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我是战神的灵兽，夜晚，我是他的新娘。

战神殿里从来没有别的女人，而他日夜与我相伴，极尽缠绵。

他还要走了我的元神，我听别的仙子说过，这是结婚契最古老，最庄重的法子。

可一夜欢好后，他说，他要娶妻了，让我别随便变化人形。

“芙儿最爱吃醋了，她好不容易历练结束，我可不敢惹她生气。”

那我呢？我呆呆地问他。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眼泪都笑出来了。

“你一条蛇，一个卑贱的畜生，能被本神君重用，能得本仙君雨露，自该感恩戴德。

难道还奢望本神君娶你不成，你这小蛇真是痴心妄想。”

我与他并肩作战，我为他承受天谴，他拿我当畜生？

他还为了紫芙炼我全族，夺我寿命，甚至逼我替她送死。

可当我离开天界，他又慌了，要杀了紫芙换我回来，呵。

1

一整夜的缠绵，我正想倚在他身上休息一会儿，却被一把推开，

紧接着，伤人的话一句接着一句。

一千年了，一千年的日夜相伴，让我对他情根深种，我以为他也一样。

结果呢？他要娶妻了，而我，就是一个畜生，一个笑话。

我伤心得不行，他掐住我的脖子，又欺压上来。

“怎么不说话？生气了？

你在我身边这么久，该知道的，我是大名鼎鼎的空青战神，怎么会娶一条小蛇妖呢。

再说了，你每次在天兵天将面前现原形战斗，不是被别人看了个精光吗。

乖乖听话，你还能在我麾下做个蛇将军，否则，当心变成一碗蛇羹。”

是啊，他是天界最强战力空青战神，而我，不过一条小蛇。

哪怕被他欺骗，被他嫌弃，我又能怎么办呢。

不过是擦干眼泪，卑微应是，弱弱变回原形。

“变回来，我还没结束！”，他愤愤出声。

我只愿与爱我的人做这样的事，否则，哪怕我再爱他，我也只觉得恶心。

“紫菀只是怕仙子生气，不敢随意现人形。”

他有些生气，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仙侍传话。

“启禀战神，紫芙仙子到了。”

他连忙应声：“快给芙儿上茶，我换上衣服就来。”

他转身捏住我的七寸，声音不知怎么有点咬牙切齿。

“很好，那你就好好保持这个样子，千万别碍芙儿的眼。”

他穿上衣服急忙去找他的芙儿，我舔舐着受伤的七寸有些伤心。

我是他捡回来的小蛇，名字也是他取的，菀菀类卿，原来我的紫菀是这个意思。

不知怎的，不受控制游荡到了花园，他们正在聊天。

紫芙仙子撒娇：“多亏空青哥哥替我屠了龙族炼丹，我才能顺利历劫归来。”

空青把他死死搂在怀里：“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芙儿，一千年了，我好想你啊。”

我的心好疼好涩，像是为了空青不爱我，又像是为了龙族。

神界都在传，千年前龙族遭遇魔界屠杀，全族死伤殆尽。

原来，竟是他伤害龙族为紫芙炼丹。

他明明是庇护三界的战神啊，公正严明，忧心三界，怎会如此行事。

难怪，我最近越发虚弱，白发愈生愈多。

分明不认识龙族，我为何如此伤心，比听到他要娶别人还伤心，

悲鸣出声，不小心折断花枝。

“啊，有蛇。”

女子的尖叫声响起，一把剑朝我刺来。

“啊！”

2

我吐出一口鲜血，被刺到地上。

“空青哥哥，你这战神殿里怎么还有蛇妖，还是条雌蛇？”

紫芙质问出声，空青倒显得漫不经心。

“不过一条小蛇罢了，在本座麾下效力，若是你不喜欢，我便让她出去住？

只是这样我寻她时，怕没那么方便。”

他不愿意我搬出去？我看向他，又燃起希望。

一千年的日夜相伴啊，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感情呢。

紫芙也望向他，语气有些不满。

“好吧，为了空青哥哥，我就允它住在府里了。

只是哥哥知道的，我怕蛇，它这个样子，我实在害怕。”

“那让她避开你，别污了你的眼睛。”

