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宠冠六宫的贵妃，和皇后斗了一辈子。

皇帝说：“爱妃，等朕剜了皇后的心头血来治你的心疾。”

结果他却亲自划破了我的手腕，放空了我的血去救一个不起眼的小小答应。

皇后恭贺皇帝：“妖妃已除，恭喜陛下重获挚爱。”

皇帝昭告天下：“贱人郭氏残害后宫，诛九族。”

再睁眼，我回到选秀那日。

指着一个刚被赐于答应位分的女子说道：“本宫瞧你颇有眼缘，不如做本宫的侍女吧。”

上一世你们耍得我好苦，这一世，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

我软绵绵的躺在榻上，看着司马无尘拿着精致的匕首毫不迟疑的划破了我两只手腕。

血一滴一滴落入银碗中，司马无尘脸上愈加兴奋。

心死大于身死，我竟没有感觉到有多疼痛，只有身体越来越冷，意识越来越模糊，我知道我快死了。

我无力的问他：“为何？”

司马无尘冷漠的开口：“一个药人而已，不配问为什么。

倘若以你血换回青儿一命，也不枉朕骄纵你多年。”

原来，我竟是个药人。

什么恩宠，什么情爱，都是假的。

皇后嘴角上扬，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我的血一滴一滴流下来，恭贺司马无尘：“妖妃已除，恭喜陛下重获挚爱。”

司马无尘对她称赞：“多亏皇后妙计，若不是你护着青儿，这贱人迟早会对青儿下手。”

皇后怜悯的看了我一眼，说道：“郭氏至死也想不到，每日一碗坐胎药的恩宠，实则是送她命的催命符。

她至阴的命格加上日日汤药的滋养，定能治好青答应的顽疾。”

原来是这样。

在我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听到司马无尘宣旨。

“贱人郭氏残害后宫，已自戕，拉去乱葬岗喂野狗，郭氏诛九族。”

“娘娘，这是太医院刚送来的坐胎药，趁热喝了吧。”

我冷不丁惊醒，刚才四肢百骸的痛还刻骨铭心。

这个梦也太真实了些。

婢女小今见我满头冷汗，关切的问：“娘娘莫非是心疾又犯了？奴婢去请太医。”

我制止住她，“不必，刚才做了一个噩梦。”

我看着小今手上的药碗，小今低声说道：“娘娘已经验过了，无毒。”

呵呵，这原本就是上好的汤药，怎么会有毒，毒死了我，怎么当药人。

听见外面隐隐约约有些嘈杂，我问小今发生了何事。

小今失笑，“娘娘莫不是午觉睡糊涂了，今天是选秀的日子啊。”

原来不是梦，我活过来了。

上一世由皇后操办选秀，我心疾犯了，就没去那里掺和。

而让我换血救人的李青儿，就在此次选秀中。

记忆里，她顶多算一个清秀佳人，平日里低眉顺眼，司马无尘也未宠幸过她。

怎么却成了司马无尘的挚爱，害我惨死。

老天爷让我重活一世，害我的，一个都别想跑。

“走，去瞧瞧热闹。”

“娘娘且慢，安胎药是陛下给您独一份儿的恩宠，还是先喝了吧。”

我这才注意到门侧有个眼生的小太监。

记得上一世我痛痛快快的喝了安胎药，没有注意到有小太监在一旁督促。

我拿起药碗一饮而尽，喝得太快，呛着了。

手帕掩住嘴角嗔怪道：“这坐胎药忒苦。”

小太监端着空碗退下了。

我对贴身太监小随子吩咐：“传我嫂嫂进宫一趟，本宫有些想我的小侄儿了。”

我到了选秀现场的时候，已近尾声。

皇后坐在主位，有些意外我会到来。

再次见到她，我恨不得先甩她几个耳刮子。

前一世我和她斗得头破血流，没成想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而那个局，她好像就是布局者。

我扶了扶钗环，环顾了一圈，回道：“本宫宫里缺个扫地宫女，本宫过来挑个机灵的。”

皇后声音拔高了些，“庄贵妃，这是为陛下选秀女，不是你选宫女的地方。

若是宫里缺人，本宫命内务府再给你拨几个宫女。”

