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在国外留学，寄回来一只布偶猫，托付给我一养就是三年。

不料老伴生病，我们必须去上海求医，无奈只能将猫送人，

却没想到女儿得知消息后怒火冲天：“凭什么把咪咪送出去？你们怎么那么恶心自私？再怎么说那都是一条性命！”

“反正我爸年纪已经大了，何必勉强求医续命？把遗产留给我就行了！”

“要是为了我爸所谓的病害死咪咪，我恨你们一辈子！”

我深深地望着躺在病床上浑身难受的老伴，彻底心寒，反手把她拉黑，并断掉了她的高额学费和生活费。

我想，是时候和这个养女断绝关系了。

1.

老伴半夜突然发烧并且陷入昏迷，我连忙拨打急救电话将他送去医院。

小城市的医疗条件并不理想，我焦头烂额地照顾了老伴整整两天，状态时好时坏，断断续续的昏迷，将我的心紧紧揪着。

我六神无主，再一次拨打了女儿陈小云的电话。

明明她只是在日本留学，可我们却好像有时差一样，鲜少能打通她的电话。

打到第二十三次，陈小云终于接了，语气不佳，

“你一天到晚都没事干吗？闲出病来了是吧？我只是你的女儿，不是你的玩具，你别一天到晚都想控制我！我都已经逃到日本了，你怎么就不能让我安生一点！”

“你连成年人之间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吗？不接电话就是不想接，你一直电话轰炸我，只会让我觉得窒息！”

劈头盖脸地一通指责，就好像是生锈的钉子，将我死死钉在原地，动弹不得，我没有要控制她的意思，要不是因为老伴住院了，我也不会这么自讨没趣，

我颤抖着手，翻看我们之间的通话记录，除了她每个月十五号固定的一通要钱电话之外，我们没有任何交流。

我抱着侥幸心理宽慰自己，女儿年纪还小，还不懂事，她只是有点叛逆而已，虽然嘴上不饶人，至少她心肠不坏。

我抿着嘴唇，叹了口气：“小云，你爸爸昨天晚上住院了，你课业不忙的话，回国来看看他吧，机票我给你报销。”

我顿了顿：“你爸爸要是看到你，会很开心的。”

我设想过无数次她的反应，震惊，害怕，自责，痛哭流涕，却没想到，她只是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随即用无所谓的语气说：“我爸只不过是生病了而已，他那个年纪有点小毛病多正常，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过几天要和朋友去北海道度假，没空回家看老头子，你快点给我打两万块钱，我现在要预定度假酒店了。”

她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说：“反正我爸也没什么事，你别再吵我了，要不然我真会对你有点烦！”

还没等我回话，她就把电话挂了。

我明明还想说些什么，看到她这般反应，也只能怔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我扪心自问，陈小云是我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从小到大，我们竭尽全力给她最好的，就连她高帮落榜提出去日本留学，我们也二话不说支持她。

可她呢？

明明得知父亲住院的消息，却没有任何反应？

她把我们当什么了？全自动ATM机吗？

老伴的昏迷，女儿的漠视让我心里绷着的那根弦彻底断了，我立刻回拨电话过去，

这次只打了五个电话，对面就接通了，

“喂？你个老太婆到底要干嘛？”

“跟我打电话一分钟五百块。”

我深呼吸：“你爸爸到现在还断断续续地昏迷，我们打算过两天去上海治疗，可能要在上海医院待一两个月，北海道旅游可以下次再去，先回国来看看你爸爸，好吗？”

对面沉默了一下，语气有所松动，

“我爸怎么了？”

2.

