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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夜间浅粉护眼青春

第1章 免费

奶奶身为我们村最后一代“神婆”。

早年间很受人倚重。

只是她年纪大了酷爱偏方。

爸爸大冬天干活长冻疮,她用麻雀脑子抹他脸上。

弟弟肚子痛,她找来活蝌蚪吃他肚子里的虫。

我长虱子,她用敌敌畏包我头上还关紧门窗。

妈妈说了她一句,她把就蚯蚓碾碎冲水递她。

“不孝顺的人就该吃点地里的东西去去邪。”

后来,挖掘传统文化的节目组来我们村,却证实了奶奶是珍贵的正统道医。

有一晚,她喝多了酒后迷迷糊糊掐住我脖子。

“李秀芳,你给我去死!”

我不明白,奶奶为什么要这样狰狞的咒自己。

1

十岁的冬天。

妈妈在灶上炒菜,我坐在小凳子上给她添柴。

外面下雪了,爸爸忙着去给猪圈里的猪垫些干了的玉米杆。

门被吹开,寒风刺骨。

奶奶抱着弟弟。

只是一个抬头,一个眼神,我就自动去关门。

“妮儿,是我。”

爸爸搓着冻红的手,笨拙的摸摸我的头。

看见爸爸,奶奶脸上多了几分人气,“大林,你脸上冻伤了,我给你弄个偏方。”

说罢,她站起身,哼着小调去鸟笼里捉雀。

奶奶年纪大,但力气不小。

上一秒还活生生的小雀,下一秒便被拧断了脖子。

血液滴在小瓶子里,奶奶留着还有其他作用。

她神情认真的用小刀将小雀的脑子挖出来,一边挖一边念念有词。

“大林,来,娘把这敷你脸上就不会冻伤了。”

妈妈犹豫着,看了好几眼,还是没忍住,“妈,腊月里,就不沾血了吧。”

奶奶的脸色瞬间阴沉。

自顾自的把麻雀血混着晒干的蚯蚓冲水递给妈妈。

“我看你是太得闲,入了邪,我给你开点偏方去邪。”

这种东西,时不时的,妈妈已经喝了几年。

奶奶作为我们村最后一任“神婆”,听说早年间做过很多好事。

每逢村里有大事,老村长都会请奶奶前去坐镇。

在我们家,奶奶更是榻上的活佛,没人敢忤逆,也没人敢说不。

爸爸小时候发烧救治不及时,有些反应迟钝口齿不清,但知道奶奶在为难妈妈,还是笑着周旋:“妈,我敷,就是都要吃饭了,这个就先不喝了吧。”

奶奶冷哼了声,把碗拿回来哄着弟弟,“这些宝贝他们不要,我还舍不得呢,大孙子乖,奶奶只给你喝。”

弟弟经常嚷肚子痛,爸妈想要带他去看医生,奶奶总是不让。

“废那个钱做什么?外面人想请我都请不到,你们居然还去找别人。”

奶奶亲自去田里抓了一碗蝌蚪,让弟弟喝下,“大孙乖,喝了让它们去你肚子里抓虫子,肚肚就不痛了。”

从小到大,我的生活里一直有奶奶的偏方。

我被鱼刺卡了喉咙,她让我和猫咪亲嘴,说是能把鱼刺吓软。

我干活划破了手,她不让我用药,而是骂骂咧咧的用蜘蛛网给我敷伤口。

我长虱子,她用敌敌畏包我头上还关了门窗。

我和她睡一个屋,总是躺地上得了湿疹,她偷偷煮蛤蟆汤给我喝。

可明明几天前,我才听说另一个村信了这个偏方死人的消息。

甚至在去镇上读初中前。

我都不知道,这叫偏方。

我以为,这叫奶奶的秘方。

当我与同学在学校讨论这些事的时候。

镇上思想先进的女同学试探的问我:“你家是不是还有一个弟弟。”

见我默认。

她了然叹气。

“我爷爷就是这样,只喜欢我大伯家的弟弟,不喜欢我,我都习惯了。”

“但是我爷爷也没这样整我。”

“雪雪,你小心一点,我听说好多地方不想要女儿的就会想法子把女儿弄死。”

那一天,我又新认识了一个词,叫做重男轻女。

不过,我想了想。

对那个女同学摇头。

“那些偏方,奶奶也对弟弟用。”

2

十八岁那年,我考取了一所很好的学校。

镇长来我家做客。

爸妈弟弟很高兴,热热闹闹的招呼人。

奶奶老了许多,缩在一个角落,神神叨叨。

见别人的目光被她吸引,她又不好意思的笑:“念了一辈子,念习惯了。”

镇长便前去与她搭话。

她斜着双眼睛。

“年轻的时候再风光又怎样呢,老了老了也没人信了。”

“那时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我的名字,五几年的时候村里大疫,若不是我的偏方,这里的人恐怕会少一大半。”

“这个妮儿也是,他爸爸这样,你以为她怎么这么聪明,还不是我从小给她用那些偏方。”

“她爷爷走的早,要不是要操持着这一大家子,兴许我早已当上了女大夫。”

镇长客气的夸她。

她炫耀般的拿来她珍藏已久的药酒。

里面有蜈蚣,有蛇,甚至还有老鼠。

她倒了一杯给镇长。

我连忙拦住,“奶奶,您留着自己喝吧,镇长他们开车来的,不能喝酒。”

“是是,妈,我刚好叫小阳买了新茶。”

她冷哼了声,不理我们。

“现在不乐意了,考试的时候要不是我的药酒,要不是我在这里给你下蛊作弊,你能考这么高的分?”

