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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沈长川的朱砂痣中了蛊毒
夫君的朱砂痣中了蛊毒。
临死前，她想做一次沈长川的妻子。
想要十里红妆，明媒正娶，洞房花烛。
夫君为了满足她的最后的心愿，毫不犹豫地对我提出了和离。
而我的救赎任务失败，即将被系统抹杀。
但临死前，我祈求系统，
“让我死在他手里。我要成为他一辈子的噩梦。”
后来，我如愿死在了他手下。
征战沙场，杀敌无数的先锋将，却再见不得血。
1
同沈长川成婚三十年，我为他诞下一女。
我和他是老来得女，人人都笑我是老蚌生珠，只有我知道我是用十年命数才换来这个孩子。
沈长川更是将华儿看得眼里的眼珠子一样。
可今日是华儿的及笄宴，从早上到傍晚，他都没有露过一面。
我派出一个又一个府中的去蘩楼寻他，他才传回一封小小的信笺。
字里行间里都是不耐烦。
“若非和离，请勿叨扰。”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用冷暴力逼我同他和离。
只因为他的朱砂痣花月中了蛊毒，临死前想要做一次他的妻。
为了不让华儿失望，我亲自去了青衣巷里的蘩楼寻人。
隔着一道屏风，我看见我那一生酷爱红色，被封作朱衣候的丈夫，正柔声哄着怀里的女子用药。
“沈长川，你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我努力压住心里翻涌的酸涩，试图让他想起。
“阿川，要不你先回侯府吧，我会自己喝药的。”
屏风那头突然传来一道温软的声音。
“阿月，你才是我的妻子。”
我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
他却漫不经心地继续说道。
“阿月身体不舒服，我得在她身边陪着她用药。”
今天是华儿的及笄宴，他不仅不回来，还在别苑里伺候情人用药。
登时一股怒火直冲头顶。
我推到屏风，看着面前那对野鸳鸯。
“我们还没有和离，侯爷，你觉得你这样的行为妥当吗？”
“那就赶紧去官府和离啊。”
他满不在乎地说。
“本侯早在三月之前就同你提出和离，是你自己一直都不愿意去官府盖章。”
“而且本侯也承诺过，这只是暂时的和离，等阿月满意了，本侯会同你复婚。”
三个月前，身中奇毒的花月倒在了侯府门前，被沈长川救回了家。
那夜，沈长川提出要同我和离，去和花月成亲。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了什么。
他怎么会说出这样荒诞的话啊。
他把我们的婚姻当什么，又把我当成什么！
“只要和离，我就会死。”
我冷静地说出这句话。
可他的怒火却一下被点燃。
“方沅，你真的够了。”
“又用死来威胁本侯？”
“是真的当本侯蠢？那个什么系统云云，早就过去三十年了，这种无稽之谈你真的以为能糊弄住本侯？”
“本侯不想同你闹得这么不堪，你若是再不同意，本侯便要去应天府提出休妻！”
说罢，他直接吩咐下人将我撵了出去。
2
看着被砰地关上的房门，我的心一下坠入深渊。
他不知道，他轻飘飘的一张和离书，对我而言是阎王的催命幡。
三十多年前我来到这个世界，任务就是帮他这个痴情又热烈的男三脱离孤独终老的结局。
在我和另一位攻略者苏安的介入下，花月没有经历什么痛苦的你逃他追，就顺利嫁给苗疆的蛊王。
长情男二玄元也没有死在万蛇窟，成了当今雄踞一方的圣上。
鲜衣怒马的男三沈长川不仅没有孤独终老，还跟我成婚育有一女。
任务已经完成，原本的世界线也早已走完，同时我也爱上了他。
我祈求系统让我留在这个世界过完一生。
系统沉默半晌还是答应了，但它补充道。
“如果有一天沈长川要离开你，你的任务仍然算作失败，得以比之前惨烈百倍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那时候，我笃定沈长川不可能会离开我。
可从未想到这一天，竟然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来了。
看着会客厅里的宾客散尽，满眼委屈华儿也被徐妈妈带下去休息。
我呆呆坐在堂上，万般静寂时，系统突然出声。
“宿主，只要不和离，我都不算你这次任务失败。”
“沈长川对你的好感度不算低。”
“现在还有余地，你想再争取一下吗？”
它的话让我想起了这些年和沈长川的点点滴滴。
