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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七十五岁的丈夫带回了初恋
七十五岁的丈夫坚持下乡义诊。
回来时,身边带了位与他年纪相仿的女人。
他亲切地唤她“美兰”,让她住进我精心操持了大半辈子的家。
从他们的对话中,我得知,那是丰兆年在城里的未婚妻。
为了等他,终生未嫁,现在得绝症快死了。
他愧疚得要死,决定弥补缺憾,陪她度过最后一段时光。
那天,我翻出他书房里的一筐信件,让隔壁新搬来的学生念给我听。
原来,我嫁给他的五十年里,他没有一刻停止寻找和他走散的未婚妻。
……
今天是丰兆年下乡回来的日子。
我早早去市场买了他爱吃的走地鸡给他炖汤喝。
他今年已经七十五岁了,下乡路途颠簸,我多次让他不要折腾。
但劝说无果。
好在他身体还算硬朗,我便由着他了。
忙活了一早上,做完最后一个菜时,儿子刚好拎着礼品袋进来。
让他不要浪费钱的话还没说出口,他便又折身出去了。
“去哪儿啊,打电话问问你爸到哪了?”
“他不是说快到了吗?都过去一个小时了,还没回来。”
我有些担心老头子在路上出事,眼皮总是跳,不是个好兆头。
但他像没听见一样,匆匆摔门出去,留下我一个人干着急。
再次进门,儿子搀扶着一位头发花白的女人,看起来和丰兆年一般大,只是瘦骨嶙峋,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也不提前告诉我有客人来。”我以为是丰兆年的同事,想招呼她坐下。
只是刚上前两步,便被身后出现的丰兆年拦手挡住。
女人看见我情绪有些失控,嘴里含糊不清问着什么,身体也抖得厉害,眼神里竟满是敌意。
我呆愣在原地,讷讷地问丰兆年这是谁。
他却无视我,只顾着拍女人的背给她顺气:“美兰,别激动,我会和她说清楚的,你放心。”
我不知道丰兆年要和我说什么,只看得见他耐心地贴着女人的耳鬓轻声细语。
这么大年纪了,黄土都埋上嘴皮了,我头一次被他这么亲昵的动作怔得说不出话。
我是他的妻子没错,但我是个粗人,不懂得他们文化人的浪漫,丰兆年也从来不会对我这么温柔细心。
餐桌上很沉默,儿子看起来欲言又止的样子。
丰兆年坐在叫“美兰”的女人身边,给她挑鱼刺,盛汤喂饭。
再是笨拙,我也看出来他们关系不同寻常了。
只是我没想到,我都六十九岁了,还会遇见丈夫带着第三者上门的情况。
鼻腔酸涩得厉害,我快速抹掉簌簌淌下的眼泪,把筷子“啪”地拍在桌上。
女人受了惊吓,被呛得脸色惨白。
丰兆年怒不可遏地看向我,大声斥责:“你发什么疯?”
“都快要死的人了,还把自己当小姑娘在这儿发脾气,谁给你惯的?”
胸口的怒火上不去下不来,灼得自己五脏六腑生疼。
我睁着浑浊的双眼问他:“她是谁?”
“我还没死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带着小三回来!”
“丰兆年,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我扑上去和他厮打在一起,要把这女人赶出去。
丰兆年一动不动地护住她,拉扯间,竟然把我推倒在地。
我摔得骨头都要碎了,他们父子俩没有一个人来扶我,都在检查林美兰有没有受伤。
燃起的怒火骤然熄灭,我仿佛被人抽干力气,浑身冰凉。
丰兆年冷漠瞥了一眼我狼狈的样子,厉声道:“尹望舒,林美兰她是我未婚妻,不是小三。”
“我这次带她来就是想告诉你,她以后会和我住在一起,你要看不惯,就滚!”
我不可置信地望向相处了五十年的丈夫,模糊的视线中,只看得见他背着林美兰往卧室去的背影。
儿子袖手旁观了一会儿,这会儿过来劝我:“妈,林姨是爸年轻时候的未婚妻。”
“当年走散了才会错过这几十年,人家为了爸终身未嫁。”
“她这些年过得很苦,现在又得绝症了,活不了多久了,你体谅一下她吧。”
“再说爸找了她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你这么闹他怎么会受得了。”
“别闹了,安生些,等林姨走了,咱们一家人不还像以前一样过?”
我脑子浑浑噩噩的,听清丰祁远的话后,只觉得寒心。
他如今成家了,在儿媳的撺掇下疏离我我没怨言,但在他爸带回陌生女人的情况下,他居然说得出这种话。
我气得狠狠甩他一耳光:“白眼狼,我才是你亲妈!”
