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陈臣明面上是没有血缘的兄妹。

可背地里我们却睡了三年。

他白天会当着我的面和青梅“调情”，晚上又搂着我叫“卿卿”。

出国的前一天晚上，他与我缠绵至天亮，第二天醒来却直接断联。

我早就习惯了他的忽冷忽热，直到被长辈发现……

我被骂声掩盖，他却依旧淡定：“小汐，再等等，我会娶你。”

而我挽着新欢，冷眼看他祈求：“可我已经不想等了。”

……

毕业聚会上，陈臣宣布了他要出国的消息。

我端着饮料，游走在角落，做一个旁观者。

朋友们有的祝福，有的调侃。

此时，梁沐一袭黄裙走入人群中，朝陈臣挑了个眉：

“你要出国了？那你女朋友呢？”

“昨天不是还搂着人家开房去吗？”

明晃晃地吃醋，她梁沐是有资格的。

梁沐和陈臣，是青梅竹马。

梁沐苦追陈臣多年，而陈臣从来没有明确拒绝过。

两个人就这样一直暧昧，周围的朋友也爱跟着起哄。

久而久之，似乎就默认了陈臣的女伴，非梁沐莫属。

不像我……身份尴尬——只是陈家随手捡来的，连入局的资格都没有。

陈臣笑了笑，语气毫无波澜。

“我哪有女朋友？昨天那个是陈汐。”

而后转向我，要我作证，“不信你问她。”

我怔在原地，看着眼前的酒杯，麻木地点了点头。

“对。”

梁沐没再看我，而是挽着陈臣，非要和他喝一杯交杯酒。

“既然没有女朋友，跟我喝一杯不过分吧？”

陈臣勾起嘴角，右边的酒窝若隐若现。

我听见他的嗓音，清澈如溪，“好啊。”

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我的心脏。

疼得发紧。

是啊，三年，九百多天。

和陈臣睡了这么久，他从来没有承认过我是他女朋友这件事。

我还在期待什么呢？

一场聚会，嗨到最后，只剩满屋狼藉，还有醉醺醺的陈臣。

“小汐，过来。”

他窝在沙发里，朝我招了招手。

我放下手中的杯子，朝他那边挪去。

霎时间，一个词冲进我的脑海“招之即来”。

好像和一条宠物狗没什么区别。

“小汐，扶我起来，咱们回家。”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就这样压在我身上。

我扶得有些艰难，身上沁出一层汗。

忽然，有冰凉的指尖抚上我的脸，我缩了一下。

耳边是他的轻笑。

“你又没喝酒，怎么就脸红了？”

“哥哥今天的香水，好闻吗？”

我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只低低地说，“哥，你喝醉了。”

陈臣的手揽着我的肩膀，不容我逃脱。

“醉了的话，小汐可以陪我吗？”

我想到昨晚他的动作，还有酸涩的腰肢……

心中有些慌，“不是说回家吗？”

他眼神渐渐清明，“小汐，我不想回那个家。”

我暗自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

又把他带回了对面酒店的套房。

一进门，昨晚的一地荒唐还没来得及收拾。

脸上的羞赧又加深几分，手下的动作不自觉加快。

“你去洗漱吧，我收拾一下。”

陈臣倚在门框上，垂眸看着我，目不转睛。

“你不想对我说什么吗？”

他是说出国的事。

我愣了愣，抬眼对视，“那祝哥哥一路平安。”

他靠过来，贴着我半边身体，“真的不跟我一起去吗？”

我退后一步，僵硬地笑了笑，“我没钱啊。”

陈臣似乎不满意这个回答，深深地望了我一眼，最后转身进了房间。

只留下两个字，“随你。”

我知道他生气了。

上一次，他也是这样。

家族聚会上，我穿了一条蓝色的裙子。

遇上梁沐，被她嘲笑了一番。

“这不是我丢掉的裙子吗？怎么在你身上。”

她眼里毫不掩饰地嘲讽，我有些被刺痛到。

“是……是哥哥拿给我的。”

其实，是我在陈臣的房间看到，开口讨要的。

“哥哥，宴会我也要去吗？可是我没有合适的裙子。”

陈臣沉默着，我只好给自己找台阶。

“这条裙子是给我的吗？”

他还是没有说话，我以为是默认。

原来他知道这是梁沐不要的东西啊……

梁沐的嘲笑，很快引来众人的围观。

我明明穿着礼服，却犹如赤身luó体被人批判。

人群中有人为我发声：“没必要吧梁沐，这么侮辱人。”

梁沐把玩着手上的钻石手串，扬起下巴，如同高贵的孔雀。

“她陈汐不过是保姆的女儿罢了……”

“没钱，还要什么尊严。”

画面难看得很，陈臣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我朝他投出求救的眼神。

可他却好像没看到一样，径直地走到梁沐旁边站定。

梁沐还在起哄，嘲笑我，“脱了吧，怪难看的。”

