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人堵在器材室羞辱的时候，竹马出现了。

我看着他，如见救星。

可是他却挑起唇，笑着对着霸凌我的男生。

“你们想看她哭，这么做没用的。”

“她有个布娃娃宝贝得很。”

那群人欢呼着去翻我书包，将妈妈留给我的小熊踩在脚底下。

当球似的踢来踢去。

我扑到地上跪着捡起来残破不堪的小熊，终于忍不住，眼泪一颗接着一颗落了下来。

“陆晟云，为什么？”

你明明说过会永远保护我的。

为什么啊？

1

刚进教室，就看到我的书桌被推倒在地上。

卷子课本被扔了满地，桌子上密密麻麻用马克笔写着恶毒的诅咒和谩骂。

周围同学一边窃窃私语一边观察我的反应。

那些目光或同情或厌恶或嘲弄。

像尖锐的毒针一样狠狠地刺进我的肌肤。

而我，只是习以为常，麻木地抬起桌椅，蹲下身整理破烂的书本。

“喂！”前桌赵翔一把推翻我刚扶好的书桌，“我让你扶起来了吗？”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中，我抬头看向靠窗那排的方向。

陆晟云沐浴在阳光下，在众人的簇拥里，五官平淡，气质拔群。

他没有回头看我，置身事外的仿佛这一切和他没有关系。

但我知道，这场狂欢是他默许的。

许是注意到我固执盯着的目光，清冷的少年微微偏过头来。

对我比了个口型。

他说——

“穆清池，欢迎来到地狱。”

2

第一次见到陆晟云时，是在陆家的别墅。

那年我八岁。

我是甜点师的女儿，他是陆家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

那天是陆晟云的生日。

我从未见过如此奢华的生日，别墅客厅里布满了气球彩带，蛋糕比我整个人还高不少，礼物盒子堆积成小山。

年幼的陆晟云穿着背带裤，打了个黑色的领结，头顶还戴了小贝雷帽，矜贵漂亮。

像童话里的小王子。

他慢慢地从旋转楼梯上下来，周围簇拥的朋友们开心地围着他等待他切蛋糕。

然而他切下的第一块蛋糕，递给了躲在门后的我。

他笑起来，侧面有一个梨涡：“妹妹，给你吃蛋糕。”

就这样两个身世天差地别的人突然有了交集。

从那以后，陆晟云身后多了个小尾巴。

陆家小少爷是天之骄子，身边少不了努力讨好他的富家子弟。

但他偏偏跟我这个佣人的女儿最要好。

惹了不少人的嫉妒和冷眼。

当着陆晟云的面，他们对我阿谀奉承。

却在陆晟云看不见的角落里，对我嗤之以鼻。

某个冬天，我正帮妈妈拿面粉。

忽然东西被人抢走，又狠狠甩在了我脸上，面粉糊了口鼻，遮挡视线。

我拼命地挥手想要看清楚。

下一秒，身后的人飞起一脚将我踹进泳池。

一群富家千金少爷围在泳池边哈哈大笑起来。

“她不会游泳啊？”

“比我家养的狗还笨诶。”

“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像块牛皮糖一样黏着晟云哥哥不放。”

我狼狈地在水里胡乱扑腾着，不断有刺骨的水灌入口鼻，冻得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

陆晟云看见我的时候，直接跳了下来。

众人全吓傻了。

他把冻得瑟瑟发抖的我抱上岸，也不顾自己浑身湿透。

素来温和谦恭的少年冷下了眉眼说道，“穆清池是我的人，你们欺负她就是在打我陆家的脸，再有下一次，我不敢保证是什么后果！”

那天回去之后，我发了高烧，陆晟云就坐在床边握着我的手。

陆夫人担心他也被传染，让家庭医生请他走，可他谁劝也赶不走。

他很自责，一遍遍说着“对不起”。

我那时候虽然身上忽冷忽热，意识也迷迷糊糊，可是却觉得很开心。

因为我妈妈给我送了个小熊玩偶，说可以陪着我睡觉。

还有陆晟云保护我，承诺以后他就是我哥哥。

我很知足，觉得这些足够了。

可那时候我还不知道。

这一切给予我的时候有多快乐，被夺走就有多残忍。

3

后来。

在陆晟云的强烈要求下，陆家出资，我和陆晟云一起上学。

那时候我还不明白母亲的推拒和眼底的无奈。

我只是觉得能和晟云哥哥在一起，很快乐很美好。

她抚摸着我的头，“清池，妈努力攒钱，你要好好学习，人情债是最难还的。”

我用力点了点头。

刚入学时，有个后排的男生喜欢捉弄我。

偷走我作业本，大声念我的作文，还在体育课拽我小背心的带子。

我从小性子温暾。

于是软绵绵地问他，“赵翔，请问你为什么欺负我？”

那时候晚自习，全班都安静下来。

从来在我眼前嚣张跋扈的男生却飞快地红了脸。

他磕磕巴巴地说，“谁讨厌你了。”

