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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姐姐
与陆时远爬山跌断了腿后,我在医院却发现他扶着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
此时助理对陆时远小声道:
“陆总,你再对小姐隐瞒她父母的病情,怕是会出人命。”
“就她?都成了瘸子,能怎么样?”
“等她爸妈死后,我就能真正控制她。到时候,她的牧场就是冉冉散心的地方。羊奶鲜甜,最适合养胎。”
我咬紧牙关,眯着眼睛强忍泪水。
原来,他就是要让我孤苦一人,受他磋磨,任他剥夺。
好啊,那我就成全你们。
……
“都注意点巴雅的状态,别让她那么快醒过来。”
“务必不要让亲人联系上她。她爸妈一死,自然会把我当唯一的依靠。去大草原,她还能当向导。”
听着陆时远的话,我浑身僵硬,苦苦支撑着半眯的眼皮。
助理走到我面前,凑近些看我。
“陆总,小姐再这么睡下去,恐怕会出问题。”
“小姐对您是真心的,就算您不这么做……”
“住口!”助理的话被陆时远粗暴打断。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臂弯里多了一个女人。
“冉冉?产检做完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的语气又顿时软了下来。
“你看你,又皱着眉头,多丑!过段时间,我带你去大草原散心,那里有我的地盘。”
我浑身直冒冷汗,可还是提着一口气,从眼缝里看这个名叫冉冉的女人。
虽然挺着大肚子,但每一根头发丝都像是顺滑的。
脸颊红润,满脸洋溢着幸福。
陆时远当着众人的面,亲了她一口:
“宝贝,你先出去,我还有点事处理。”
将冉冉送出病房后,我看见陆时远又面向我,脸上又收起了柔意。
他轻拍了拍我的脸:
“巴雅,醒醒,快醒醒……”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激吓到,手指不由得颤了一下。
他愣了下, 随即紧握住我的手,感受着我的反应。
我装作刚苏醒的样子,渐渐在他的搀扶下坐起来。
下半身却怎么也没了感觉。
“你终于醒了。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先告诉你好。”
“你爸妈突发恶疾,已经在医院抢救了。你放心,有我呢,不会出事的。”
说完,他叫人端来热水,用毛巾细细为我擦起脸来。
我却止不住发抖,心里传来一阵疼痛。
陆时远,你装出来的样子,可真是容易让人相信。
那时我在餐厅打工,不小心将水撒在了他的西服上。
可他不仅没有责怪我,还给我递过来一块方巾,让我擦擦自己的脸。
后来,我将方巾还回去时,送了阿爸阿妈亲手做的草原特产,他很喜欢。
我本以为,这段感情会一直长远地走下去。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只是供他玩味的宠物罢了。
我极力容忍着,从嘴里蹦出几个字:“陆时远,把手机给我。”
他看着我的眼神,只是轻轻一笑,便将我眼里的锐利卸掉:“巴雅,你大病初愈,不能太费神。你阿爸阿妈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听话,好吗?”
他将带有余香的手搭在我悬在半空的手上。
从心底涌上来的酸涩,一瞬间爬满我的全身。
半空中的手,随着我的身体重重落下。
我想说出什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只觉得喉咙热热的。
“巴雅,你好好休息。”
我被他按在被子里,四角都不漏风。
看着他毅然离去的背影,我蜷缩在被子里,内心的河堤却早已崩溃。
月色渐渐布满我的病房,可我却无法入睡。
因为漆黑的走廊外,还有陆时远和冉冉的嬉笑:
“老公,你不会真对那个宠物动感情了吧?她腰杆子那么壮实,真是把我吓到了。”
“要是她知道她的腿是因为爬山的时候,你拉她时故意放开的,会不会气到离家出走啊?”
