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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免费
十八岁成人礼的那天,
我抽中了“向喜欢的人表白”的大冒险。
紧张的我不敢抬头,怕林漾发现我眼中隐秘的情感。
正当我下定决心为十八岁画一个圆满的句号时,
林漾却向刚认识一个月的宁可儿表白了,手机开着免提,
“那我得给你设个考察期。”
包厢里,林漾幸福的低头闷笑,耳边的祝福声震耳欲聋。
后来我放下所有远赴西北支教,
他却追来说“林笙,我其实喜欢的一直是你!”
1
“和你喜欢的人表白!”
手里的大冒险卡片被抽走,包厢里的人发出震耳的起哄声。
我慌乱地看了林漾一眼,心里紧张得直打鼓,耳尖火辣辣的烫。
今天是我的十八岁成人礼,和林漾表白,他会接受吗?
“欸欸欸,我们小笙才刚成年,别带坏她啊!”
林漾以为我是在向他求助,笑骂着阻止其他人的起哄。
“愿赌服输啊!林漾你这个当哥的,你替小笙做这个大冒险!”
和林漾关系最好的王明把炮火转移到了他身上。
林漾笑得散漫,爽快道“来就来。”
他拿出手机,摁开免提,通话音响起,他紧张的清清嗓。
我呼吸窒了一瞬,前一秒的雀跃轰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酸涩的气泡,咕噜咕噜的沸腾。
林漾忐忑的挽起了衣服的袖口,清脆的女声传来,他结结巴巴地诉说着赤忱的喜欢,耳尖通红。
“那我得先给你设个考察期。”
伴随着听筒里宁可儿娇羞的话落下,包厢里的人震耳欲聋的祝福声响起。
林漾愣了一下,倏地,开心的红了眼眶,低低地笑了几声。
欢腾的气氛中,我讷讷地垂下头,胸口闷得上不来气,干涩地盯着地板发呆。
等了好多年,终于等到了可以表白的十八岁。
我以为等来的是真爱。
却突然发现——
真爱有了自己的真爱。
2
我是林漾捡回来的。
七岁的时候,我从人贩子的手里阴差阳错的跑出来,走投无路的时候跳了海。
冰冷窒息的海水里,我看到了热烈的阳光,是林漾紧紧抓住了我。
我抓紧了他的手,以为拉住了永远。
于是,我开始死皮赖脸地跟着他。
他给我买棒棒糖,我一把甩开,坚定地摇摇头。
他把我送到警察局,我就想方设法地逃出来。
林家很有钱,林漾的爸妈想要个女孩。
“这是你林漾哥哥,他比你大三岁,以后你就是他妹妹了,要乖哦。”
林母温柔地摸摸我的头,指着林漾说。
我忙不迭地点点头,眨巴着亮晶晶的眼,小心翼翼地偷看他。
我踩了狗屎运,竟然真的成功赖上了林漾。
从此,我和林漾在燥热的盛夏一起抱着冰西瓜,在寒冷的隆冬里窝在暖烘烘的沙发上。
周而复始,岁岁年年,成为别人口中说一不二的青梅竹马。
在天真无邪的年纪里,我是林漾专属的跟屁虫,任凭风吹雨打,我都步步不离,他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上小学的那天,我害怕林漾忘记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抽抽噎噎地把我的照片塞到他书包里,反复叮嘱他记得多拿出来看看。
上了初中,在少女含羞弄怯的青春期里,我知道了这种酸涩又甜蜜的情感有一个专属的名词——
喜欢。
我不再像从前,正大光明地跟在他的后面。
我躲在了楼梯的转角处期待和林漾的偶遇。
我不经意地竖起耳朵卑鄙的窃听别人口中“高中部的林漾。”
翩飞的草稿纸上记录着隐晦又酸涩的心事,躲闪的目光里诉说着无声的告白。
我想这样永远陪伴着林漾,哪怕每次回到林家我都会扭巴锁上房门。
这样的平静又奢侈的日子我期盼过得快一点,我想鼓足勇气告白。
直到十八岁那年,一个名叫宁可儿的女生叩响了林漾的心门。
十年的青梅终归抵不过一瞬的天降。
2
“你答应好今天要给我做草莓蛋糕的。”
林漾出门的动作一顿。
很快,他扯下一条围巾慌里慌张的围在脖子上,头也没回,“笙笙,可儿还在等我,我下午回来给你做。”
我沉默地捏紧了楼梯扶手。
往年的草莓蛋糕都是外面买的,只有十八岁这年的意义不同,林漾许诺好要亲手给我做。
十岁时许下的诺言,我盼了八年,可他食言了。
直到晚上快十二点,林漾才回来,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容。
我的心微微瑟缩了一下,眼睛像是自动放大一样,清楚地看见他脖子上暧昧的红痕。
“你……怎么还没睡?”
