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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那天,确诊血友病晚期。
前夫打来电话嘲讽:“我项目成功了!你当初出轨离开,后悔了吗?”
我全身皮肤溃烂,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小心地扯着嘴角:
“我马上结婚了,记得随份子。哦对了,我准备给儿子生个弟弟。”
季承北厌恶地吼我:“儿子不会认你这个恶心的妈!”
电话挂断,我苦笑。
他不知道,当初他为了追寻濒危动物,被野兽袭击,身上的皮肤撕裂脱落。
是我植皮给他,才得以活命。
……
看着照片里的季承北终于举起奖杯。
我忍痛穿上特制紧身衣,戴上面罩出门拿药。
脑海里闪过他的身影。
五年不见,他和孩子的变化很大。
没有我在,他们好像过得更好了。
去往医院的路上,我撞见那辆熟悉的车。
季承北开着车一脸着急,五岁的儿子在小心翼翼地给程雨彤擦汗。
父子俩脸上透露着焦急。
我扯了下面罩,一步步慢慢离开。
他开车加速来到我旁边,按响喇叭。
我吓了一跳,扭过头,车窗摇了下来。
父子俩的表情如出一辙,惊讶和怨恨的神情刺痛了我。
“这么久不见儿子,你不想他吗?”
我看着儿子,满眼舍不得,但没有办法。
我还没说话,旁边的程雨彤捂住儿子的耳朵,小心安慰:“雨点,你妈妈要生弟弟了。”
儿子眼眶含泪,一脸委屈,躲进了女人怀里。
我的心传来一阵刺痛,掺杂皮肤溃烂的疼痛。
季承北惊呆了,愣在原地。
喇叭声把他拉回神,略显冷漠。
他上下打量着我:“我的儿子只会是独生子,你抛下我们父子以后,就不配当妈!”
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怎么会不思念?
但现在相认又有什么意义呢?我都快死了。
男人看我全身黑,动作缓慢,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他正准备下车,程雨彤突然捂住脸:“好痒啊。”
儿子连忙伸出手:“阿姨呼呼,脸脸不痛。”
我看着眼前的一家三口,心里的酸苦不是滋味,身体颤抖极力藏住情绪。
“雨点真是好宝贝,不清楚有些人为什么舍得狠心扔下尚未满月的孩子。”
我低头,思绪飘回记忆中的那天。
我和季承北是在研究院认识的,他是师哥,被师父安排教我工作。
我们很合拍,兴趣爱好相同。
去攀岩时遇上了碎石掉落,他抱住我躲过碎石。
我们确定了恋爱关系,恋爱三年意外怀孕。
孩子刚出生半个月,他在研究濒危动物痕迹时出现意外。
皮肤严重撕裂,全身没一处好肉,植皮数目不够,在icu躺了七天。
我到处寻找合适的多位人选,皮肤受损数量需要多人合力营救。再找不到好皮肤,他可能等不了了。
我找遍全市,悲痛万分。
最终含泪选择,自己独自植皮给他救命。
身上再次传来刺痛,把我拉回了现实。
儿子心疼程雨彤身体不舒服,季承北也温柔地抚摸她的脸颊。
“我还感谢那个自私的女人跑了。”
“不然我们父子俩怎么能明白你对孩子的尽心尽力和细心。”
“幸好有你,我们才活了过来。”
儿子拿出矿泉水,男人拧开瓶盖,小心翼翼递给女人。
看着他们这五年培养的默契,我心里吃味,心碎万分。
后面传来喇叭催促声,我扭头缓慢朝前走,不再看他们。
男人加速驶过,留给我汽车尾气。
从车后座内扔出了一瓶矿泉水,精准砸在我背上。
我吃痛地倒在地上,默默承受着疼痛。
现在的身体情况,宛如玻璃人,一丁点伤都会疼痛万分。
我从血液科拿完止疼药出来,遇到了他们,两人牵着儿子,孩子满脸开心地蹦蹦跳跳。
我脸色发白,看着三人背影,再也支撑不住身子,靠着墙拼命呼吸。
男人扭头,愣在原地,看着我面色痛苦,手里拎着药,停在血液科面前。
他想冲上前问清楚,却被程雨彤拉住了。
“姐姐你已经开始备孕,补叶酸了吗?”
季承北看着我,抬头上下打量,一脸恼怒。
冲上前挥手把口袋扯破,止痛药全洒在了地上。
“顾双闻,你出轨,和小三备孕,还跟踪我们,是想炫耀吗?”
