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路上我扶起一位摔倒的老人。

我好心送他去医院帮他交了治疗费，他得知我是这个医院的医生，一口咬定是我推了他。

我拒绝他家提出的巨额赔偿，他们一家冲到我的诊室，扬言要砸断我推人的手。

为了保住自己的职业生涯，我跪在地上磕头：“你们说什么我都认了，但是我还得给别人做手术。”

他女婿狰狞地踩在我的手上：“人品恶劣的庸医，砸断你的手省得你耽误别人。”

说罢就砸断了我救人无数的手。

后来他们全家跪在我面前求我救救他们家的独苗。

我举起打着石膏的手：“能救你儿子的手不是被你砸断了吗？”

……

上班路上，我救了个老人。

把老人带到了急诊缴好费，一通下来我已经在迟到的边缘了。

老人见我要走忙高声阻拦：“小丫头，你怎么回事推倒老人就要跑？”

我一脸惊愕：“大爷，你说什么？你是自己摔倒了，可是我把你扶起来的。”

大爷不耐烦地瞥了我一眼：“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你推了我就得负责到底！”

看着墙上的时钟，我急得额头冒出热汗，忙不迭地安抚：“大爷，我是这家医院的医生，你先治疗，我那边还有患者在等，我下了班再和你说。”

老人一把拉住我：“谁知道你是医生还是想跑。”

我向四周的医护人员发出祈求的眼神。

今天是中秋，值班的医护本就不多，加上我入职没多久，一时间也没有同事帮我说话。

这时急诊的医生腾出空来给大爷复位。

我轻舒一口气，忙不迭地跑到心内诊室。

大老远就听到排队的患者不耐烦地叫骂声。

中间夹杂着一道熟悉的声线：“这人啊，一点没有时间观念，算什么医生。”

隔壁诊室的夏杰医生早就看不惯我一个新来的就能独当一面。

这下也不坐诊了，忙着和门口的病患吐槽我。

见我不善的眼神，他讪讪地回到自己诊室。

就在我开始看诊时冲进来一群不速之客。

为首的女人指着我的鼻子怒声质问：“你就是王妍？今早就是你推了我老爸跑了？”

还不等我开口，就一巴掌甩在我的脸上。

“你怎么好意思坐在这里给别人看病，你还有没有人性！”

我捂着脸反驳：“不是我推的他…”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我另一侧脸上。

我被打得眼冒金星，嘴角的血渗了出来。

对方显然被我的话激怒，抖着手里的缴费单向涌过来围观的人群大喊：“你们来看看，不是这个人推的我爸怎么会那么好心给他交了几千块钱？”

她身后的光头男啐了一口“老婆你少跟她废话，今年老爷子七十六岁，给你打个折，你赔个七十万就行了。”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急忙辩解：“真的不是我推的大爷，我只是好心扶了他，你们不信我可以和他对质”

光头男脖子涨红，一把扯过我的领口，将我狠狠地摔在地上。

女人抓起我桌子上的座机和手机一下又一下地锤打在我身上。

我摸到落在地上的手机想报警，却被女人眼疾手快地抢过：“你这杂种还想报警，还真是恶人先告状。”

顺手抄起桌上的扫码机重重地砸在我的背上。

一阵一阵的剧痛席卷全身。

周围没人敢上前帮我，纷纷都是看好戏、鄙夷的神色。

就在我两眼发黑的时候，突然瞥到了那个老人被扶着走过来。

我像是看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

我已经无力站起来只急切跪爬过去，伸出手抓着老人的脚踝恳求道：“大爷，你不是我推倒的对不对，我就是好心扶了你啊。”

老人立刻抬脚狠踹过来：“就是你这个小贱皮推的我，现在还想不认账，我还不是老糊涂！”

一石激起千层浪。

光头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大家都来看看啊，就是这个贱人推我爸。”

原本低声窃窃的人群见状都高声指责。

“人模人样的怎么做事那么缺德。”

“真是心肠歹毒，还是医生呢，也不知道医术怎么样。”

双手抱在胸前看了半天戏的夏杰幸灾乐祸地附和：“这么年纪轻轻的女医生，才刚来没多久，就让她独立上班了，也不知道托了谁的关系。”

闻言周围人更是鄙夷不屑：“啧啧，我听说市立的医生进来不都是要规培再上岗吗，这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

更是有人暧昧yín笑着猜测：“看着年轻漂亮，懂得都懂。”

光头男眼里凶相毕露：“我最恨的就是这种庸医，我儿子之前就是被这种走后门的庸医，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

说罢拳头如雨点落在我身上，他老婆凶悍地抓着我的头发朝墙撞去。

我用尽全力也挣脱不开，满脑子都是保护好自己做手术的手。

我当初为了弥补导师的遗憾，毅然地来到他的家乡，想在这里救治更多的人，没想到却落得如此。

我蜷缩成一团，把双手死死地护在胸前，这也让我失去了不多的抵抗之力。

鲜血潺潺顺着脸颊淌下

女人嫌恶地松开手，喘着粗气，犹豫着还要不要继续动手。

夏杰在一旁冷笑一声：“一点皮外伤倒是会装，把老人推倒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装柔弱呢，老爷子那么大年纪被你推了都没多大事，你被打几下就起不来了？”

见我鼻青脸肿地抬头。

光头脸色阴沉恐怖，咬牙切齿道：“怎么，你还不服？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承认是你推的我爸？”

我心里发颤，觉得全身的温度正在一点点地消退。

求生的本能让我低下头颅。

我低声啜泣：“是我…是我…推的大爷，求你们别打了。”

夏杰冷哼一声：“赶紧录下来，就是这个她自己推的，可算是承认了。”

光头夫妇被点醒，一个人拿着手机，一个人狞笑着拽着我的头发把我拖到老人面前。

“跪着好好和我爸道歉！”

