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上，我和陌生男人的亲密视频流出。

未婚夫江川闻当场甩脸走人，江家人大骂我不要脸，唯一疼爱我的奶奶被活活气死，父亲也将我赶出家门。

走投无路之际，是竹马顾时衍一直陪在我身边。

他替我赶走上门讨伐的江家人，又给我一个家，让我重拾对生活的希望。

这天，我提前回家，预备给他一个惊喜，却在门外听见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愤怒。

“之前明明说了只是玩玩，现在怎么变成要结婚了！江川闻是什么人？一个为了钱连自己老婆都能卖的人渣，欣然居然敢嫁给他，就不怕哪天他把她也送到别的男人床上去？”

和他在一起的是我们另一个朋友。

“她有什么好怕的，反正你这么喜欢她，出什么事都会给她兜着。”

“真是搞不懂了，一个爹生出来的姐妹俩，都是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家里人偏心也就算了，怎么你也区别对待？”

“他们结婚了也好，这样姜杳和江川闻就再也没可能了，你的欣然能安心。姜杳也永远不会知道，他们婚礼上放出来的视频，其实是你叫人拍的。”

顾时衍理直气壮：“她知道又有什么关系，我对她本来就只是做戏，为了帮欣然抢江川闻，再顺便把她赶出姜家。”

1

书房门没关紧，秦烨枫的声音传出来，略带着些嘲讽语气。

“既然你这么喜欢姜欣然，当时干嘛要做那个局？毁了姜杳的婚礼，还把姜欣然拱手送人了。”

顾时衍叹了口气，无可奈何。

“我也不想的，可她喝醉了和我哭，说她喜欢江川闻，我最见不得她哭，她一掉眼泪我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秦烨枫的声音也带上了情绪：“那姜杳呢？她就不会哭吗？”

顾时衍应当是没听出来：“姜杳？”

他沉默了一瞬，打火机咔擦响一声响，他点了根烟。

“她和欣然不同，欣然是温室里的花，需要被保护。姜杳从小就像根野草一样，烧不尽撅不断，不要紧。”

秦烨枫冷笑了声：“那就祝你成功吧。”

房间里响起脚步声，一步步靠近门口，我慌不择路，跌跌撞撞跑回了卧室。

进门时匆忙，膝盖重重撞在床角上，我却没觉得疼，只是心里一阵阵地绞着，嗓子里也发堵。

难怪，那天晚上我明明是和当时的未婚夫江川闻在一起的，结果莫名其妙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已经是自己一个人躺在酒店的床上了，遍体鳞伤，浑身散了架一般的疼。

我们家一向家风森严，我平常在外面也很小心，只因为江川闻是我的未婚夫，所以我完全没有防备他。

事后，我还觉得对不住他，想取消婚礼，他却说没事，也拦着不让我报警，转头就在婚礼上大发雷霆。

到现在，我还记得当时那份绝望。

视频里，好几个人围着，而我的脸和身体特征那么清楚，即便我浑身上下长满嘴都说不清。

江家人也是个顶个的厉害，讲话极其难听，奶奶当时就被气进了抢救室。

我从小没见过妈妈，奶奶是整个家里唯一疼爱我的人，可我当时被江家人堵在酒店里，连奶奶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父亲骂我不孝不要脸不贞洁，把我赶出了家门。

最绝望的时候，我想过死，一把刀割断手腕，一了百了，是顾时衍及时出现，抢走了我手里的刀，把我抱在怀里。

“没事的杳杳，我陪着你，我永远陪着你。”

他那么动情，我哪里想到，这一切是他为了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姜欣然做的局。

只为了她一句想和江川闻玩玩的孩子话，他就可以随随便便毁了我。

事后又虚情假意施以援手。

最傻的就是我。

我傻到真的以为顾时衍是我的救赎，揣着这份虚情假意当宝贝。

我简直是蠢，蠢到想不到，顾时衍当时抢走那把刀，是为了把它握在自己手里，方便随时背刺我。

我看着手里的孕检单，半个小时前，我还拿它当宝贝，小心翼翼收着，想第一时间拿给顾时衍看。

我想，他那么喜欢孩子，知道了肯定会高兴。

可现在，上面的每个字都像是对我的嘲笑。

他或许是喜欢孩子，但肯定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孩子。

走廊上再次响起脚步声，一前一后。

“杳杳？”顾时衍停在卧室门外，“杳杳是你回来了吗？”

2

我连忙收起孕检单，擦干净眼泪。

顾时衍推门走了进来。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没等我去接你？”

他在我身边坐下，熟练地把我搂进怀里。

“眼睛这是怎么了？”

他还是那么细心，我的任何一点变化他都看在眼里。

以前我觉得是关心是爱，现在看来，大概是为了姜欣然盯着我吧，又或者，是心虚？

“哭了吗？”

