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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免费
联谊聚会上。
班花抽中大冒险，主动吻上了沈彦希。
登时，全包厢的人都大声起哄道：
“嗑到了嗑到了！果然真情侣就是好嗑！”
只有我沉默了。
因为，我才是沈彦希的女朋友。
……
我到包厢的时候，正好赶上聚会高潮——
年轻貌美的女孩娇羞地闭上眼，等待着沈彦希的吻。
而沈彦希也没让她久等，微低下头，一只手横过女孩腰侧，掌心贴紧，一把将人搂在怀里，另一只手捏起女孩的下巴。
吻随之落下。
唯美缱绻，又不失热辣。
登时，包厢里的起哄声此起彼伏。
“嗑到了嗑到了，俊男靓女配我一脸！”
“果然啊，还得是真情侣才好嗑！”
尖呼声震得我手指禁不住痉挛了下。
紧握着的手机还亮着，屏幕上赫然是沈彦希的通话界面。
几分钟前，我在来的路上接连打了两个电话给沈彦希，想问问他包厢号是什么。
第一次，没打通。
第二次，他挂了。
幸好遇见相熟的同学带着我一起进来。
我怎么会想到，一来就撞上这种场面——
我男朋友，在亲吻别的女生之前，挂断了我的电话。
“哎！”
身侧的同学撞了一下我手臂，语气调侃道：
“宋璇和沈彦希？这俩人玩得挺开啊，不过他俩都没对象，今晚过去估计要成咯……”
我没搭腔。
视线死死凝在沈彦希身上。
一吻作罢。
他微抬起头，拉开了距离。
指腹仍贴在宋璇的嘴角摩挲，眉间眼底带着笑意。
转头抬眼与我对视瞬间，沈彦希神色一怔。
他脸上浅浅的餍足倏地消散，双唇微张，像是想说些什么，却被包厢里陡然提高的起哄声打断。
顺着人群的视线看去，大冒险专用的空酒瓶转停，直直指向沙发角落独自坐着的那人。
陆晏泽，系里出了名的高冷大学霸。
连我也不由一惊，他居然也会来参加联谊聚会？
没让大家等，陆晏泽站起身来，在纸箱里抽了个纸团。
下一秒，他抬眼缓缓扫过人群。
清冷的声线掷地有声：“选择在场任意一位女生拥抱三分钟。”
明明只是个拥抱，人群却更加沸腾起来。
“学霸抱我，给我沾沾成绩！”
“抱你不如抱我，你那成绩文曲星来了都爱莫能助！”
“你们俩瞎激动啥，人学霸都还没说玩不玩呢！所以说——都给姐闪开，让我来！”
“……”
陆晏泽没吭声。
他随手将纸团扔进垃圾桶，然后，抬眸看向了我。
全体噤声，屏气凝神地看着他走到我面前，朝我伸出了手。
“程汐，可以吗？”
……
“不行！”
一道急切凌厉的声音猝然响起。
朝声源看去，是沈彦希。
见众人都疑惑地看向自己，他松开紧蹙的眉心，轻笑一声揶揄道：
“程汐可是咱们班上的乖乖学委，别让你这一下给带坏了。”
闻言，陆晏泽很是吃惊地“啊”了一声。
他目光掠过沈彦希身侧的宋璇，语气淡淡的，不紧不慢地反问：
“只是一个拥抱而已，要说带坏，哪里比得上你们刚做的事啊。”
沈彦希笑意一僵，顿时黑了脸。
“你什么意思？”
陆晏泽一点不怵，“你怎么想就是什么意思。”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好了好了，”班长陈全见状不对，忙上前揽住沈彦希的肩轻拍两下，“知道你和程汐关系好，看不得她吃亏。”
“但总归来说，这不就是个游戏嘛，抱一下又没关系，就当是朋友间的拥抱呗。”
沈彦希不说话。
一双黑眸直直锁住我问道：
“程汐，你觉得呢？”
全场的焦点瞬间转移到我身上。
我觉得？
我觉得他真的很双标。
我和沈彦希是地下情侣。
原因无他。
沈彦希不想公开罢了。
本来我还想为他开脱的，有女朋友了还参加联谊聚会只是意外，被班花亲了也是身不由己。
直到我看见他没否认，笑着应下了大家的起哄。
我才明白，所有的开脱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觉得班长说得没错，”我笑了笑，把手放在陆晏泽的手心，“一个游戏而已，没关系的。”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群愈加哄闹。
唯有沈彦希站在原地，冰着一张脸，与众人格格不入。
就像前不久的我一样。
“回个神。”
