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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我是皇城不受宠的小公主。
我的死对头是红极一时的小世子褚祈。
皇姐冒充我自荐枕头席时。
我正躲在柜子里。
只见褚祁露出又长又粗的尾巴，
把皇姐吓得晕了过去，
我正准备装死，
他转头打开柜子，讨好地将尾巴递过来到我面前。
“丰亭，你要摸摸看吗？”
……
我和褚祁闹僵的第五年，婢女小桃火急火燎的跑进殿。
“二公主殿下，我刚在御膳房听说陛下要给小世子和长公主殿下赐婚。”
因为要上课，我正往口袋里塞着各种法器符纸。
听到她的话，我赤着脚就下了床。
“你是说真的？”
她语气愤愤不平，脸色涨红。
“皇上他们也太偏心了，明明殿下你才是小世子的青梅竹马。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呀！您上树掏鸟，下河抓鱼，哪一件不是小世子陪着做的。”
我跪在地上，冲着东方拜了三拜。
谢谢老天爷垂怜。
小桃急得哭出了声，
“殿下，您别吓奴婢呀，奴婢知道您伤心。可好事总多磨，您可千万别想不开。”
我阻止她的胡言乱语，连忙拿出床底满箱的符纸派人往皇姐殿里送。
老天开眼。
我就说，他一个盛宠正浓的小世子，怎么就非要跟我这个冷宫的公主玩。
他那时拉着我的手说喜欢我，请父王赐我称号时我身体都是抖的。
他却满脸认真，装的很是欢喜。
后来我才知道，他不是人。
他在饲养食物。
我五岁那年，还只是一个住在冷宫没人记得的公主。
皇姐带着褚祁游宫，
路过冷宫时指着我的脸问，
“你是谁家的小孩？”
她身上的华冠丽服，和我单薄朴素的衣衫形成鲜明对比。
我使劲将脸擦的红润，挺直了腰杆，“我也是公主！”
“哈哈哈哈，你这么脏，怎么会是公主？”
我双手紧紧握住，尴尬到满脸通红时，
褚祁走过来抓住我的手。
“以后，她会是比你更尊贵的公主。”
五官精致，眼神坚定。
菩萨座前的小仙童也未必有他好看！
他拉着我一路走进了养心殿，
仰头眨着那双宝石般的眼睛问我素未闻面的父皇。
“皇上，您说的许我一个心想事成的话还算数吗？”
“自然，天子之言一诺九鼎。”
“我喜欢这位公主，请皇上赐她封号。”
我心里砰砰直跳。
只觉得自己八辈子积德，才能遇见这样一个贵人。
父王为我赐号瑶光。
从此我就成了褚祁甩都甩不掉的影子。
他对我极其大方，如同哥哥一样宠爱着我。
事事以我为先，
对我的任性要求也是有求必应，
除了怕黑，滴酒不沾之外，基本没有缺点。
我以为我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直到五年前，我才知道他只是在饲养食物。
他趁我睡觉给我灌血。
妈蛋！
五年前的中秋宴，褚祁误食了酒酿圆子，早早便称病回了家。
我百无聊赖地坐到了宴会结束。
小桃打趣，
“小世子不在，我们殿下就魂不守舍了。”
“谁说的！我只是无聊了！”
我们信步踱回寝殿，宫内早已点上了银碳，暖烘烘的。
“殿下，今日的牛乳还没喝呢！”
小桃端着的牛乳奶香四溢。
这是褚祁特意吩咐的，牛乳掺人参粉，对身体最好，我很喜欢。
“今天吃了太多，实在咽不下了。”我揉了揉圆滚滚的肚子。
小桃为难，“小世子再三强调一定要看着您喝下，他每日，都要来检查的。”
“好小桃。”我扯着她的袖子撒娇。
“褚祁今天沾了酒，哪还顾得上我。这样吧，我喝一口，剩下的你替我喝了，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她犹犹豫豫点了头。