他在我面前蹲下，双手捧着我的脸。

“今天外面有人欺负你？告诉我，我去帮你出气，谁敢欺负我的杳杳。”

他总是这样的，半认真半开玩笑，逗我开心。

可现在，我看着他的脸，怎么也扯不动嘴角。

“可能是眼疲劳吧，我累了，想睡觉了。”

顾时衍没有再多问，帮我掀开被子。

“那我帮你卸妆？”

我们在一起两年，他几乎每天都这么做，动作从生疏到熟练。

他的手指触碰到我的皮肤上，我没由来的战栗了下。

其实我和姜欣然是有点像的，他这么精细地护理着我这张脸，会不会也有姜欣然的缘故？

“我自己来吧。”

我抢了卸妆棉，起身走进浴室里。

顾时衍跟着我走进来，从身后抱住我。

“魔镜魔镜，谁是这个世界上最帅的人？”

“当然是顾时衍。”

“撒谎！如果真是我，那我的杳杳怎么都不愿意看我？”

他对着镜子自问自答，外面杀伐果断的总裁，在家里夹腔拿调，只是为了哄我开心。

鼻腔一酸，我几乎当场就要落下眼泪来。

我好想问。

顾时衍，你到底哪样是真哪样是假？

既然只是做戏，又何必做到这一步？

我洗漱完，顾时衍去洗澡。

水声哗啦啦地响，我拿起了顾时衍的手机。

这是我第一次看顾时衍的手机，开锁时手都是抖的。

锁屏密码他告诉过我，是一串毫无规律的数字，顾时衍也说是随便设的。

但是相册和备忘录里，各有一个私密空间。

我输了姜欣然的名字缩写和生日。

成功了。

备忘录里有专门属于姜欣然的文件夹。

里面记录了她的喜好口味，记录了给她送的礼物以及她的反馈，连她的生理期和注意事项都记着。

原来男人爱一个人，也可以如此细致入微。

原来我所看见的顾时衍给我的细心，不及他给姜欣然的千万分之一。

他会给我做我吃了过敏的海鲜，因为姜欣然爱吃海鲜。

他会在我生理期前一天给我买冰淇淋，因为姜欣然的生理期远在我之前。

视线模糊了，屏幕上晕开水渍。

我连忙擦干净了，悄悄把这些都拍了下来。

私密相册用同样的密码缩着。

里面都是姜欣然，各个角度的，有自拍有偷拍，还有两个人的合照，从小到大，他全都珍藏着，并且按时间地点整理好，一共几千张。

我每次想和他一起拍照都被他以不爱拍照的理由给挡了回来，可他和姜欣然的合照却被放在名为“珍宝”的相册里。

我认识顾时衍的时间比姜欣然认识他的时间还要长，我们又做了两年的情侣，他手机里上万张照片，和我有关的却只有一段视频。

只看封面，我也知道那段视频是什么东西。

婚礼上的绝望感卷土重来，压得我喘不上气来，差点连手机都拿不稳。

这时候，浴室里的水声突然停了。

3

顾时衍洗完澡出来时，我已经躺下了，他顺手把我揽了过来，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个吻。

“晚安杳杳。”

他很快就睡熟了，我却怎么都没睡意，睁眼到天明。

早上，我早早起床，顾时衍却也跟着醒了过来。

“我去给你做早餐。”

婚礼上那场意外过后，我一度崩溃想自杀，也抵触和人接触，顾时衍就辞退了保姆，什么事都自己来。

两年下来，从前连调料都分不清的大少爷，直接蜕变成精通各种菜式的大厨，手上的刀疤也多了不少。

我心疼他，也愧疚。

但他说：“没关系的，只要你能开心，这些不算什么。”

我又想起来昨晚看见的备忘录。

真不知道，他在说这句话时，究竟是在看我，还是在透过我看姜欣然。

“你去公司吧，那边不是忙吗，这里我来收拾。”

顾时衍没有推脱，亲了我一下。

“那就辛苦杳杳了，有你这样体贴的女朋友，我真是幸福。”

他换了几套衣服，在镜子前看了又看，完全不像平时和我在一起的随意。

因为姜欣然约他今天见面。

这消息，也是我昨晚在手机上看见的。

顾时衍出门十分钟后，我也出了门，我要去找秦烨枫。

听上去，他知道一年前那件事的真相，也颇为不齿，或许他能帮我。

可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顾时衍和姜欣然。

“杳杳，你怎么来了？你别误会，我和欣然在这，是……是帮秦烨枫庆祝生日。”

顾时衍看见我来了，脸上有些不自然，编出来的谎言也拙劣不堪。

连秦烨枫都有些看不下去：“还是顾总记性好，我自己都不记得今天是我生日了。”

顾时衍瞪了他一眼。

姜欣然则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顾时衍没舍得瞪她。

我假装没看见这些小动作，顺他心意当个傻子：“我在家里无聊，想来买本书。”

