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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老公最近总说身体不适,可确诊报告出来的那天,他却人间蒸发了。
只留下一张字条,他说他害怕自己查出来是不治之症,想独自冷静几天。
我给他打去了无数通电话,发去了许多宽慰短信,都无果。
直到,我刷到当初婚礼上给我们拍照的女摄影师的朋友圈。
她发出一条在沙滩烧烤的视频,里面虽没有我老公的身影,但却传来我老公的声音。
“我就是装病然后再说害怕自己承受不住检查结果,就跑出来了呗。”
“反正没几天就四月了,到时候,我跟她说愚人节快乐就行了。”
我看着他报告单上写着确诊SLE这几个字,反手将报告单扔进了垃圾桶。
嗯,愚人节快乐。
一
我拿到江淮天确诊断报告的时候,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打开看。
看到的却是专业名词,我茫然地看向医生。
医生同情地看向我,“情况不容乐观,要让患者赶紧来干预治疗。”
我险些没站稳,转身就去找江淮天。
却没想到他早已消失在了医院。
我一边给他打电话,一边往家里赶。
电话始终没打通,桌上却留下了一张字条:
“老婆,现在我没有信心来看检查结果。你也千万不要告诉我结果,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所以,我决定出去冷静几天。”
我攥紧这张纸条,跌坐在了椅子上。
这些天江淮天总是跟我说身体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的。
在我的再三催促下,他才在今天跟我去了医院。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因为害怕直到结果,而人间蒸发。
我给他打去无数的电话,还给他发去了“结果没问题,你很健康。”这些信息,却都石沉大海。
就在我着急找他的时候,却意外点到了一条朋友圈。
是一条在沙滩烧烤的视频,视频里没有江淮天的身影,却传来了他的声音。
“我这不是想多陪陪你,才装病让她带我去医院,然后再说害怕自己承受不住检查结果,就跑出来了呗。”
“反正没几天就四月了,到时候,我跟她说愚人节快乐就行了。”
他是漫不经心,带有几丝暧昧地说出了这些话。
我怔怔地看着这段视频,纵使没有他的脸,我也好像能透过这些话语看到他的神情。
恍惚间,我好像不认识这个与我同床共枕近十年的男人了。
江淮天是知名美妆公司的老板,他就是靠知晓女性的需求,才使公司的产品出圈。
同样的,他在生活中也是十分了解我的需求。
他在我生理期的时候,懂得挑选我需要的卫生巾的品牌和尺寸,更懂得如何照顾好痛经的我。
在送我礼物的时候,他懂得我适合的口红色号,也懂得我喜欢的花束。
他也是因为深知生育的不易,所以我们结婚多年,他从未催着要孩子。
他向来尊重我的意愿,尊重我,也尊重女性。
就连我们的婚礼上,他为了让我可以拍出好看的视频和照片,摄影师都找的是女摄。
因为女性更懂女性想要的出片效果。
而发出这条视频的人,正是当初在我们婚礼上的女摄影师沈嫣嫣。
二
我攥着手机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如果不是现在看到这条视频,我差点都要忘记沈嫣嫣这个人了。
毕竟除了婚礼上的那次一面之缘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了。
心里不停地问着,他们俩怎么会有联系?
沈嫣嫣都不是江淮天介绍来的,是他的一对夫妻朋友介绍给我们的。
他们告诉我们,沈嫣嫣是一个可怜人。
她从小无父无母,没有家,好不容易结了婚,组建了幸福的小家。
却没想到她老公竟然意外身亡,她又一次没了家。
但好在她没有放弃生活,开了一家属于她自己的摄影工作室。
听后我心生怜悯,我说,那我和淮天这次多给她一点钱。
他们却摇摇头,说她不会多收的,她虽然经历了那么多不幸,却依然正直善良。
当初在婚礼上,江淮天和沈嫣嫣甚至连话都没有说上过几句。
江淮天转身看见一袭婚纱的我的时候,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眼泪一下流了出来。
就连牵住我的手,都是在颤抖着的。
他那天满眼都是身着白纱的我,脸上是不尽的喜悦和激动。
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这些年也都是假的吗?
可是,沈嫣嫣那天也是十分尽心尽责地在给我拍照。
我的印象里她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和话语。
而最近这些日子,江淮天的公司要上新新品,他整日皱着眉头,忙得团团转。
但他只要回到家,对我依旧如常,会抱着我不撒手,会给我准备小惊喜。
我坐在椅子上许久,茫然地看着手机的这个视频。
就在我不小心点到“点赞”键后,下意识地要取消,却发现视频不见了。
但我还是记住了视频里,人群背后那个木牌上,写着的沙滩名字。
那正是沈嫣嫣开的工作室附近的海滩。
次日,我开车过去,停在了她工作室对面的马路上。
透过窗户,我看到一个正蹲着身子在门口喂流浪狗火腿肠的女人。
时隔好几年,再看到沈嫣嫣,她却也没有很大的变化。
我下车走了过去,她见我,便笑着与我搭话道:“这只狗很可怜吧?”
这只流浪狗看起来是瘸了一条腿,走起路来很别扭。
很怕人。沈嫣嫣稍微有点动作,它就被吓得要往后退。
可是它又饿得前胸贴后背,还是忍不住上前吃火腿肠。
喂完狗以后,她起身看向我,“你是想拍一个写真吗?我们这个年纪来拍写真的倒是不多。”
“不过我觉得每个年龄段的女人都有不同的美,我一定给你拍得很好看!”
说着,她就冲我扬起一个笑容。
我看过她身后的工作室,视线不停地搜索着。
我想找到江淮天的身影。
三
却没想到,她直接拉着进去了。还带着我逛了一圈她的工作室,里面除了她,再无别人。
她转身又给我看了很多种不同风格的写真。
眼神里闪烁着她对这些照片的喜欢,不像假的。
她指了指手上的照片,“这种风格怎么样?我觉得跟你的气质很搭。”
“我可以送你一组!”