“我……我喜欢你。”

刚说完，就见到了站在教室门口陆晟云那瞬间阴沉下去的脸。

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如此失态，冷冷地看着赵翔。

“喜欢她？”

“你配吗？”

说完，他凶巴巴地叫我，“喂，穆清池，你能不能稍微有点脾气？”

自那以后赵翔都躲着我走，学校里也没人敢找我的麻烦。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陆晟云的小青梅。

高中学习压力大，加上高三那年妈妈忽然身体不好，需要我分神照顾。

有一段时间，我成绩下降得厉害。

焦虑到彻夜难眠。

我很沮丧地问陆晟云，如果我们上不了同一所大学了，那以后你还会保护我吗？

陆晟云看着我，目光灼灼，眼神笃定。

“穆清池，我们一直会在一起。”

“只要你不丢下我。”

4

可是，陆晟云。

是你亲手丢下我的啊。

这场针对我的游戏是从两周前开始的。

母亲到底还是没有熬过这场病，长期治疗和药物反噬的折磨让她瘦的厉害，我半跪在病床前，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妈，还有办法的对不对？我们转院！”

她塞给我一张银行卡，眼神眷恋。

半晌后努力地张口。

“乖乖，我们不治了，妈妈怕疼，不治了。”

“这钱是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留给你傍身，就像妈妈在你身边一样。”

当天夜里，我唯一的亲人过世。

我请了一周假期安顿好妈妈，刚回学校就感觉到了班级里不一样的气氛。

说不清道不明，却让我如芒在背。

物理课上，我正努力集中精神听老师讲的重点题。

感觉到后背被戳了一下，我没有理睬。

我现在只想努力学习不辜负母亲的期望。

后面的人见我不理睬，变本加厉开始踹我的凳子。

我忍无可忍，回头看向后桌：“赵翔，你能不能别找事？”

“你敢骂我？”赵翔瞪着眼睛，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大力一推。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栽倒。

“咚！”的一声。

后脑勺撞到了桌角上，疼的眼前一阵阵发黑。

眩晕感让我想要呕吐。

“你们在干什么，这是课堂！”

物理老师严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我扶着桌子想要站起来。

赵翔讨厌的声音响了起来：“老师，穆清池刚才无缘无故地回头骂我，打扰我听课。”

我看见物理老师皱着眉看了看我，又瞥了眼我捂着后脑勺的手，说。

“来位同学送穆清池去医务室。”

教室里鸦雀无声，没有人动。

物理老师声音大了些：“穆清池同桌，你送她去一趟。”

同桌撇了撇嘴：“老师，这节课很重要，我不想错过。再说她又没断手断脚，自己不能去吗？”

物理老师没办法。

只好找来了班主任打电话带我去医务室。

出教室门的瞬间。

我回头看向坐在窗边的身影。

背着光，我依然能看清陆晟云冷漠嘲弄的眼神。

那眼神极其陌生。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第一个冲过来带我去医务室，然后警告赵翔的。

可他现在就那样漠然地坐在那里，眼神透着厌恶和鄙夷。

跟着班主任去了医务室。

我不明白。

到底发生什么了？

5

医生说没有大事，皮外伤。

实在不放心就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

我没有去医院，家里现在的情况能节省就节省。

一整天，我都没有机会和陆晟云说话。

他是班级里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只要课间就会有女生主动围上来说说笑笑。

我因为母亲的事伤心难过，也没太在意，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直到晚上放学。

我是值日生，负责倒垃圾。

途经器材室的时候，一只手伸出来扯住了我的头发，把我狠狠拽了进去。

是赵翔！

他的身后还站了五六个人。

有男有女，都在满含恶意地看着我。

赵翔是我们班有名的问题学生，但他从前不敢这么过分，就算要招惹我也只是小打小闹，被我无视处理。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开始针对我。

“你想干什么？”

赵翔玩味地看着我，伸手轻佻地拍了拍我的脸：“干什么？拒绝了我，你以为就这么过去了？”

我厌恶地偏过头，挥开他的手。

“啪！”

赵翔恶狠狠地给了我一耳光！

我被打地偏过头去，左半边脸颊迅速红了起来。

赵翔身后的人随即一拥而上，纷纷上前按住了我。

我动弹不得，任由赵翔拽着我的头发，自下而上地看着他。

赵翔嘲讽道：“穆清池，你从前不是清高得很吗，听说外校都叫你校花啊，现在怎么这么狼狈！”

“我以前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还敢当众拒绝我？你他妈的一个没爹妈的孤儿，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吧，我一个月生活费就够你活一年，你要不要跪下来求我原谅你！”

我瞪着他：“陆晟云不会放过你的！”

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他们笑了起来，那笑声嘲讽极了。

“真能做梦。”

“如果不是陆哥交代，我们还未必会动你呢。”

“哈哈哈哈哈，她还不知道，陆晟云估计要恨死她了。”

我不可置信地环顾众人，“不可能！”

“你个小三生的贱种，有这种下场也是你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