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陆家资助的贫困生。

第一天到陆家时，陆时昂的青梅就拉着我的手调笑：

“你是不是喜欢时昂？快收了他，我都快被他烦死了！”

可我和他在一起两年后，他却突然告诉我：

“付小夏，乔璃答应我的告白了。以后你别缠着我，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青梅：“不好意思，我才发现我喜欢陆时昂！你退出呗？”

后来我出国深造时，他却又用价值千万的珠宝挽留我。

可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贫困生了。

……

今天是京市初雪，我在车站等陆时昂一起去看雪。

上一次等车也是在这个车站，一模一样的位置。

陆时昂说：“你喜欢下雪啊，那我带你去看。”

可眼见着都要上车了，乔璃给他打电话：“找不到家里钥匙了，冷。”

明明只需要一个开锁师傅就能解决的问题，陆时昂愣是从车站跑回了家。

门开了，车也走了。

他拉我到门外，围巾和大衣都到了乔璃身上，他搓着手哈气取暖：

“今天小璃心情不好，等下次吧，下次一定一起去看雪。”

如今距那时已经过去两年有余，陆时昂像是突然想起来了这桩旧事。

我只顾着开心，订好了车票，想着他总不能再放我一次鸽子。

零下几度的天气，哈的气都是白色。

乘务员让我进去等，还有半个小时车才开。

我翘首以盼，笑着说：“我怕他来了找不到我。”

可今天我一个人在车站，从朝霞满天等到日落西山。

我们的车走了，后来又走了很多辆车。

雀跃的心情逐渐归于寂寥，手机里终于弹出来了陆时昂的微信消息。

他说：“付小夏，乔璃答应我的告白了，以后你别缠着我了，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紧接着乔璃也给我发消息：“那个，不好意思哈！我才发现我喜欢陆时昂！你退出呗？”

失手打翻的保温杯里的水流到衣服上，很凉，很冷。

乘务员很贴心地拿来毛巾，问我还要接着等吗。

我苦笑着摇摇头：“不等了，等不到了。”

走出车站后，我拨通导师的电话：

“热带雨林那边的恐龙化石考古，还能再报名吗？”

导师爽朗的声音顺着听筒传来：

“当然！还有最后一天，你能想通真是太好了！”

导师嘱咐我考古团将会在一个月后出发，我应下后挂断电话。

打开微信，好友群里的消息已经99＋，都是清一色的祝福。

“天，这也太甜了！”

“有情人终成眷属，你们俩的糖我终于吃到了！”

“那个付小夏根本配不上时昂嘛！我的CP要永远幸福啊！”

我麻木地往上滑，看着铺天盖地的喜讯，始于一个红包。

乔璃：“说个事，我跟老陆在一起了哈，以后女生不许单独约他，除非带着我。”

鬼使神差的，我点开那个红包。

手气很差，只有一分。

但我却看着那个一分钱渐渐红了眼，颤抖着最终号啕大哭起来。

情绪渐渐止住时，已经是在车上。

那个群，在我领了红包后所有声音都戛然而止，最后陆时昂出面解散了群聊。

在那之后，他私发给我一条消息：

“怎么还不回来？”

我被陆家资助，陆伯母没有女儿，便时常叫我在陆家留宿。

如今，已经是和陆时昂做对门的第四年了。

他的语气一如往常，仿佛按时监督我回家是他的责任，没有一丝分手后的尴尬与生分。

到陆家时，二楼灯都灭了，对面陆时昂的房间门开着。

以往我晚回家的时候，他便会开着门睡，以便能听到我回来时的声音。

可今天，我从开着门的房间中听到两声粗重的喘息。

提包没拿稳，砰的一声掉到地上。

陆时昂的房间瞬间亮起了灯。

“怎么才回来。”

我的视线却被他脖子上的红色暧昧痕迹吸引。

陆时昂轻咳一声，下意识用手掩了一下。

正巧这时，乔璃拉上披肩从屋里出来，神色闪过一分不自然。

“夏夏，你来了。”

他们相视一眼，乔璃就懂了陆时昂的意思。

她拿起包，故作爽朗。

“你们聊，我就先走了。”

要出门时，她伸出食指指了一下陆时昂。

是威慑，也是向我宣布占有欲。

陆时昂抿嘴笑了一下，那个瞬间，我看到爱意流露。

我想到那个夏天，我刚到陆家的时候。

一开始，我和陆时昂相安无事，没有任何交集。

直到那天，我们都被困在了电梯，方方正正的铜墙铁壁像棺材板一样压抑。

恐惧感瞬间将我吞噬，电梯打开的时候，我的眼泪几乎将他胸前的布料洇湿。

晚上，乔璃找我谈心，她眨着眼睛，似笑非笑：

“你喜欢陆时昂是吗？”

彼时我分不清吊桥效应抑或是真的心动，只觉得陆时昂身上好闻的松香味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被他缠得太烦了，你对他有意思的话，我帮你啊！”

于是，吃饭一起，散步一起，唱歌一起，打游戏一起。

我渐渐融入这对青梅竹马之中，与此同时，我感觉到了陆时昂对乔璃的心意。

那天晚上，乔璃脱单了，找我们喝酒。

喝多了，拉着我的袖子嘟囔着：

“付小夏，去给陆时昂告白！”

陆时昂恰好从外面进来，他的眼神向来平静无波，只是那天多了几分隐忍和无奈。

他把乔璃横抱起来：

“酒鬼，别睡在我家。”

陆时昂回来后，敲开了我的房门，静默半分钟，他抬起眸子：

“付小夏，我们试试？”

