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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免费
做了九年帝姬，一朝国破，沦为卖身奴仆。
我被人牙子转了好几手，落脚在青楼。
是个打猎的青年救了我。
他爱我如命，不惜以男子之身为我孕育子嗣。
可当旧部找到我，要推我至高位，恢复昔日荣光时，他们却万万容不得如此低贱身份的皇夫。
“女帝身份尊贵，绝不能让人知道曾委身于山野村夫，杀了他，再屠村，才是万全之策。”
我正头疼时，有人来传，“殿下，聂郎君他，大着肚子……逃遁了！”
1
一场大火，蔓延在漆黑的夜里。
照亮整个夜幕。
这样不平静的日子，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了！
我站在熊熊燃烧的房屋外，被人拉扯着，却又撕心裂肺，“放开我，聂淮序还在里面，他会被活活烧死的。”
可无论如何，却挣扎不开。
“放开我，我要去救他！”
刘瑾一身黑衣，跪在我面前，“殿下，大夏江山都依托在您身上，昔日的子民都盼着您能带领我们重拾旧山河，恢复大夏百年基业，可千万不能有损身体呀！”
“况且，聂淮序他……只是个山野里的莽夫，怎可和大夏未来的女帝扯上关系？让他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今夜，是他最好的结果了。”
房梁被烧透，传出焦灼的声音。更是我心被撕裂成碎片的声音。
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止我冲进火海。
可我以命相博！电光火石间，匕首出鞘，抵在我血液涌动的脖颈上。
“快点进去救他，或者放我进去也行，我和聂淮序同生共死。要不然，就等着为我收尸吧！”
刘瑾和随从们吓得屏住呼吸。
“殿下，不要啊！”
咬咬牙，“我们……这就去救他！”
下一秒，火花中的屋檐轰然倒塌，一切在火海中演变成灰飞烟灭。
救火的人根本进不去。
“殿下，您想开点！”
“这么大的火，就算是只老鼠，也被烤熟了呀。”
“聂淮序他活不了！”
止不住泪水涟涟，手腕的力量加深，利刃在脖颈上割出血痕。
却被更疼痛的重击取代！
我手中的匕首被人打落在地。
那人从黑暗中走来，“不就是个男人吗？你至于为他这么伤心吗？阿蓉，你这样可不像我的好女儿。”
“我的女儿是身份尊贵的帝姬，是即将继位的女帝，天下男人，都在你的股掌之中，这山村里的猎户，他有什么好的？”
“无用之人，死了便是死了！”
我的母亲，是大夏国的女帝。
她本该死在那场叛乱中。
可现在却突然出现，颜容笑貌，和以前并无差别。
我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可她的话一出口，我就不再怀疑。她肯定是我的母亲，是善于玩弄人心的泽川女帝。
她是怎么复活的，此刻，我无心计较。
我只要聂淮序活过来！
“母亲，他不是普通的男人，更不是别的男人。”
“他救过女儿的命。”
“是女儿低贱如尘埃的岁月里，唯一的明光。”
“况且，他还怀了我的孩子。”
“我们马上就要有宝宝了！”
2
母亲脸色突转，染上显而易见的讶然。
“他一个山野莽夫，怎么会有西凉女国的子母水？”
“蓉儿，你老实说，姓聂这小子，和当初叛变我的聂欢，到底是什么关系？”
西凉女国距大夏千万里路，所以大夏这里，只有关于那遥远国度的传说，根本没有人去过那里。
至于子母水，我更是闻所未闻。
只是，我在落难之时，被聂淮序所救，又迷恋于他，两相欢好之时，他不忍我身体再承重压，便主动要为我孕育孩子。
“我不知道母亲你在说什么。”
“他说这是老聂家的祖传秘技，虽然显少有人用，可他还是愿意为了我，主动尝试。”
“他住在这里，远离世俗，怎么可能和千里之外的京城聂氏有丁点的关系呢？”
母亲说我糊涂，她将聂氏的秘密透露给我。
整个大夏国，只有京城聂家才有祖传的子母水，喝了以后，就可以让男人怀孕生子。
“如此看来，他就是聂氏的余孽！”
“当初就是聂欢欺骗了我，将我从帝位上拉下来，大好江山拱手，聂氏转而投靠了新皇。”
她冷哼一声，吩咐刘瑾，“阿瑾，你不是最讨厌聂欢吗？现在你报仇的机会来了。去那火堆灰烬里找一找，说不定能找到他弟弟的尸首。”
“这里就交给你了。”
“让你痛痛快快地报个仇。”
刘瑾和聂欢，当初都是泽川女帝的男宠。
两个人争宠得厉害。
只不过聂欢皮相更好，心思活络，嘴又甜，更得母亲喜爱。
让刘瑾守了多少夜的空房！
所以，刘瑾记恨着这份仇，深入骨髓。