“奶奶!”

我震惊的大叫。

她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如果镇长相信了她的话,前去查证,不管结果如何,都可能影响我的后续入学。

“不好意思,我奶奶可能糊涂了。”

“李雪,你死了我都不会糊涂。”

镇长尴尬的说还要去别家。

等他们走后,我没发作,她却坐在一边自顾自的哭。

“老头子,你走后,到底是没人管我啊。”

“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一手带大的孙女也像仇人。”

……

爸爸是个忠厚的纯善之人,体谅奶奶一人养大他的艰苦,以往总是跪在奶奶身前求她不要伤心。

每到这时,看不下去的妈妈就会出来低头打圆场。

奶奶则像只打胜仗的公鸡,睁着已经耷拉下去的三角眼,得意的笑。

这一次,却没人理她。

奶奶受不了这落差,将怨怼宣泄在妈妈身上。

“你这个破落户,跛了只腿,脸也有疤,要不是当年我发了话,你看你能去哪?”

她说的这些,一直是妈妈的痛点。

可那么多年过去。

爸妈自己都不在意,她却总是抓着二人缺陷挑拨离间。

我不明白她这样做能讨什么好。

我实在生气,将门关的“咚咚”响,跑去外面。

刚好看到老村长家的哑婆。

3

小时候听说去世的爷爷和村长是很要好的兄弟。

后来一人上山采药意外去世,一人的老婆突然嗓子哑了还疯了。

有好事者说奶奶肯定会与老村长一起。

这么多年。

两人虽没组建新的家庭。

但我知道,他们的关系,确实不一样。

我五六岁的时候。

爸妈出去干活时,奶奶会带我去老村长家。

他们自己在屋子里面。

让我和他孙子一起玩。

他孙子我不喜欢,我总是和哑婆一起。

她们说哑婆疯疯癫癫的,但私下里,哑婆会偷偷给我糖,会搓热我的手心。

“哑婆。”我跑到她跟前和她说话。

哑婆不疯,但总是老了。

她记不住我,记不住任何人。

“秀……芳……”

她突然出声,爸也听到了动静。

看到哑婆没穿鞋,他连忙将人背到背上,要把她送回家。

“爸,哑婆为什么会叫奶奶的名字。”

爸爸想了想,“她们年轻时总归是认识的。听说你爷爷去世时娘太伤心,没顾上我。还是哑婆将发烧的我送去医院,让我捡回一条命,不过当时我太小,已经忘了。”

“我也不知道,她后来怎么成了这样。”

“她对我很照顾,会给我拿包子吃。”

“雪雪,这事你别和你奶奶说,她又该发脾气了。”

听到爸的话,我总觉得有些心绪不宁。

有什么东西,好像抓住了,又好像没抓住。

因为镇长那事,我不太爱回家,去了村里朋友家住。

没几天,她嚷嚷着村里出了大事,来了好多明星。

“什么明星?”

“就是电视上的人啊。”

“穿的可好看了,还有拍摄的东西,直直的去了你家呢。”

想到什么。

我赶紧穿鞋回去。

正巧看到村民将我家围城一圈。

小院子里。

奶奶穿着固定节日才会穿的特色服装,头上银白的发丝梳得整整齐齐,用一根发簪挽住,眉眼温柔的像是旧时代里走出的另一人。

桌上,则是密密麻麻斑驳的笔记和一张旧照片。

她认认真真翻着,手上的银色戒指突然被页面挂住滑落。

工作人员上前捡起还给她。

她看着戒指,眼里藏着一丝怨气,不熟悉她的人,根本发现不了。

4

村里想发展旅游业,所以挖掘传统文化。

记者连带着采访了我们一家。

我这才知道。

原来奶奶并不是只会狭义里的偏方。

她笔记中所记载的药方很多都已失传。

一些她记录过的药材,对现代中医有着参考。

更重要的是。

奶奶居然是传说中上了册子的正统道医。

她在年轻的时候,便学会了大名鼎鼎的鬼门十三针。

听说曾经救下一个大人物,那人记了她名字一辈子,一直无缘找到。

拍摄组的人一休息。

奶奶就神里神气的整理着她那些宝贝。

我总觉得有些奇怪,走上前去讨好道:“奶奶,没想到您居然这么厉害。”

“您之前为什么不说呀。”

她只微微一瞥,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做这行的,透露太多,对子孙不好。”

我讪讪一笑。

趁机仔仔细细瞧了那笔记和照片。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小时候爸妈不在家,我找奶奶签字,她那歪歪扭扭的字迹,不长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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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1 11:48: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