刚到这个世界之时，正逢乱世争雄，沈长川家是没落的世家，处处受人掣肘排挤。
但那时候沈长泽意气风发，兵败武隆坡时还在鼓励我。
“阿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就等着小爷给你挣个诰命回来吧。”
那时候马背上的日子虽然苦，但我们的感情在刀光剑影中越来越纯粹。
可现在不知怎么的，沈长川的心一下就变了。
和他相濡以沫这么年，如今唐突地要我离开，我自然是不甘心。
所以我听取了系统的话，再去做最后的争取。
不为了沈长川，也要为了我的华儿。
3
我去京郊的先锋营去找了沈长川。
他是驻京先锋营里的先锋将军，因为和离的事和我矛盾后，他就一直住在营区里再也没有回过家。
我还特地做了他最爱的腊味合蒸配着糖蒸酥酪带到军营。
只不过，好像有人比我早了那么一步。
沈长泽的营帐里，我看到花月夹起盘中的腊肉喂给他。
“长泽，好吃吗，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沈长泽眼里是化不开的柔情，同时还有心疼。
“月儿，你如今身子虚弱，还想着我为我下厨。”
“这都是小事，只要让你开心，我做什么都值得。”
说着，花月还拿帕子帮他擦了擦额角练兵时蹭上去的灰。
“都是威震四方的大将军了，怎么还是这么一副呆呆的样子啊。”
沈长川低低笑了一声，然后趁花月一个不注意，吻在了她的脸颊上，嘟囔着。
“我只在你面前这般。”
我的心一下就碎了，后退了好几步。
新婚那夜，我看着沈长泽，在我身上不知道怎么解开婚服，而急红了脸的，忍不住打趣他，
“都是封侯荫爵的人了，怎么还是这副呆呆的样子。”
他也是这般红着桃花眼看向我。
“我只在你面前这般。”
在花月的眼神扫过来的时候，我下意识躲了起来。
真可笑啊，明明我才是他的妻子。
可我却像个npc一样在窥伺他们恩爱。
十五年前，我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才诞下华儿。
我醒过来的时候，满身疲惫的沈长泽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阿沅，我只要你。我们再也不要孩子了——”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不，一辈子还不够，你的下辈子还有下下辈子，我们也要在一起。”
我虚弱地抬起手，抚摸上他泛红的双眸。
“傻子，哪有下辈子下下辈子——”
“我不管，你阿沅只能是我的。就是阎王也不能抢走你！”
看着身前孩子气的沈长川，无奈只能应下他。
“好好好。”
如今他的承诺，如同那日的孩子气，早已烟消云散。
现在他亲自将我推向地狱。
我把手中的食盒扔到了滚滚黄沙中，最后的一滴眼泪随之跌入黄沙。
“系统，我不想再做争取了，帮我离开这个世界吧。”
我在心里艰涩地吐出这句话。
“好的，宿主，离开前需要选择一个死法，你看你要选择哪种？”
我思索了片刻。
如果选择自杀或是什么意外离去，沈长川不仅一点都不会感到愧疚，甚至觉得是天在助他。
“让我死在沈长川手里，我要让他这一辈子都对不起我。”
“嗯……他是将军，那就让他在宫变之时杀了你吧。”
“给我留个全尸，别吓到华儿。”
华儿年纪还小，但早就跟我学会了掌家的事宜，如今更是京中出挑的贵女。
我不会影响华儿的未来，更不允许任何人影响华儿的未来。
“我办事你放心，不过这之前我会收回你的武功，你的身体状况会一落千丈。”
“没事的，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沈长川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事情，就是用自己出神入化的箭术，百步穿杨，一箭救下了被绑在城楼上的国君。
让他再现昔日荣光，却在最后因为失误害死我。
这样一定会让他很崩溃吧。
4
是夜，我派画眉去给沈长川传话，说我同意与他和离一事。
在我做出决定的刹那，系统抽走了我的一身武功和内力。
它说过，我要以惨烈百倍的方式离去，首先就得失去一切。
这是对我感情用事的惩罚。
而在我毫无自保之力时，再让沈长川误杀我，他肯定会既懊悔又痛苦。
这是对他背叛的惩罚。
第二日天蒙蒙亮，我的四肢百骸都软绵绵得使不上劲，身上的旧疾也开始钝钝作痛。
看来是系统已经抽去我全部的武功和内力了。
我努力起身，移步到梳妆台，看到自己的两鬓已经有了白发，脸上也有了皱纹，我叹了口气抚上镜中的那张脸。
