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时，我是竹马宋若白的僚机。

他追小姑娘，我帮他策划告白场景。

他约会需要浪漫，我排队给他买演唱会门票。

他失恋喝得酩酊大醉，我迷迷糊糊和他上了床……

后来我策划了一场最浪漫的婚礼，女主角终于是我。

他却求我，婚礼当天把新娘的位置让给他的前女友。

否则不会娶我。

我看了眼旁边和我拍证件照的宋延礼。

“咱俩结婚的事，什么时候告诉你弟？”

……

“阿凝，行吗？”

我茫然抬头，拿着白百合布置婚礼现场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我知道这个要求对你来说有些为难，但苏晴就要出国了，最后的愿望就是能和我举办一场婚礼。”

“反正你帮我追了这么多次女孩，这次就当是最后一次吧。”

指甲掐进植物根茎，潮湿又黏腻的液体流到手上。

花香四溢，可我觉得。

有点，恶心。

我深吸一口气：

“你觉得这样对我公平吗？”

宋若白扶额，有些无奈的疲态。

“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最好的铁子，你却趁我喝醉，和我上床后有了孩子，逼得我不得不娶你，我何曾说过一句对我公不公平？”

他越说越起劲，白色乱沫四飞。

“是，那会儿我跟晴晴闹分手，你不算插足，但你知不道，调查显示，刚分手的恋人复合几率高达80 ％。我说句难听的，那时候你就算不是那啥，也是半个……”

“啪。”

我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打断了他接下来更难听的话。

肚子里的生命似有感应般动了两下。

我红着眼眶，“是我温凝逼着你脱了衣服，还是我逼着你硬起来的？”

宋若白被噎住，但这种理亏的感觉让他更跳脚。

“这只是一个仪式而已，又不是不娶你了！”

“你看你又这样，一点女人味都没有，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吧！”

浑浑噩噩到家时，出门布置婚礼现场的雀跃心情早已烟消云散。

房间空荡荡，照镜子时，我才发现脸上几道泪痕。

黑色晕染在眼眶周围，睫毛将落未落。

温凝，你又没出息了。

但又何止今天？

我是宋若白的青梅竹马，他的好朋友，也是他的僚机。

大学时他所有的告白都是由我一手策划，烈日下我曾套上青蛙玩偶装替他给女生送花，下雨时我曾帮他拉告白横幅，我分别给大一到大四不同年级的女生替过课，也曾熬夜去给他排队买连座的演唱会门票。

甚至，他失恋时，也是我陪在他旁边，听他说那些酸腐的情话和爱而不得的感言。

纵使疼痛从心脏延伸至四肢百骸，我也只会献出笑脸和他说，没关系，我再帮你追下一个。

我敏感而胆小，怯弱而自卑，从未向他吐露过我的心意。

直到那天他和苏晴分手后喝醉了，撕碎了我的衣衫。

从深夜到破晓，与我抵死缠绵。

后来他说要娶我，我傻傻以为能与他修成正果。

但最后，就连我该是主角的婚礼，他还是要拿去取悦别人。

晚上，迷迷糊糊睡着间，身后被一个怀抱抱住。

我一下惊醒，他却越抱越紧，一只手还不安分地滑进我的睡衣。

我心里一惊，反身推开他。

宋若白打开灯，出现在床上，右脸还带着指印。

“凝凝，是我。”

我才想起，刚租到这间房子时，我就录入了宋若白的指纹。

“你来干什么？”

他假装生气。

“你个小没良心的，过了点不说晚安，小爷我担心你啊。”

我的睡衣被他拉开两个扣子，一截单薄雪白的肩膀露在外面。

他滚了滚喉结，倾身覆下，企图在我唇边落下一个吻。

笼罩在上方的香气，是熟悉的雪松香，以及一丝不属于他的玫瑰花甜味。

我心里一惊，偏过头去躲开，躲到床的另一侧。

“还在生我的气？再打一巴掌行不行？”