我置若罔闻，指着角落里那抹绿色身影说道：“就她吧，今日的衣衫本宫瞧着舒心。”

皇后身旁的大宫女迎春回禀：“那位刚被封了答应。”

我嗤笑：“小小答应，一年见不了陛下一次。

还不如在本宫身边得见陛下的机会多。

得了，本宫乏了。”

我冲小今使了个眼色，小今走到李青儿身边，说：“还不谢谢贵妃娘娘。”

李青儿求助般看向皇后，皇后对我冷冷说道：“庄贵妃，本宫还没死呢，由不得你放肆！”

我站起身，对皇后行了礼，一点也不恼。

“罢了，本宫本想抬举她，可惜她受不住，臣妾告退便是了。”

话刚说完，李青儿扑通一声跪下来，对皇后说：“奴婢愿意去贵妃娘娘宫里伺候，求皇后娘娘恩准。”

呵，有我这条捷径，傻子都知道要走一走。

众目睽睽之下，我把李青儿带走了，皇后丢了好大的面子。

只有把敌人放在我眼前，我才安心。

回宫的路上，小今细细盘问了一下李青儿的来历。

五品小吏家的次女，正常选秀进宫。

目前看没有破绽。

我让小今时刻盯着她，小今不明白我为何突然对一个秀女用心，但听命照做。

回宫没一会，我的嫂嫂带着我的小侄儿进宫了。

前世我死后，郭家被诛九族，就连我两岁的侄儿也未能幸免。

我紧紧抱着小侄儿，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嫂嫂出声安慰：“娘娘，莫不是想起了小五？”

我入宫六载，曾有过一个孩子。

我按郭家子孙排行给他起了一个小名叫小五。

只是小五还未出生，我喝了一碗皇后送来的人参鸡汤，便小产了。

那是一个已经成型的男婴。

往后几年，我的肚子再无动静。

这也是为何司马无尘会赏赐我坐胎药。

我擦擦眼泪，让乳母把孩子抱到院子里玩。

然后从袖口中拿出一个浸泡着汤药的帕子。

我喝药的时候故意喝的急，趁咳嗽的时候把药吐到了帕子上。

我把帕子交给嫂嫂，低声交代她。

“嫂嫂，你去外面悄悄找一家药铺分辨一下，这里面是什么药。”

嫂嫂脸色大变，“你怀疑……”

我点头，再交代：“你让哥哥再去查一个叫李青儿的秀女，要事无巨细。

这两件事，一定不要引人注意。”

我入宫前与嫂嫂是闺中密友，她做事我放心。

司马无尘派人禀告，今晚来我宫中用膳。

我记得前世选秀当晚，他并未来我宫中。

这一世只怕不是为我而来，而是我带回宫的李青儿。

我让李青儿伺候今晚的晚膳，我今晚不止是唱戏的，更是看戏的。

司马无尘来的时候，一眼瞥见了一身宫女打扮的李青儿。

然后若无其事的坐下来用膳。

李青儿也老实的布菜，神态不无异常。

只不过今晚有道菜是司马无尘不爱吃的醋鱼，她竟一筷子未动。

我故意说：“今天的鱼十分鲜美，陛下快尝尝。”

李青儿的筷子停在醋鱼上面很纠结。

司马无尘说：“爱妃你忘记了，朕不爱吃鱼。”

我装作刚想起来的样子，“是臣妾糊涂了。”

司马无尘放下筷子，略带怒意的问：“今日又忤逆皇后了？”

我声音软了下来，带了丝娇气：“臣妾哪敢，臣妾只想挑个喜欢的丫头伺候。

皇后娘娘不答应臣妾不要就是了，可是青儿非要跟臣妾回宫。陛下这是怨臣妾了吗？”

“朕不是这个意思，皇后毕竟是后宫之主，你总要跟她留点面子。”

我嘴角弯了弯，“臣妾知道了。”

然后指了指一旁的李青儿说道：“说起来，青儿差点成了陛下的答应了呢。

来，今天先别伺候了，坐下来一起用膳吧。”

