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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他带回来一条漂亮的小青蛇
成为程羡契约兽的第三年，他带回了一条漂亮的小青蛇。
我生气难过，他却蹙起了眉。
“我可怜你断了翅膀才收留你，别蹬鼻子上脸。”
他不知道，我的翅膀就快恢复了。
而我们之间，也根本没有契约。
……
在练习第999次的时候，我终于勉强飞到了院子里的树枝上。
“再练习一阵子，肯定可以重新飞起来的！”
老管家也跟着高兴起来。
汽车引擎声传来，是程羡的车子回来了。
我赶紧化成人形落地，现在还不能让他知道我就快恢复了，我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我欢欢喜喜跑到大门口去迎接他。
“程羡，你回……”
话还没说完，我就看到他温柔地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里面坐着一个很漂亮的小青蛇。
他朝小青蛇伸出手：“出来吧阿黛，以后这就是你的家。”
阿黛扶着他的手，动作优雅地下了车。
我呆愣在原地。
程羡转过身看见我，眼中只慌乱了一秒，就恢复了平静。
“初羽，打招呼。”
我张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前几天，他说羡慕朋友有两个契约兽，我以为他在开玩笑。
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把人带回家了。
阿黛微扬着下巴，神态里是藏不住的傲气。
路过我身边时，她停下脚步。
“这就是你原来的契约兽吧，长得还可以，就是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
程羡被她的话逗笑了，看了我一眼，说道：
“她就是一只傻鸟而已，还是一只飞不起来的鸟。”
我不敢相信这话是从程羡嘴里说出来的。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那时候，他明明时常鼓励我：“我们初羽只是暂时落地歇一歇，早晚会回归天空的。”
他揽着阿黛的肩膀，有说有笑往屋里走。
我抬手拉住了他的胳膊，想要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失措，可声线还是止不住发抖：
“我们不是说好了，你只会有我一个契约兽吗？”
程羡蹙起了眉，语气里带着愠怒。
“林初羽，你越界了。”
他的声音冷得可怕。
“我当初是看你可怜才收留你，你现在反而想来干涉我？别蹬鼻子上脸。”
我被他毫不留情的话砸蒙了，眼泪涌了出来。
“我说过，如果你有其他契约兽，我一定会离开的。”
程羡好笑地抱起胳膊，似笑非笑看着我。
“你是我的契约兽，离开我能去哪？况且你的翅膀已经废了，一个残废，没有我的保护，出了程家大门就会被撕碎，吹牛也靠点谱。”
他重新拉起阿黛的手，只留给我一个嫌弃的眼神。
“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不讨人喜欢了。”
他说得没错，一只没有翅膀的鸟，一旦落单就会死得很惨。
但他不知道，我的翅膀就快要恢复了。
而当初，我也根本没有和他签订契约。
程羡是在兽人市场把我带回家的。
当时的我，与大部队走失后受到了天敌的攻击，两只翅膀都被折断了，刚好跌落在兽人市场。
程羡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我，将我带回了家。
他的朋友都笑他，说他挑了个残废兽人，还要自掏腰包给我治病，简直是在做慈善。
他只是温柔笑笑：“断翅的小鸟也有资格活下去。”
他还说，其他契约兽都有人爱，没人要的我，就由他来爱。
那时候的程羡对我真好啊。
我受伤的翅膀太疼了，整夜整夜没法睡觉，他就陪着我，仔仔细细给我上药，按摩伤口。
后来伤口恢复了，可我始终都没办法重新飞翔。
签订契约那天，我对程羡说，他以后只有我一个契约兽，我才愿意。
他亲亲我的脸颊，坚定地把我抱进怀里。
“傻小羽，有了你，我怎么还会再看别人？”
后来，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许熠找到了我。
趁程羡不在家，他飞到了院子里，激动得羽毛都炸开了。
“林初羽，我总算找到你了！快跟我回家吧。”
得知我没办法飞翔，他心疼得红了眼眶。
拉起我的手：“没关系，我陪着你重新练习，如果真的再也飞不起来，我就是你的翅膀。”
我拒绝了。
我舍不得程羡。
那天，许熠见我如此坚决，眼底满是痛意。
“我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竟然甘愿为了一个人类放弃自由，他们是不值得信任的，你早晚会后悔的！”
