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五年多，老公往家里带了无数次女人。

听着他们暧昧的嬉笑声，我面如死灰的吹灭了结婚纪念日的蜡烛，第一次推开了那扇门。

“这就忍受不了了？”

他衣衫凌乱，懒散地倚靠在门框上，不以为意的上下打量我，讥笑着说。

我平静地对上他玩味的目光，麻木地点头。

“对”

“这就忍受不了了。”

1

“想离婚？”

慕砚随意把玩着手指上的戒指，轻轻问我。

嘴里的苦涩蔓延，我干哑着嗓子，抬头看他，“……想。”

听到我这么说，慕砚眼里的玩味一瞬间消失不见，黑眸隐着深深的厌恶，阴沉着脸“你和白逸的事情可比我做得脏多了。”

“再忍不了你也得给我咽下去！”

心里深深的无力涌上来，我疲惫的又一次解释，“我没有背叛你，那天晚上我也没有想过要和他走。”

他嗤笑了一声，俨然是不相信的样子，把婚戒重新戴上手指，“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我缓缓垂下头，牢牢套在手指上的婚戒依旧耀眼璀璨。

那是慕砚日日夜夜学习打磨，出了无数次国，请教了不知道多少人亲手为我做的戒指。

记忆里的人已经模糊地看不清脸，我却仍然记得他眸比春水的温柔。

“楚笙。”

慕砚拉着我的手，结婚时为我戴上戒指的那一刻，他红着眼哽咽的一遍遍叫着我的名字。

寂静的房子里压抑的喘不上气，眼前被水汽模糊，眼泪一滴一滴砸下来。

明明我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

2

白逸和慕砚是死对头，一个温文尔雅，一个放dàng不羁。

两个人从小被比到大，对于慕砚来说，白逸就是中国人口里的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我是白家资助的贫困生，因为有了白逸的帮助才读完了书，成为了赫赫有名的珠宝设计师。

第一天转学到白逸的高中时，我胆子小，怂的亦步亦趋的跟在白逸后面。

慕砚浪子的坏名声我早有耳闻，心头只知道要对他避而远之，却傻的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低血糖晕倒的那一天，意气风发的少年一把抱起我，火急火燎地送到医务室。

我睁眼的那一刻，额角晶莹的汗自他的额角流下，慕砚不自在的别过头，别扭的说，“早知道你就是白逸资助的那个，我才不救你呢。”

话是那么讲着，手还给我倒了一杯热水。

传闻中放làng形骸的慕砚，似乎……也没有那么坏。

我悄悄地想，心底里隐秘的种子破土。

慕砚的女朋友很多，多到两个手都数不过来，每天身边的人似乎都要换一个。

隔着教学楼远远地遥望，无数次烙在心底的背影，经过时假装不经意的停顿，说话时红到滴血的脸。

我从未奢想过我们能够在一起，直到高三毕业的那年，他拦住了我。

“楚笙，我们在一起吧。”

浪子回头的笑话我从来不相信，那一刻我只是想，就让我短暂的贪心一瞬，哪怕只是一段时间也好。

可当他紧紧扣住我的手一声一声地乞求家里人让我们结婚时，我还是彻底地陷进去了。

婚后，他对我很好，会大早上跑到很远的地方给我买我最喜欢的小笼包，会清清楚楚地记得大大小小的节日。

会在冬雪蒙蒙之际，围着火炉把我紧紧抱在怀里。

会在炎炎夏日之时，费尽心思保持我消退的食欲。

直到三年前的旅游时的一场暴风雪，一切都变了。

慕砚扭伤了脚，我急着下山找人救援，路上偶遇到了也来这里的白逸，被有心人传出了我抛弃慕砚跟随白逸的谣言。

恩爱的日子如白驹过隙，一去不复返。

3

热水漫过杯子，火辣辣的烫水让我回了神。

我轻呼了一声，狼狈地捂住被烫红的手。

“脸色怎么那么差？”

后进来茶水间的白逸担忧的问我，见我的手被烫红，麻利的拿水浸湿手帕，轻轻覆在我的手背上。

我摇摇头，挣脱了他的手，冲他牵强的笑了一下，“我回头还你个新的。”

