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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免费
为救丈夫和儿子，我失明了。
儿子却嫌弃我变成了一个看不见的废物，要和我划清界限。
在儿子生日那天，我终于恢复了视觉。
我想给他们一个惊喜，却发现谢淮秋偷偷带了他的白月光回家。
他们以为我看不见，在我面前扮演一家三口，温馨至极。
儿子吹灭蜡烛前，不屑地扫了我一眼。
“我才不要这个瞎子当我的妈妈！”
“朵朵阿姨才是我的妈妈！”
1
去机场的路上，我给谢淮秋发了消息。
“离婚协议书在床头，别忘了签。”
对面很快回复了消息。
“你最好别后悔。”
“你在病床上躺了三年，离开我你又能去哪？”
我懒得与他多说，将他的所有账号全部拉黑，删除。
这六年的荒唐，也是时候结束了。
看着窗外的景色，我略微失神。
三年前，我们全家出了车祸。
丈夫和儿子当场昏厥，我拖着半条断腿将他们推到安全区域，自己却被飞驰的车撞飞，成了植物人。
医生说我有很大概率再也醒不来了。
但我还是醒了，虽然失去了视力。
我的记忆还停留在三年前。
我的感官告诉我，我只是睡了一觉。
醒来后，却感觉全世界都变了样。
2
坐上回家的飞机，昏昏沉沉间，我做了个梦。
梦到了自己车祸后刚醒来的时候。
当时的我得知自己在ICU沉睡了三年，总想做些什么，给儿子弥补这些年来缺失的母爱。
然而失去视力的自己，做什么都磕磕绊绊。
“妈妈，下次我放学，你能不能不要下车接我？”
我刚把亲手炖的鱼汤端到桌上，就听到儿子谢存冷不丁地冒出来这样一句话。
看我愣在原地，谢存再度开口，语气皆是不耐：
“你知不知道，我同学看到你接我放学，都在嘲笑我是瞎子的儿子！”
说罢，他转身上楼，小鲨鱼拖鞋踩得哒哒响。
我一瞬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记得要把喝下刚炖好的鱼汤递给他。
我听到谢存脚步声一顿，随即冲我大吼：“我不喝你的汤。”
他继续走回自己房间，摔门的声音响如雷霆。
微烫的鱼汤还尴尬地端在我手里，我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这股酸涩感与失明的无力感始终压在我心口，让我难以呼吸。
当时的我以为，或许只是因为三年太远了。
我相信只要我努力追回这三年的光阴，我们一家三口总会重新回到当初幸福的模样。
3
得知我要回景市，我的爸妈满心欢喜，特地做了满满一桌饭菜，都是我喜欢的口味。
令我诧异的是，我高中的死对头陆允安也在我家。
“你……怎么在这？”
我拉着行李箱往屋内走，脚步瞬间顿住。
我整个人都蒙了。
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回错了家。
我盯着陆允安的脸看，他也死死盯着我，眉头微蹙。
他仍是我记忆中的模样，时光并未在他冷峻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妈妈连忙出来打圆场。
在我昏迷的这三年中的某一天，我的父亲去超市买酱油，突然因为高血压而晕倒在地。
幸亏有热心的路人，及时将陷入昏迷的他送往医院。
而这个热心路人，正是我的死对头陆允安。
我沉默两秒，结结巴巴：“谢谢你，在我不在的时候照顾我父母。”
我和陆允安两人，若是深究，其实倒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不过就是从幼儿园争小红花，到小学争班长，再到初中争三好学生，高中又争竞赛第一。
从小争到大，无论何时，我从未向他服过软。
但这次我确实很难不对陆允安道声谢。
有些羞耻，但更多的是感激与庆幸。
我努力让自己消化了这一事实。
妈妈安排我挨着陆允安坐。
我突然发现他的另一边探出了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宁宁阿姨好，我是筱筱。”
小女孩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啊……你好，筱筱。”我眨眨眼，和突然冒出来的小女孩打了声招呼。
我转头看向陆允安，又看了看筱筱的脸。
长得确实很像。我心里满是惊叹。
我实在想象不到，这个高中时拽天拽地的陆允安，竟然能有女人容忍得了他的性格。