周围多的是看戏的人。

我却只想求一个他的反应。

薄唇轻启，“哥……”怎么办？

那时的他，也是这样。

吝啬的一个眼神都不给我，只冷冷丢下两个字，“随你。”

从回忆中抽离，房间里浴室的水声格外清晰。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很冷。

明明外面是盛夏，我却好像被冰水浇透。

这是我第一次，没有乖乖等待陈臣出来。

而是收拾了东西，夺门而出。

陈臣要出国了，我们的关系必然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更何况，陈家还在，陈父陈母还在。

我还是陈家收养的女儿。

我们之间的关系，是见不得光的。

于是我当了一次鸵鸟，躲回了自己租的小公寓。

第二天起床，我接到了陈母的电话。

他们难得结束出差，想叫齐家人聚一聚。

七点多，陈臣进门，脸上的疲惫感还未褪下。

“你昨晚又干什么去了，能不能学学小汐，听话点。”

陈臣恍若未闻，拉开餐椅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嘴上轻飘飘讽刺：“要听话，你们怎么不养条狗啊？”

“啪”地一声，陈父将筷子甩出去几米远。

连带着桌上炖的一锅汤也撒了一地。

“逆子！说什么屁话！”

“没有我，没有这个家，你以为你能活成这样？”

活成一个——吃喝不愁，潇洒玩乐的富二代。

陈臣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叛逆，和陈父正面刚。

“呵，早知道是当你儿子，我出生的时候宁愿把自己掐死。”

两个人剑拔弩张，按照以往，我都是会出来打圆场的。

但今天气氛却格外沉默。

连陈母都不开口，大概是怕被误伤。

最后，以陈臣大闹完离开而结束了这场闹剧。

我的肚子也恰好在这个时候开始饿。

“小汐，你去看看他。”

陈母终于发话。

我断然没有再吃饭的道理。

也是，在这个家，我名义上是养女，实际上，和保姆也没什么区别。

我不知道陈臣在抽什么风，上一次爆发争吵，还是两年前。

陈父陈母是商业联姻，两个人在外面都各自有相好。

陈臣是他们生下来“交差”的儿子，自然是放任不管的。

夫妻两个人见面次数不多，但每次见面总会吵架，连带着陈臣也遭殃。

两年前，因为陈父外头的女人要生孩子，两个人闹着要离婚。

陈家老爷子不同意，打了陈父。

于是回家之后，陈父就用玄关的古董摆件砸了陈臣。

那天家里鸡飞狗跳，我窝在保姆房里，只觉得悲哀。

也是那天晚上，陈臣钻进了我的被窝。

“小汐，我好累。”

因为他的一句话，我心软了。

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一直没能断掉。

每次看到这个家，我都会忍不住对他心软。

可是如今回想起来，我只是他一时兴起找来的毛绒玩具。

难过的时候抱一抱，哭一哭。

疗伤结束，就丢在一边。

所以我不应该再奢望什么名分了。

玩具就只是玩具。

那天饭局不欢而散之后，我没有去找他，也没有再和他联系。

而是收拾了行李，前往海城去实习。

陈臣心中应该也堵着一口气，直到他出国前，才给我打了一通电话。

我正好在忙，没有接到。

我们好像都默认了这段关系结束了，没有多余的纠缠。

再后来，他的消息，都是我在梁沐的朋友圈看到的。

海城是我妈妈的故乡，只不过我5岁时，她和我爸离婚，独自一人带我到陈家打工。

七年前，因为一场火灾，我妈因此丧了命。

而由于从火场中抢救出来重要资料，陈家感念她的付出，把我收做养女。

我就这样在陈家住了下来。

……

阔别十多年，再回到海城，早就有些陌生。

不过这里的环境和人都很好，公司还给我分配了宿舍。

小姨和表哥也都在海城，我经常会去看望他们。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简单平静又幸福的生活，是我在陈家从没有过的。

慢慢地，我也习惯了这里，喜欢上了这里。

我的工作顺利转正，工资也翻了一番。

就在我以为日子会这么平淡地进行下去时，忽然看到了梁沐更新的状态。

配图是酒店房间，自拍的角落露出了陈臣的侧脸。

“平安落地，我的竹马回来了……”

文案引人遐想，底下的评论纷纷猜测两个人好事将近。

我的注意力却完全被那个模糊的身影吸引住了。

他瘦了一些，头发染成了金色。

鼻梁高耸，有些混血的感觉。

果然啊，他和梁沐才应该是一对。

门当户对，青梅竹马，多般配。

“小汐，开会了。”

同事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忙碌的工作把这段插曲模糊。

而当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独居的小公寓时……

门里赫然出现是陈臣的脸。

“一声不吭跑这么远，翅膀硬了啊，陈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