林漾奇怪地看我一眼,没等我说话,他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声。
林漾迫不及待点开,看着消息闷笑几声,自顾自地上楼了。
还是忘记了。
我缓缓垂下头,酸涩,委屈还有不甘像爆炸的容器一点点溶解掉期待。
4
“你为什么要报华大?明明你学的是文。”
林漾皱着眉不满地看着我的志愿表。
“我想报。”我执拗地撇过头。
“林笙,你脑袋里在想什么?放着更适合你的政法不去……”
我又一次打断他凌厉的话,哽咽地重复了一遍,“我想报。”
你在华大,想离你近一点,最好每天都可以看到你。
我唯一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林漾盯着我,半晌没说话,气氛渐渐冷了下来。
许久,他冷淡地站起,“那你随便吧。”
志愿表被扔在了桌子上,接下来的一个周,林漾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
夜里,辗转反侧,我又失眠了。
我不知道宁可儿的考察期还有多久。
我也不知道以后还可不可以像从前一样和林漾说说笑笑。
先动心的那个人永远都是低位者。
林漾喜欢喝银耳粥,我起了个大早忙活了许久,算是主动地服软。
舀出热气腾腾的银耳粥时,林漾愣了一下,放下了手机回消息的手机。
“哥,你别生气了。”
我小心翼翼地推出那碗银耳粥。
从前我每次惹他生气的时候,都会给他做银耳粥。
第一次做的时候,白色的粥都糊成黑乎乎的一片了,发出焦巴的异味。
我叹了口气,失落地摸了摸手上被烫出来的泡,正打算倒掉。
“我们家可没有浪费粮食的习惯啊。”
林漾放松地倚在门框,茶色的眸里笑意点点。
他抢过那碗黑乎乎的粥,仰头一饮而尽,放下碗的那一刻不忘揉一把我的头发,“既然你这么努力了,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了!”
自那次以后,草莓蛋糕和银耳粥是我们心照不宣的服软,延续了好多年。
这次……也应该可以奏效的吧。
我沉沉吐出一口气,忐忑地看向林漾。
“可儿她对银耳过敏,我以后也不喝了。”
林漾神色犹豫,推开了那碗银耳粥。
像是推开了我。
静谧的大厅里,我不知所措地动了动嘴唇,心下莫名的慌乱涌上,夹杂着细细密密的苦涩。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林漾伸手准备拿过来,却误触到了新发来的一条语音。
宁可儿柔软的声音外放在了安静的大厅里。
【林漾,我都说了不止一次了,你妹妹也不算小了。她想怎么就怎么,你们毕竟男女有别,她这个年纪正不懂事,听不进去话就算了…】
语音戛然而止,林漾快速地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慌乱地看了我一眼。
烫口的粥透过白瓷碗壁灼烧着我的手指,我怔怔地看着他,脑袋里回荡着宁可儿语气里欲言又止的数落。
所以……他把我们之间的事情告诉都宁可儿了。
他由着刚认识的宁可儿数落相伴十多年的我。
还不止一次。
我眨巴了下眼,眼里模糊一片,委屈上泛,似有泪要落下来。
我手忙脚乱地收起银耳粥的碗,仓皇地躲开他的目光,被情敌窥见狼狈的羞耻感密密的包裹住我。
在年纪尚小的时候,我固执地认为我的命就是林漾捡回来的,我就应该当他最虔诚的信徒。
这样的信念支撑了我十一年。
可这是第一次,我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
我不想再围着林漾团团转了。
5
我知道林漾喜欢薄荷,知道他偏爱甜口的咖啡,最好再加半块冰糖。
我知道他钟爱沾了味道的饺子皮,却不喜里面的饺子馅儿。
他的脸上总是挂着浅浅的笑,对待别人也总是毫不吝啬地鼓励。
林漾十六岁的时候,因为帮助一个乞讨的老爷爷,被感染了病毒性的肺炎,最后恶化成了哮喘。
他高烧不断的日子里,我急得日日夜夜守在他床边,噼里啪啦地掉眼泪,梦里都是在打那个名叫哮喘的恶鬼。
林母担心我被传染不让我陪他,我就戴了个防毒面罩,继续守着他。
后来,林漾的哮喘几乎就要好了,他放心地把药丢在家里。
可我的小兜里却时时刻刻装着一瓶哮喘吸雾。
我希望它永远不要被用上。
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林漾的哮喘犯了。
我拼命地跑到林漾的教学楼下,人群混乱,他倒在花圃,大口喘着气,豆大的汗自额角流下,唇色苍白。
而一旁的宁可儿害怕地往后躲。
“120 !快打120!”