于是紧接着乔璃的官宣，像是较劲一般，陆时昂也发了一条朋友圈。

“付小夏，我的。”

但却在乔璃大方评论祝福后，默默地隐藏成仅个人可见。

终究是我明知他心里有别人，却没控制住自己的贪心，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我明天就会搬走。”

“你能去哪？”

我在村里还有一间宅子。

奶奶去世后，我也搬到了陆家。

如今要出国了，总要看看她老人家。

不过这些都没必要再和陆时昂说了。

我要关门，一向绅士的他抵住我的房门：

“付小夏，你说清楚，去哪？”

“我们不是分手了吗？现在你又以什么身份来管我？”

“朋友不行吗？我一直都把你当妹妹……”

“呵，谁要做你妹。”

陆时昂被噎住，随即正色：“你搬走的事和我妈说过吗？”

“我会和伯母好好道别，这些年欠你家的钱我也会如数奉还。”

陆时昂咬牙切齿：“付小夏，你有完没完，谁要你还了！”

他攥住我的手腕，双目赤红。

这时，一阵手机铃声适时响起。

是陆时昂给乔璃的专属铃声，即使我们在一起后他也没有换。

曾经我不信日久生情，可现实是我和陆时昂的两年根本抵不过他和乔璃的二十年。

比如他记得乔璃不吃香菜，却不知道我不吃生姜和蒜。

他记得乔璃的生理期，会给她煮红糖水却只会在我大姨妈来的时候带回冰咖啡。

他知道她怕黑，会在小区停电的时候打着手电筒去找她聊天。

他也会在没拴好的大型犬爆冲的时候护在乔璃身前，尽管我那时也在他身边。

若不是他今晚和我说了分手，我的情绪爆发，我都不知道这两年竟攒下这么多失望和委屈。

乔璃的声音清晰地顺着听筒传出来：

“陆时昂，我有点，睡不着？”

“是饿了吗？我去给你买些宵夜？”

“嗯，是饿了，我馋你了。”

陆时昂有些心虚地瞟了我一眼，捂住听筒，低声道：

“我一会去找你。”

瞧，他分明什么都知道。

放下手机，陆时昂欲言又止：

“等我回来，咱们好好谈谈。”

我微笑，行云流水般关上房门。

我不明白，为什么说分手的是他，最后绝情的人却是我。

本来打算第二天就离开，在国外度假的陆伯母坚持要我等她回来告个别再走。

承她太多情，我实在很难拒绝，索性打算先把东西搬到学校。

那场火灾就发生在我要搬走的那个早晨，烟雾从厨房蔓延，火舌直逼二楼。

“陆时昂！”

我推门而入，第一眼却是空荡的床铺，似乎在讽刺我的自作多情。

他昨晚没回来，是了，有危险的时候他该是在乔璃身边的。

我将自己封进洗手间，又用湿抹布掩住口鼻。

烟雾顺着门缝泻进来，朦朦胧胧间我好像听到了陆时昂的声音。

他神色焦灼地叫着我的名字：

“付小夏，不许睡！”

可我凭什么还要听他的，阖上眼皮沉沉睡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我们四个人一起吃饭，乔璃和她男友互相给对方夹菜。

陆时昂那顿饭吃了很少的东西，直到约会结束。

乔璃抱着男友的胳膊眨眼：“我今晚就不回去了，你俩先走吧。”

路上陆时昂情绪低落，一言不发，我拉着他到KTV开了一间房。

拿起话筒丝毫不怯场，放声大唱：

“就让这大雨全部落下，就让你看不见我脸上的挣扎。”

一首歌下来，陆时昂被我逗笑。

“付小夏，你，在唱歌方面挺有天赋。”

我当然知道我五音不全，唱歌走调。

只是那时候傻，只觉得把自己的缺陷暴露出来逗喜欢的人一笑好像也没什么。

他没有接过我手里的话筒，而是将我拉进怀里。

心脏相贴的砰砰声中，陆时昂揉了揉我的脑袋，轻叹一口气。

“付小夏，你怎么这么傻啊。”

那大概是第一次，陆时昂真正把我当成他的女朋友一样看待。

意识清醒后，眼泪率先滑落到枕头上。

乔璃的声音传过来：

“她不过是寄住在你家的乡下丫头，你还真把她当成跟咱们一样的人了？”

“是我们先做了对不住她的事。”

“不过是在一起过三五天，谈恋爱不就是如此吗？又不是签了什么契约，不合适就分开也是对她好，你别太自责了，大不了我们在她毕业的时候多给她一点金钱上的补偿。”

“她不会要的。”

陆时昂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落，可分明他刚刚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

“那你打算怎么做？”

“等她毕业了，把她安排进陆氏集团，办公室那边恰好还空缺了一个秘书的位置。”

“陆时昂，你是看上她了吗？那么大的火你不管不顾进去救她也就算了，如今还要把她放在你身边，你知不知道谁才是你女朋友！”

“璃璃，我这些年心里都有谁你还不清楚吗？我跟她在一起只是为了气你，我把她当妹妹，怎么可能对她有感觉？”

“妹妹也不行。”

陆时昂把人拉进怀里，温声哄道：“那你说把她当什么？”

乔璃嘟起嘴：“陌生人，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

“现在这样说，当初是谁把我推走的。”

陆时昂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刚才的不愉快被此刻的旖旎取代，乔璃的胳膊搭在陆时昂肩上。

“你吻过她吗？什么感觉？”

“味同嚼蜡。”

乔璃被逗笑：“那你和她做过吗？实话实说，不许骗我。”

“她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