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大小
背景设置
第一章 免费
上一世，无父无母的裴秋远死在了我最爱他的那一年。
伤心欲绝的我随着他一起离去。
神明感念我情深意重，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
也让我有了十次代替人死亡的能力。
我一次次为救他而死，又一次次复活。
慢慢地，他习惯了我的死而复生，他不再痛苦不再伤心。
而是笑着问我：“阿月，也许我可以试一试高空跳伞，不带降落伞的那种。”
后来他找到我，让我替他喜欢的女孩再死一次。
“反正你也死不了，帮她一次怎么了？”
可是他不知道，我只有十次的机会。
如果在用完之前他还没有娶我，我就会从这个世界脱离。
而他也难逃必死的结局。
1
裴秋远的朋友打来电话，说他在酒吧玩大了，头孢就酒，可能要出事。
我急急地赶过去，推开包厢的门我看到裴秋远躺在沙发上，一双眼浑浊猩红。
包厢的地上摆满了空的酒瓶，桌子上有一盒头孢。
一个女生蹲在他身边，神色紧张，哭得梨花带雨：“秋远，你千万不能有事！”
朋友看到我，松了口气：“孟雪，大家就是玩过头了，谁知道他真的把药吃了。”
女孩哭得更厉害了：“都是因为我游戏输了，秋远要帮我接受惩罚，都是我不好。”
裴秋远语气安抚：“素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你明天还要参加比赛当然不能喝酒。”
林素素。
我从裴秋远嘴里经常听到这个名字，听说是小他一届的学妹。
我看了眼那女生，长相清秀，气质很好，一双手细长白皙，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我随口道：“既然要比赛还来什么酒吧？”
说完便蹲在裴秋远身边，一抬头却愣了。
男人的眼里闪动着不悦，口气微冷：“素素只是和朋友来唱唱歌放松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身边全是我们共同的好友，我的脸火烧一样的热。
林素素哭得更厉害了：“对不起，都怪我，孟雪姐你骂我吧，秋远哥如果出了事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我微微张唇，要说的话被素素惊尖声打断。
“秋远哥，你吐血了！”
众人都神情紧张起来，有人提议赶紧送裴秋远去医院。
一片兵荒马乱，裴秋远却握住我的手，虚弱的声音里满是笃定：“我不会有事的。”
“还是去医院吧，要赶紧洗胃。”朋友还是坚持送医院。
林素素再次哭起来，扑到裴秋远的身上：“秋远哥，我朋友洗过胃，很疼的，我不舍得你受这样的痛苦，为什么不能让我代替你！”
裴秋远的脸色已经很惨白，但他还是挤出一个温柔的笑来。
“素素，我是自愿的，你别内疚。”
我接到他投来的目光，那里面有笃定，有信任，有催促。
我压下心底的酸楚，闭上眼，轻轻回握住他的手。
十分钟后，我躺在了救护车的担架上。
耳旁，传来急救人员紧张地询问：“千万不要睡，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我想回应她，可我实在太疼了，好似有千万把刀子割着我的五脏六腑，我疼的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胃里一阵阵翻涌，我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患者吐血了，快，快开车！”
意识消弭前，我好似看到了裴秋远，他静静地站在救护车门外，侧身安慰着身边的女人。
声音是我许久未听过的温柔：“素素你看，我说过我会没事的吧。”
数不清洗了多少次的胃，吐了多少次，我一次次被人从黑暗里叫醒，再重新陷入黑暗。
彻底清醒还是在一天后。
我睁开眼睛，床边没有人。
一个护士走进来为我换点滴：“你家人呢？这么重的情况身边要留个人啊。”
我勉强撑起身子，拿过手机，却看到共同的朋友群里发了一张张照片。
剧院的舞台上，裴秋远捧着一束花递到林素素面前，林素素一袭白裙，在灯光的映衬下格外的美丽，照片被定格在她微微俯身接花的瞬间。
2
我再次摔回到床上，看着天花板，记忆也如潮水般扑来。
其实裴秋远和林素素早有预兆。
一年前，他开始频繁地提起这个小学妹。
他说林素素的钢琴弹得有多好，说她有多么的善良，说她在朋友聚会上表现得有多亲和，说她那双手洁白修长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一双手。
那时的我们已经同居三年了。
其实我和裴秋远并没有真正意义的公开过，所以在外人看来，他这个行为并不能称之为出轨，只能是精神上的背叛。
没有人能苛责什么。
可我们一起和过泥巴，过过家家，在夏天互啃过一个大西瓜，他的好他的坏他的所有第一次我都参与过。
同样的，我的人生他也占据了将近全部。
虽然没有表白过，可我们已经同居了四年。
从小学到中学再到高中，及至大学，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我们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
我精心地装饰着我们的小房间，好似仓鼠一样每天添置一点东西，四年的时间，屋子被我装满了回忆。
