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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薛闲心悦我,而我已有婚约。
后来他下江南查案时被人杀死,薛母无意间发现他贴身藏着我的帕子,知晓了他的心意,在我成亲当天设计交换了花轿,将我抬到他墓前,和他配冥婚。
我被活生生封入木棺。
幸好我随身带着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那是我娘亲留给我的遗物,在他们走后,我割断绳索,凿破棺木,逃出升天。
我跑回家中求救,揭发薛母的罪行。
谁知,薛母早在城中散布谣言,说我失踪乃是逃婚和野男人私奔。
父亲嫌我败坏门风,趁我睡着,指使继母带人用一条白绫勒死了我。
我死后,他为讨好薛家,竟将我的尸首送给薛母,升官发财。
我心有不甘,再睁眼,竟回到了薛闲下江南那日。
1
今日是大理寺卿姚大人的生辰,继母带着妹妹挤在姚老夫人跟前凑趣,扔我独自一人在园中枯坐。
我就是这时回来的。
脖颈上的痛感和窒息感犹在,继母冷漠的声音一遍遍回响。
“你不要怪我,是你父亲下的命令,死后寻仇别寻错了人。”
我下意识去寻藏在靴子里的匕首,摸到才安下心来。
这是娘亲临死前留给我的,她教我顺从父亲,忍耐继母。
“嫁人就好了,忍到那个时候。”
但她一定没想过,我最后会死在父亲手里。
那是前世的债,他生我养我,我还他一条命,这一世,我不欠他。
园中忽然一阵骚动。
我知道,是薛闲辞别他的母亲出来了。
他是英国公世子,也是大盛最年轻的武状元,年纪轻轻就统领神策军,为天子心腹。
此下江南,名为替陛下考察民情,实际上是暗查赈灾款贪污一案。
他会在途中被人暗杀。
我没办法出言提醒,因为具体情况我不得而知。
且这是密旨,我不应该知道。
再者,他不会不知道,此去江南,危险重重。
甚至,我去寻他说话都不大妥当,因为我有婚约在身。
薛母狠毒,父亲背刺,未婚夫靠不住。
这似乎是个死局。
2
薛闲辞别母亲后,从园子旁边的小径离开。
小径与园子由一排郁郁葱葱的树木隔开,只瞧得见他绯红的官服,隐隐绰绰。
只是这一点风姿,已足够叫园中的女郎翘首以盼。
我咬一咬牙,跟上去。
隔着树丛,他步履未变,我加快脚步,裙摆拂过灌木,沙沙作响。
园中人多,已有人瞧见,窃窃私语声响起,道道目光如芒在背。
我于拐角处拦住薛闲:“薛大都督。”
他停下脚步看我,龙姿凤章,眼里并无意外:“赵姑娘。”
我朝他伸出手:“拿来。”
“什么?”
“我的帕子。”
向来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薛大都督,猝不及防红了双耳。
帕子被他贴身藏着,放到我手中时还残留余温。
“抱歉,”他说,目光坦然诚挚,“赵姑娘不必困扰,薛某别无所求。”
我却道:“这是丫鬟所绣,等你回来……我,亲手给你绣一条。”
我同他对视,尽量让目光情意绵绵。
他仿佛被雷劈了一下,因为太过震惊,整个人呆住了,与平日的杀伐果断大相径庭。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喜悦于眉眼处温柔荡开。
我又说:“你……一路小心,我会求父亲退婚,等你回来,你千万要记得,我在等你,千万要……活着回来。”
还是说出来了。
心里反而一松,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感。
不是喜欢我吗?那么我说什么都会信的吧?
我已经想好说辞。
我凝望他,目光灼灼。
脑中却闪过漆黑的棺木,僵硬的尸体,长钉一寸一寸砸下的声音。
无助的感觉再次袭来,那比被继母勒死时更甚的绝望和恐惧,铺天盖地将我包围。
我浑身发冷,不知什么时候脸上也湿湿的。
他扶住我双肩,郑重许诺:“别怕,我定会活着回来,你相信我。所以,别哭了。”
3
回府,继母脸色阴沉得似墨水,她已听说了园中之事。
我和薛闲避人说话,出来时又眼睛通红,怎么看都像是我不舍心上人,含泪送行——在薛闲眼中也的确如此。
她跟父亲告状,父亲罚我跪祠堂,语重心长教育我:“你是赵家嫡长女,一言一行皆代表了赵家,如此莽撞失礼实在让为父失望。罢了,严家那边为父会替你描补,你好好在祠堂反省反省。”
继母说:“既已许人,怎可不守妇道?薛大都督那样的人物,也是你敢肖想的?!”
又说:“水性杨花,也不知随了谁?传出去,你妹妹还怎么嫁人?我们全家都会被你害惨!”