“为了男人,满嘴谎话,抛弃我们父子,你这种自私狠毒的人,老了以后只能下地狱。”
我看着男人脖子处淡淡的伤疤以及手臂上完整的皮肤。
内心松了一口气,靠在墙边沉默不语,只是盯着地上的药。
“我就是这样自私的人,你记得带儿子来参加我的婚礼,毕竟也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不是吗?”
程雨彤牵着儿子,脸上一脸气愤。
“姐姐虽然生了孩子,但是却没有养育孩子长大,不知道养孩子的快乐和辛苦。”
“我带了五年,已经有经验了,姐姐后续备孕生宝宝可以问我。”
“我还是要谢谢姐姐,让我无痛当妈妈,得到宝贝。”
儿子恨透了我,指着我哽咽道:“你这个自私恶毒的女人,我从你肚子里生出来很可悲!”
季承北捂着儿子的眼睛,不让他看我。
“我们不理这个陌生人,她是世界上最恶毒的女人。”
三个人离开后,程雨彤带着儿子还踩碎了我散落在地上的止疼药。
连着我的心也碎成几块。
背上传来针扎样的疼痛,鲜血渗透了衣服,血流不止。
我趴在地上捡起止疼药吞了下去。
背上的血液变成血痂,逐渐凝固。
缓过神后,我起身来到卫生间脱下衣服,背上崎岖不平的皮肤和血液交织在一起。
季承北身上的皮肤,一半来自我。
当时实在找不到捐赠完整皮肤的人,他的伤口反复感染,再不及时抢救就要得败血症。
脖子上暴露的位置又必须要人类皮肤。
所以我月子都没坐完,就签下手术同意书。
背上和大腿的完整皮肤都用来给他植皮。
月子期虚弱加上手术后感染,我落下了病根和各种后遗症,恢复不好了。
皮肤反复感染,患上了皮肤敏感症,找不到治愈方法。
每到换季或者被触碰,身上就流血不止加上呼吸不畅。
五年了,皮肤反复受伤,并发血友病晚期。
离死不远了。
两天后,我受邀回到研究院,师父叫我指点新人。
这里的每个场景都有我们俩的回忆。
他尊重我的不婚主义,儿子的到来是个意外,我们没领证。
他病情加重,我签上手术同意书后,不想让他担心。
他那么爱我,肯定不愿意我为了他受伤。
为了让他死心,我求上邻居家弟弟和我做戏,他不理解我为什么要这样做,甚至愿意放弃自己生命。
但他双眼通红表示尊重,
我俩牵着手走到病床前,宣告我和弟弟是真爱。
我对季承北说和他在一起只是为了报恩。
生完孩子不欠他了,他毁容出事了,我凭什么在大好年华陪一个全身丑陋没有未来的人康复。
他声带受损不能说话,眼眶含泪摇着头求我别走,崩溃地从病床摔下。
我忍着心如刀割,强行让弟弟扶着我离开,来到楼上进行手术。
手术成功了,皮肤被送到他所在科室进行紧急手术,可是我后遗症并发。
弟弟花大价钱找各地名医,也只能延缓我发病时间,却救不了我的命。
“最多能活十年,无法康复。”
我强撑着身体,走遍研究院的各个角落,把这些美好的画面记在脑海里。
毕竟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我抬头看着电视里儿子参加作文比赛领奖开心的样子,旁边站着两人陪着他。
“真配啊,希望我的孩子能平安长大,不认我也可以。”
我心里默默祈祷。
我把自己的研究经验告诉了新人,连带着我从业以来所有的笔记一并送给了他们。
“师姐对我们真大方,只是这样好像交代遗言一样。”
新人妹妹开玩笑说着。
师父脸色一变,想说什么。
我摇了摇头,疼痛又来了,比之前更剧烈。
师父连忙扶我到他办公室。
他看着我痛苦的样子,想到了什么,双眼通红一脸不忍心。
我们都没开口,但懂了彼此的意思。
反正都要死了,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恨我就好。
我每天要吃各种药加上打两针凝血剂,不然皮肤的脆弱程度,风过大都会流血刺痛。
师父看出我的虚弱,推来我的轮椅,想送我回家。
我已没力气,全身黑戴着帽子坐在电动轮椅上,拒绝了师父的帮忙。
开门后,看到牵着手的两人,他们很配。
我径直路过不想和他们有眼神交流。
可是程雨彤却指着我大喊:
“研究院有保密任务,什么奇怪的阿猫阿狗都能放进来?”