他无情的话扎进我的心里，比魔族的刀剑还疼。

之前他看我的眼神那样炽热，怎么不觉得我污了他空青战神的眼。

紫芙亮出本命剑，笑得那样娇俏。

“何必那么麻烦，不若我替她装扮一下，刻些画许就不瘆人了。”

“这……”，空青有些迟疑，却敌不过紫芙撒娇。

他制住我，任由紫芙在我身上刻画。

我认出这本命剑，是空青命我去蓬莱仙岛夺来的。

此剑能伤世间万物，宝贵异常，故我九死一生才勉强回来。

空青说此剑宝贵，他珍藏起来了，没想到早就送到了凡间，送给了他人。

如今，倒是用到我身上了。

剑划过我最坚硬的鳞片，深深刺进我的肉中，我没忍住惨叫出声。

“啊～求空青战神放过我，我必不会碍紫芙仙子的眼的。”

空青抬眼询问紫芙，她一句“聒噪”，我就被封住嗓子，再不能言。

剑划过我每一寸肌肤，紫芙这才收手。

“空青哥哥，我这画做得怎么样？”

我疼得想打滚，却被死死固定在原处，接受二人打量。

“甚好，你许久不回来，我带你去灵草园转转吧，丹药应该吃得差不多了，我为你再制点。”

我听到他给我密音传信：“芙儿只是胆小又爱美了些，你莫要在意。

我遣仙侍送你回去，还取了上好的丹药，你自己好生上药。”

回到房里，变化人形，我从头到脚密密麻麻的伤痕，药都抹不过来。

莫要在意？我怎能不在意。

她是你一千年放在心尖上的人，那我呢，我算什么。

你既不爱我，又为何要与我缠绵，你到底对我有没有感情。

晚上，空青为紫芙设宴，她非让我也过来。

我忍着伤痛，游到宴会厅。

见她把玩着一盏小灯，为何，如此熟悉。

她竟张嘴谢我。

“我修行有误，于寿数有碍，空青哥哥说帮我想办法，果真想到了办法。”

她娇羞地敬酒谢过空青，又转头看我。

“多亏你这盏元神灯啊，竟能燃烧你的寿命换给我，我再也不怕与空青哥哥阴阳两隔了。”

什么？我的元神灯？拿我的寿命换给她？

我早该想到的，他要结婚契的人根本就不是我！

可我又怎么能想到，两个人极尽缠绵后，他要走我的元神，竟是为了别的女人。

他的身体陪伴着我，可心里丝毫没有我，尽情伤害我。

我扑向那盏灯，想夺回我的元神。

啪——被击落在地。

3

“放肆！你的一切都是本神君给的，我不过是要你几年寿命怎么了？

若不是我，你早不知道死在何处了。

听话，你又不缺这么点寿命，拿一部分换芙儿安稳不是很好吗？

你莫要太过自私，我记得你不是这样的人啊。”

他一言一语，这倒像是我的错了？

是，他救了我，可为了报答他，我在战场上替他挡了多少攻击，几次命悬一线。

我想质问，我想控诉，可我早已被他封住了嗓子。

只能用不甘的眼神看着他。

他避开了：“来人，带她下去好好反省。”

我被下了水牢，直到二人大婚才被放出来。

整个战神殿张灯结彩，红得耀眼。

我想起那年，人间邀他下界游玩，他并未答应。

我以为他是心中有我，想要陪我，便想在战神殿装饰一番，也算陪他过节。

“本神君最烦艳色，撤下去。紫菀，莫要自作主张。”

我一片好心，几番布置，却只得到他的批评。

我以为他真的是不爱艳色，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穿红。

现在呢，战神殿红得耀眼，他与紫芙身着喜服，红得喜庆。

原来，不是不爱艳色，只是不爱我啊。

转身离开，却发觉他好似看了我一眼。

没忍住回头，却见他扶着紫芙陈情。

也对，结婚这么高兴的事，他哪里还能关注到我呢。

狼狈想要逃开，却听到他的声音传来。

“芙儿，多亏你在凡间为我积攒功德，我最近反噬都少了很多，功力大增。

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他看着紫芙，满眼深情。

我却震惊得不行，他的反噬明明是我用【九转咒】转到了我的身上。

从那以后，我每积一份功德，都会度给他。

而他所有的罪孽，所有的反噬都留给了我。

我愈来愈虚弱，愈来愈苍老。

我以为他爱我，不想让他担心，所以将一切都瞒了下来。

谁知道，他竟把我做的一切都归给了别人。

空青，是我啊，替你承受反噬的人是我，我才该是你的贤妻。

口不能言，我欲变回人形写出来，却被打晕。

“我说过，别在芙儿面前显人形。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你非要这么不懂事吗？”