他一用力，把我圈进被窝。

身高一米六的我完全不是常年健身的宋若白的对手。

我死命挣扎，换来的却是越来越深的禁锢。

“好了，我白天是和你开玩笑的，小气包别生气了。”

恐惧和慌乱的情绪弥漫上心头，他把我当成了什么？

“你不是说，和我认识这么多年，摸我的手就像左手摸右手。就算那天晚上，也只是把我当成了苏晴，现在这又是干什么？”

那晚醒来后，宋若白眼中的旖旎变成了不可置信和后悔。

不等我说什么，他就匆忙穿好衣服，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发呆发了一个小时，身上很痛，心里更痛。

发生了那样的事，吃亏的是我，我却在不停地自厌，我怎么能做那样的事。

我以为连朋友都做不成时，收到了他的短信。

“昨天晚上是个意外，我没戴那个，你记得吃事后药。以后，我们都忘了吧，你还是我的爱情保安，过两天，我们再商量一下，怎么再追回晴晴。”

甚至他最后还贴心嘱咐我，以后若是和别的男生，一定要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

此刻，他将头埋在我的颈间，细细吻下：

“可是我们就要结婚了，我不可能永远不碰你吧。”

“其实，和认识这么多年的铁子做这样的事，也是蛮刺激的。”

我只觉得恶心极了。

身体的本能使我弓起腿，猛地踢向他下半身，趁他吃痛跑下床。

“温凝！”

宋若白瞬间脸色发白，额头冒出汗珠。

我则赶紧披上衣服跑出卧室。

没一会，宋若白也从卧室出来，走到玄关穿上外套。

一副又气又无奈的样子。

“好了，我走还不行吗？小气鬼，明天再来看你。”

可抬手间，我分明看到了他手机上的聊天界面。

我一晚上都很不安稳，睡了醒，醒了睡。

最后做了一个噩梦，梦到宋若白为了苏晴把我推倒，鲜血顺着腿缝流下来……

我被惊醒，看了看时间才早上五点，闺蜜心茹给我发了两条消息。

“你看这人是不是宋若白？”

照片拍得很模糊，昏暗包厢里，一个女孩坐在他腿上，脸被挡住半个。

但作为宋若白多年的舔狗，我还是一眼就认出那双桃花眼是他无疑。

这时一个视频电话弹过来，心茹翻转摄像头。

宋若白和苏晴正在同吃一个苹果，除此之外，两人还各自有一个隐藏任务。

悬着苹果的人坏笑着把绳子突然升起。

两人猝不及防吻上。

在周围人的起哄声中，宋若白将苏晴压倒在沙发上。

热吻持续一分钟后，他突然拉了下卫衣外套挡住敏感处。

众人嗤笑道：

“白哥意志力不行啊，这任务对苏晴来说还是简单了。”

宋若白耳尖一红，手臂用力将苏晴翻转到上面，摸索一会后拉出一件白色蕾丝内衣。

“半分钟以内，谁说我不行的？”

“草，牛bī，这是练了多少次。”

苏晴红着脸躲进他怀里，用力捶了下他胸口。

“讨厌。”

漫长的三分钟，我一瞬不瞬盯着屏幕，呆滞到险些忘了呼吸。

心脏更是痛到像被活活撕裂。

上午他说要我把婚礼新娘的位置让给苏晴，我固然心痛，可也只是当一句疯话听听。

毕竟，苏晴已经拿到了国外学校的offer，马上就要出国。

而我怀了宋若白的孩子，就算押着，也会被两家父母押上婚礼殿堂。

我以为他会收心，但很显然。

他们分手了，但在床上没有。

“看清楚没，都亲拉丝儿了，这会要没人裤子都脱了。”

心茹把摄像头转过来，走出包间后找了个安静的角落，认真劝道：

“温温，你也别怪我，要不是让你亲眼看见，你铁定还是奉子成婚，被宋若白那个渣男欺负一辈子。”