不仅结了婚，还生出了这么可爱的女儿。
陆允安看我的表情就已经猜到了我的想法，满脸都写着无语：“你在想什么呢。”
“这是我哥的女儿，他们夫妻俩去国外度蜜月了。”
我哦了一声，拿起筷子安心吃饭。
现在的陆允安是恩人，吵不得。
吃完饭，我拿了杯冰牛奶，躲在阳台吹风。
没过一会，陆允安也走了进来，我们相对无言。
在我想结束这尴尬的气氛时，陆允安突然看向我。
“林檀宁，你……要不要来我这里。”
4
我最后还是决定进了陆允安的公司。
我本来想拒绝的，但他开的价钱实在太香了。
陆允安几乎是白手起家，现已凭借一己之力将他的公司打拼到全球500强。
虽然说，我向来与陆允安不对付，但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能力出众。
且对于昏迷三年的我来说，陆允安的公司也的确是一个不错的起点。
唯一令我有些不习惯的是，陆允安对我好得有些让我头皮发麻。
由于我空窗了三年，许多领域的新知识和技能都需要学习。
陆允安不仅亲自教我这些知识，还经常让我充当他的女伴，带我出入各个上层聚会，帮我拓宽人脉。
感觉倒不像他是我爸爸的救命恩人，而是反了过来。
我不习惯欠别人人情，更别说欠的是陆允安的人情。
为了偿还他的人情，我只好每天拼命工作，尽力为他的公司多赚取点利益。
长期处于这样的忙碌中，离婚所给我带来的难过都被磨散了不少。
夜里，我正与陆允安汇报资料，突然接到一通陌生的来电。
陆允安抬头看了我一眼：“去吧。”
我点点头，走向阳台。
5
“妈妈！”
刚接通语音，我就听到一句撕心裂肺的哭喊，我分辨半天，才认出这是我儿子谢存的声音。
他这个时间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我皱皱眉，刚想开口。
听到对面传来抽噎的声音，紧接着稚嫩的声音开口：“妈妈，你快点回家，我不喜欢谢笙！”
我搞不明白谢存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当初说要换妈妈的是他，现在使性子要我回去的也是他。
“谢笙说我推了他，我……我没有，朵朵阿姨也向着谢笙……”
我发现，自己不再会因为谢存的一举一动感到难过了，反而听到他的声音让我感到有些不耐烦。
他打扰我工作了。
再说了，我不知道谢笙又是谁，更没兴趣知道。
毕竟谢存无论如何也和我没关系了。
他打来，不过是因为在他的朵朵阿姨那里受了委屈。
如果我的视力未恢复，或是他的朵朵阿姨，依旧像之前一样对他百依百顺，那谢存还会想起我这个被他嫌弃的妈妈吗？
答案不言而喻。
我冷笑一声，开口制止了谢存的抱怨。
“你忘了生日那天许的愿了吗？”
“许出的愿没有收回的道理。”
“你的抚养权在你爸爸那里，以后不要再打过来了。”
我正准备挂电话，突然听到陆允安冲我喊了句：“宁宁，吃药的时间到了。”
我出车祸醒来后，时不时会感到头痛欲裂。
我又一心把自己埋在工作中，妈妈对我也有些无可奈何，并嘱托陆允安提醒一下我要记得吃药。
我手指顿了下，才想起来关闭通话键。
通话挂断前，一道低沉的声音一闪而逝。
“宁宁？”
“你房间里的男人是谁？”
6
曾经我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的视力恢复，自己的人生自然便可以倒退回三年前。
事实证明，我错了。
并且错得非常离谱。
在谢存过生日当天，我的视力突然恢复了。
医生的解释是，我大脑内压迫视觉神经的淤血化开了。
日子是这样凑巧。我极其兴奋，心想小存果然是我的小福星。
我决定给他们父子俩一个惊喜。
计划也非常简单。
我宣布管家和保姆放假一天，工资照旧。
我知道，谢淮秋每天都会在靠左的第二把椅子旁固定停下脚步，将西装外套递给管家。
而我会在路上布置障碍。
我装作自己仍然看不见，捧着谢存的生日蛋糕出现。
在他们以为我即将摔倒时，我却精准地绕开了障碍。
我相信，他们会为我感到开心的。
布置好一切，我蠢蠢欲动，期待着他们父子回家。
7
距离小存放学时间过了两个小时，谢淮秋和谢存仍没有回到家中。
我清楚，他们不可能忘记今天是小存生日。
莫非是出了什么意外？
车祸带来的阴影还历历在目。
被留在家中的我，焦虑地捏了捏自己的小臂。
我给谢淮秋打了个电话，很快被对方挂断。
再打过去，显示手机已关机。
这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没过多久，大门发出了响声，有人进了屋。