我利落的喝了一口牛乳，
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觉。
半夜时，四下静谧，气氛诡异，
迷迷糊糊之中，只觉得有什么正牢牢缠着我的腿。
我睁眼，入目是一条银白色的蛇尾。
“日日喂又有什么用，要我说，不如直接带回妖域！”是女人的声音。
“现在不行，等快养成了。还差最后一瓣。”
说话的是褚祁，他冰冷的指尖摩挲着我锁骨上的花瓣印记，
我闭着眼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也是，她太香了，我都忍不住想吃一口。要是带回去不得寸步不离守着？”
“也就是你，喝了酒现了原形还能维持清醒。要是我，不得喝上几口血让自己恢复过来。”
“反正她喝了牛乳又醒不过来，咬上一口又不会知道。”
“不能，会有痕迹。”
褚祁声音沉沉的。
缠在腿上的触感膈应的让人难受，
他从前总是温柔，看着我的锁骨满目缱绻，嘱咐我多喝牛乳才能快快长大。
我一直以为这是他的关怀爱意，是他明目张胆的偏疼。
女人将琉璃瓶放下，“等花瓣都长齐了，她就更香了，到时候记得带回来。”
琉璃瓶内，是浓稠的鲜血。
褚祁熟练地将瓶内鲜血倒入口中，俯身贴上我的唇，缓慢地将鲜血渡了过来。
浓重的血腥味在我鼻口蔓延，他又体贴地渡了一口清水。
直到将一切处理干净。他才又将琉璃瓶递了过去。
“小祁，你的孩子快要出生了。你记得回妖域看看。”
她将手覆在他的脸上，一寸一寸温柔地抚摸着，随即轻笑一声，拍了拍他雪白的长尾。
“万事小心，别再露馅了。”
我握着拳，指甲拼命往掌心里面钻，唇侧肉被我咬的生疼。
心惊胆战。
因为我看到那女人，化成烟雾不见了。
那晚我彻夜未眠，等褚祁离开，我才发现出了一身的冷汗。
胸腔内也恶心的想吐。
褚祁当初跟我说，“等以后你长大了，我们就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我以为是聊表情意，
那天才知道，纯纯字面意思。
在他的肚子里，都血肉相融了，当然找不到了。
褚祁不知道自己露出了马脚，继续虚情假意地哄骗着我。
我推说身体难受不想出门，他就彻夜不眠在我床前照看。
我谎称睡前牛乳吃了发腻，他就换着法做成各种零嘴。
老天爷，我这一口肉真有那么好吃？
为了生命安全，我坚决不吃，骗他说牛乳喝多了会长疹子。
褚祁笑意隐隐看着我，大拇指上下轻轻蹭着我的锁骨，直到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面红耳赤，他才满意停手。
“丰亭，牛奶把你养的冰肌玉骨。”
他摸的那块地方，是一朵花朵胎记，八朵花瓣，唯独缺了一瓣。
我永远不会忘记他说的还差最后一瓣。
他的瞳孔很亮，仔细看时，还有一圈淡淡的金，极其深邃。
可盯着我时，眼里全是要将我拆骨入腹的欲望。
他真的饿了。
我不禁感慨。
褚祁但凡不是一条蛇，换成个狐狸精兔子精什么的，
我都会忍不住爱上他。
他耐心又细致，多金还会撩。
这不比大多数男人强多了吗。
就为了我这口吃的，他能蛰伏数十年，精心饲养讨我开心。
要是不危及性命，我高低得奖励他点血让他尝尝。
但我不能冒险。
我假装什么都不知晓。
将他过手的食物悉数倒进了恭桶。
他还是夜夜都来，
长腿幻化成长尾，
试探又隐忍地在我腿侧来回，
然后长尾箍着我的腰身，将我卷至身前。
他极其享受这样的游戏，对着我又亲又抱，
然后微微颤抖，喉间溢出克制的欢愉。
