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的姐姐住院了，我和老公一起去探望，婆婆顺势提出让我留下来给姨妈守夜，老公也说，都是亲戚，搭把手的事儿，不要那么自私。

我直接一个电话打给表姐，怎么，你妈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都死绝了是吗？要别人家孩子去伺候？

婆婆的姐姐生病住院了，虽说不是什么大病，但也要动一个小手术，一个星期下不来床那种。婆婆打电话叫老公和我买些水果营养品下班后去医院探望一下，尽点心意。

我和老公来到医院，婆婆已经在那儿了，一见到我就招呼我去帮忙打热水，我想着不过是顺手的事儿就应下了。

打完水回到病房，婆婆又说：“你姨妈晚上要输液身边不能没个伺候的人，我年纪大了不能熬夜，你表姐他们工作又忙来不了，月月你就辛苦一下，晚上留下来照顾姨妈吧。”

我皱起眉头，“妈，我白天也要上班，晚上还要回去带彤彤，我留下来那孩子谁带？”

婆婆笑了，“那不是还有你爸妈嘛，你把彤彤送到她外公外婆家让他们帮着带几天不就好了？”

我说白天倒是没问题，可晚上彤彤是一定要听我讲睡前故事才肯睡的，这个换其他人都不好使，即便是她爸也不行。

婆婆的脸一下就拉了下来，问我是不是不想帮忙照顾姨妈才故意拿孩子当借口的。

我求助地望向老公张浩，希望他能帮忙说几句，表示彤彤晚上确实离不开我，谁知老公也垮着个脸，说让我懂点事识大体，表姐他们都很忙，亲戚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孩子给外婆几天，我安心在这儿伺候姨妈，搭把手的事儿，不要那么自私。

我随即看向这次事件的主角——姨妈和她老公，两个人老神在在地杵在那儿，仿佛我们正在讨论的事情跟他们完全没关系一样，不参和也不表态，就等着坐享其成就好了。

我笑了，掏出手机，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表姐，“喂，大表姐吗，是我，陈月，我想问下姨妈住院这事儿你知道吗？哦哦，知道啊，那表妹和表弟也知道吗？都知道啊，好好，那我问你，你妈住院，你们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都不过来，是死绝了吗？需要别人家孩子去伺候？”

放下电话，病房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望着我，被我刚刚那惊人的言论给震住了。

姨妈颤抖着开了口：“陈月，你咒我孩子呢？”

我好心好意地解释，“没有啊姨妈，我是真以为他们都死绝了才不能来呢，那样的话，亲戚一场，我也不是不能搭把手照顾你。不过现在没事啦，电话里都说通了，表姐还有表妹表弟都活得好好的，你放心，他们很快就会过来看你了。”

“陈月！”婆婆一声怒吼，“你有没有点家教？怎么能这么跟姨妈说话？快点道歉！”

我双手一摊，“道歉？道什么歉？我又没做错什么，再说了，我家教再不好，也不会无缘无故使唤别人的孩子伺候我，自己没孩子吗？再退一步，请个护工又怎么了，那点钱都舍不得花，是要留着买金元宝以后再烧吗？”

婆婆气得一拍大腿，“陈月！你懂不懂什么叫孝顺！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长辈生病了照顾一下不是应该的吗？你哪来那么多歪理？”

我走近婆婆，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道：“你病了我都不会照顾，还想我照顾你姐？做梦吧。”说完转身就朝病房外走去。

老公见状，上来拉住我：“你要去哪？你怎么能这么跟我妈和姨妈说话呢？快点给她们道歉！”

我看着他，“放手，我得回去照顾我的孩子，不然老了以后我的孩子不照顾我怎么办？”

在他的错愕下，我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我和张浩是相亲认识的，跟前几个比起来，当时觉得这一个还算靠谱，在政府部门上班，工作稳定，人也不浮夸，对未来的规划很清晰，而且都是本地人，愿意和我一起付首付买房，婚后也不需要和公婆住在一起，再加上我这边父母实在是催得急，认识后不久我俩就确定了关系，一年后就结了婚。