就算后来聂欢被新帝清算，满门流放，也没能肃清他心底的愤恨。
如今，仇人的弟弟落在自己手里。
挫骨扬灰，都是轻的。
我能看清他眼中的仇恨和快意，让人毛骨悚然，更让我大脑充血。
我要保护聂淮序。谁都不能伤害他！
拔出侍卫腰间的刀，我和刘瑾的人厮杀起来。
他们冲过来一个人，我便杀一个。
冲过来一群人，我便砍一群！
我以一人之姿，筑起一道墙，护着所有人，不让他们靠近我和聂淮序的家。
尽管那个家，已经渐渐燃烧殆尽。
可也不是谁都能染指的。
我渐渐力气消耗，支撑不住，在倒下之前，听到有人在我耳边小声说，“殿下，聂郎君他，大着肚子……逃遁了！”
3
再醒来时，只有翠竹守在我身边。
她是我小时候在皇宫里的贴身大丫鬟，后来逃命的时候走失了。
她被母亲的人找到，重新送到我身边。
可我还是信任她的。
她边给我喂药，边低声劝我，“殿下，您可别担心了，聂郎君他跑得挺利索的。”
“就他那腿脚，说不定已经跑到西凉女国去了。”
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药虽然苦，可心里还是很欣慰的。
“可是，有个事儿，殿下你可能不知道。”
翠竹神情犹豫，想说又不敢说。
这让我警觉起来，“他们派人去追杀聂淮序了？”
翠竹赶紧摁下我，“没有，没有。其他人都没有发现。只有我看到他跑了！”
“那是什么？”
“就是……这次杀人放火，都是刘瑾那厮起头的，他制造了些假象，会让聂郎君觉得，这一切都是……殿下您做的……”
“火是您放的。”
“村民也是您杀的。”
“还有聂郎君养的那条小狗，也是你烤熟的。”
我的大脑被一遍遍轰炸。
直至面目全非。
原来在我昏迷的这几日里，刘瑾真的把整个村都屠了，还大义凛然地说是为了消除我的黑历史。
他还把我和聂淮序养的小狗给烤成熟肉。
分给随从们喝酒。
这些都是背着我做的。
“他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聂淮序怀疑是我。”
“我不相信。聂淮序他永远都不会怀疑我的！”
翠竹眼眶发红，不忍看我难过又着急，“殿下，他们这一次真的做得天衣无缝。因为他们找了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替身。”
我原本是不相信的。
可当我见到那人，才发现，这世上竟有真的完全一样的两个人。就连头发丝弯曲的角度都能保持一致。
我心痛又怒火中烧，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为了可怜的小狗，更为了无辜的村民！
可聂淮序，他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秋风萧瑟，落下满地昏黄。
骤寒的天气，亦如那年皇宫中纷乱的厮杀。
九岁之前，我都是大夏皇族中养尊处优的昭平帝姬。
母亲生我时落下病根，在之后的数年里，都没有再诞下皇儿。
我成了大夏皇位唯一的继承人。
可却不是让她满意的继承者。
“蓉儿，你太善良了！
“太过容易相信别人。这样的人是坐不稳皇位的。”
为此，她养了很多男宠。
我父亲出生卑贱，不甚受宠，只因救过受伤的母亲，受了一夜宠幸，才被接进宫中，作为帝姬的生父，照看我长大。
母亲最看重的男人，是聂欢。
原本我不懂。
以为只是见色起意。
可现在我知道了其中的缘由。
是因为她对我太过失望，也因为她想生下更多的皇儿，巩固自己的帝位，所以她才需要能为她生孩子的男人。
聂家的男人，只要喝了他们独有的子母水，就能和女人一样孕育生命。
代价就是剖腹产子。
可聂欢并不甘愿只做皇帝的妃嫔和生父，这些哪有自己当皇帝来的逍遥自在，至高无上？
他密谋多年，并未给母亲诞下一儿半女。
反而是起兵造反。
声势浩大，直逼金銮殿。
母亲为帝多年，根基深厚，很快将他压制下来。他逃窜后联络边远的藩王，卷土重来，杀进皇宫。
趁着母亲伤病，一把火烧了乾清宫。
新帝登基，改朝换代！
他们以为我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是翠竹换了我的衣裳，让我跟着逃窜的宫女们往外跑！一直跑，一直跑，不要回头，才虎口脱险，堪堪留下一条性命。
满是冷霜的秋日清晨，满脸灰烟的昔日帝姬站在宫墙外，狼狈得喘不过气来。
可她却很庆幸，自己终于逃过一劫！
离开这皇宫，开始自由的新生活。
可我不知，这仅仅是跌落尘埃的开始。
4
我本是养尊处优的帝姬，如娇养的花朵，并不知外面生存不易。
又只能改名换姓，逃窜着生活。
很快，落在人牙子手里。
被倒卖了几次，幸运地被一对没有儿女的中年夫妻收养。