这是我第一次打他,他蒙了,反应过来后气狠狠地摔门而去。
走前还说:“难怪爸一直对林姨念念不忘,是我我也受不了你这一言不合就大吵大闹的泼妇样。”
家里沉闷得可怕,我忽然有些茫然。
我这几十年一直围着丰兆年转,有了儿子就围着这个家转。
他们在外工作读书,我就操持家里,让他们回家有热汤热饭吃,天凉了有衣添暖。
我仿佛……没有自己的生活。
等意识过来这一点时,丈夫带回了年少时的未婚妻,连儿子也站在了他们那边。
我这辈子,到底为了什么啊……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而丰兆年带着林美兰早出晚归,似乎是带她看病去了。
对,听说林美兰得绝症了。
我住在隔壁,听见她整晚整晚地咳嗽,丰兆年忙前忙后地照顾着。
我很羡慕她,夫妻五十余年,他从来没有这样照料过我。
我前几天被他推倒,手挫伤,是我自己去的医院。
现在医院看病麻烦,全是现代化设备,我挂号都要问好多人。
为了找医生看看我消不下去肿的手腕,我在医院耽搁了一天,连饭都没吃上。
要不是一位好心的学生带我去拍光片,我都不知道我居然骨折了。
我羡慕林美兰可以被丰兆年牵着,上下楼梯都是他背着的。
那天在医院撞见爱惜地亲吻林美兰额头的丰兆年,我恍惚想起许多往事。
在田间捡到浑身是伤的丰兆年那天,我把他带回了家,父亲是个土医,医好他,是他主动说要娶我的。
那时他没说过他有未婚妻。
又想起我们结婚那天,掀盖头时他紧张又期待地握紧我的手,想起父亲离世时,他跪在他面前承诺会照顾我一辈子。
现在回想起,蓦然觉得悲凉可笑。
丰兆年骗我的。
那些爱我的话是谎言,他只是想先安定下来,这样才有机会寻找和他走散的未婚妻。
他书房里藏在柜子里的信我看不懂,但隔壁新搬来了一个学生,我拜托她念给我听。
我才知道,我嫁给他的五十年里,丰兆年没有一刻停止寻找林美兰。
那筐信我早就看见过,我缠着他问过。
那时丰兆年说那是他的求职信。
我深信不疑。
他是文化人,又学了我父亲的医术。
刚结婚那几年,我们在乡下开着个小诊所,日子勉强过得下去。
后来,他不甘心待在偏远的乡土地区,便带着我到城里找工作。
日子慢慢好起来,但他的信件总络绎不绝。
我脑子笨,他主动解释都是升职的信件,我信他。
只是他走太快,我追不上他的步伐。
我太怕被他扔下了,于是儿子上学后,我想识字,便拿出那些信件让他教我。
我也想努力追上丰兆年,看他看过的风景,哪怕不能共鸣,让我看看也好。
可儿子看完信件,便默不作声地收起来还给了丰兆年,还找借口说识字难,我这脑袋是学不会的。
那时候,儿子就知道林美兰的存在了。
他们一起骗了我五十年。
现在,丰兆年是中医院大学返聘的大学教授。
儿子事业有成,有了自己的家庭。
他们真的把我扔下了。
我是他们的累赘。
我不想再过只围着他们父子转的日子了。
想通后,心里的那团郁结之气不再压得我喘不上来了。
丰兆年带着林美兰回来了。
听说,她不想治了,只求丰兆年陪她度过最后的时光。
丰兆年开始规划着接下来有限的日子该怎么过。
他说,要先带林美兰去拍一次婚纱照。
再带她去看云海和雪山,最后目的地在贝加尔湖,因为林美兰的梦想是和爱人葬在贝加尔湖畔。
听着他和林美兰描述,我不禁有些畅想,我穿婚纱是什么样的呢?
我和丰兆年结婚那会儿,只有一件红色袄子,那已经是最最最好的了。
没想到,和他结婚五十年,我连张照片都没和他拍过,他却要和别人拍婚纱照。
我不禁拿出手机,想看看他口中的贝加尔湖漂亮吗?
隔壁的女孩儿前几天教我刷短视频网站。
她说有想看的东西可以进去搜索,很方便。
可我不会打“贝加尔湖”几个字。
不过她说过几天她空了,可以教我识字。
我放下手机去做饭,打算到时候再问她。
简单做了两菜一汤,我一个人坐在桌上吃。
丰兆年自然而然地带着林美兰坐过来,却发现锅里已经没饭了。
他下意识皱眉呵斥:“饭都没有吃什么?”
我挑起碗里的最后一口米饭,把所剩不多的菜当着他面倒进垃圾桶,头也不回地往我住的客卧走。
丰兆年最近都带着林美兰下馆子,他凭什么觉得只要他在家,我就会像以前一样做一大桌子他爱吃的菜,再去喊忙碌的他按时吃饭呢?
丰兆年受不了这样的落差,跟过来问我:“尹望舒,你在闹什么?”
我有些想笑,他都已经带着小三,哦不,老三住进家里了,居然还在问我闹什么?
他自己大概也是清楚的,所以不等我说什么,便不耐烦地解释起来:“望舒,你别跟我置气了,美兰她活不了几个月了。”
这话丰兆年说得小声,是怕林美兰听见伤心。
“这么几十年,是我欠了她,满足她的心愿后,我还是你的丈夫,我们的家还在。”
他欠她?
那我的五十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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