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回家户口上多了个人。

爸妈被哄骗砸钱迁祖坟，还亲昵喊着人家儿子。

开口就让我结婚拿彩礼帮他娶新娘。

我不肯，父母怒斥我刻薄。

“你亲弟的忙你都不帮？你没资格做我周家的女儿。”

后来我妈被掳上车，真相大白。

他们跪在爷爷的坟前求我。

我冷漠：“你的周跟爷爷的周不是一个，你没资格拜。”

……

“弟弟？哪来的弟弟？”

我捏着筷子的手一紧。

我妈抿着唇仿佛在组织语言。

我逐渐回过味来。

怪不得刚刚推开门，他们惊喜的神情凝滞了。

我还以为这一桌子年夜饭是在等我开动。

结果却换来一句：“先别动筷，你弟弟还没回来。”

我活了二十八年，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弟弟？

不过多问两句，我爸不耐烦喝了口酒。

“怎么？你一年到头不见人，要是工作好就算了，就挣那么点钱，我们认个干儿子怎么了？你有意见啊？”

怎么就是有意见了？从小到大也没人问过我。

连改学校志愿我都没有过知情权。

辛苦工作按时打钱还成了错了。

现在莫名其妙多了个弟弟连问都不能问。

“大过年的吵什么？”

我妈刚说完，门口有了动静。

一个穿着浅蓝衬衫的男人提着牛奶和水果和我对上了眼。

这打扮，我实在很难不联想到卖保险的。

男人亲昵跟我妈拥抱起来。

“妈，这是……我姐吧？”

“谁是你姐？”我皱眉不悦。

气氛一下尴尬住了，我爸在背后冷哼一声。

“别愣着，小黎过来吃饭。”

我妈瞥了我一眼，拉着男人往里走的同时也来拉我。

坐到桌上，我妈才攥着杯子说词。

“来，小彩，这是你弟弟王黎，他比你小三岁，刚毕业没多久，你以后啊要多多帮他，他啊就是你亲弟了，咱们一家人喝一杯？”

听听这话对吗？

我周留彩在二十八岁认识了亲弟王黎。

从怀上我后我爸妈的唯一愿望就是要个儿子。

并且生下我后他们也认为一定可以。

所以给我取名时选了‘留财’。

我奶奶极力反对下，才改成了彩。

后来我妈几次流产，我爸总抱怨。

“人财兼得，这下好了，人没有，这财难不成还有指望？”

谁能想到这么多年后他能添个人。

还先斩后奏上了户口本。

我不可置信盯着看了半晌，心凉透了。

“这么大的事你们都不告诉我一声吗？我不该知道吗？”

我爸猛地一拍桌子：“我是户主！”

“你要有本事就结婚生子自己重开一本，你不在家的时候都是小黎陪我们，你有什么资格不同意？”

我苦涩勾唇，哑口无言。

攥着行李箱要离开，我妈拦住了我。

瞪了眼我爸安慰：“小彩，你爸喝醉了乱说，都回家了还去哪儿，明早还要给你爷爷上坟呢。”

奶奶住在老房子里，每年过年都是我带她去上坟的。

我任由我妈拉回坐下，也不说话。

王黎给我倒了杯酒，面带局促。

“姐，是我不对，但我是真心把爸妈当家人，如果你不能接受我，我吃完饭就离开。”

眼见我爸又要黑脸，我妈赶紧打圆场。

“不是，小彩就是一时不适应，正好你们年轻人多聊聊，关于彩礼的事你也问问你姐的意思。”

我眉头一皱，预感不好。

“什么彩礼？”

“小黎有个女朋友，正在谈婚事，你是姐姐，他又刚毕业不懂，你多帮帮他。”

我听不懂我爸这话了。

脑子一片空白。

只有惊疑：“他结婚？在哪结？”

“自然是在家。”

“……接回来住哪？”

我爸话一噎，瞥了眼我的房间不说话了。

我妈摩挲着我的手臂轻声劝：“是这样，小黎自己也没房子，我们想的是新娘接回来先住你的房间，反正你也就过年回来，以后他们会搬出去的。”

或许是瞧见我脸上僵滞，我妈特意问了句。

“小彩，你看这样行吗？”

我扯了扯嘴角，语调轻嘲。

“你们都决定了，那还需要我帮什么？”

说是暂用新房，真住上了还有我的位置？

我突然想到几个月前知道我要回来时他们的敷衍。

后来却是主动打电话问我时间。

可笑我还以为是想念。

“小彩，你在听吗？”我妈喊了我一声。

我回过神，看到王黎在给我爸倒酒。

“什么？”我问。

我妈又重复了一遍：“就是小黎不是准备彩礼吗？这婚事花钱多他还差点钱，你方便的话就拿点钱出来，不过他自己有投资渠道，就算是你投资的，很快就能回本，我们都试过了……”

