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儿子减轻负担，我去当了保姆。

我照顾的老头看上我，想让我和他结婚。

我拒绝了。

结婚后照旧要做着保姆的活，还没有工资拿，我又不傻。

可扭头，儿子就私下找老头的女儿谈好了条件，答应把我“嫁”过去。

我回家去质问他，却发现，他的丈母娘已经住进了我的房间，我的东西就孤零零的扔在墙角。

原来，儿媳妇早就想把我撵走，好腾地方让亲妈住进来。

儿子说，“妈，你别让我为难。”

然后亲自开车把我送到了老头家。

1.

“呵。”

主家女儿轻蔑的笑了一声，那笑声异常的刺耳。

“行了，你儿子说的条件我们家都答应了，你和我爸结婚后，工资和现在一样每个月5000，到时候还是按月打给你。”

“领结婚证我们也同意了，但是婚前协议必须签，不过你放心，我们也不是没有良心的人家，只要你伺候好我爸，以后即使我爸走在你前头，这房子你也可以继续住着。”

她像打量物品一样上下打量着我，“也不知道我爸看上你什么了，还非你不可了。”

说着，把笔拍在了桌子上，不耐烦的说道，“快签吧。”

我看着桌子上那份的婚前协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一辈子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没想到，一把年纪了，还要遭受这样的羞辱。

见我迟迟没动，主家女儿眼里的嘲讽像刀一样割在我身上，“怎么，你还有什么要求？”

“我提醒你，人不要太贪心，差不多得了。”

眼泪不停在眼眶里打转，我难堪的抬起头，声音颤抖着说道，“这些都是我儿子自做主张的，你就当没回事！”

“我不做了，你们重新找个保姆吧。”

说完，我快速离开了那里，准备去找儿子问个明白。

离开时，听到她在身后说道，“哼，我劝你见好就收，不要拿乔！”

2.

回家的公交车上，我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出神。

半年前，儿子和儿媳妇刚结婚，我想给他们小俩口留出空间，也想着趁我还能干得动，多赚点钱补贴家用，就去找了个保姆的活。

我要照顾的是个腿骨折的老头，他女儿也有自己的小家要照顾，所以才想到找个保姆。

工资给的不低，一个月5000，所以我就去了。

老头腿断了一条，但基本可以自理，照顾起来也不累，一个礼拜还有一天假期可以回去看看儿子儿媳妇，所以我挺满意的。

前几天，老头忽然问我愿不愿意和他结婚，我震惊不已。

不过我还是拒绝了。

做保姆多好，每个月有工资可以拿，做的不爽，也可以随时辞职不做。

要是和他结婚，那就是个免费的保姆。

而且我也没有那个心思。

但他既然提了，我就不好继续做下去了。

于是休息的时候，我就和儿子提了这件事。

儿子听完就炸了，他“呸”了一声，义愤填膺的说道。

“妈，你拒绝的对！你要是答应了以后就得做牛做马伺候他们一大家子！要我说，你这个活儿也别干了，正好婷婷也怀孕了，你等着带孙子多好！”

我也一口答应下来。

我现在就不明白，不是都说好了，儿子的想法怎么忽然之间就变了呢？

可等到了家，我推开门，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亲家母，还有不停朝儿子使眼色的儿媳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的心一下就凉的透透的了。

3.

儿媳妇领着亲家母进了房间，房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我的心跟着一颤，那是......我的房间。

我看了一眼儿子，他表情有些不自然，讪讪的说道，“妈，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看着这个我从小当宝贝一样拉扯大，为他付出了大半辈子的儿子，忍了一路的泪掉了下来，“陈浩，倒底是为什么呀！我是你亲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他显然知道我的是什么，脸上有些挂不住，说道，“妈，这样不是挺好吗？李叔条件不差，有房、有退休金，而且他的腿就是断了，以后还能好，又不是瘫在床上需要你伺候。”

话说着他似乎觉得很有道理，渐渐变的理直气壮起来，“结婚后，李叔也答应每个月给你钱，和现在其实没什么不一样，你和李叔以后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听到这话，我气的浑身发抖，“可我不愿意！陈浩，你这是把你妈卖了呀！”

儿子脸色铁青，声音也变大了，不高兴的说道，“妈，你别说的这么难听！”

他看了看紧闭的房间门，压低了声音，“你也为我考虑考虑，我没本事，买不起大房子！可家里就这么大地方，婷婷想让她妈过来照顾月子，难道让人家睡沙发吗？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我？”

儿子失望的看着我，“妈，你别让我为难。”

这可真是我的好儿子呀！

我高高扬起胳膊，一巴掌扇了上去。

“啪！”

儿子没躲，挨了这一巴掌。

“妈，现在你气消了吧。”他看着我，眼里竟然带着埋怨。

那一眼像是在我心上挖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呼的往里吹。

他无比冷淡的说道，“行了，我送你去李家吧，省得你拖着行李坐公交不方便。”

仿佛我才是那个不讲道理的人。

说完，他走向了阳台。

我这才看到阳台角落里，放着黑色的行李箱，旁边随意的放着水杯、台灯、书、陶瓷的摆件......一件件都是我无比爱惜的东西，现在就却像是垃圾一样被人扔在那里。

儿子拖着行李箱过来，看着我，无声的催促着。

看着他的样子，一股浓浓的疲倦从心底涌出来，我再也没了争辩的心思。

深深的看了那个角落一眼，我沉默的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儿子开车把我送到了李家楼下，“我就不上去了。”

他自嘲的说道，“妈，你也别怪我，要怪就怪我们没钱、没本事。”

我就站在原地看着他，直到他的车开出视线，才转身走进了单元楼。

4.