其实，我不是需要人类才能活下去的契约兽，我是野生兽人，不需要依附任何人。
当初的那一场契约，只是我做样子骗程羡的而已。
阿黛说得没错，我确实不聪明。
我怕程羡知道我的身份，会舍不得让我困在程家这一小方天地里。
可原来，他不会舍不得，反而因此开始肆无忌惮。
晚上，程羡来我的房间，抱起那个三年来一直放在我床头的枕头。
“初羽，今晚我要去陪阿黛。”
我呆坐在床边，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抿了抿唇，半晌后不自在地开口道：“我今天……话说重了，我没有嘲讽你的意思。”
“只是，三年了，你也该懂事了，不要这么善妒。”
我眼眶一下子红了，背对着他钻进冰凉的被窝。
在我以为程羡已经走了的时候，他却突然叹了口气，放下枕头躺在了我身边。
“你知道我怕你哭，你就偏要这样拿捏我，今天是阿黛来的第一天，你就让人家睡冷床板。”
我闷声开口：“那你走吧。”
他犹豫了一会，伸手把我抱在怀里，安抚地拍了拍。
“今天再陪你一晚，明天不可以再闹脾气了。”
我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心里一阵酸。
半睡半醒间，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
程羡瞬间跳起来跑出去。
是阿黛摔在了走廊里。
程羡紧张地抱起她：“疼不疼？伤到哪里没有？”
阿黛揉了揉膝盖：“我想喝口水，只是对新家还不太熟悉，没找到灯的开关，被绊倒了。”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
“你去陪傻鸟吧，我们蛇族都很独立的，不是什么嘤嘤怪，我自己也可以。”
我用力攥了攥手心，压下心底的起伏。
老管家听到动静也出来了，连忙说道：
“都怪我，没有放好东西，阿黛小姐没事吧？”
程羡将阿黛拦腰抱起，脸色铁青：“是我考虑不周，阿黛刚来，今晚我本来就应该陪她的。”
说完，他抱着阿黛往客房走去，路过我身边时，冷漠地瞥了我一眼，吐出两个字：“让开。”
阿黛攀着他的肩膀，看向我的眼神里满是挑衅。
老管家欲言又止。
我捏紧拳头。
如果以后要过这样的日子，还不如当初受伤时，死在兽人市场。
第二天一大早，程羡就带着阿黛出门了。
他说，阿黛喜欢自由，不愿意闷在家里，他要带她去兜风。
临走前，程羡顿了顿，像是于心不忍般：
“如果你乖乖的，也可以跟我们一起去，但是，阿黛得坐副驾。”
从前，我也有任性的时候，闹着副驾只有我一个人才能坐。
程羡虽然无奈，但还是默默在椅背上贴了一张贴纸——【小羽专属座位】。
我不在的时候，他会放一只小鸟玩偶占位。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越来越少带我出门。
直到上一次，副驾上的贴纸已经不见了。
那个可爱的小鸟玩偶，被随意地扔在了后备箱里，浑身脏兮兮的。
就好像现在的我。
“爱去不去，阿黛，我们走。”
见我犹豫，他转身就走。
他们走了以后，我又开始练习飞翔。
只有重新飞起来，我才可以独自安全返回森林。
我一次次不厌其烦地起飞，跌落，再起飞。
再努力一点，已经一次比一次稳了不是吗。
老管家一来后院就看到了摔到鼻青脸肿的我。
“练习要循序渐进的啊，太着急会受伤的！”
我笑了：“没什么的，管家爷爷，我练习的事不要告诉阿羡。”
老管家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我嗑青了的额头。
“虽然最近阿羡少爷总是冷言冷语，但这三年，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看到你恢复了，他一定会非常开心。”
程羡回来的时候，我正在对着镜子擦药。
他看见满身伤的我，连忙跑过来。
“你怎么了？”
我终于在他脸上再次看到了关心。
受了委屈，如果没人哄，自己都能熬过去，可一旦有人安慰，就会变得脆弱。
一阵心酸涌上来，我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好疼，哪里都疼。
一边的阿黛幽幽开口：“你没必要这样折腾自己的，很多人类都不止一个契约兽。阿羡只是想要大部分人都有的东西而已，你自残博同情也改变不了什么。”
听到她的话，程羡脸色一下子变了。
他松开我的手，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般，上下打量我。
“林初羽，你还有挺有两下子，我差点就上当了。”
我一怔，刚刚软了一点点的心，又像是被人攥紧了。
他微微扬起下巴，居高临下道：
“阿黛说得没错，我已经独宠你三年了，太贪心，会让人讨厌的。”
我捏着指尖，究竟是我贪心，还是他贪心呢？
老管家看不下去了，替我说话：
“她没有自残，她只是在练习飞行。”