可他却开始时不时地不回家了。
他给我的借口是工作太忙，同事聚会，可每次我去接他，同行的人都会提到林素素。
只有他自己清楚他那些费力寻找的原因有多少是为了林素素，多少是为了敷衍我。
护士的声音将我从回忆里拉回：“如果你家人没空过来，那你不如办理出院回家休养吧。”
我谢过对方，打开微信，给裴秋远发了条信息，让他来接我。
他没回。
我只能自己去办理出院，然后打车回家。
回到家，我走到客厅墙上的记事本前，在数字三上重重地划了个叉。
放下笔，我的视线却不由得落在上面的一堆杂乱的文字上。
有男人苍劲有力的字体，也有女人娟秀的小楷。
“生理期25号，记得给阿雪煮红糖水。”
“阿雪只吃道东那家的烤鸡！”
“裴秋远真的好爱孟雪啊！”
“秋远的裤子短了，要换XL码，袜子要再买十双。”
“秋远，我要加班，锅里有鸡汤，吃了再睡。”
“秋远睡着后好可爱，比心。”
……
我慢慢地看过去，只觉鼻子微酸，喉咙发堵。
这个记事本最后的日期还是在半年前，明明挂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可上面的内容却没有再增加过。
肚子又开始疼了，我把自己摔在床上，慢慢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腹部一阵剧烈的绞痛将我从梦中惊醒，我疼出了一身的汗摔下了床，连拿药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爬向客厅。
咔。
门开了。
裴秋远哼着歌走进来。
四目相对，他脸上的笑容还来得及收。
我脱力倒在地上，他这才走过来把我扶起，放到沙发上。
我喘着粗气，吃了药，虚弱得好似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裴秋远坐在我旁边，双眼却不离手机，唇角微微上扬。
“裴秋远。”我喊他。
他这才回神，把手机一收，似是才注意到我的虚弱：“你躺一会，我给你倒杯水。”
他的口气轻松，动作更是敷衍，拿来的毛巾还是他的擦脚布。
我看着甩在我脸上的东西，毛巾的角刮到了我的眼角，我的眼圈攸的红了，胸口掠过尖锐的刺痛。
我突然想起大二那年。
裴秋远这人长得帅，爱打篮球，一米八六，学习又好，烂桃花一向多，那年，隔壁班的班花向他告白被他拒绝后，恼羞成怒找了校外的人想收拾他。
面对着几个人高马大的社会人员，他却表现得丝毫不退缩，甚至主动言语挑衅对方。
本可以一句道歉解决的事，最终还是演变成了斗殴，当对方掏出刀子时，裴秋远脸上没有一丝惧怕，而是看向了一旁神色焦急的我。
我替他挡了那一刀，刀扎得不深，但划破了我的动脉，顿时鲜血如注，喷在了他雪白的外套上。
四周全是尖叫声，同学们有的在报警，有的在找救护车，有地在帮我捂伤口。
我偏头看去，裴秋远微微皱眉，紧紧盯着自己的外套，然后转身向同学要了一条毛巾在那细细地擦着沾上的血渍。
我在医院抢救了三天才醒过来。
裴秋远戴着耳朵坐在我床边削苹果，轻快的钢琴声从耳朵里流了出来。
我问他为什么不紧张，就不怕我真的死了吗？
他把苹果送到嘴边，扑哧咬了一口，笑道：“那帮人都被抓了，没个三五年出来不了。”
他得意我帮他报了仇，开心于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惹他了。
可他丝毫不关心我也会疼。
我的每一次从死而复活的前提是要经历一次死亡的痛苦。
他不知道死亡有多可怕。
他摘下耳机，好奇地凑到我面前：“阿雪，也许我可以试一试高空跳伞，不带降落伞的那种！”
我被他眼底的天真和雀跃吓到了。
可他从前不是这样的。
我第一次为他死，是十岁那年替他父母抵挡了一次车祸。
我被撞的全身粉碎性骨折，包得像个木乃伊。
他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不管父母如何劝阻都不肯离开病房，生生守了我一个月，此后的恢复期都是他陪着我度过的。
再后来，他游泳溺水，我把他举出水面，又是医院住了一周的院。
他寸步不离，眼睛都熬出了红血丝，握着我的手，紧张又惶恐：“阿雪，你下次不要救我了好不好 ？我宁愿躺在医院的是我！”
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
直至他开始麻木。
他不再把生命看得珍重，因为有人为他承担后果，他开始变得肆无忌惮。
打架斗殴泡吧，他说他的世界太匮乏了，人生短短几十年他要试试不一样的活法，他在用我的痛苦去体会人生的绚烂。
3
电话的铃声再次将我从回忆里拉回。
他着急起身去了卧室，可我还是听到了林素素的声音。
等他出来，唇角的笑依旧没有收敛，他重新坐到我身边，装模作样地开始给我削苹果，哪怕我刚洗过胃。
“裴秋远。”我听到自己强作镇静的声音，“你为什么要给林素素挡酒？”
我以为他会和以前一样找借口。
可他却放下了手里的刀。
带着一丝微微的歉意。
“孟雪，我知道很对不起你，请你让我在这段感情里分个心吧。”
我狠狠一僵。
他慢慢地跪在我腿边。
“素素真的很好，你没看过她弹钢琴的样子，好像天使一样，她还收养小动物，给灾区的孩子免费义演，她值得这个世界最好的东西。”
说起这些时，他眼里掩饰不住的憧憬和爱意。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一阵颤栗从全身划过。