不知道是酒精的原因，还是忍得太久。
他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行动。
好几次，在他渡血过来时，他的尖牙都会忍不住在我锁骨游走。
咬下来时，他动作轻柔，那双黑漆漆的眼就变成了亮晶晶的金。
但等他反应过来，他就会一下下舔着上面的伤口，
难过又自责地埋首抽泣。
偶尔一乱情迷时，他也会忍不住喟叹，
“丰亭，你好香呀！”
“丰亭，好想把你一口吃掉。”
我实在受不了。
我的心浮浮沉沉，一会儿在云端，一会儿又要重重落下。
太刺激了。
褚祁不吃了我，我都要被他折磨到疯掉。
于是为了避开他，
我偷偷摸摸求了皇上去了关外。
我在关外呆了五年。
一路从百人将做到了校尉。
年关时，我突染恶疾。
军医煞白了脸，跌跌撞撞跪下，“恭喜公主。公主有喜了。”
我差点没缓过来气，
没圆房揣个娃，听听！这到底有什么可恭喜的。
我偷偷摸摸溜回了宫。
直到小桃说皇上要为褚祁赐婚。
我就说，没有人会一辈子倒霉。
唯一不好的是我肚子里揣了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崽。
但好在我大概知道孩子跟谁有关，总有办法。
我打算夜探世子府，出门前，我将符纸塞的满满的问小桃，
“你确定褚祁和皇姐的婚事已经定下了？”
“当然，奴婢亲耳听到的，还能出错？”
“但我站在殿下这边。”
“殿下放心，小桃支持您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活爹，快闭嘴吧！
我手上揣着把桃木剑，冲着黑夜祈愿，
老天保佑，只要能解决孩子，信女愿一生吃素。
世子府冷冷清清的。
我翻墙进去时连护卫都没有，
我用最快的速度溜进他的书房，努力寻找相关书信。
“卵生注意手册？”
蛇胎总是卵生的吧！我欢呼雀跃地将它塞进口袋，准备离开。
门外传来三三两两的脚步，
我连忙躲进了柜子里。
“府上不欢迎公主。”
褚祁声音低沉。
“褚祁，你不给我一个理由今天我不会走。”
“为什么要拒婚！”
“我不够好看吗？”
“丰亭到底哪里好？凭什么她可以，我就不行。”
皇姐竭斯底里地扯着褚祁的衣袖哭喊，
“明明是我们先认识的。”
“只要给我一个机会，你一定会知道我的好！”
“或者你也可以把我当作丰亭。我不介意！”
我从前以为皇姐骄傲，见谁都不用正眼，
现在发现，她就是眼神不好用。
这么多男人偏偏就喜欢最不是人的那一个。
“褚祁，你喊我丰亭吧，以后我就是丰亭。”
她疯魔了一样不断重复着，
而对面的褚祁早就没有了耐心，他宽大的衣摆下面露出长长的蛇尾，尾巴上的金色纹路熠熠生辉，显得极为诡异。
“你配吗？”
他的尾巴高高扬起，皇姐惊叫一声晕死过去，
吓得我也掉了手里的桃木剑。
褚祁面无表情转身，打开我藏身的柜门，
小心翼翼将尾巴收起，露出小小的尾尖，试探地搭在我的鞋面上，
“丰亭，你要不要摸一摸。”
我没敢吭声。
他慌张地将尾巴收回衣摆，
“我吓到你了是不是。”
“丰亭你别怕，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的。”
“皇上会为我们赐婚。以后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救命，放过我这一个平凡的人类吧！
“可是我不喜欢你，我们在一起不会有好下场的！”
“父母不相爱孩子也不会有幸福的。”
“况且，况且我们都不是一个品种的，不合适。”
他快哭出来了，眼眶红红，委委屈屈，
