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前夕，我和继妹同时被绑架。

我受尽折磨，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儿好肉，一双天生适合跳舞的腿被齐膝斩断。

当我被救出后，未婚夫抱着我痛不欲生，发誓要和绑匪同归于尽。

爸爸和继母见着我时老泪纵横，恨不得替我遭了全部的罪。

后来，在我安上义肢努力想要继续跳舞时，忽然收到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继母唇角弯着，“老公，这样对苒苒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这孩子那么喜欢跳舞。”

爸爸看着继妹，宠溺地说，“再喜欢也得给我们珠珠让路，再说了我以后会给她留下一百万存款，让她衣食无忧，一双腿而已，断了就断了。”

未婚夫揽着继妹，满眼深情。

继妹笑着扑进爸爸怀里。

我看着那一家人幸福团圆，心冰冷后发狠，没再掉一滴眼泪。

1

“老公，苒苒已经这样了，还要把她受辱的那段视频发到网上吗？”

继母给爸爸点了根烟，抚摸着他的胸口忧愁地问道。

“她和段怀风后天就要订婚了，段家那边还非她一个瘫子不可，不下一剂猛药，咱家珠珠怎么能顺利嫁到段家。”

爸爸吸了一口烟，满意地嗤笑了一声，“这也是怀风的主意。”

继母抿唇赞道，“怀风对珠珠，真的是无可挑剔。”

“正好，珠珠和段怀风订婚那天，再宣布她取代顾苒苒参加百合奖舞蹈比赛，那可是国家级顶尖赛事，咱们珠珠这辈子就顺心圆满了。”

“珠珠命好，老公你拿她当亲生女儿宠。”

“也是因为珠珠招人疼。”

“老公……”

我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的屏幕。

看着我亲自在他们卧室里安装的隐藏监控里，清清楚楚地播放着这些人肮脏的嘴脸。

很奇怪。

一开始，当他们真实的一面展现在我面前时，我怀疑过，痛苦过，煎熬过。

但是在经过了最开始的挣扎后，我已经能够接受这个现实。

那就是在这个家，我是不被接受的。

可是为什么，即便认清楚这一点了，我的手还是不受控制地死死攥着轮椅？

为什么我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落在我空荡荡的裤腿上？

为什么恨，像是巨浪一般时刻淹没着我？

铛铛铛，三下敲门声，是继母林敏静。

带着女儿嫁进豪门顾家后，我叫了十年“妈妈”的女人。

我淡定地关掉了监控，转动着轮椅来到了阳台。

林敏静并没有因为我的冷漠而离开，而是直接打开了门，走了进来。

“苒苒，到吃药的时间了，乖，不吃药的话腿会痛，妈妈会心疼。”

林敏静手里拿着一杯水和几颗药。

她在我面前蹲下，沁着心疼泪水的眼睛里映着我苍白瘦弱的脸。

每当这时，林敏静都爆发着精湛的演技，双手颤抖着抚摸着我的裤腿，然后握紧，让我感受着我两条腿已经不在的事实。

“妈妈真是恨不得替你把这些罪都受了。”

自从我出事，她已经重复了好几次这句话。

只是今天，她又加了别的台词。

“我的苒苒命太不好了，医生说那双腿要是及时接上，以后还有站起来的可能，但是……”

“等我们想起来找你那双被砍下来的腿的时候，都被泡在粪水里染透了，我的苒苒，从此以后就变成了没有腿的可怜孩子了。”

我的心狠狠地一疼。

不是的。

在我被救出时，我虽然已经疼得快要昏死过去，但是还在不停地说着“我的腿”“我的腿”。

那个时候，那双断腿还好好地摆放在我的旁边。

可我说出这些话后，模糊中我亲眼看到了面前这个人趁其他人没注意，把我的残腿踢到了垃圾堆里。

我闭了闭眼。

心里怨恨滔天。

这时，林敏静忽然惊呼一声，摇晃着我的身体迫使我睁开眼睛看着她的手机，“苒苒，你快看，是谁这么缺德，把这段视频发到了网上？这是逼你去死吗？”

2

林敏静太用力地抓我了，我明明知道她不怀好意，却还是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

下一秒，我像是被雷狠狠地劈重一般，僵在原地。

她高清的屏幕里，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

而她的身边，是四五个戴着头套的男人。

虽然辨不清面容，但是他们猥琐的笑声却那般刺耳。

慢慢地，那个昏睡的女人睁开了眼睛，她面色潮红，双眸迷离，不停地抚摸着自己的身体，口中呻yín着淫词秽语。

周围的男人被这一幕刺激得眼睛猩红，他们的双手在女人的身体上触碰游移。

然后狠狠地撕扯掉了她身上的衣服。

“啊！！！”