空青，你阻我拦我，可知你说的那个人是我啊？

我寻了很多机会，想要告诉空青真相。

他愿意相信，和我重归于好更好。

不愿意相信，那我就离开战神殿，取回元神灯，做一条逍遥小蛇。

可紫芙黏他很紧，我不敢变回人形。

4

这天，我来找他，却撞到他俩在池里欢好。

我想避开，却听到他们谈到我。

“空青哥哥，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一千年，你怕是没少和那小蛇放肆吧。

瞧瞧你身上这股蛇胆味儿，让芙儿替你好好洗洗。”

他抬手轻嗅：“多亏芙儿提醒，哼，她倒是不少小心思，想这样沾染本君？”

“空青哥哥生气啦？不若替我挖下她的蛇胆入药，也算替你我消火。”

紫芙边说边得意地看我，见空青迟疑，她双手向下滑去。

我连忙逃跑，却还是太迟。

被空青捏在手上动弹不得，他拿着匕首，对我比画。

我拼命挣扎，空青，我伴了你千年，爱了你近千年，为你承担近千年的反噬。

你为何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许是我眼里的质问与悲伤太明显，他摸了摸我的头安抚道。

“别怕，只是取你蛇胆入药，不会伤及你性命的，菀儿，大方一些，莫要太过小气。”

我震惊地看着他，只是取我的胆？

话说得这么轻易，倒像是问我要个灵石，要个丹药那么简单。

药房那么多可以入药的蛇胆，为什么偏偏要活取我的。

他不再看我的眼睛，扭过头手起刀落。

我就这样亲眼看着我爱的男人为了别人活刨了我，连带刨去了我所有的爱意。

空青若有所思，安抚道：“好了，没事了，你好好养伤，很快就能恢复的。”

我被送回房间，黯然舔舐伤口，他没来看过我。

这天，外面吵闹异常，他来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带我来了阵法中间，紫芙口吐鲜血，在另一边。

他避开我的眼睛：“菀儿，芙儿练功出了岔子，现在只有你能帮她了。”

我不愿，可我不愿呀，但嗓子被封住，我无法说一句话。

只能奋力挣扎，却被死死制住七寸。

他说：“我会拿捏好分寸的，顶多让你无法再幻化人形，不会伤你性命的。

等芙儿好转，我自会替你寻医问药，助你重新修炼。”

现回原形？那便是要拿走我全部的功力了。

重新修炼？那么容易的话，他怎么不让紫芙重新修炼啊。

我被钉死在阵法另一边，修为一点点被剥夺。

月老赶来，他是空青在仙界最好的朋友。

“空青，快住手，这【转生咒】偷换两人命格，实乃天地不容。

阵法开始，三界都出现了天幕，你真的要为三界所不齿吗？

再说了，紫芙不过一个你千年未见的女子，紫菀才是陪你千年的那个啊。”

空青有些震惊，停下手来：“命格？我渡的不是修为功法吗？”

紫芙猛地吐出一口血：“空青哥哥，是芙儿怕你不愿，欺瞒于你。

可这阵法开始，一旦中止，芙儿便会损伤根本。

空青哥哥，是芙儿的错，你舍不得它也是应该，芙儿日后无缘常伴空青哥哥了。”

她娇弱地咳了几声，又咳出些血，含情脉脉的眼神，瞬间让空青心疼了。

“也罢，芙儿为我积攒功德，不就是被三界看到吗，我们的爱情感人肺腑，合该让他们看看。”

我的功力一点点被吸走，在人形与兽身不断切换，身上的伤口多到月老都不忍直视，空青都愣了一瞬。

当我吐出一口血，彻底维持不住人形时，他这才收手想要撤掉阵法。

可紫芙一口鲜血，他只能歉意地看我一眼。

“菀儿，我努力过，可这阵法无法中止，你就认命吧。”

我感受着生机一点点流逝，用最后的力气去看他，他却关切地看着紫芙。

我闭上眼睛，再见了空青，再也不见了。

耳畔却传来：“这才不是她的命！竟敢伤她至此，你们拿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