把其他人赶走。
他为妈妈披上衣服，从身后抱住她。
“对不起，阿宁，我不是有意要这样对你的，这些天不管我做什么你都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我快要疯了！”
“我知道你在里面受了委屈，你们回到以前好不好？我们好好过日子……”
妈妈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爸爸。
“你觉得是我主动献身给那些囚犯的？”
妈妈进监狱不久，白薇买通典狱长，把她和男囚犯关在一起。
那一年，妈妈被折腾得生不如死。
“难道不是吗？”
爸爸脱口而出。
妈妈一巴掌扇了过去。
“对，我是下贱，是我勾引他们，也是我让暖暖害死你的白月光！”
以前妈妈死活不承认。
这次她终于承认了。
爸爸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看着妈妈失魂落魄地离开，爸爸挡在她面前。
“阿宁，我可以不计较你害死夏梅的事，我只要你回到以前……”
“你换掉了暖暖的药，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到以前吗？”
妈妈嘶吼出声。
爸爸眼里都是惊恐。
“你都……知道了？”
他感觉有什么事情要脱离自己的掌控了。
外面下起绵绵细雨。
妈妈抱着空荡荡的骨灰盒，淋着雨回家。
整理我的遗物时，日记本上掉出两张纸。
她看完后，眼眶渐渐红透。
5
那是一张抑郁诊断书，上面显示病情到了中期。
药物已经失效。
还有一张是我在学校医务室和心理医生的谈话记录。
——医生，我真的好累，好想死。
——这种想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心脏最近越来越疼了，还要在妈妈面前强颜欢笑，看到她拼命赚钱买药，我就恨不得立刻死去。
……
愚人节前天，我心脏疼得不行。
妈妈给爸爸打电话。
“暖暖心脏已经很严重了，她现在就要动手术，我求你先打二十万过来行不行？算我欠你……”
爸爸声音冰冷。
“她害死夏梅，就算她死了我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那一刻，我对爸爸也死心了。
我在日记本最后一页写道：
妈妈，醒醒吧，爸爸早就不爱你了。
暖暖愿意用自己的死来换妈妈清醒。
翻到日记本前几页，妈妈眼泪像断线的珠子砸在骨灰盒上。
我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患上的抑郁症。
也许是在爸爸包yǎng了一个又一个情人时。
为了让他回家，为了让妈妈少掉点眼泪，我装抑郁自残。
这招真好用。
爸爸嘴上说恨我，看到我发去鲜血淋漓的图片，还是回来了。
他以为是妈妈做的，更加厌恶她。
妈妈默认我自残。
她只要爸爸回来。
在她心里，爸爸比我重要。
我不怪妈妈。
是我推倒爸爸的初恋，害她车祸身亡。
爸爸才会和妈妈产生嫌隙。
我知道妈妈对我有怨言。
有次我睡着，迷迷糊糊感觉到有双手掐住我的脖子。
我不敢睁开眼睛，怕看到妈妈的脸。
我最爱的妈妈，竟然要杀死她拼了命生下的女儿！
妈妈终究没有狠下心。
后来爸爸对我自残免疫了。
而我也真的患上了抑郁症。
寥寥几页日记，写满一个十岁少女的心事。
妈妈捶打着胸口，几乎哭到断气。
晚上，她在日历上重重画上一个大红叉。
今天是3月31日。
妈妈把婚戒也扔掉了。
不知为何，我心里有些不安。
第二天，她离开了家。
桌上的日历，很干净。
今天是……4月1日！
后知后觉，我才明白妈妈想做什么！
我飘到爸爸的公司。
爸爸，你快去救妈妈！
爸爸在陪白薇直播。
助理急匆匆赶来。
“梁总，不好了，夫人……”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在公司不要提她？”
爸爸转身，去调镜头，不小心点进一个十万加的直播间。
背景是在市中心人民医院的天台上。
妈妈面对着镜头，眉眼温柔。
“暖暖，妈妈来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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