手心被人捏了捏，陆晏泽的声音很轻地响在耳边，有些痒，我忍不住瑟缩了下。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指尖顺着手心往上，拉住我的手腕，将我带近身前。
另外一只手横过我的腰侧，缓而慢地覆盖上来，属于他稍高的温度传来。
紧接着，陆晏泽松开我手腕，空出手来伸向我的后脑勺，亲昵地揉了揉我的头发，而后用了点力道将我压向自己怀里。
浅淡的舒服的香味涌进鼻腔，我下意识身子微微紧绷。
他似是注意到，手掌又揉了两下我头发。
包厢好像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是一声盖过一声的惊呼声。
“又嗑到了！怎么一个拥抱都能做得这么苏！”
“学霸就是学霸，一个拥抱都搞得像教科书……”
十，九，八，七……三，二，一！
倒计时总算结束在人声鼎沸中。
陆晏泽松开了我。
他稍微拉开距离，轻声向我道了声谢。
我没回话。
余光瞥见沈彦希难看至极的脸色时。
我想，或许该道谢的人是我。
……
聚会结束时，我没立刻起身。
仰头将玻璃杯里的最后一口酒喝完，转过头去，视线直直撞上一脸不虞的沈彦希。
他站起身，就要向我走过来。
下一秒，脚步忽地止住。
顺着往后看去，在他身侧坐了一整晚的宋璇拉住他的衣角，一双水盈盈的眸子抬起来看向他，声音细软勾人：
“彦希，现在好晚了，不好打车……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学校啊？”
我遥遥看着沈彦希，看着他侧过身子微低下头与宋璇对视，或许是因为包厢里视线有些昏暗，我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看不清他了。
过了一秒还是两秒？
沈彦希弯下身去，提起了她的包。
得了回应的宋璇迅速站起身，冲沈彦希甜甜一笑。
“谢谢你啦！”
沈彦希摇头，做了个手势让宋璇走在前面，“走吧。”
俩人一前一后走出去，昏暗的光线把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颇有股青春偶像剧男女主的意味。
我微眯起眼，看着他们一步一步走远。
就好像，一步一步走出我的世界。
“咔嚓！”
听到动静，我微微侧过头朝声源看去。
陆晏泽顶着一张高冷俊脸，后退了一步，露出脚底下被踩扁的糖纸。
他很有些矜贵地抽了张纸巾，弯身蹲下捡起那颗糖纸扔进了垃圾桶。
末了，他像是完成了什么大事一样松了口气，偏头朝我一笑：“我送你回去？”
视线停留在他上扬的嘴角，我颇有些受宠若惊地摇头摆手：
“谢谢，不过不用了，我不回学校。”
我要回一趟和沈彦希合租的家里收拾行李。
后半句话我没说出来。
陆晏泽却一副了然的模样：
“嗯，我知道。”
直到坐在陆晏泽车上，我仍有些不真实感。
一是因为沈彦希。
二是因为驾驶座上坐着的陆晏泽。
偏头看去，他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看着他线条流畅的侧脸，一时有些愣神。
陆晏泽的高冷传言并非空穴来风，他性格冷漠，天天独来独往地上课吃饭，就连小组作业也被老师特批了准许他自己独立完成。
我和他虽然是同班同学，但根本没说上几句话。
我本来以为，直到大学毕业都不会和他有交集的。
可今天晚上我突然发现，他除了高冷以外，好像还挺毒舌的。
……
“怎么了？”
目视前方的人忽地转头看向我，语气四平八稳地问道。
我连忙摇头，满脸真诚地看向他，重重点头道：“今天晚上，真的很感谢你。”
陆晏泽眉梢一挑，看着我没说话。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是沈彦希的电话。
我下意识皱起眉，“喂？”
手机那头，沈彦希似乎心情很不好，声音很冷：
“你去哪儿了？”
“为什么我回到包厢没看见你？”
“……”
听到他的质问，我心底只觉得很好笑。
憋了一晚上的气也终于宣泄而出。
“请问是我没长腿还是你没长脑子？合着我应该在原地等着你来接我？！”
我刚吼完，沈彦希还没反应。
反倒是一旁的陆晏泽毫不掩饰地笑了一声。
手机那头的呼吸顿了一下，紧接着急促起来。
“程汐。”
沈彦希声音陡然凌厉起来，“你现在到底和谁待在一起？！”
他反应越大，我反倒越平静下来。
“我和谁在一起，和你有关系吗？”
不顾那头的人有多气，我笑了笑，继续说道：“当然没关系啊。”