我想，女儿终归只是有点任性。

还好她没有让我失望。

我顺着话说下去：“前两天半夜，你爸爸突然发烧并且陷入昏迷，这两天我急得焦头烂额，偶尔忙得都忘了回家给咪咪喂饭。好在你爸爸的主治医生说了，有问题但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肯花钱，去上海是有百分七十的概率能治好的。”

咪咪是女儿寄回来的一只布偶猫，托付给我一养就是三年。

我并不算太喜欢猫，老伴又猫毛过敏，所以这只猫我们养得挺辛苦的，可是考虑到这是女儿交给我们的小生命，我还是尽心尽责，不说照顾得无微不至，至少猫粮猫砂都尽可能买最好的，不让女儿的猫受半点委屈。

我接着说：“我打算再休息个一两天，就出发去上海，你也不需要回来待多久，只要让你爸爸看到你就行了，妈妈的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半晌都没有听到陈小云的回答，我表示谅解，毕竟她在日本还有学业要完成，犹豫也是自然的。

我又说：“上海飞日本也没几个小时，如果你实在忙，只要空出一两天时间就可以了。”

陈小云淡淡地说：“你是在用我爸的身体道德绑架我吗？”

我甚至不敢细想我究竟听到了什么，霎那间，我的心痛到极致，仿佛有一把尖锐冰冷的刺刀捅穿我的心脏，让我无法呼吸，却又无泪可流。

她自以为我的沉默是心虚，轻笑了两声，理直气壮，

“妈，我说两句难听的，爸都已经一把年纪了，你还要让他拖着病体去上海折腾，再说了上海消费那么高，又不知道要花多少钱，要是我爸的病情没有好转呢？钱不就打水漂了？行，就算治好了，他又能再活几年？说到底这就是亏本的买卖，没有必要。”

“再说了，你们去上海咪咪怎么办？难不成你们要把咪咪留在家里吗？咪咪就是我的命，它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不会原谅你们的！”

我心一颤，不敢多想。

咪咪出了事就不肯原谅我和老伴？

难道我和老伴在她心里还比不上一只猫？

她冷声说：“我话撂在这儿，妈，你跟干脆直接放弃治疗吧？让我爸安安静静地过完剩下的日子不好吗？你总不至于那么狠心？让他在生命的最后时间都要承受痛苦？”

一瞬间，我浑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干了似的，就连拿着手机的手都在不停地颤抖，无论如何我都不敢相信，我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掌上明珠能说出来的话。

我这二十几年的付出究竟算什么？

我咬着牙，尽量克制情绪：“医生已经说了，去了上海是有百分七十的概率能治好的”

她“哦”了一声，

“那不还是有百分三十的失败概率吗？就算是百分百能治好，我都不同意你们去上海胡乱挥霍！你们就我一个女儿，以后财产可都是要留给我的，要是现在被你们花光，我以后要怎么生存？你们不能那么自私，至少要为了我考虑！”

“行了，你们给我反省反省，反正你们就我一个女儿，将来还要靠着我养老送终，要是把我得罪了，我看你们老了以后要怎么办！”

没等我回答，她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我深深地看了眼躺在床上浑身难受的老伴，心疼如针扎，泪水悄然滑落。

陈小云其实并不是我和老伴亲生的。

二十多年前，老伴的战友因公牺牲，战友妻子因为无法承受丧夫之痛，患上心理疾病，生下遗腹子后不到半个月就撒手人寰。

老伴和牺牲的战友是过命的交情，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眼睁睁看着战友那刚出生的，瘦瘦小小的女儿被送进孤儿院，再加上我心肠也软，犹豫再三还是和老伴一起决定收养这个可怜的小女孩。

当初要收养女儿的时候，我爸妈乃至公公婆婆都轮番劝过我们俩，但拗不过我们一意孤行，只能点头答应。

虽然女儿不是亲生的，但我扪心自问，这二十几年从来没有亏待过她，我和老伴不仅尽力给她最好的，还为了她双双做了结扎手术，心甘情愿将我们这辈子所有的爱都倾注到她身上。

可谁能想到？

二十几年无怨无悔的付出，竟只是养出了一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3.

我实在心有不甘，凭什么？

我从来不要求她回报我们，可为什么连个好脸色都不愿意给我们？

“这样的女儿养了又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断绝关系。”

......