她一直不喜欢我,嫌我性格阴郁。听话,却又不那么听话,从没讨好过她,对谁都不冷不热。
父亲拿眼神制止她,叹气:“薛大都督丰神俊朗,举世无双,你仰慕他也是正常。只是棠儿,人各有命,赵家和薛家门不当户不对,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严家虽不及薛家,严公子却是极喜欢你,能得未来夫君喜欢,已是女子一大幸事。”
我垂眸,嘴角勾出讥讽笑意。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素来如此,我早已看穿。
那严奕风流多情,还未娶妻,家中已有两房妾室。
其母是皇后娘娘乳母,救过皇后娘娘一命,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严奕是老来子,在家中很受宠,自小被惯得不学无术、无法无天。
他人不算坏,但绝对不是良配。
他只见了我一面,就心心念念要将我娶回家。
父亲只是大理寺一名七品主簿,多年来不得升迁。严家和皇后娘娘走的近,大理寺卿姚大人又是皇后族兄。
严家来提亲,父亲一口应下。
他假意同我商量,将严奕夸得天花乱坠。我没有拒绝。一是因为我知道拒绝没有用,二是因为我早想离开这个家。
我抬头看向继母:“不是随了你吗?你在我娘亲重病期间勾引父亲,未婚先孕,难道你忘了?”
继母震惊,我一向任她捏圆搓扁,如此不留情面还是第一次。
她恼怒,可是哑口无言。
父亲脸上无光,呵斥我:“你听谁胡说八道?”
我不欲同他争辩,只说::“我要和严家退婚。”
父亲真正动怒:“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我目光坚定:“我要退婚,我不会嫁严奕。”
父亲一巴掌扇在我脸上:“给我滚去祠堂反省,谁都不许给她送吃的!”
4
我饿了两天,越发清醒。
我想得很清楚,薛闲活,我退婚嫁给他,然后伺机杀了薛母。
薛闲死,我退婚嫁给他,替他守一辈子寡,然后伺机杀了薛母。
薛母爱子成狂,即便我嫁给了严奕,薛闲以后有任何三长两短,她也会抓我给薛闲陪葬。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薛母不死,我一辈子都将活在随时会死的阴影中。
第三天,妹妹赵槿榆带了大肉包偷偷来看我。
“姐姐你现实点,即便你和严家退了亲,薛大都督也不可能娶你。”
她比我小三岁,骄纵任性,但待我尚有几分姐妹亲情。
我低头吃包子,不说话。
她又说:“严公子喜欢你,你嫁过去不会吃苦。以我们的家世,这已经是一门极好的亲事。你知道的,若不是严公子喜欢,严家还看不上我们家。”
我吃了两个包子,有了力气,斜斜瞥她一眼,问:“是父亲让你来做说客的?”
她被拆穿,两颊一红:“哎呀呀,爹爹也是为你好,你这又是何必?都说我任性,我看你比我还任性。历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得到我们自己做主?你看我娘替我挑的几户人家,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也让她做主了。”
她哪里能跟我比?继母捧她在掌心,从她十岁就开始替她留意人家,不仅要家世相当、人品好、有才学,还要家中父母慈爱宽厚,小姑妯娌友好易相处。
她相看的那几户人家,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比严家好几倍,她当然让她娘做主。
她没有说服我,但是过了两天,父亲将我放出来了。
因为薛闲来信了。
只是简单的问候信,父亲却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你跟薛大都督是什么关系?他为何会给你写信?”
“我们心意相通。”
父亲的呼吸明显一滞,他改了口风:“你要退婚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错不能在我们赵家,明白吗?”
5
我约了严奕见面,同他摊牌。
他潇洒地一收折扇,并不来气:“是因为薛大都督吗?他那样的人物我也喜欢,我理解你,不过成了婚你眼里就只能有我一个。”
我有一瞬间的失语。
严奕此人,也算是个奇葩。
“并不为他,”我温声解释,“是因为你房里的红姨娘,她已怀有身孕,若我料得不错,你们家正商量婚期,想在孩子出生之前让我们完婚。你们打算留下这个孩子。嫡子未生,先有庶子,严公子,我不接受。”
我早知此事。
严家瞒得严严实实,但我善察言观色,严奕很喜欢这位红姨娘,每次外出总不忘给她带些吃食或小礼物,蛛丝马迹,不难推算。
前世我并未声张,因我觉得我嫁过去后能处理。
严奕不能理解,温柔多情的眼里满是疑惑:“只是庶子,不会对嫡子有威胁,素来不管寻常百姓还是公侯世家,皆由嫡长子掌家,你无需担心。”
“严公子,要么你让红姨娘落胎,要么我们退婚。“
他露出惊恐的神色,仿佛我多么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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