我犹豫了一秒，决定仍然按照计划走。
但事情超出了我的预料。
因为进到屋内的不止有谢淮秋与谢存。
他们身旁还站着一个女人。
我认识她的脸。
周晴朵，谢淮秋出国的白月光。
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
好在他们三人并未发现异常，仍把我当成盲人对待。
见周晴朵轻车熟路地拉来一把椅子，紧挨着谢存坐下，没发出任何声音。
我充分怀疑，她不是第一次来我家。
但我并没有急着拆穿他们，我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
因为我突然想弄清楚，在我视力还没恢复的时候，他们都在我面前做过了些什么事情。
8
“妈妈，我想吃两块蛋糕。”
在我切蛋糕时，谢存突然开口。
我强撑笑容，尽力不让他们感觉到异常：“当然可以。”
“等你吃完盘子里这块蛋糕，我就再给你切。”
听了这话，谢存瞬间嘟起嘴：“我不要，现在就要两块！”
谢存大闹不止，谢淮秋盯着我，眸光冷冽。
我只好切了两块蛋糕递到谢存手里，不出我所料，他果然将其中一块分给了周晴朵。
我看到谢存笑得很开心，比陪在他身边要开心得多：“妈妈，蛋糕好吃吗？”
“好吃。”我轻轻呼出一口气，不经意地盯着周晴朵的唇语，回答道。
周晴朵亲昵地摸了摸谢存的头。
比起我，他们仿佛更像是一对亲母子。
读懂周晴朵对蛋糕很是满意，谢存开心地说：“妈妈喜欢就好。”
我轻瞄了眼谢淮秋，他的嘴角泛着一丝几乎微不可见的弧度。
除了我的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其乐融融的气氛里，完全没人发现，桌上的蛋糕我压根没动一口。
我的心中闪过一丝悲凉。
所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们到底扮演了多久的一家三口？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谢存有时候对我很是热情，但我们两个单独相处的时候，却又对我很是冷淡。
“蛋糕我来切吧。”
我们盘子内的蛋糕将近见底时，谢淮秋突然站起身。
把盘子递给我时，谢淮秋的手一抖，奶油不小心蹭到了我的衣服上。
一种说不出的酸楚，在我心中蔓延开来。
我知道。
他是想支开我。
我沉默片刻，深呼一口气：“我上楼换件衣服就回来。”
我感觉到我的身体微微发颤，但是好像也没什么遮掩的必要，因为我知道不会有人注意我的。
谢淮秋忘了，他家是中医世家，从小学针灸，他的手又怎么会抖。
我偷偷躲在楼梯，想笑，笑得泛起泪光。
我亲眼看到，儿子吹灭蜡烛前，不屑地扫了眼我的方向。
“我才不要这个瞎子当我的妈妈！”
“朵朵阿姨才是我的妈妈！”
6
我甩甩头，想要将负面情绪甩离。
陆允安最近很忙，陆筱筱和我关系又不错。
偶尔我也会在他忙不过来时，帮忙照顾一下陆筱筱。
但说白了，也就是在他出席晚宴谈生意时。
带着陆筱筱躲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大吃特吃。
“还有什么要吃的吗？”
我剥完一整个虾，放入陆筱筱的盘子里。
陆筱筱摇摇头，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要将剥好的虾喂我嘴里：“宁宁阿姨也吃！”
多可爱，还知道照顾别人。
我笑得眼睛眯起。
我刚要开口，突然一道矮小的黑影窜了过来，狠狠地推了一把陆筱筱。
“你凭什么吃我妈妈剥的虾！”
突然冒出来的小男孩眼睛深邃，露出一副愤怒的表情。
在场的人都惊住了。
我也愣了一下，我老家在景市，而他无论如何也不该在这里。
随即，我才反应过来检查陆筱筱有没有受伤。
好在筱筱只是被吓到，正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我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双眼与谢存对视，一字一句地说道：“谢存，以后不要叫我妈妈了。”
“恭喜你，不用再当瞎子的儿子。”
“你不该推筱筱，现在，请你给她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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