“你说对吧，前男友？”
说完这话我就挂断拉黑一条龙。
短短几秒，做完我才恍然发现自己颅内发麻心跳剧烈，手心也有些发颤。
早在我亲眼撞见沈彦希亲别人的那一刻，我就把他拉黑了。
拉黑前，我给他留了两个字——
“分手。”
开弓没有回头箭。
说了分手的那一瞬间，我就不可能回头了。
我以为我会难过的。
可到头来，我难过地发现，我连一丝悲伤的情绪都没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不甘。
浓厚的，黏稠的，快要压得我喘不过气的不甘。
我好像，谈了一段很失败的恋爱。
“前面左转还是右转？”
陆晏泽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
抬眼看去，他表情冷冷的，看不出一点多余的八卦气息。
“右转。”
大概这就是学霸吧，我边回答边在心底感叹。
下一秒，单手握着方向盘帅气打了个右转的陆学霸开口：
“前男友？”
“……”
我捂了捂脸，含糊道：“就谈了小半年…发现是个纯渣男，刚分手……”
陆晏泽点点头。
安静了几秒，又问：
“沈彦希？”
“……”
我默默朝他竖起大拇指，“陆同学，您真乃当代福尔摩斯。”
陆晏泽低笑了声，喉咙里震出些笑意，有些慵懒随意的勾人。
“到了。”
他踩下刹车，回头看我。
唇角弧度还未褪去，一向高冷的脸庞在路灯下柔和了几分。
我一时愣住，有些移不开眼。
很多不爱笑的人，其实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大概是被感染，我也笑了笑。
“陆晏泽，今天真的很感谢你。”
我拉开车门下车，转身时他喊住我。
“程汐。”
回头看去，他目光掠过我身后的楼房，重新落回我身上。
“你之后什么打算？”
“搬回学校住呗。”
陆晏泽点点头，没再说别的。
“那，我先走了。”
“嗯。”
……
回到家里，沈彦希还没回来。
趁他不在，我迅速把自己的东西全收进行李箱。
幸好只谈了小半年，东西一共也没多少。
临出门时，门外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声响。
沈彦希回来了。
他看着我脚边的行李箱，狭长的眸子闪过一丝冷光。
“你认真的？”
我当然是认真的。
沈彦希的眸色偏淡，此刻在白色灯光下，盯着我看时有种无机质的冷漠，我忍不住后退一步。
可明明很久之前，我很喜欢他盯着我看的模样。
喜欢上沈彦希是在半年前的一天，那天下课时人很多，所有人都往外涌，我走到楼下才想起自己手机忘拿了，只好转头逆着人流生生往里挤，然后在楼道拐角撞到了沈彦希。
我边道歉边抬头看向来人，一眼撞进沈彦希那双满是笑意的眼里，他被撞了也没生气，双手扶住我站稳，问道：“你还好吧？”
彼时正午的阳光恰好从窗边洒进来，尽数落在他身上眼底。
大概人都爱美好的事物，只那一眼就让我心动了。
后来在一起，沈彦希总爱直勾勾地笑着看我，眼底的情意直白得没有丝毫掩饰。
是什么时候，他的眼神开始变了呢？
是他无视我的消息，却跟学妹聊得火热的时候？
是他拒绝我的邀约，转头同意跟班花一起吃饭的时候？
还是他牵我抱我吻我，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个人的时候？
我记不清了，就像我同样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再跟他闹了，开始对他失望，开始不想要他了。
“是啊，我认真的。”
我笑了笑，随手把家门钥匙扔在茶几上。
“沈彦希，我不喜欢你了。”
很难在沈彦希脸上见到这种近乎空白的表情。
片刻后，他的脸色终于难看起来。
他动作娴熟地掏出支烟点燃，对着烟嘴深吸了一口复又吐出来。
烟雾缭绕中，他的声音透着浓浓的不耐。
“程汐，你又要跟我闹什么？”
“今天算我错了，我不该同意跟她玩那个大冒险。”
“但那不过就是个游戏，你不也和陆晏泽——”
“沈彦希！”
我冷声打断他，“你觉得那只是个游戏而已？”
“那为什么陆晏泽指定我的时候，你要跳出来说不行？”
“我怎么不知道，你那么双标啊？”
沈彦希哑住。
他上前一步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视线牢牢锁在我身上。