李青儿哪敢坐下来和我们一起用膳，一脸惶恐。

我见此只好指着刚才那盘醋鱼说：“也罢，你随小今下去休息吧，这道菜赏给你了。”

李青儿不敢动，我佯装生气：“怎么你也同陛下一样不爱吃鱼？”

李青儿忙说：“奴婢不敢。”

小今替她端起了那盘鱼，拉着她退下了。

司马无尘欲言又止，我装作没有看到。

他今夜没有留宿，匆匆离开了。

这顿饭吃的我胃里翻江倒海，前世他如此残忍待我，我恨不得生啖他的血肉。

前世我贪恋的容颜，此刻恶心至极。

小今回报，她盯着李青儿吃完了一盘鱼。

说她吃得时候很艰难，没等吃完，身上就起了一层疹子，原是她吃鱼会过敏。

她并不知道我为何会针对李青儿，但只凭我一个眼神，就能将事情办的我满意。

全凭我们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和默契。

前世她护主，被司马无尘一脚踹到心口惨死。

这一世，这仇我一起报。

借着她起疹子，我让小今给李青儿安排了一间偏远的屋子。

自己一间屋子，才好方便司马无尘来幽会嘛。

我让小随子暗地里盯紧李青儿的屋子，如果有异常，不管多晚都要来禀告我。

我被困在了梦魇里，挣扎着醒不过来。

多亏小今将我唤醒，“娘娘，小随子来报，李青儿屋里来人了……是陛下。”

哼，果然。

司马无尘自己来的，没有带亲随。

小随子将我带到窗檐下，我悄悄的听墙角。

“你吃了这个药，身上的疹子很快就退了。

你说你何苦，安心等郭子悠给你换血便是，为何要把自己送到她眼皮底下，受她折磨。”

我呸，我还没如何呢，怎么就会折磨她了？

“是我犯傻了，我只想在她身边，能光明正大的多看几次你。

我这病还不知哪一天就要了我的命，我怕……”

“青儿休得胡说，你肯定能逢凶化吉，与我白头到老。”

“我也想，希望真如皇后所讲，郭子悠真能救我一命。”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下去了。

我很想吐，你俩恩爱就要我的命吗！

我与皇后斗了多年，她这招借刀杀人，用得真是好。

杀我孩子，又要杀我，这两笔债，我和皇后要好好算算。

皇后入宫多年，膝下一子一女。

如无意外，她的儿子就是太子，未来的皇上。

我俩的家世旗鼓相当，若不是司马无尘怕我父兄功高盖主，这后位我也坐得。

既如此，她才会害我孩子，给她孩子扫清阻碍。

但，如果有意外呢？

嫂嫂进宫的时候，身后跟了一个眼生的婢女。

屏退左右，嫂嫂对我说：“娘娘交代的事情，我已查明，帕子上的药并无不妥。”

可我前世临死前，的确听到司马无尘说我每日喝的汤药有问题。

嫂嫂又向我介绍她带来的婢女：“我料到你对药汤起疑，没敢在京城里找大夫。

这是连翘，她自小跟着父亲行医，我家有恩于她父亲。是个稳妥的人，可留在身边。”

连翘拿出之前的帕子说：“这帕子上的汤药，皆是上等药材。娘娘日日饮用，对身体无碍。只是娘娘说这是‘坐胎药’，怕是被骗了。

里面有一味红花，娘娘喝这个药，只怕一辈子也怀不上孩子。”

我大约也猜到了，不然不会每次都有小太监盯着我喝药。

我问她：“你可听说过‘换血救人’？”

连翘听我这么问，如醍醐灌顶。

“如此便解释得通了，这里面的红花，不单可让娘娘怀不上孩子。

加之三七 川穹等，实则是净化血液，以备‘换血’。”

嫂嫂惊呼，“是谁要害娘娘？是皇……”

嫂嫂没敢说出口。

就能让我怀不上孩子，又能当李青儿的药人，自然是司马无尘的手笔。

我将连翘留了下来，叮嘱嫂嫂，一定要把我的信交给父亲。

前世我的父亲下个月得胜回朝，司马无尘会在宫里举办庆功宴。

而我的复仇大戏，即将拉开大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