没等我开口,她就碰倒了一个桌上的相框,她慌乱地捡起。
捡起后,她赶紧擦拭相框,还不忘与我解释,“这是我和我丈夫的照片,可是他好多年前……”
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人听后不禁怜悯。
我顿感茫然。
沈嫣嫣好像已经不记得我了。
可是,她这样看,不像是会做出插足别人婚姻的事情。
她甚至与她那个已逝丈夫的合影都还放在桌上,真的会和江淮天有一腿吗?
就在我陷入沉思的时候,她突然问道:“你有想好拍哪个吗?”
没等我开口,她盯着我,笑问道:“你是江总的老婆吧?”
我迎上她的目光,“原来你认出我了?”
沈嫣嫣点头笑道:“我也是才认出来,一开始只是看你眼熟。这才想起来你当初结婚是我给你拍的照片。”
她收起笑容,合上了相册,“那许小姐你今天不是来拍写真的,是找我有事吧?”
“你该不会是误会了我和江总的关系吧?”
“江总只是看我可怜,才将公司拍摄模特的单子给了我,我很感激他。”
听到这里,我却哑然。
因为江淮天常常回来与我分享公司的事情,却从来没有跟我讲过这件事。
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有联系方式。
我垂下双眸,问道:“那么他为了陪你,骗我的事情呢?”
她蹙起眉头,一副生气的模样,“这件事情,就是他胡闹!我已经好好说过他了!”
“哪有人能拿疾病开玩笑的,这确实是江总做得不对。”
“不过,许小姐你放心,他用不了几天一定回去。”
我冷眼看向她,“是吗?原来你说的话,在我老公那里,这么管用。”
沈嫣嫣一脸无辜地看着我,“难道,许小姐你是在怀疑我和江总的关系?”
“你不能这样诬陷我。是你自己看不住自己的老公,为什么反过来怪我?”
她无辜的面孔下,说出的话确是夹枪带炮的。
我冷声问道:“你很喜欢做第三者?”
她没有说话,缓缓站直了身子。
却没想到她刚抬脚就被桌脚给绊倒,连带着桌上的相册都一同砸在了她的身上。
她红着眼眶,豆大的眼泪往下掉,梨花带雨的模样,很是可怜,“请你回去,不要在我这里闹了,好不好?”
“我不过是一个寡妇……”
没等我反应,一道身影就闯了进来,将沈嫣嫣扶起来,检查她的身体有没有受伤。
是江淮天。
四
他满是怒意地看向我,吼道:“你对她都干了些什么!”
这是,江淮天这些年来第一次以这样的神情和态度对我。
上一次我见到如此愤怒的时候,是我从实验室下班,回去的路上。
被一个男人尾随,他一路跟进小区,就在四下无人的时候,他突然上前抓住了我的胳膊,要将我往草堆里拖去。
是江淮天一拳将这个尾随男打倒在地。
他双眼猩红,怒不可遏地冲那个尾随男吼道:“你想对我老婆干什么!”
而如今,同样的神情再出现的时候,却是用在了我身上。
江淮天扭头看向沈嫣嫣,关心道:“怎么样?有没有事?有没有被吓到?”
他关切的三连问,让沈嫣嫣一下子抽泣了起来。
她直接投进了江淮天的怀里,一边哭一边说“没事”。
我冷眼看着他们,嘲讽道:“江淮天这就是你说的,因为害怕检查结果,而要冷静几天吗?”
“冷静到女人都投怀送抱了吗?”
沈嫣嫣一下推开他,看向我,慌张地解释道:“对不起对不起,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
江淮天没等她说完,就站在了她的面前,怒视着我,“你是疯了吗?”
“我不过跟你开个玩笑,你伤害无辜的人干什么?”
开玩笑?
让我担心慌乱地找了他这么些天,是为了开玩笑?
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了手心,咬牙切齿道:“这是开玩笑?”
江淮天叹息道:“马上快愚人节了,我只是想开玩笑让你愚人节快乐,你何必上纲上线?”
“我看你就是整日做实验做傻了!不仅脸上蜡黄,就连情趣和幽默细胞都一点没有!”
江淮天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公司如今有这样的成就,最应该感谢的人就是我!
因为他公司产品的研发专利,是我的研究成果,我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才无偿转让给公司。
我那时候是没日没夜的研究、实验,才能让他的产品可以做到现在这个销量。
江淮天见我不说话,冷声道:“行了,你开不起玩笑,我就不开了,行吗!”
“你赶紧为你刚才的无理取闹,向嫣……向沈小姐道歉!”
说着,他就上前拽住我的手腕,将我拽到了沈嫣嫣面前。
他用了极大的力气,拽得我手腕生疼,我冷声道:“疼!”
江淮天厉声道:“我让你道歉,你听见了吗!”
他的手非但没松,还加重了几分力气。
沈嫣嫣见状,摆手道:“算了,许小姐不想说就不说了,想必她也不是故意的。”
江淮天却一把将我推倒在地,他居高临下地说道:“既然你不想道歉,那就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竟然觉得沈嫣嫣刚才摔倒在地上,是我干的。
我没有说话,起身离开。
坐在车上,我打开了江淮天的确诊报告书,上面写的是SLE,系统性红斑狼疮。
这是一种慢性病,如果不早日干预治疗,会皮肤病变、关节疼痛肿胀,再严重则会呼吸困难、癫痫……
虽然不像癌症,但死亡率比普通人高,而且发病的时候会非常折磨人,生不如死。
我反手将这个诊断报告撕碎,扔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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