正好在镜中倒影里看到沈长川推开房门。
哦对，他说过今天要去应天府盖章和离的。
我扶着椅背，艰难地站起。
他眉头紧紧蹙在一起，上前狠狠推了我的手臂一把。
“你昨夜不是来人传信，说你同意和离？”
“那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快起来同本侯一起去应天府。”
因为他这一推搡，我整个身子都偏倒在一侧。
“换个日子吧，昨夜吹风受了寒，今个儿身子不爽。”
我的身体是真的很难受，曾中过穿心箭的心口一阵阵地泛疼。
“方沅，没有人比本侯更了解你。”
“你内力雄厚，身中数箭依然可以全身而退。”
“你上个月还能拈弓搭箭，现在告诉本侯，你吹了风受寒身子不爽？”
“你到底想搞什么把戏？莫不是东施效颦，要本侯心疼你？”
他脸上都是恼怒。
“这样的手段实在是太蠢笨，赶紧和本侯去应天府和离。”
说着，他掐住我的手腕，一个劲儿地就把我拖上了马车。
一路上，我心口痛得冷汗涔涔，我想从马车的暗格里找出新帕子拭汗。
却在暗格里面摸出了一条红色的鸳鸯肚兜。
抽出来的那一刹那，我整个人都怔愣住了。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年过半百的他竟在马车上做了那档子事吗？
沈长泽看到我手上东西的一瞬间，就夺走了我手里的红肚兜。
他的眼神在飘忽躲闪，不敢对上我的目光。
“这……这是我……这是我买来送给你的。”
“送给我的，和离礼物？”
“沈长泽，你是越老越不要脸吗？做了腌臜事，还要留着这种东西——”
他每次撒谎的时候，眼睛总是下意识往地上瞟。
而且这肚兜是红色的，还绣着交颈的鸳鸯。
沈长泽知道，我最讨厌鸳鸯。
它们从不专情，担不起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象征。
那年埋伏在江南的芦苇荡里，准备拦截敌军的粮草时，看到了三只纠葛的鸳鸯。
一只灰扑扑的雌性鸳鸯匍匐在巢中哺育雏鸟，一身鲜红的雄性鸳鸯已经另结新好。
“都说只羡鸳鸯不羡仙，我看才不是这般。”
“无碍，小爷才不做那红头绿颈的负心鸟，我只做你一人的忠贞雁。”
想到过去，我心口痛得剧烈。
一时间，喉咙像是被剑抵住了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真的不明白，到底哪里对不起他了，他要这样背叛我。
可他却看着我发白的脸，急忙拉着我的衣袖解释。
“阿沅，我真的没有背叛你，我心里只有你的，你要相信我。”
他许是知晓自己找的理由，实在是太过愚蠢，连忙找补道。
“这件衣物，只是个意外。”
这鲜红的肚兜都恨不得挂在他的腰间。
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去相信他。
我实在厌恶他的触碰，直接拂开了他的手。
“松开我，赶紧去应天府吧。”
他见我冷淡，愣了一秒，然后吩咐车夫，驾着车子去了应天府。
二十二年前，我们在这里领了婚书庚帖。
二十二年后，我们在这里领了和离书。
5
我没有什么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拿回我嫁妆单子里的所有物件。
从田地铺子，女使家丁到金银玉器，我连一个铜板都不会给他留下。
我不想自己在生死场里搏来的一切，全部都被他拿去讨好花月。
看着手里的嫁妆单子，我的心口上的痛缓和了一些，没有刚才那么疼了。
我看着他有些发青的脸说。
“反正你不是承诺了，后面还要和我复婚吗。”
“那么把侯府的地契户籍单子也一并放在我这里也没关系吧。”
“侯府这么多年的家业都是我打理的，这些就是放在你那里，你也处理不明白。”
他脸色僵硬。
“可是——”
“难道你觉得我会诓你不成？那我们还是不和离了——”
“不不不，这些你都拿去。”
最终他还是为了和离松口了。
走出应天府，系统说。
“七日后，我会安排宫变。”
“还有七日？”
我疑惑地问道，毕竟我已做好了离去的准备。
“我用积分向主枢系统为你额外申请的。”
“本系统知道，你还有其他的牵挂。”
这个令我伤心的世界，确实还有让我牵挂的华儿。
“并且七日后的这个时辰，是沈长泽和花月成婚的日子，你死在他们大婚当天，这样岂不是更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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