“她能走哪去?她爸妈一死,还不是得对我言听计从!不然她就要乞讨去喽!你快休息,明天我再问问医生孩子是男是女。”
我掀开被子,看了自己的双腿好一阵,还没接受这个事实。
很久以前,我也是能在草原上自由奔跑的孩子。
在半干的牧草上打滚,看着阿爸阿妈喂牛喂羊……
我怀念这样的生活。
那时我经常将这些分享给陆时远。
他虽然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我却看到他有偷偷移动手指保存图片。
我会因为他外冷心热,晚上躲在被子里偷笑。
我以为他并没有嫌弃我的出身,相反还对我的家乡很感兴趣。
可现在仔细回想起来,或许,他将那些保存下来,并不是喜欢,而是转发给其他人看的。
也是,他的圈内朋友,没有几个人知道我叫什么。
他们嫌我的名字叫起来太别扭太土,有失身价。
而陆时远也从来没有当着朋友的面,主动介绍起我来,哪怕只是一条朋友圈。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对我分享的东西好奇呢?
我再次睁眼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枕巾被我哭湿了一大片。
我狼狈地将枕头翻了一个面,不想让旁人看我的笑话。
今天没了药物的作用,下半身难以忍受的疼。
像是有千千万万条虫子在身体上爬,怎么甩也甩不掉。
我想挣扎着起身,按响身边的铃,叫来护士。
可半截身子歪向一边,一时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在地上,痛到几乎我失语。
直到过往的医生听到动静,费了好大力气才将我扶到床上,
陆时远才匆匆赶来,开始细心关切起我来。
我看向他口袋里露出的半截单子。
是在陪冉冉检查吧。
陆时远,你可真会安排时间,还能记得看我。
等到我再次安定下来,陆时远握住我的手,语气止不住地颤抖:
“巴雅,我刚刚收到消息。你阿爸阿妈,恐怕是救不活了。”
“事情来得太突然,我心里也很难过。”
“等你的伤养好了,我和你带你阿爸阿妈回草原,好吗?无论怎么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我听着他的话,心脏都快要痛到停止跳动:
“陆时远,你再说一遍!我阿爸阿妈怎么了?”
“陆时远你个混蛋!”
我浑身血液都在倒流,挥舞着拳头打在他身上。
他并没有躲开,反而一把抱住了我。
“巴雅,我不会放手的。你尽管发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阿爸阿妈的脸庞一直在我的脑海里回荡,我不知道自己打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最后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直到最后,陆时远把我安定在床上,将手机扔给了我,自己转身离开。
外面又传来冉冉和他的打情骂俏。
我打开手机,里面的消息记录干干净净的。
看来是被陆时远提前动过。
但就在此时,我收到了一条用陌生号码发送的短信。
“巴雅,你阿爸阿妈被人接去了医院,就没了动静,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把他们带回草原吧。草原才是我们的家。上天会庇佑每一个人。”
我看了看发送日期,两条消息前后发送隔了很长时间。
虽然这是个陌生号码,但我通过语气也能猜出是布赫。
布赫是草原上最壮实勇猛的人,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竹马。
于是,我给陆时远打了个电话:“时远,你能帮我问问医生,我能提前出院吗?”
“我不想阿爸阿妈死去后,还呆在这喧闹的地方。他们应该在草原安息。”
电话那头传来杂音。
虽然很短暂,可我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冉冉的声音。
“老公,我们什么时候去草原啊?听说那里的空气很新鲜。”
“你管那个丫头片子干嘛?我就不信没她带路,我们会玩不好!”