我跪着钝钝地重复着：“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推你！”

我感觉背后传来的剧痛已经蔓延全身，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的双手从麻木变得冰冷，我全身被冰冷的恐惧笼罩。

还有一群孩子等着我给他们做手术，我不能失去双手。

我低喘着气吃力地哀求：“能不能先让我去急诊，我的手还要给孩子们做手术…”

“你这种无德庸医还敢提给别人做手术，手上还不知道害了多少人，现在看病那么难那么贵，还要被你这种垃圾耽误，我今天就替天行道省得你害人。”

话音还没落地就踏脚踩在我的手指上，鞋底狠戾地在我手背上擦过，带下血肉。

我痛苦哀嚎，周围却都是鼓掌叫好声。

“说得好，这种没有道德的人想想也没什么医德。”

“年纪轻轻能看什么病，我看医院就是过节没人上班，派个小年轻来。”

“大哥你放心，你也算是为民除害了，我们到时候都给你作证，是这个人自己不要脸推了老人跑了。”

我听得气血上涌，呕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我是被痛醒的，全身都是钻心地痛。

床边是处理纠纷投诉的院办李副院长和医务科的孙主任。

低声地抱怨：“好好的中秋，还要来处理这种破事。”

见我睁开眼睛。

孙主任带着指责：“小王啊，我们那么器重你，安排你中秋值班，你是怎么给我们捅下那么大的篓子，害得日理万机的李院长假期都不得安宁。”

我声音发颤用尽全力从喉间挤出：“报警。”

孙主任不赞同地打断我：“一点小事而已，你要有大局观，何必闹大呢。”

小事！我被持续暴打几个小时在他眼里竟是小事！

我不可置信地抬头看过去，才发现角落坐着对我施暴的光头夫妇。

他们坐着不可一世地开口：“还是你们孙主任格局大，现在你推我爸的事我就不计较了，赔偿金也不要七十万了，三十万好了，三十万我就不追究了。”

我简直要被气笑了。

“你把我打成还有脸问我要钱，我是绝对不会就那么算了。”

两夫妻立马跳脚：“谁让你先动的手，我爸那么大年纪了被你推一下你知道后果吗？”

李副院长抬手打断：“好了，你们两夫妻呢有怨气我们都可以理解，但是你们把小王不也给打了吗，这就扯平了。”

光头妻子闻言情绪激动：“这怎么能扯平，她一个年轻人，被打了有什么关系，我爸那么大年纪了，一点伤可不得了，我不追究可以，但是必须赔钱，我儿子在你们这住院马上要手术了，这钱可是我儿子的救命钱。”

李副院长点点头：“你儿子治疗的事大可以放心，你们今天就先回去，赔偿你们到时候和小王私下再谈。”

两人对着他千恩万谢地走了。

他扭脸对着我劝道：“小王啊，你刚来，一个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何必惹事呢？医院给了你怎么好的工作机会，你可得好好珍惜，别给医院抹黑啊，不然年纪轻轻地丢了工作就不好了。”

真是可笑，当初他们院长求着我的导师让我过来接管心血管内科的时候，我觉得大张旗鼓地不好。

我让他不要告诉别人我的身份，等我和同事相处融洽了再让我接手科室。

以前只在网上看过医护被打，医院不帮着出头还押着被打的员工息事宁人。

没想到今天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

想到这里我冷冷地质问：“李副院长，你怎么做真的不怕院长知道吗。”

李副院长皮笑肉不笑道：“一个小医生的去留我们还是做得了主的，你自己仔细想清楚。”

我瞥了一眼他们离去的背影。

毫不犹豫地叫来护士帮我打了报警电话。

两夫妻都被拘留了，只是女人一个人扛下所有事，光头拘留几天就被放了出来。

就在假期结束的前一天，光头气势汹汹地拉着孙主任冲到我病房。

“你这个小贱人居然敢报警，赶紧出谅解书把我老婆放出来！”

“你们医院领导不给我解决这个事我们一家人就睡医院大门口看你们怎么办。”

孙主任却满脸不耐：“很抱歉，小王已经不是我们的职工了，你们的私人恩怨医院不想掺和。”

我吃惊地瞪着眼睛，这是直接打算直接开除我呗。

见我不可思议，孙主任拿出一份文件。

“小王你刚来其实试用期还没过呢，我们觉得你还是不太合适。”

我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愤怒冷声问道：“我是院长招进来的，你们问过他了吗？”

他嘲讽一笑：“走后门进来已经是你的造化了，现在我们最好好聚好散。”

原来我这个在国外享有盛誉的专家在他们眼里就是走后门进来的无名小卒。

我无声闭眼，没有再说话。

光头扯着嗓子高声道：“要想我不闹，你们得救我儿子，他可是我们三代单传的独苗。”

似乎是怕被缠上，又放低语调安抚光头：“你们放心，你们和小王的事只要不牵扯医院，等专家来了第一个给你们安排手术。”

听了这话我猛地睁开眼睛。

“专家做手术？你们儿子在哪个科住院？”

光头翻了个白眼，恶狠狠地开口：“怎么你还想报复我儿子？”

我摇摇头继续追问：“你们说的专家不会就是心血管科的吧？”

孙主任直接挑明：“小王你也是心血管科的，来了就惹祸，到时候专家过来接手科室多头疼。”

原来他们带着儿子跑遍全国都没人能动得了这个手术，也是别的医生说有个在国外的医生马上要到这家医院，所以就回到这里住院等着手术。

我忍不住大笑出声：“专家，你们还在等专家做手术。”

眼见光头怒气冲冲地抬手。

我冷哼一声：“估计你做梦都没想到吧，被你们亲手打到住院的人，就是你一直等着救你儿子命的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