他们待我很好，像亲生女儿一样。
总让我想起自己的父亲，他也是不厌其烦地照顾我，给我做玩具，陪我玩耍，还给我买小兔子。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
夫妻俩竟然幸运地怀了孩子，又顺利地生了下来。
我真心替他们高兴，也欢迎新出生的家人。
恰逢天下大旱，田里颗粒无收，夫妻两露出真实面目，将我打晕后，卖给青楼的人。
为何卖给最低贱的青楼呢？
因为青楼的老鸨愿意比别人多出半斤米钱。
这里的人比外面的人牙子还要凶，还要坏，他们喜欢在不显眼的地方落鞭子，虽然内里皮开肉绽，可脸上却是如花似玉。
我几次逃跑，又被抓了回来。
打到昏死过去，再浇一桶水。
而且一次比一次打得很。
可我还是逃了出来。
不是因为运气好，而是因为我在半道被毒蛇咬中，毒发后七窍流血，唇色如墨，来追我的人都不敢碰我。
他们以为我被毒死了。
带回去还要花钱埋葬，不如就把我丢弃在荒山野岭里。免得脏了他们的手。
再醒来时，映入眼帘的还是在青楼里见过的熟面孔。
我恐惧到浑身紧绷，抱头缩在一起。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保证，绝对不会再逃跑了。”
“今晚，今晚我就接客，好不好？”
“绝对不会再用刀割客人的小弟。”
那人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见我反应更加激烈，就收回手，安静地等着我平静下来。
过了很久。
鞭子都没落在我身上。
我还真不适应了。
透着怯弱的眼神偷看他，他眼神明亮，气质又干净，和望春楼里的嫖客完全不一样。
“你放心。我不是望春楼的人。”
“我只是会给望春楼送些野货。”
“是我从山上打的。换些银两罢了。”
我松了口气，小腿上被蛇咬过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伤口上被敷了草药，又用布条包扎。
“谢谢你。没想到你医术这么好，还会治疗蛇咬的伤口。要是没有你，我早就被毒死了！”
青年摸着头，憨憨的笑。
“我也只是个猎户而已，哪里懂什么医术？”
“要谢你就该谢我的小狗，阳阳。”
我突然觉得不太靠谱。伤口好似更疼了！
凭什么让一只狗来给我当大夫？
本殿下以前可是拥有整个大夏国最好的医疗团队！
此时，小奶狗正趴在墙角，后腿上也敷着草药，还绑着和我一样的布条……
“你抓蛇咬它了？”
青年赶紧摇手，“怎么会呢？它可是我最爱的小狗。是昨天我和阳阳一起上山，它和你被同一条蛇给咬了，可狗比人聪明，知道哪些草药可以解毒，我就被它带着，采了这些草药，给你们俩医治。”
“你这不就醒了吗？”
“还不谢谢恩人！”
小狗汪汪叫了两声，摇了摇尾巴。
得了，从今以后，阳阳就是我的大恩人！吃饭都得上桌，狗狗先吃！
5
母亲派人通知我，京城里她已经派人肃清异党，就连皇宫中都已经安排了她的人。
只等我们一行人回到京城。
取当今狗皇帝的命，如探囊取物。
只要我乖乖听她的话，到时她就会推我做女帝。
为保万无一失，如今我要做的是去临近的魏国，和国主联姻，借住魏国的兵力，安全抵达京城。
“那魏国的皇帝，小时候在大夏国做质子，他很喜欢你，为了等你，至今未娶。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定要把握住。”
到了魏国，魏帝孟稷果然以国礼相待，堂堂一国之君与我讲话时，耳尖还会泛红。
这让我想起另外一个男人。
聂淮序他在哪里？
他肯定恨透我了！也不会再要我们的孩子了。
“苏蓉，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愿以江山为聘，以后我和蓉儿，共享这魏国江山。”
“我还会助蓉儿夺回大夏皇位，重登宝座。”
“以后你想住在魏国，就住在魏国。你想住在大夏，我就陪你住在大夏。”
“只要是蓉儿喜欢的，我都会喜欢的。”
我本不想喝那杯酒。
可母亲给我施了毒，她在暗处，我在明处，我只能任由她控制，做出违背心意的选择。
“陛下，蓉儿愿意的。”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举杯，齐齐祝贺。
仿佛这一刹那，我就已经成为魏国的皇后，更是以后魏夏两国的主人。
可眼眸流转处，却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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