屏幕里的女人舒服地轻叫。

屏幕外的我发出了尖锐的喊声。

那是我！

是我被绑匪绑架后下了药，神志不清的被迷奸后的我！

可是谁能信这是被处心积虑设计的阴谋？

因为画面里的我看起来是在清醒地沉沦着。

我痛苦，我尖叫，但是我的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手死死地箍住，直到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

然而，林敏静像是没有看到我的痛苦。

她故意把那段五分钟的视频循环播放了一遍又一遍，音量调到了最大。

我感觉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不断地击打着我的脑袋，迸溅出了一地的血浆。

但林敏静仍觉得不够。

她不只是想让我死。

她希望我生不如死。

在我不停地捂着自己的眼睛尖叫到力竭的时候，她用最慈悲悲悯的声音在我耳边说着。

“你瞧瞧这些人说的都是什么话啊，苒苒，妈妈给你念念，你听听过不过分！”

“不要，不要……”我不停地呢喃着，甚至是哀求着。

可她只是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然后强制地扯下了我的手。

她像是春风一般和煦的嗓音如尖刀一样剜向了我的耳朵。

“你瞧，这个人说，‘这不是顾氏集团的大小姐吗？没想到玩得这么开啊，一个男人都伺候不了她！’”

“还有这个人，‘人家当初可是C大有名的清纯校花，啧啧，真够清纯啊！’”

“顾校花多少钱一晚，我看看我能不能付得起！”

“你付得起也得抗折腾得起啊，没看人家大小姐起步价就是五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吗？别给你榨的精尽人亡！”

“苒苒，你听见妈妈给你讲的了吗？你是不是生气了啊？别生气，这些人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可不能胡思乱想做傻事啊，你要是想不开了，那妈妈可就伤心死了！”

“死了多容易啊，刀子在手腕上一划，就再也听不到看不见了，一了百了的解脱了，但是爸爸妈妈妹妹都会难过的。”

“苒苒，你可不能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啊。”

3

一股寒气顺着我冰凉的血液蔓延至四肢百骸。

但是，却让我在迷蒙中寻到了一丝清醒。

“我死了，你们会伤心？”

许久后，我听到了自己沙哑的声音。

“会，当然会。”我的继母微笑着说。

我沉默地看了她半晌后，点了点头。

夜晚，整栋别墅都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中。

我在晚饭里下了很多很多的药，足够到天崩地裂这些人也不会醒。

拿出抽屉里一把锋利的刀子，泛着银光阵阵。

我用它在我的手腕上比画着，我知道林敏静说得对，只要轻轻一下子，我的手腕都能够很容易地被切断。

当血流干净后，我就能够彻底地远离了这糟糕肮脏的世界。

但是，地狱都是留给好人的。

他们为什么会天真地以为，在给了我这么多毁灭的伤害后，我还是那个任由他们摆布的天真的孩子？

是他们把我变成了留在人间的恶魔啊。

林敏静说，我死了，他们会伤心。

光是伤心怎么足够？

他们那么爱我，我得让他们死心才好。

一个厚厚的文件，被我摆在了书桌的明面上。

然后我驱使着电动轮椅，来到了爸爸和继母的卧室。

他们的身体真好，每天都要做很多次。

但是我知道，其实爸爸的底子都被掏空了，现在无非是靠着药物苟延残喘，在继母面前强装自己还算个男人罢了。

我怎么忍心看他这么辛苦呢？

于是，我拿出了硫酸，哗地一下子在爸爸的那个部位倒了下去。

其实阉割也可以，但是，我嫌他恶心。

爸爸没有醒，睡梦中的表情看起来还很轻松。

我又来到继母这边。

刀子在她的手腕处晃动了几下。

不行。

我不舍得让她死。

她还年轻。

所以，我笨拙地转动着刀子，刀尖不受控制地在她的脸上刮了一下又一下。

我看到继母的脸上带着笑。

一如白天她安慰我时那温柔慈爱的模样。

鲜血流了一地，轮椅车轮踩过后留下了印记。

像是开出了一朵朵娇艳欲滴的小红花。

表扬着我的孝心和体贴。

我来到顶楼露台，下面是一个巨大的游泳池。

跳下去后，我会用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但是脑海中一直回想着继母说过的话。

他们会伤心。

会伤心。

我吹了一会儿冷风，清醒了很多，在看着未婚夫段怀风和继妹顾珠珠拥吻着出现在我的视野中后，我报了警。

然后又拨打了一个许久不曾碰过的号码。

几乎是立刻就被接通了。

对方很紧张的呼吸声急喘着冲进了我的耳膜。

“苒苒？”

“嗯，”我应了一声，然后轻而缓地说道，“带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