这念头一旦从心底萌发，便像是埋了十几斤肥料的杂草一样肆意生长。

是啊，当断则断，既已入了穷巷，就该及时掉头才是，若是等一世消磨，岂不是悔之晚矣？

我们之间所谓的亲情，只不过是梦里黄梁，与其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既然她不把我们当父母，我们又何必把她当女儿？

我犹豫了半晌，手指快速敲击屏幕，给女儿发了一条消息，

【爸爸妈妈对你而言，到底算什么？】

【我们对你已经仁至义尽，如果你还不满足，我并不介意和你断绝关系。】

我把女儿的领养证书翻找出来，拍照发给了她，

【说到底你也只是个养女而已，有你没你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不同，既然你不把我们当父母，从今天开始我们不要再联系，学费生活费我们一分钱都不会出，你不是乐意待在日本吗？那你就在那边自生自灭吧。】

这些话发完，陈小云彻底傻了，接连发了十几个问号，火速开始语音轰炸我。

看吧，我发出去的消息她明明能秒回。

不过，迟来的忏悔比草还轻贱。

没想到陈小云很快就破防了，

【什么养女？你根本就是在骗我对不对！你不就是不想给我钱了吗？没必要用这种蹩脚的借口诓我！】

【你们俩生而不养，不要脸！你们最好不要惹怒我，否则我也不知道我到底会做出什么事！】

【快点把钱给我！你要是不给我好吃好喝地供上，我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两个老不死的真面目！】

我不停地深呼吸，但是情绪已经趋于稳定，除了无奈之外没有其他的情绪。

我并不认为我和老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真面目，也不认为我们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随便吧，就算她再怎么闹腾，都已经威胁不到我们了。

我淡淡地回了个【滚】，就直接将她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并且停掉了她所有的信用卡。

从前我教子无方，至少以后我要做个说到做到的人。

4.

可能是感受到了什么，当天晚上，老伴渐渐恢复了清醒。

我犹豫再三，还是将我和陈小云断绝关系的事告诉了他。

和我猜测的一样，老伴陷入了良久的沉默，眼眶通红，显然不敢相信陈小云竟然会做出这种事，可事实摆在眼前，又容不得我们任何人有侥幸心理。

我们亲手养大的玫瑰花，早在我们都不知道的时候，开始腐烂发臭。

我陪着老伴又休息了两天，又开始马不停蹄地准备去上海要带的行李，临走前，我和老伴决定将咪咪送给我一个爱猫的好朋友。

毕竟我和老伴已经没能力照顾好咪咪了，何不给它找个好归宿？

我们奔波一整天赶到上海的医院，好在老伴恰好有个老战友的孙子是主治医师，不仅帮我们挂到了专家号，还热情跟我们聊天，宽慰我们紧张的情绪。

接连几天的检查把我和老伴累得身心俱疲，不过检查结果倒是没让我们失望，老伴的身体问题并不算严重，只要配合治疗，不出半年就能彻底恢复健康。

正当我和老伴沉浸在庆幸和喜悦之中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没有多想就接起了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陈小云怒气冲冲地尖叫：“你们俩怎么那么不要脸啊！我不是让你们别治别治，听不懂人话是吧！非要跑到上海去浪费钱！我就没见过像你们俩这么自私的父母！”

“没经过我的同意乱花钱！竟然还敢真的停掉我的生活费跟信用卡，你们这是不负责任的行为，要是把我逼疯了谁负责！”

我看了眼老伴，他的脸上难得出现愠怒的表情，

我叹了口气，直接说：“陈小云，请你记住，我们已经断绝收养关系了，我们做什么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麻烦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可陈小云却根本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相反，她的语气中还有种沾沾自喜的味道，

“断绝关系？你们舍得吗？”

“就算我是养女又怎样？你们不就我一个女儿，除了我你们还能依靠谁？”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陈小云之所以敢那么任性，不就是仗着我和老伴宠爱她吗？可现如今我们对她的耐心早就被磨光了，她又有什么资格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

我“呵呵”笑了两声：“怎么舍不得？连咪咪都被我们送走了，更何况是你？”

不出我所料，电话那边传来愤怒的喊叫：“凭什么把咪咪送出去？万一咪咪受人虐待怎么办！你们怎么那么恶心自私？再怎么说那都是一条性命！”

“难道我说得有错吗？反正我爸年纪已经大了，何必勉强求医续命？把遗产留给我就行了！要是为了我爸所谓的病害死咪咪，我恨你们一辈子！”

她急得焦头烂额：“我现在就回国，要是我见不到我的咪咪，你们知道会有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