我本来是个室内设计师，那几年房地产行情好，接的单子做都做不完，我自然是不可能放着钱不赚转头闷声做家庭主妇的，张浩也支持我继续追求自己的事业。

因此就算彤彤出生后，我也只休了三个月产假就回去上班了，孩子是我妈和保姆阿姨一起帮着带大的。

至于婆婆那边，她一直不满意彤彤是个女孩儿，所以孩子是一天都没有带过，反而经常催着让我和张浩努努力趁年轻再要个二胎。

我对她的掺和相当无语，好在张浩一直站在我这边，从未给我生育压力，说女儿就女儿，一样疼，如今彤彤八岁，过完暑假开学就三年级了，我们的生活一直都很正常。

可想起刚刚他在病房里说的那些话“搭把手的事儿，不要那么自私”，他到底几个意思？

姨妈她自己有老公有儿女，再不济还有她妹妹——我婆婆上赶着去伺候，凭什么要我这个外人去端屎端尿？

这他妈是自不自私的问题吗，这是原则问题！你愿意怎么不自己去？

回到家，我给彤彤讲完睡前故事，又哄她睡下，自己处理了一会儿公事，张浩还没有回来，一看表已经十一点过了，我洗漱完上床睡觉。

感觉刚刚睡着，客厅就传来砰砰砰摔东西的声音，是张浩回来了。

我披上衣服来到客厅，地上一片狼藉，张浩正坐在茶几前，两只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见我出来，他立马举起一只手指着我鼻子大骂今天在医院怎么没给他面子，也没给他妈面子。

“还有，你说我妈病了你都不会照顾是什么意思，有你这么当儿媳妇的吗？”

我让他小声点，彤彤睡了别把她吵醒了。

张浩一听反而音量又提高了几分，“她本来就放暑假，白天有的是时间，晚上睡不睡的又怎样。我现在在说你，别给我岔开话题。”

他把桌子敲得梆梆响，“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我姥姥走的早，我妈是大姨带大的，对她来说大姨就是最亲的人，如今大姨生病，好不容易我妈有报答她的机会了，你做儿媳的，不需要我妈提就应该主动把活儿接过来啊，你可倒好，我妈都点你头上了，你还跟她对着来，让她的里子面子都掉光了。”

“你不知道你走了后妈在那里哭了多久，我看着都心疼，你明天去妈那，亲自给她认错道歉！”

我头也不抬地道：“我明天还要上班。”

“那就请假！你那个破班我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房市下行，卖房的人比买房的人都多，找你们装修的人都不到以前的一半，请几天假又怎么了。”

我刚要开口反驳，他又数落我，几十岁的人了，还不通人情世故，“怪不得吃不上体制内这碗饭呢。”他斜着眼睛看我，张嘴闭嘴就是一家人就该互相扶持，这是多好的和大姨还有表姐一家拉近关系的机会呀，我怎么就给拒了呢……

接着劈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我没有回一句话，就那么冷眼看着他，因为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太陌生，好像才刚刚认识一样，对他的那些话大脑还处在一个怀疑的自动停机保护状态。

张浩看我半天没出声，以为我知错了，于是他也放软了语气，叹了口气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呀就是太咋呼，以前我以为那是你为了当女强人，工作时必要的保护色，可现在这咋呼怎么也用到身边最亲的人身上了？还连带着咱们女儿也跟你一样，像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炸，一点儿都不淑女。”

“你看看表姐，多淑女，多有气质，不亏是重点中学的优秀教师，你多跟表姐走动走动，把你身上那一身市侩的味儿洗一洗，变成有气质的高知女性不好么，顺便给咱们女儿也树个好榜样。”

听到这话我就不开心了，我这个人吧，别的什么都无所谓，但你不能欺负我女儿，就算是她爸也不行，我女儿好得很，用你在这儿说教？

你没去过一次家长会，没辅导过一次作业，自己父亲的责任还没尽到呢你有什么资格说她咋呼？

“张浩，你搞搞清楚，我是在养女儿，又不是养儿媳，我为什么要把她培养成听话的淑女？小孩子活泼一点开心一点不好么，跟你那个死表姐一样成天端着有什么意思？”

“我陈月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我的女儿，想咋呼就咋呼，愿意淑女也不是不行，只要不是原则问题出错，没人有资格来指导她的一举一动，就连你也不可以！”

张浩愣了一下，紧接着指着我，“表姐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个粗鄙的人，我真是瞎了眼了娶了你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