“可是你以前说会一直爱我的呀！”
“你还说长大了要给我生个孩子！”
“我都已经这么听话了。”
谁会把童言童语当真呀！
我和褚祁最好的那几年，我确实说过些没脸没皮的话。
我那时觉得他是天下第一好，
生怕他被其他小姑娘骗走。
哄着让他签字画押承诺长大娶我。
他将盖了手印的承诺书递给我，
“丰亭，这是签字画押的，以后可不能反悔！”
我举手起誓，“当然不会。”
“将来长大了我不但要嫁给你，还要给你生很多很多孩子，”
“褚祁，我会像现在一样一直喜欢你！”
他脸面通红，“那我每一天都会加倍爱你。”
现在想来，他对我的喜欢是源于对食物的钟爱。
我捏了捏掌心细肉，清醒了下。
“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一动不动盯着我，眼里控诉，仿佛我是个始乱终弃的渣女。
我坐立难安地侧过头，
他突然掰过我的脑袋，
“你骗我。”
“你在关外根本没有交往过密的异性！”
“你监视我？！”我直勾勾盯回去，
他垂下眼，尾巴讨好似的左右轻扫。
“对不起。”
“以后我不这样了还不好？”
我哭出声，“那你先帮我把孩子解决了。”
话音才落，我肚子一阵抽痛，手掌大小的硬块在我肚子凸起。
听到我说想解决它，它像是能听懂似的，发脾气似地在我肚子里面滚来滚去。
看到平坦的肚子一会儿高高隆起，一会儿用力撞击肚子，我怕到叫出了水壶声。
褚祁连忙将手覆盖在硬块上。
手上发出一阵蓝光，
他像从前那样，将我拥在怀里，反复安慰，“不痛，不痛。”
明明他才是罪魁祸首！
我推开他，走到门口，语气不善，“你要是不能，”
话到嘴边我又换了个说法，“搞定，那我自己想办法！”
肚子里孩子试探地往我肚皮贴了贴，一下下轻轻挪着，
看起来就不是很聪明的模样，
感受到我的怒意，他扯着嗓子咕噜咕噜轻声叫唤。
我心里一慌，眼泪就噼里啪啦流了下来。
本来就害怕。
知道这家伙在我肚子里就能感受情绪交流我更害怕了。
褚祁手忙脚乱，对着我的肚子轻轻一拍，恐吓似的让它安静下来。
知道它还听褚祁的话，更吓人。
褚祁走上前，想来抱我，
我连忙后退，手掌抵在他的胸前。
褚祁以为我是生气孩子不乖，委屈巴巴解释：
“他还小，以为你不喜欢他才会发脾气。下次我会管好他的。”
他将我拦腰抱起，放在小榻上。
他半跪在榻边，，将我丢下的那把桃木剑塞回我手里，低头盯着我的手。
他的唇因紧张而紧紧抿着，放松时显得唇色很红，衬地脸皮更白。
烛光明明灭灭地燃着，投射在他眼中像是永不湮灭的光亮。
那晚他醉酒现出原型时，也是这样亮晶晶的眼睛。
一眨不眨盯着你时，饱含柔情，仿佛除你之外再无他求。
他抬手要来替我除鞋，
那双手修长，白的毫无血色。
我又不禁想到了他同色的长尾，顿觉毛骨悚然，腿一缩，堪堪躲过他的手指。
褚祁的手僵持在空中，唇瓣几不可见地颤了颤，随即放下手露出一副乖顺的模样。
“你别怕，我马上写信回去想办法把他弄出来。”
我往墙边靠了靠，狠心说道，
“我不是只怕他，我也非常非常怕你。”
小时候，我还在冷宫生活时，养过一只小鸡仔。
而那只小鸡仔，被黑色的蝮蛇吃掉了。
它腹部有节奏地收缩，脖颈鼓起，能看得到里面鸡仔的形状。
我被吓到了，从此之后，每回看到蛇，都忍不住害怕。
话毕，他手指颤了颤，长睫低垂，落在我袖子上的手小心移开距离，眼里有说不出的落寞。
他转身，将门合上，我知道今日我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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