我吸吸鼻子，发出的音节晦涩无比。

“不怪你，是我自己太恋爱脑了。”

即使我是他发小，荒唐一夜之后他也没想负责的。

心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女孩最漂亮的花期能有几年，不说远的，就说大学，你哪天不是围着宋若白转，可他只有在追女孩和失恋的时候才会想起你，你好好想想，这样的渣男，真的值得你再搭上下半辈子吗？”

“温温，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足够优秀，足够漂亮，你有知识，有文化，有权利去选择更好的生活，而不是成为任何人的附庸。”

我点头，平静陈述。

“放心吧，心茹，我想清楚了。”

“明天我会去医院打掉这个孩子。”

“不过这件事，先帮我保密，我怕奶奶知道了接受不了。”

我拒绝了心茹陪我一起去医院。

一个人在医院枯坐了半下午，到号的时候我还是临阵脱逃了。

在昨天之前，我还在忍不住想那个小小婴儿是男孩还是女孩，会更像我还是宋若白。

我做不到今天就杀了他。

“再等两天吧。”我向自己承诺。

出了医院的门，是一家照相馆。

“我想拍一套孕妇写真。”

店员看着我毫不显怀的肚子，露出疑惑的神情。

“它才两个月。”

女店员一边为我准备要穿的衣服一边叽叽喳喳：

“怎么不等孩子再大点，和爸爸一起来拍呢。”

我露出难过的神色。

“它爸爸死了。”

“唔……”

她愣住，手里那件红色的短上衣，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我突然有点理解，宋若白喜欢追女孩的原因了。

因为女孩子足够可爱，足够善良。

“就穿这件吧。”

店员恍然想起什么，“库房还有件黑色的，我马上去找。”

我在沙发上坐下，透过连廊，一个穿着婚纱的女孩正在照镜子。

婀娜身材，袅袅多姿。

她转身时，我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若白，这件好看还是上一件好看。”

我下意识背过身，好像我才是那个见不得光的第三者。

紧接着宋若白的声音传过来。

“这件吧，这件更衬你的气质。”

苏晴对着镜子欣赏了一会，再开口声音带上了失落。

“好看有什么用，你又不会娶我。”

“那你会为我留在国内吗？”

苏晴犹豫了一会，“不会。”

“但未来谁说得准呢，你就真不打算，等等我？”

宋若白沉默了，而后点了一支烟，

“阿凝怀了我的孩子，给你一个婚礼，已经是我能为你做的最浪漫的事了。”

苏晴扑进他怀里，声音晦暗又委屈。

“早知道我就不赌气发那条朋友圈了，这样你也不会受了刺激，当众承认她怀的孩子是你的。”

我拿出手机，因为太过紧张差点掉到地上。

翻了好久，才找到宋若白向我求婚那天她的动态。

“上午拿到国外的offer，下午和外国帅哥谈恋爱，爱情事业双丰收，怎么不算呢。”

宋若白还在下面点了个赞。

这就是他终于死心的原因吗？

我想起那天，他也把一张我们牵手的照片发了朋友圈，我还特意把那条朋友圈截图收藏。

原来是为了回击苏晴啊。

“那你家里那边，怎么交代，你和她的婚礼已经停不下来了。”

宋若白无所谓地跷起二郎腿。

“能推就推，推不了就失踪不去呗，大不了被我老妈骂一顿。”

“苏晴，虽然小爷我谈过不少女朋友，但婚纱，我只会给你一个女人穿。”

“我爱你。”

两人再次旁若无人地法式深吻，我惶惶想要逃走。

一转身，却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本来不悦的一张脸见到我骤然松动。

“你怎么在这儿？”

他似乎想起什么，抬头向店内寻去，一对男女正抵着墙壁纵情深吻。

“阿白……”

那一刻我大脑一片空白，想也没想，便踮起脚堵住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