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摔坏的遥控器里发现了摄像头。

惊慌之下，想都没想就跑去找裴云清。

怕有人利用监控做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

可是站在办公室门前，里面传来的声音却生生阻止了我的脚步。

我失魂落魄离开。

回到家后，拿出手机申请了注销证件。

1

“裴总，您在家里安这么多监控，就不怕夫人发现吗？”

办公室里传来裴云清助理的不解询问。

我听到监控两个字，推门而入的手生生停住，等待裴云清的答案。

却见他不屑地扬起唇角，轻描淡写说道：“你太高估她了。”

“祝清秋是个顶级恋爱脑，就算发现了又怎么样。”

“说不定......她自己就把自己哄好了。”

一阵阵愉悦的笑声飘荡在空中。

裴云清不带任何感情的贬低像一记重锤砸在我心上。

砸得我耳朵轰鸣，听不到任何声音。

直到此时，我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只是个傻到没边的恋爱脑。

那这么多年的山盟海誓和体贴宠爱又算什么？

我想要不顾一切冲进去问个明白，就听到助理语气惋惜地感叹。

“其实夫人挺好的，每次加班她都怕你胃痛，不管多晚都送吃的过来。”

“裴总，为了唐琬这么对夫人，真的值得吗？”

“值得。”

裴云清毫不犹豫的话给了我答案。

我苦笑出声，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去自取其辱。

就听到裴云清声音不断地解释：“当初娶祝清秋，也是因为琬琬看上了越秦，我不得不这么做。”

“要不然就凭祝清秋，要身材没身材，要情趣没情趣的，她凭什么呀？”

竟然是这样。

尖锐的指甲刺进肉里，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带着嬉笑的打趣声从办公室里再次传来。

我却已经没有心思，也没有勇气再听下去。

只剩下门缝里一句不以为然的：“林原，听你这意思倒是挺喜欢祝清秋。”

“等我们离婚了你娶她怎么样？”

当初我家里遇到困难，是唐琬以个人名义资助了我二十万，帮我度过难关。

我一直记着她的恩情，毕业后努力工作，努力还钱，想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报答她。

可是今天......裴云清却说他娶我是因为唐琬看上了我那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夫。

那我算什么？

算他们这场三角恋里多余的那个人吗？

心思杂乱，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裴云清，忍着眼泪转身跑开。

却被上楼送文件的员工撞到，她惊慌地给我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夫人，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走太快了没看清。”

还没来得及让她安静，裴云清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清秋？”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没进来找我？”

他说话间把我揽在怀里，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可眼底却含着我从前看不懂的试探。

“我准备给你送饭，刚走到门口想起饭盒落车里了......”

缩在衣袖里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我强忍着心跳如擂鼓，面不改色的跟裴云清撒谎。

因为我常常给他送饭，这个理由倒是没有让裴云清起疑。

他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清秋，公司里有员工餐，你以后不要这么辛苦了，我会心疼的。”

我随意应和两声，心不在焉的离开公司。

一路上边开车边忍不住哭，泪水模糊了视线，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大卡车。

对方骂骂咧咧地离开。

我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有说不完的委屈，泪水磅礴而出。

哭够了，才顶着两个肿泡眼回到家。

拿出手机申请了注销证件。

2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一个月时间，我躺在沙发上，手机却叮咚一声。

裴云清的信息发来：“老婆，我今晚加班，不回家了。”

“林原买了饭，你不用担心我。”

往常他这样说完，我还要像个老妈子一样关心林原买了什么，合不合口味，有没有营养。

现在想起来，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怪不得裴云清说我是恋爱脑。

我自嘲一笑，关上手机，第一次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后半夜裴云清给我打来电话。

“清秋，你在干什么？”

我当然在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但想来裴云清关心的不是这个，我也就没有开口。

果然，下一秒他略带着急的话就脱口而出。

“清秋，我胃痛，你赶紧送药来？”

调成夜间模式的手机屏幕清晰显示着凌晨三点五十。

我看着这个时间失了神......

“裴云清，因为不爱，所以你才能在任何时候不顾我的感受颐指气使吗？”

轻声喃喃出这句话后，我本就沉重的心情更加沉重。

裴云清却开始不耐烦。

他拔高声音，对着我怒吼：“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祝清秋，能不能赶紧，你不知道我胃痛的时候有多难受吗？”

我自然是知道的。

麻木的起身，换衣服，我从抽屉里拿出了止痛药下楼开车。

所有的行为好像条件反射一样，不必经过大脑就可以完成。

直到车子传来一道刺耳的急刹声，我才骤然回神。

“药呢？”

下雪的半夜，裴云清穿着一个单薄的衬衫敲响车窗。

语气动作满是着急，却看不出半点不舒服的迹象。

我从口袋里拿出药递给他。

“裴云清......”

刚要开口问，裴云清就已经抛下一句“路上注意安全”，急不可耐地跑进楼里。

真是演戏演得太久了。

这么急的情况下他还能顺嘴叮嘱我一句注意安全。

“胃痛的人真的是你吗？”

没说完的话随着风雪呼啸消散在空中，我不甘心地抬头望去。

却看见开着灯的那一扇窗户里，倒映出男人高大的身躯......以及他温柔喂药的动作。

对面那女人娇嗔地躲进他怀里，看身形像是唐琬。

或许每一个裴云清跟我说加班的晚上，都是她在这里陪着他。

浓烈的恨意与不甘充斥在心间，我双手握紧方向盘冲了出去。

直到车身划过海边的堤岸，悬在半空中，才险险踩下刹车。

3

天亮后裴云清回家，二话不说直接跪倒在我腿边。

“清秋，对不起，我错了。”

错了？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我一头雾水。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裴云清抱住了腰。

他仰着头委屈巴巴跟我解释：“清秋，我实在是太爱你了，才......才在家里安装了摄像头。”

“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原来是因为摄像头。

昨晚回家我就翻了个底朝天，把所有摄像头都找出来拔掉。

没想到裴云清竟然发现的这么快。

他说这话时眼尾通红，仿佛带着十足的诚意。

要不是在办公室听到了那些话，我一定会信以为真。

可惜啊......