之后,陆时远的声音才由远及近。
“巴雅?你想好了?我……我问过医生了,出院没问题。”
“你等我把手头的工作忙完,忙完了我就来接你。”
没等我开口,电话便被匆忙挂断。
我松了一口气,看着熄灭的屏幕里,满脸憔悴的自己。
忽然自嘲的笑了笑。
我明知道陆时远并没有去忙工作,他就在这所医院里,陪冉冉做各项检查。
或许我与他的直线距离不过几十米,但彼此还是要通过电话联系。
我宁愿装成不知情的样子。
即使陆时远跟我再亲密,我们彼此之间的心已经不连在一起了。
那个曾经见到陆时远就脸红心跳的小女孩,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我翻开手机相册,一张张地删除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泪水断了线似的落在屏幕上。
直到将他的一切都从手机里彻底删除,我仿佛用光了全身的力气。
陆时远,从此我和你一刀两断。
你伤我三分,我必还你七分。
即使不愿相信阿爸阿妈死亡的消息,
可当我真正见到他们的尸体,却早已泣不成声。
现在,我只想带着阿爸阿妈的骨灰盒,让他们归根。
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陆时远带着我一起驱车赶往草原。
只不过,坐在车子前排的人不是我,而是冉冉。
似乎是注意到我不善的目光,陆时远这才开口,像是想极力化解尴尬:
“巴雅,你别多想。这是我的秘书冉冉。”
“有些工作上的事情实在推不掉,我只好把她带上。你最善解人意了,对吧?”
“她还是个孕妇,去草原也算是给她放假,让她散心……”
我并没有接过她的话,又将视线抛向窗外。
尴尬的气氛,就像许多场合下,在他旁边手足无措的我。
陆时远很少带我出去。
就算偶尔来了兴致把我捎上,我充其量也就是个端茶倒水的角色。
他兄弟们经常调侃:
“陆时远,你身边这端茶的都这么漂亮,你不心动啊?”
“要是你不心动,借兄弟们用几天呗!”
随后是哄堂大笑。
我抬头看陆时远,他听着这些话,却并没有为我解围的意思。
只是抿了抿嘴角,瞥了我一眼。
我受不住这些不知道是否恶意的调侃,
但我却没有半点应付的法子。
我本就不是这个圈子的人,倒显得我格格不入。
滚烫的茶水不小心落在我的指尖,我烫得一颤,茶壶都差点掉到地上。
他们只是说:“喂,这茶壶很贵的。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我惊觉,变得更加小心,仿佛这茶壶比得上我家养的那一圈羊。
做完这一切后,我逃荒似的跑出了门,陆时远也没有挽留我一句。
我像是消遣的玩具,被随手丢在了一边。
思绪回神, 车子已经快开到了目的地。
窗外成片成片的绿色映入眼帘。
“老……陆总,这里的空气果然很新鲜。刚刚肚子里的宝宝都踢了我一脚呢!”
陆时远喜上眉梢,察觉到我,又缓缓收起。
我就安静地坐在后座,听着两人相谈甚欢,好像我才是那个局外人。
不过,我已经回到了属于我的地方。
我本该属于这里,在生我养我的地方发光。
而不是在所谓的名利场里,当着陆时远的金丝雀,在他身边跟人陪着笑脸。
直到回到阿爸阿妈住的地方,我才发现这里的荒凉。
我知道,该将阿爸阿妈的牛羊牵往另一处地方了。
那里的牧草更肥美。
陆时远并没有关注我,只是将后备箱打开,里面全是各种吃的。
“冉冉,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爱吃的。”
我默默地从怀里掏出骨灰盒,将阿爸阿妈的骨灰撒在草上。
“阿爸阿妈,是女儿不孝……”
阿爸阿妈视我为掌上明珠,我却背井离乡,执意要走。
我跪在地上,回想起阿爸阿妈的笑脸,泪水断了线。
耳边全是陆时远和冉冉的嬉闹声,每一声都让我心里传来绵密疼痛。
他甚至连看都不愿看我阿爸阿妈一眼。
或许在他骨子里,就没有平视我们。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时远走到了我的旁边。
“喏,坐了这么久的车,饿了吧?”
我擦掉脸上的眼泪,抬头看他给我递给我食物。
是罐头,压缩饼干,酒心巧克力等。
这些都是孕妇的忌口,没想到正好能拿来给我。
我盯着他,用力打掉了他手上的东西。
“我不饿。”
他脸上顿时露出不悦,只给我留下一句:
“快带我们去驻扎密集的地方吧。”
好啊,陆时远,那我就带你去。
布赫也在那里等着我。
我也很久没有见到,他养的那一群狼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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