他看向我，语气抱歉：“孟雪，我会娶你的，可我想和她谈一次恋爱。”
我错愕地看着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和上一世不一样了。
上一世，裴秋远十岁的时候，他的父母因为车祸去世，他只有一个年迈的奶奶，于是我妈我爸便将他接到了家里让他和我们一起生活。
我们一起吃一起穿一起玩一起学习，形影不离。
他每天都念叨着长大后要娶我，要给我买超大的房子，让我成为这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大一那年我们在一起了，同样是在外面租了房子，一起生活。
我们一起勤工俭学，赚来的钱都给拿给对方花，那时候我爸妈也相继下岗，他一个人打工要照顾三口人，可他从来不说累，总是一脸幸福地抱着我说他已经拥有了这世界最大的幸福。
可这份幸福戛然而止。
大二的暑假，他为了救一个落水的儿童溺水身亡。
他死在了我最爱他的那一年。
后来我在他的床头柜里看到了他准备向我求婚的戒指。
一个月后，我从顶楼跳下来随他而去了。
神明念我情深意重，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
他给了我十次代替他死亡的机会。
而他，在我的保全下平安地度过了上一世的死亡时间，却在我以为将要得到幸福时，他爱上了别的女人。
我抬眸看向墙上的记事本，那上面余下一个大大的数字2。
我只有两次机会了，如果他再不向我求婚，我就没机会了。
我摇头：“我不同意，裴秋远，我们在一起二十年了！”
“你也知道在一起二十年了。”他慢慢站起身，眼底的愧疚没了，只余下冷漠，“孟雪，你不觉得腻吗？你知道我亲你的时候就像亲我的右手吗？”
我一僵，通体生寒，突然崩溃地举起桌上的花瓶砸向他。
“你怎么能这么作践我？裴秋远，你简直不是人！”
裴秋远拧眉躲开：“素素从来不会像你这样粗鲁！”
我冷咄：“她那么好还做小三，是征服别人的男人有成就感吗？不就是渣男贱三凑一对互相闻对味了！”
“我不允许你这么说她！是我追的她！孟雪，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有一点从前的温柔吗？”
我们吵得昏天暗地，把能摔的全摔了，最后他拂袖而去。
我在一片狼藉的屋子坐了整整一晚。
第二天，裴秋远和林素素官宣了。
裴秋远开始光明正大地和林素素在一起了。
朋友圈全是他们秀恩爱的图文，裴秋远开始变得异常大方，那点打工赚来的钱全花在了林素素身上。
哪怕我不关注朋友圈，还是有朋友会不时地过来问我们怎么了。
我们相同的朋友太多了，哪怕我捂住耳朵闭上眼睛还是能听到他们的消息。
裴秋远为林素素贷款买了一辆车，只因为林素素抱怨从学校到剧院太远，早上起不来。
裴秋远叫上所有的朋友为她过生日，在城市草坪上放心形烟花，在最高的楼顶放气球表白。
他从来没有为我做过这些，可如今，他这些浪漫全送给了另一个女人。
我的爱在一点点地冷下来，要剥离二十年的回忆很痛，可我感觉我快要成功了。
我开始打开朋友圈，一遍遍地翻看他们的朋友圈，直到我的心再没有任何痛感。
一个月后，我终于放下了这段二十年的感情。
我开始找房子，准备退租，彻底从他的生活里消息。
可裴秋远突然回来了。
却不是什么浪子回头，而是求我为林素素死一次。
我以为我听错了。
“你在说什么？”
裴秋远满不在意的样子；“反正你也死不了，当我求你帮她一次。”
“那个男人是个变态，一直缠着她，我希望能帮她永绝后患。”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我低低地笑了，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裴秋远，你是让我假扮她被那个男人杀一次是吗？”
他不自然地摸了下鼻子：“反正你还会活过来的。”
我抬手，重重的一巴掌甩在他脸上，他的脸都被我扇歪了。
我冷冷地看向他：“裴秋远，我不知道你用什么身份来说这句话，在你和她官宣的那天我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别说为她去死，就是你，现在死在我面前，我也会无动于衷。别太高看自己了。”
他微一征仲，眼里突然闪过无措和惶然，伸手想拉我。
我甩开，把他的行李重得甩在他身上。
“我和房东退了房，押金我付的，希望你转给我，我不希望我的钱被渣男拿去养小三！”
他似乎慌了，强行拉住我：“阿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提过分手，我也不会提分手的，我们……”
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声音，他看了眼号码接了起来。
“阿远，他又来了！我真的好怕！他会杀了我的！”
我不想再听到林素素的声音，伸手想把他推出去，却没留意到裴秋远的目光变了。
我只听到一声低沉的抱歉，然后脑后一痛，人便昏了过去。
也可以关注我们的微信公众号“私密言情”，更多深夜读物等你戳O(∩_∩)O~
宝宝们，友情提醒：快关注我们的微信公众号“私密言情”，不然下次找不到咯O(∩_∩)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