“裴云清，爱我就可以监视我吗？”

“你是不相信我也爱你，还是觉得看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很有成就感？”

“又或者......你是怕我做什么对别人不利的事情？”

还有二十九天，我不想中途出什么差错。

于是顺着裴云清的话演了下去。

但又实在不甘心，所以补充了后面那句话。

裴云清都不需要我说明白，就自动把那个别人代入唐琬。

脸上有了慌乱。

“清秋，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我和琬琬只是兄妹关系，要不然怎么会娶你？”

自然是为了满足唐琬的愿望，让她和越秦在一起。

我轻笑出声，质问裴云清：“我什么时候说过别人是唐琬了？”

他嘴唇微张，尴尬的顿在原地。

过了许久才故作受伤的表示：“清秋，不管你信不信，我安装摄像头都是因为太爱你了。”

“这不是监视，是保护......”

“我怕你一个人在家出什么事情我不知道，到时候会追悔莫及。”

一番深情的歪理还没说完，口袋里就响起铃声。

不同于给我设置的，这个铃声带着浓烈的情谊。

裴云清听到，立刻停止了抱我的动作，从怀中掏出手机去了阳台。

他越说面色越难看。

挂断之后，脸已经沉得要滴水。

“清秋，公司出了点事情，我过去一趟。”

“真的是公司出事了吗？”我用力拽住裴云清的衣袖：“还是唐琬？”

他短暂的怔了一瞬，立马皱起眉头甩开我。

“祝清秋，你又不是三岁小孩，能不能不要这么胡搅蛮缠？”

“我都已经说了是公司，有什么道理骗你，不要像个神经病一样疑神疑鬼好吗？”

这是我们结婚三年，裴云清第一次当面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想来唐琬遇到的状况确实很严重，才让他这么着急。

我卸下了满身的力气，松开手说道：“你去吧。”

裴云清毫不犹豫地大步离开，临出门时又回头吻了我一下。

“对不起清秋，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4

满屋的寂静让我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转身从书房里翻出笔，我在日历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叉，开始记录和裴云清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当时不觉得，现在回想起来，却发现他每一件对我好的事情背后都别有深意。

娶我，是因为唐琬要和我那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夫在一起。

陪我过生日，是因为我在他衣服里发现了电影票。

写到怀孕期间，裴云清每天亲自下厨做我爱吃的菜时，我手指顿住。

这件事情......会不会也有原因？

我起身翻出病历，忐忑的拨出一个号码。

“何医生，我想问问，当时宝宝在我肚子里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流掉？”

自从怀孕，每次去医院都是裴云清亲自陪护，跑前跑后。

我曾经为他这样的用心感到幸福。

现在想来......所有情况自己竟然都一无所知。

只有裴云清每次告诉我的：“宝宝很好，医生说没问题......清秋，孩子没了。”

至于原因，裴云清只说孩子月份小，太脆弱。

我因为失去孩子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头发也大把大把掉，觉得自己没能保护好她。

听到我问话的何医生停顿良久，怒气冲冲开口。

“你还好意思问？”

“我千叮咛万嘱咐，怀孕期间不能吃药不能吃药，你还非要吃，孩子没了这不是必然的吗？”

“也不知道你们小年轻怎么这么矫情，连一个小感冒都忍不过去？”

“要是没有做好当父母的准备，就趁早不要怀，怀了又不负责......”

何医生是个头发花白，满脸严肃的老太太。

当初去产检我在她面前就不自觉的紧张。

现在挨了一顿骂，听老太太絮絮叨叨，却什么都顾不上了。

嘴唇颤抖地再次确认：“您说......我的孩子没有了，是因为我感冒吃了药？”

可我清清楚楚的记得，我怀孕期间根本没有生病。

更别提吃药了。

得到何医生确定的回答后，我浑身失去力气，跌坐在床上陷入回忆。

直到裴云清开门的声音惊醒了我。

我不顾一切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质问：“裴云清，我的孩子是怎么没有的？”

突然的崩溃让裴云清呆住。

他看着我眨了两下眼睛，用力推开我坐在沙发上。

“清秋，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这一个月有多累？”

“我每天昼夜不休的赶进度，就是为了早点结束工作早点回来见你，你倒好，一进门就上赶着和我闹。”

“合适吗？”

合不合适我不想考虑。

离开的日子将近，我只想搞清楚孩子到底是怎么没有的。

‘感冒药’的背后，又藏着裴云清怎样的心思。

“你告诉我，孩子到底是怎么没有的？”

居高临下的站在裴云清面前，我紧咬牙关再次重复这个问题。

裴云清还不以为然，随口拿以前的话应付我。

“不是说过了吗，孩子月份小很容易就掉了。”

“清秋，我们还年轻，孩子没了再怀就是，你有必要这么执拗吗？”

“有必要！”

“裴云清，你告诉我，医生说我吃了感冒药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