他的脸僵了一瞬，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只是手帕而已。”

“啧”

一声不屑的冷哼自背后传来，我一回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慕砚。

“青天白日的，就开始拉拉扯扯了？”

慕砚黑漆漆的眸子直直的盯着我，面无表情的说完了一句话。

“慕砚，说什么呢，小笙是烫伤了。”

白逸护在我前面。

慕砚的目光不动声色地瞟了我手一眼，一把推开了白逸，轻笑了几声，“怪不得你死活都要去他公司上班，要不是我今天来谈合作，都不知道是方便约会呢。”

对于他的不信任，我早就习惯了。

可每一次听见，依旧不争气的酸涩，心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五年前，慕砚的父亲病倒，他需要打消董事会的怀疑与对他能力的不信任，才可以坐上那个位子。

而我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设计新手，如果一股脑地进了他的公司，旁人只会说他徇私爱内，能力不够的人也敢要。

所以我去了薪资待遇不差的白逸的公司。

我动了动嘴唇，打算解释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终只是缓缓垂下头，苦笑一声。

说了又有什么用，反正他也不信。

慕砚的目光闪了闪，见我打算走，拉住了我的手腕，“你现在已经一句抵赖的话都不想说了？”

“随你怎么想。”

我艰涩地吐出一句话，喉咙一阵哽咽。

手腕上的力道骤然消失，静谧僵持的空气里，我听见他暴怒一般往垃圾桶里扔了什么东西。

随后，打火机啪嗒一声，一股刺鼻的烟味丝丝缕缕地蔓延。

“你最近咳嗽，少……”抽点烟。

我话没等说完，鼻尖的烟味淡了许多，他晦暗着脸，大步走了出去。

地上的手链四分五裂，我认得那款，是m国著名设计师新出的忏悔系列的代表作。

我愣了一下，抹去眼底的泪光，刚准备俯下身捡起。

“小笙，你别理他，估计又是送给他外面女人的东西……”

白逸安抚我，挡住了我要捡起的手。

伸出的手指停住。

也对，怎么可能是拿来送我的。

这只是他拿来讨其他女人开心的玩具罢了。

3

一回家，王妈就围上来。

“哎呦少夫人，这手可是女人的第二张脸！”

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就拿起玄关上的烫伤药，细致的一点点涂在我手上。

“你怎么知道我的手……”

她目光闪了闪，干笑了两声，“我眼睛尖，看见啦！”

我轻轻嗯了一声，身上疲惫得很，累得摊在了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光怪陆离的梦里，我似乎见到了大学时期的慕砚。

跨年夜里，我兴致勃勃地拉上他吃家乡火锅。

慕砚一个大少爷，却总是依着我吃一些他家从来看不上眼的东西。

红色的汤底咕噜咕噜的冒着泡，沸腾的热气模糊了眼前的他，却含糊不了一点他温柔的眸光。

我喜欢辣，毫不犹豫地点了牛油锅，见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我凶巴巴的威胁，“不许嫌弃，很好吃的！”

慕砚“噗呲”笑出声，摸摸我的头，接过我手里的筷子下菜，眼里宠溺似乎快要溢出来，“谁嫌弃了？”

“我是怕你烫到。”

可是那天晚上，慕砚却因为这顿爆辣的牛油火锅住了院。

医生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儿地说，“都知道自己有肠胃炎，还吃爆辣的东西。”

指针指向十二点，窗外的烟花绚烂，下坠的火光像滑落的流星，星星点点，五彩斑斓。

病床前，慕砚无奈地抹掉我眼角的泪，低声哄我，“好啦，是我自己嘴馋，你哭什么。”

“等我好了，我们再去吃。”

我一听，眼泪鼻涕糊在一起，哇哇大哭，“都怪我，要不是我……”

“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原来火锅这么好吃。”

他笑着接过我的话，轻轻掐了掐我的脸，眼里似有流光，含笑凝着我的眼。

“楚笙，新年快乐。”