良久，他皱起眉。
“不管你信不信，在我眼里那只是个游戏，更何况她又不会影响到你。”
“程汐，你没必要这么钻牛角尖吧？”
听到这话，我几乎是控制不住地笑出声来。
“不会影响到我？”
我扯了扯唇，定定地看着他，看着他的脸变得越来越陌生。
“当然不会影响到我，毕竟根本就没人知道，我是你的女朋友。”
沈彦希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眼底有一丝压不住的阴沉。
我朝他走近一步，嗓音低低的满是嘲讽：“你说你不想受人瞩目天天被人关注所以不愿公开，我同意了，可你今天都做了什么？”
“说什么不想受人瞩目都是假的吧？你分明就很享受！”
“沈彦希，有我这么一个眼盲耳盲天天追着你转的舔狗，你是不是很得意？”
沈彦希彻底愣住。
面部扭曲得有些滑稽的可笑，像是被戳破内心深处真实想法的不堪入眼。
“沈彦希，你真恶心。”
我拉着行李箱往门口走去，路过他身边时，我最后说道：“你总是说我乖。”
“你真的有了解过我吗？”
……
拖着行李箱站在电梯里按下一楼时，我有些恢复清醒地想，十二点出门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可我受不了。
受不了继续和他待在同一空间内。
一旦那层单薄的纸被戳破，底下肮脏的所有不堪全都露出来，当初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恶心。
我再也无法骗自己。
我几乎是忍不住地跑开。
最好能立刻离他很远很远。
直到电梯门打开，我都没想过，我的愿望就这样即将被另一个人，轻而易举地实现了。
楼下，一辆熟悉的车缓缓驶入视线。
车子停稳，车窗摇下。
驾驶座上的人偏头向我看来。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那个本该早就走掉，却又重新出现在我面前的人。
陆晏泽。
我呆愣地看向他，连碎发被夜风刮到脸上遮挡了视线，都没想着整理一下。
车门打开，陆晏泽下车径直朝我走来。
他领口不知何时解了两颗纽扣，此时衣领正随着夜风不住地翻飞着。
“车刚开出去，我突然有些想赌一把。”
陆晏泽认真地打量了一下我的脸色，朝我走近一步，接过了我的行李箱。
他直直看进我眼底，轻声道：“我好像赌对了。”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
直到坐上车，还是没忍住想问：“为什么……”
陆晏泽系安全带的动作一顿，他扭头看我，
“你这么聪明，应该能猜到才对。”
是，我能猜到。
好像从他朝我伸出手的那一刻开始，我们之间的关系突然朝另一种走向飞驰而去。
陆晏泽对我有意思？
这也太……
我喃喃道：“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闻言，陆晏泽看向我，似是在考量我话里的真假。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此刻的他似乎和以往有些不一样。
他看我的眼神，有种隐晦的复杂。
我下意识吞咽了下，想说些什么，却先听见了他的声音。
“程汐，我喜欢你，很难成立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张了张嘴，正要开口，他突然凑近前来。
一股淡淡的清香涌入鼻腔，我控制不住地攥紧手心。
“怎，怎么了？”
他笑了笑，手指捞起角落的安全带绕过我身前，卡进卡扣。
“你忘记系安全带了。”
温热的气息浮动在面前，带着薄薄的酒意，我僵硬着身体慢吞吞点头。
“谢，谢谢。”
陆晏泽定定地望了我几秒，终于退回了驾驶座。
车子启动，驶出一段距离后，我抬眼瞥见后视镜里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彼时，陆晏泽的声音低低响起：
“抱歉，我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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