我手一抖，声音有些飘。

“你们试过？用我打回来的钱？奶奶那份也用了？”

砰地一声，我爸重重搁了杯子。

“你这是什么语气？她一个老年人也不需要这么多钱，拿来投资不是更好吗？”

“我不方便。”

我果断拒绝，我爸一下愣了。

他已经把投资的收益说得天花乱坠，没想到我不买账。

王黎眼神飘忽不敢看我。

很明显蒙在鼓里的人只有两个。

“你再说一遍！”我爸吼道。

王黎赶紧按住他的手臂，一副理解的样子。

“爸，你别生气，投资嘛就是有赚有赔，姐不同意也能理解。”

我妈也捏着筷子沉默了。

我爸一听更气不打一处来，“你的投资那是靠谱的，我们之前投的钱不都有赚吗，我看她就是翅膀硬了不想要这个家了。”

“爸。”我扯了扯嘴角失望：“难道你有把我当这个家的人吗？你信一个陌生人也不信我？”

嘭——

杯子砸在我身边，崩过脸侧，瞬间泛起刺痛。

我妈提了口气，也被吓到。

“既然你要这么说，那也不用你投钱，明天上完坟你就去给我相亲去，反正这个家你也待不住了。”

我死死掐着手心，王黎去柜子里翻找着什么。

半晌递给我一个创口贴。

这一番动作，倒是比我妈还熟稔。

见我不接，他搁到桌上才出言劝：“爸妈，咱们吃饭吧，大过年的不兴生气，再说了我姐相亲这是好事，说不定我们还能一起办婚事呢。”

我心里在滴血，没忍住笑出声。

“你没钱结什么婚？”

“爸，我跟谁相亲啊？对方承诺给你多少彩礼？”

用彩礼补彩礼，倒是会想法子。

原来这才是催我回来的原因。

隔天，我刚起来就看见一桌子水果。

屋子里已经没人了。

刚准备出门接奶奶，我爸的电话来了。

说话还带着气：“小黎和我们去接你奶奶，你先把供品都带上山去。”

我皱眉疑惑：“不是说过我去接？”

我爸立即拔高音调：“大年初一别没事闹，起这么晚等你接时间都过了。”

电话啪一下被挂断。

昨晚话不投机，我打算回房间。

打开门才发现里面换了个样，多了男性的衣物。

我爸不以为然：“你也不在家，那房间空着不是空着？不如给小黎住。”

我妈嘴角动了动脸色不自然了。

刚刚征求我婚房的举动不过是想让我答应而已。

她拉过我的行李箱往侧卧走，半丝犹豫都没有。

“小彩，你就住侧卧吧，明天要起早小黎现在也不好收拾。”

我心里窒闷。

侧卧一向不住人，堆满了杂物。

我就有时间收拾了？

我妈关门时，饭桌上两个男人正喝着酒相谈甚欢。

俨然一对亲父子。

而一墙之隔，我就像个收拾房间的保姆。

凌晨三点我洗漱完，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突然想明白了。

我的家人，只有奶奶一个。

准备好供品，我去了山上。

在山坡上不可置信转了好几圈也没看到熟悉的坟碑。

正逢邻居大姨也刚祭扫完，特意喊了我。

“哎哟，你在这转什么呢，你爷爷的坟迁走了，你不知道啊？”

我心头一惊：“迁走了？迁哪里去了？”

大姨回想了下，朝远处指了指。

“好像是那座山头，这孩子你问你爸啊，不是他让你那远房弟弟办的吗……”

远房弟弟？

王黎！

我边走边打电话，等了许久才被我妈接起。

问起迁坟时她顿了顿，像是才反应过来。

“忘记告诉你了，迁了大半年了，现在在牛头山山腰榕树那里。”

我不再多话直接挂断。

用了最快的速度跑过去，荒草丛生的路让我的心沉到了底。

榕树下，一处坟包孤零零凸在外面。

那石碑都是裂痕。

简直像个无主孤坟。

我心里的怒火腾地燃起，顾不上撒了一地的供品，二话不说冲回了家。

推开门时正好他们往外走，王黎搀着我奶奶懵了。

“姐，你怎么……”

没等他说话，我上前就是一巴掌。

“哎哟！小黎你没事吧？”

我妈第一时间去看王黎捂着的脸，我爸指着我鼻子怒斥：“周留彩，你想干什么？！”

“姐，你为……”

“你闭嘴！别张口乱喊。”我瞪着王黎示弱的脸，心里恨得牙痒痒。

举着刚刚拍的照片递到我爸面前。

冷声质问：“这就是你给爷爷迁的坟？”

我爸目光一滞，似乎有些意外。

我妈也凑过来看了一眼，眉头紧皱盯着王黎。

“小黎，你不是说爷爷的坟快弄好了吗？怎……怎么是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