梦里的人栩栩如生，好像真的近在眼前，我想要用力抓住，却感受越来越热，眼前的一切一瞬间化为泡沫。

凌晨，感觉头上被覆了一条冰凉的毛巾，迷蒙之间睁眼，看到了站在床边的慕砚。

寂静的夜里，他深邃的黑眸里有掩不住的担心，指腹冰凉，他俯身轻轻拭去了我眼角温热的泪。

头昏的厉害，我又一次沉沉睡过去。

再一睁眼已是天光大亮，王妈忙碌的给我量着体温，见我醒来松了一口气，“少奶奶，你昨天晚上都发烧了，烧到39度呢！”

我干哑着嗓子，想起昨天晚上，无力地问“先生昨天晚上……”

她目光躲闪了一瞬，结结巴巴道，“啊？先生昨天晚上没回来吧……”

燃起的希冀像暗夜里若隐若现的火光，一瞬间坠落，砸碎。

直起的身体一下脱了力，我失落地垂下眼，低声道“可能……是我又做梦了。”

4

直到病好的那一天，我都没有见到慕砚。

深秋夜凉，窗外残灯点点，白露霜寒。

天快亮的时候，微凉的西风摇曳窗棂前的枯枝，叮叮当当地敲打着玻璃。

我被吵醒，起身轻轻推开了窗户，潇潇雨幕中，慕砚驱车离开了家。

我愣了一下，他昨天晚上回来了吗？

吃药之后睡的沉，竟然睡的什么都不知道。

生病请假的这几天，工作落了许多。

月底的事情多，复工的那天，我加了好几天的班，晚上忙到就在办公室里简单地休息。

“欸楚笙，听说市中心那边新开了一家很不错的日餐店，我们下班了一起去呗？”

同事江月终于忙完了手头的工作，伸了个懒腰，笑嘻嘻地冲我说。

我心里一松，难得也想放松一下，“好啊。”

日餐店里的人很多，但胜在素养高，倒是安静得很。

工作人员把我们带到预定的位置，我一抬眼，不期然遇到了林深。

林深是慕砚的好哥们，两个人打娘胎里就认识，关系好的可以穿一条裤子。

看到我的一瞬间，他也愣了一下，“嫂子。”

我轻轻嗯了一声，打算点头就走的一瞬间却看到了他对面坐的女人。

是慕砚结婚纪念日那天带回来的女人。

林深顺着我的目光望过去，笑嘻嘻地介绍，“这我表妹李姝。”

我愕然了一瞬，即便是和慕砚吵架，我也很了解他的为人，朋友的人他是不会动的。

李姝似乎也认出了我，一脸尴尬的也跟着叫了声嫂子。

卫生间里，李姝紧张地拉住我，一脸苦色，“姐，我错了。”

“我那天就是去酒吧惹出了乱子，幸亏慕砚哥出面帮我摆平了。”

“我那天看出来你们吵架了，床头吵架床尾和嘛，慕砚哥就是故意带我气气你，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李姝一本正经的竖起三根手指头发誓，哭丧着脸又一次拉住我的手。

“求求你别告诉我哥，我那天的荒唐事儿，要不他得骂死我……”

我愣住，所以不是我想的那样吗？

晚上回家的时候，我忐忑的坐在沙发上，盯着钟表，迫切地想要见到慕砚问个清楚，心底里的雀跃似乎压不住。

他只是为了气我吗？

慕砚总是有这样的能力，上学的时候是，现在还是。

像翩飞的蝴蝶，只是轻轻扇动一下翅膀，就可以在我心底里引起一场铺天盖地的海啸。

一点钟的时候，玄关处响起，门被轻轻推开。

慕砚似乎喝了酒，看到我的一瞬间换鞋的动作停住。

黑眸似乎亮了一瞬，又很快黯淡了下来，他拧巴的侧开脸，微红着脸准备扶着墙上楼。

“慕砚。”

我轻轻叫住他。

他停住，寂静的空气里，慕砚面色挣扎，握紧了拳。

许久，安静被打破，他开口，“我不会离婚的。”

“我不是要离婚。”

他猛地回头看我。

我深呼吸了一口，心跳声震耳欲聋，颤着声问他，“那天晚上的女人是不是假的？”

“……我们是不是还可以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