我按响门铃，主家女儿来开门。

看到我拖着的行李箱，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和你儿子商量好了？还有什么要求说来听听吧，不然我可不敢轻易让你进这个门。”

比起被亲生儿子给“卖”了，她的话再难听对我来说也就这样了。

我平静的说道，“今天是20号，你把这20天的工资给我结了吧。”

她有些意外，问我，“你什么意思？”

“我不在你们家当保姆了，你再找一个吧。”我又重复了一遍我的要求，“你把工资给我结了。”

她脸色难看起来，嘲讽的说道，“行啊，有骨气！回头别后悔。”

说着用手机转了我3000，然后“嘭”的一声甩上了门。

要到工资我松了口气。

我的积蓄都给儿子买房了，之前每次拿到工资我都给了儿子，想着让他还房贷。

现在我银行卡里也只有2000多，再加上这3000块，总算可以支撑一段时间了。

从李家出来，天已经擦黑了，我站在小区门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我茫然无措的站了半天，才拖着行李箱，走进了街对面的肯德基。

以前我总听人说汉堡薯条好吃，我也好奇，但为了攒钱给儿子结婚买房，我愣是一次也没吃过。

吃着薯条汉堡，我泪流满面。

明明闻着味道很香，但我吃到嘴里怎么就变了呢？

吃到最后，只尝到了满嘴的苦涩。

我厚着脸皮在肯德基呆了一晚上，好在服务员没有赶我走。

熬到第二天一早，我又来到了家政公司，李家的活就是他们给介绍的。

家政公司的老板看到我的行李箱，心下了然，说道，“有户人家找保姆找的急，但他们家可不好做，前前后后换了十几个保姆了，你去试试吧。”

我却松了一口气，无论主家要求多苛刻，我都会坚持下来的。

5.

新雇主是一个老太太，听说是大学教授，老伴去世走了，只有一个儿子，在国外生活。

她对保姆的要求就一个，就是家里要保持绝对的干净。

厨房不能有一点油，浴室不能有一点水渍，家具不能有一点灰。

说实话，这要求苛刻到有些变态了，我顿时理解了前面被辞退的十几个保姆。

但我急需一个住处，一份工作，所以我干活的时候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生怕自己哪里没做到位。

三天后，老太太宣布我通过了试用，我松了口气。

时间长了，我发现老太太除了洁癖严重，人并不难相处。

她还是我见过最时髦的老太太。

她手机玩的很溜，打游戏的时候还和人对骂，一点看不出是大学教授。

还经常叫外卖，奶茶、酸辣粉、麻辣烫、小龙虾.......

到了周末，还把一群学生叫到家里玩什么狼人杀，她们讨论的很激烈，有时候我都怕她血压又高了。

我忍不住劝她悠着点，她却说，“我们都这把年纪了，说不定哪天就死了，当然怎么快乐怎么过！”

听到她的话我一怔。

那天之后，我不时想起她的话。

我这一辈子快乐吗？

我想了又想，大概是有的....吧？

小时候，家里重男轻女，但我是得到夸奖最多的那个，因为我会做家务，会帮忙带弟弟。

结婚后，丈夫总说我贤惠，因为家里家外我一把抓，孩子更是没让他操一点心。

儿子初中的时候，丈夫走了，我又一个人把儿子带大，还给他出了买房的首付，给他娶了媳妇。

还有现在，儿子打来了电话，他的声音很兴奋，“妈，昨天晚上婷婷给你生了个7斤半的大胖孙子！在人民医院3楼308，你快来哈！”

如果是以前，我早笑的合不拢嘴了。

现在却想到，这是我离家后，儿子打来的第一通电话。

但他没有问过一句，我最近过的好不好，身体怎么样。

他理直气壮的好像之前把我“卖”了的事就像不存在一样，“妈，婷婷的弟媳妇也怀孕了，她妈要回去照顾自己的儿媳妇，你赶紧来医院吧，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了。”

我这才意识到，过去的三十多年，他对我一直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妈？”

“能听到吗？”

我握紧手机，平静的说道，“你李叔这边离不开人，我去不了。”

我把他当初说的话，还给了他，“你别让我为难。”

说完挂断了电话。

我捂着心口，那剧烈的跳动着。

这一刻我浑身轻松，像是明白了老太太说的话，人当然是要怎么快乐怎么活！

6.

儿子再打来的电话的时候我没有接。

他微信发了孙子的照片过来，长的和陈浩小时候很像，我心里一软。

不管怎么说，都是我期盼以久的孙子，做奶奶的，还是要有所表示。

我准备转1000块钱过去，但在输入密码的时候，陈浩的微信发了过来。

他的声音从手里传了出来，有些失真。

“妈，我知道你和李叔的事，我处理的不够周全，你有情绪，这我都能理解。但这可是你亲孙子，你真的不管？他以后长大了，要是和你不亲，你到时候别怪我。”

“还有，人家都说月子仇要记一辈子的，你现在不做个好婆婆，以后你和婷婷闹矛盾，我也不好给你说话，我站不住脚啊。”

“妈，你想想清楚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