“不会是想同行想窃取机密的吧。”
女人冲上前死死按住我的肩膀,强烈的疼痛刺进我的五脏六腑。
我伸手想拍开她,但已经没有多少力气。
季承北站在一旁准备叫安保人员赶走外人。
程雨彤却摆手拒绝,表示自己来赶走不用麻烦别人。
她随即想用手推翻我的轮椅。
我眼里闪过绝望和无助,
突然,帽子掉在地上。
季承北看到我的眼睛,扔下手机冲了过来。
我早已做好摔倒准备,轮椅却停在了半空中。
看着眼前的男人,我的心再次跳动。
程雨彤恶毒的坏计划没成功,眼里闪过失落和愤怒。
季承北看着我,脸上流露出不舍震惊还有疑惑。
“你?到底怎么了?”
远处的儿子跑了过来,和程雨彤四目相对,他手上的奖杯掉在地上。
他看着程雨彤,她连忙跑在儿子面前,一脸心虚想解释什么。
儿子却连忙后退一步。
程雨彤看着我,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姐姐啊,真不好意思,是我认错人了。”
“可是?你难道忘了自己已经不是员工了吗?”
“你已经抛弃他们父子了,怎么还敢跑来啊?”
下班时间,同事们推开门便听到程雨彤的控诉。
“就是啊,几年不见,还敢跑来研究院?”
“你知道他们开始过得多惨吗?”
“你这个自私恶毒的女人,在两人最需要你的时候居然跑了。”
“还没有人家一个保姆好。”
“坐轮椅是为了博同情想让师兄原谅吗?”
认识我的人纷纷为季承北打抱不平。
更有甚者把实验废纸全扔我身上。
轻飘飘的废纸落在身上就和玻璃片插进肉里一样,疼到无法呼吸。
血液和黑色的衣服融为一体,转眼却消失不见。
我的血液凝固麻木,心跳也落了一拍。
季承北一脸恶心地看着我,正要准备说什么。
“你不是那么好强吗?你的老公怎么舍得你被欺负?”
他把儿子叫了过来,我伸手想摸摸孩子,儿子反应极大,立马嫌弃地走开。
我奋力抬起的手彻底无力垂下,沉默不语。
季承北看到这一幕,怒火中烧。
“只要你跪下给雨彤擦鞋。”
“我就让儿子去参加你的婚礼。”
“你跟着我们,不就是想卖惨塑造你的好母亲形象吗?”
现场一片安静,随即大家眼里满含激动和戏谑。
程雨彤把脚伸在我面前。
三人如出一辙,嘴角勾起。
我抬头看着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从喉咙里冒出的鲜血,我又咽了下去。
植皮手术以后,我几乎成了废人,不能用力,不能弯腰。
医生也只能延缓我成为残疾的时间。
这次病情加重,我已离不开轮椅,和半残几乎没区别。
如果真的弯腰,背上和腿上的伤口加重。
弯下去就起不来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不再解释。
“那到时候记得你和儿子一起来参加我的婚礼。”
我的顶嘴让男人气血上涌,儿子也愤愤不平。
儿子冲上前。
“你快滚下来给我妈妈擦鞋!”
五岁孩子用尽全力想扯我下来。
听着他叫女人妈妈,我苦笑着,放弃反抗。
被他拖着摔在地上。
我全身疼痛,这一摔更是感到骨头散架内脏错位,甚至能感觉到我的生命正在加速流逝。
我没力气,瘫倒在地上想爬到女人脚下。
每吸一口气。
就像针扎一样,我强忍疼痛向前爬去。
大家都吐了一口恶气,拍手叫好。
只有季承北双眼通红,呼吸加速,眼里闪过一丝不忍。
我撑着一口气,爬到女人脚边,准备用衣角给她擦鞋。
我却扑了空,男人拉开了程雨彤。
“你是有多狠我和儿子?宁愿丢脸也要践踏我们尊严?”
我抬头咽下嗓子里的血,笑了笑。
“你们都记得来我婚礼,见证我的幸福。”
不是婚礼,是葬礼,我在心里默念。
我喘气,再次爬向程雨彤,儿子冲了出来,大哭着跳上我的后背。
“死女人,你不配当我妈妈,你怎么不去死啊。”
“我要踩死你。”
背上的伤口炸开,全身被砸进了地面,我再也忍不住口吐鲜血。
季承北看着儿子脚下的一个个血脚印。
崩溃大吼:“滚开!”
儿子被用力推倒在地上。
师父从远处跑了过来。
看着我毫无生机地瘫在地上,吓得大喊:“快叫120啊。”
“小闻植皮救你,感染了并发症,身上没有一块好皮肤了,她要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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