心脏重重坠了一瞬,我慌乱的大吼,颤着手把喷雾对在他的嘴巴上,一下一下地做着急救,恐惧如黑暗的潮水吞噬了我。
直到他的呼吸平复下来,救护车的鸣笛声响起,我跌坐在草坪上,后知后觉的才发现汹涌的泪爬满了脸。
“笙笙,我没事。”
林漾意识清明了一点,嗫嚅着苍白的唇,替我擦眼角的泪。
只是一瞬间,我捂住脸哭得泣不成声。
我不求他回头看看我了。
那一刻,我只求他可以健健康康。
……
宁可儿想要花圃里最香的一朵花,就闹着让林漾去摘。
正值盛夏,百花斗艳,花圃里的花很多很刺鼻,繁殖期间的花粉诱发了林漾的哮喘。
医院的走廊里,我像电视剧里的恶毒女配,失去了理智,狠狠地扇了宁可儿一巴掌。
“想要花为什么不能买?”
“为什么非得要他一朵一朵给你摘?”
我红着眼眶,哽咽地质问宁可儿。
她面色苍白,一手捂着脸,动了动嘴唇,却说不上话。
说不清的压抑层层笼罩了我,脊梁骨的后怕像针扎一样刺激着我的神经。
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只要他幸福就行。
却发现承诺给他带来幸福的这个人,差点意外拿走他的命。
6
人总是舍不得责怪自己喜欢的人,明明心底里我比谁都清楚,这件事情归根结底是林漾的错。
病房里,我平复了情绪,沉默地给他削苹果。
他安静地注视着我,看我情绪压抑,为了哄我,讲起了小时候的趣事。
“笙笙,你记得你有一次被同学欺负了,晚自习的时候过来让我带你逃课那次吗?”
我削皮的动作一顿。
当然记得。
我的胳膊上有很多被人贩子鞭打的疤痕,一直被长袖遮盖着。
有一天,班里常捣蛋那个的男同学看到了我手上的疤,就嘲笑我是疤婆,还恶意地用矿泉水瓶打我。
我跑到高中部,在林漾面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红霞满天,日落西沉。
落日的余晖照进了他心疼的眼,林漾温柔地摸摸我的头发,声音清润,“我在,谁敢欺负我们家笙笙?”
后来的后来,他为了替我出气,把初中部的那几个男生打得鼻青脸肿。
林漾抓着他们的衣领让和我道歉时,我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那一刻,我的心脏声轰鸣,觉得林漾就是那个架着七彩祥云的齐天大圣。
“我记得你当时哭的眼泪鼻涕都糊在一起了,小嘴还不忘叭叭叭的告状。”
病床上,林漾回忆起过去,无奈地笑。
我鼻子一酸,更加的寡言。
许久,我轻轻问他。
“你就那么喜欢宁可儿?”
他愣了一下,半晌,轻轻嗯了一声。
“那我呢?”
我仰头看他,第一次主动揭开这个隐秘的话题。
林漾的眼底闪过愕然,对上我专注的眼时,确认了我没有开玩笑。
“笙笙,我把你当妹妹。”
“……我们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他皱眉思考了许久,又补了一句。
早有预料,但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不争气地掉下了眼泪。
好长时间之后,我艰涩地点点头。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大雨,墨绿色的窗帘随风摇曳,扬起的一角黏上了潮湿的水汽,湿冷又窒息。
我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沉沉吐出一口气。
“林漾——”
“我想搬到学校宿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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