秦烨枫自己出来开了间咖啡店，里面兼具书店。

姜欣然拖着腮娇声抱怨：“还是姐姐好啊，不用上班，轻轻松松，还有闲情逸致看书，不像我，每天处理公司的事，累都累死了。”

父亲没有儿子，我又被继母安排得远远地出去读书、上班，因此姜欣然很早就接触了家里公司的事。

和顾时衍在一起后，他更是连班都不让我上了，说我心思单纯外面世界太复杂别被骗了，又说心疼我想让我在家歇着。

我如他所愿，和社会逐渐脱节，这样一来，就更加没办法和姜欣然去竞争公司的继承权了。

“对了！”姜欣然像是想起来些什么，打开了手机，“衍哥哥，我这有个新方案，你帮我瞧瞧。”

顾时衍马上应下了：“好。”

为了方便讨论，两人还坐在了一起。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十分认真，好像完全忘了我的存在。

直到姜欣然惊呼一声：“哎呀，姐姐你还在这呀？”

4

顾时衍看上去是真的才注意到我还没走。

“杳杳，我待会儿这边结束了还得去公司，你要是买完了书……”

他的神情有些为难。

我也识趣：“我待会儿自己回去，你忙你的。”

顾时衍立刻笑了起来：“那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他们两个人一时半会儿显然还不会走，我没机会去找秦烨枫单独说话，拿了书就先离开了。

回到家里，我把自己的东西都挑出来收拾了，我在这个家生活两年，全部东西加起来也不过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

顾时衍送给姜欣然的礼物单子几页文档都列不完，她时常是挑挑拣拣不满意。而我只因在顾时衍第一次给我送礼时说了句不用这么贵重，他就再也没给我送过礼物。

我在书店门外抄了秦烨枫的电话，收拾完行李后坐下来，给他拨了过去。

“秦老板，刚刚买的这本书，我有些地方不理解，能不能请教你一下？”

秦烨枫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答应了。

我刚挂完电话，姜欣然就出现在了门口。

“姐姐，你很惊讶吗？衍哥哥早就把他家的密码告诉我啦，在你们在一起之前，我在这边住过好多次呢。他没告诉你吗？”

她笑着走近我：“衍哥哥也真是的，你们都在一起了，他还什么都瞒着你，情侣之间这样哪会长久呀，川闻就不这样，什么都和我说。改天我帮你说说衍哥哥，他会听我的。”

她在我旁边坐下，拿起我的手腕，“姐姐，你现在还寻死觅活的吗？”

那段时间只有顾时衍陪在我身边，我自杀的事情自然也只有他知道，看来，他也是什么都和姜欣然说了。

“衍哥哥也真是不知轻重，我就是让他找人帮我看住你，结果，啧，都是一块长大的，他看着你那样被人欺负，竟然也不心疼。”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这件事居然是她提出来的。

“姜欣然！我是你的亲姐姐！”

“是啊，我一直叫着你姐姐呢，放心吧，你要是有什么事，我会给你送终的，不像你——”姜欣然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耳语，“奶奶那时候，可一直吊着一口气，在喊你的名字呢。奶奶可真是偏心，到死了，都放心不下你。”

奶奶......

这么久以来，奶奶一直是我心里不能触碰的伤口。

姜欣然却玩笑着，一字一句在我耳边描述着奶奶最后的惨状，我再也听不下去，一巴掌甩了过去。

姜欣然似乎是早有准备，捉住我的手，用力拽着我往地上一推。

我的后腰撞在桌子的尖角上，腹部一阵绞痛。

可不知道怎么的，她也摔在地上。

“姐姐，我好心来看看你，你竟然还打我，我知道，父亲生气不让你回去，你就把一切都记恨在我身上，可是我也一直在帮你说好话啊......”

我大概是痛糊涂了，竟然听见她在哭。

我不懂，她有什么好哭的？

但下一秒我就懂了。

“欣然！”顾时衍急切的声音响起，他飞快冲了进来，“你没事吧？”

“姜杳！你疯了！你居然敢打欣然！”他气得昏了头，连我额头痛出来的冷汗和裤子上洇出来的血渍都没看见，更加注意不到我放在客厅里的行李箱了。

“衍哥哥......”姜欣然缩在顾时衍的怀里哭。

顾时衍果然见不得她掉眼泪，心疼得声音发颤：“我在，不怕，衍哥哥在。”

他也和我说过这样的话，他说他一直在他永远陪着我，可现在，他抱着姜欣然就走，看也没看我一眼。

他听不见我的求救，他看不见我疼得浑身发抖，他满心满眼都只有姜欣然，哪怕她毫发无伤。

他不要我，所以连我们的孩子都不要。

可是，顾时衍，你既然不想要我，为什么一开始又要装出爱我的样子。

我痛得不行，直接昏倒在了地上。

意识迷离之际，我好像看见一个身影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