我扭头用眼神告诉他不要说了。
老管家没有理我，气得脸颊通红：
“本来小初羽不让我说，想要给您一个惊喜，可现在您和阿黛小姐这么冤枉她，我实在看不下去。”
程羡却拧紧了眉，沉下脸。
“你这是故意在跟我赌气？”
“林初羽，你是想要让我心疼你摔伤，还是想让我担心你会飞以后离开我？”
“你我都知道，你的翅膀这辈子都不会恢复，耍这种手段有意义吗？我明确告诉你，我不会心疼你，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拿捏我，你真是大错特错！”
他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阿黛，将我们两个推到镜子前。
“你自己看看现在是什么样子，怎么跟阿黛比？想要让我喜欢你，就懂事一点，不要总是作！”
镜子里的阿黛，细腰长腿凹凸有致，浑身散发着让人移不开眼的自信妩媚。
而我，额头顶着难看的淤青，衣服也脏兮兮的，脸上的憋屈伤心藏都藏不住。
她像发光的钻石，我像路边灰突突的石头。
可我原来不是这样的，我曾经也活泼又自信。
只不过是失去了一个人类的爱，就变成了这样。
阿黛抬手理了理本来就很精致的卷发，斜睨了我一眼，眼底满是不屑。
镜中人的惨烈对比，我突然觉得好对不起自己。
程羡这一阵子都没有理我，白天晚上都和阿黛在一起。
我也没闲着，一想起那天他嫌弃的表情，就练习得更卖力了。
终于，我已经可以飞到最高的树梢上了。
晚上，程羡罕见地敲响了我的门。
我甚至在开门的一瞬间有些恍惚。
虽然还在同一屋檐下，但我和他已经很多天没见面了。
他低头看着我，突然抬手捏了捏我的脸：“你是不是瘦了？最近没有好好吃饭吗？”
我转头躲了一下，淡淡地道：“有事吗？”
他尴尬地咳了一声：“呃，我……”
阿黛突然出现，手臂自然地勾住程羡的胳膊。
“阿羡要把在你这里的东西拿到他的卧室去，我也会搬到他的卧室里住。”
我点点头，侧身让他们进来。
见我没什么反应，程羡愣了愣，舔舔嘴唇解释：
“阿黛只是暂时住在我那里，你要是不想的话，我……”
“我没意见。”我转身坐到床上，“你的东西都拿走吧。”
可能是第一次见到我如此冷淡平静，程羡反而有些慌了，收拾东西时，好几次差点把东西打碎。
他动作很慢，但阿黛手脚麻利，很快就帮忙把他的东西收拾好，拿走了。
我看着空了一半的房间，觉得心里轻飘飘的。
少了他的东西，原来这房间这么宽敞啊。
不过，应该也住不了几天了。
他搬走最后一点东西的时候，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我扫视着房间，帮他检查还有什么落下的。
突然看到了角落里的小鸟风筝。
“那个，”我指着风筝，“也拿走吧。”
程羡愣了。
那个风筝，是当初他亲手扎的。
那时候，我发现自己不能飞了，每天以泪洗面。
他扎了一个和我原身长得很像的小鸟风筝，笑着塞在我怀里。
“没关系的，我做了一个小小羽，可以代替你去飞。”
那是我第一次放风筝，久违的露出笑容。
玩够了，我抱着风筝不肯撒手，他点点我的鼻子：
“这可不是送你的，它是我的小小羽，想玩的时候，就来找我一起。”
……
程羡不可置信，艰涩开口：“你……不要了？”
我茫然抬头：“那本来就是你的啊。”
他看我的表情里，有不解，也有探究。
最后，化成了愠怒。
“好，我的。”他咬牙点点头，“你别后悔。”
他转身摔上了门。
我听到门外他把什么东西撕碎了，紧接着是阿黛的惊呼：
“好好的风筝，怎么扯坏了？”
程羡冷冷地道：“垃圾而已，早该扔了。”
我垂着头愣了半天，小声嗫嚅：“是的，早该扔了。”
安静几天后，阿黛突然找到我，她的手背在身后，挑眉问我：
“你偷偷练习这么久，怎么还不走？”
我盯着她看了半天：“你不是说人类有两个契约兽很正常吗？怎么程羡不在，你就不那么大方了？”
她勾起唇，嘴角挂着不明意味地笑。
“你没有契约。”
我一顿。
她继续说道：“不是契约兽，却能忍到现在，你可真窝囊啊。”
我攥紧了拳头，没有说话。
她眼神闪着异样的光。
“抢了阿羡，我也有点不好意思，给你准备了个小礼物，希望你喜欢。”
她突然从背后拿出了一只猫咪举到我面前。
“啊！”
我瞳孔猛地一缩，吓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拿走！”
我惊恐的声音都变了调。
阿黛却丝毫没有退缩，抱着猫咪往我身边贴。
“小猫多可爱，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小猫是无辜的。”
我被她逼到墙角，她还在往前逼近。
我没忍住推了她一把。
“林轻羽你干嘛！”
程羡进门时，刚好看到阿黛倒地，他满脸怒气将她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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