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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夜间浅粉护眼青春

第一章 免费

我陪孟深从寂寂无名到江城新贵,用了十年。

十年里,我为他失去了听觉,却只得到他要跟别人结婚了的消息。

婚礼前夜,他拽下我指间戒指扔进湖里,冷声:“明黎,我需要一个能帮我应酬的孟夫人。”

——而不是一个又聋又哑的我。

后来,他浑身湿透,拿着那枚戒指站在门口,分不清脸上的是雨还是泪。

哀求着说,他把戒指找回来了,我是不是也能回去了。

不等我反应,身旁的男人轻笑一声,轻柔捂住我耳朵,“抱歉,我夫人刚恢复听力,听不得狗叫。”

……

看见孟深的那一刻,我下意识地转身想走。

人群中心那人一身矜贵的高定西装,觥筹交错间从容不迫的样子,跟几年前判若两人。

罗瑾从我身后追上来,跟我说话时,特意放慢了语速:“小黎,宴会已经开始了,再过半个小时,就该你上台揭幕,把‘初心’交给它的购买者。”

“这可是咱们工作室第一件年度设计,这排场,也不枉你没日没夜熬了这么久……”

顺着我刚才的视线,她看到了不远处的孟深。

“哦对了,我打听到了,那个神秘买家,是孟深。”

看我没什么反应,罗瑾继续介绍道,“江城新贵,白手起家到现在这个地步,能力又强,人又帅……”

“他买得很痛快,说是咱们的‘初心’,让他想起了很多从前的事。”

我给她打手语道:“阿瑾,初心不卖了。”

想想要在聚光灯下,跟孟深一起站在台上,把凝结着我心血的作品交给他,我就觉得恶心。

一个为了前途,毫不犹豫就能抛下彼此支撑着走过十年之久的女朋友的人,会有什么初心?

我刚想拉着罗瑾走,却见不远处的孟深似有所感般,倏地抬眼望过来。

那双带着淡淡倦意的眼睛,骤然有了光彩,像锁定了猎物。

罗瑾对这一切毫无察觉,看看我,比划着关心问我:“小黎,是不是这里太吵了?你脸色不太好。”

我来不及解释,匆匆点了下头,拉着她往外走。

还没走两步,眼前突然伸过一只手,挡住了我。

“明黎。”

孟深定定地看着我,呼吸略微有些急促,质问一般:“这一年,你去哪儿了?!”

我沉默着往后退了一步。

他顿了顿,神情竟然有几分痛苦:“我……找了你很久。”

“你戴着助听器,我知道你能听到。”

孟深逼近过来,抓住我手腕,声音低沉仿若恳求:“明黎,我们谈谈,好不好?”

罗瑾还没明白是什么情况,只下意识把我护在身后,警惕看着他:“孟总这是做什么?”

孟深只死死望着我,“五分钟,给我五分钟就好。”

孟深本就是在场人关注的焦点,这一争执,几乎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像一年前。

那时我刚因为一场意外而失去听力,甚至无法正常开口说话,整个人敏感又脆弱,把自己关在家里。

却在那天听信了苏芸的话,以为孟深遇到了危险,仓促跑出来,不顾一切去找他。

没想到他是在晚宴现场。

我毫无准备地闯入,不合适的衣装,无法跟人沟通的窘迫,和苏芸的煽风点火,无数冷嘲热讽的视线落在我身上。

而我心急如焚寻找的人,就站在人群中,淡淡瞥了我一眼,便继续同身边人交谈。

仿佛根本就不认识我。

周围人指指点点的动作愈发显眼,我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开口发出的也只有不成调的音。

像一盆冷水彻头浇下来,我在人群的视线焦点里,茫然无助得甚至在发抖。

而孟深一直视若无睹。

直到我被人请出去,他都没有再看一眼。

我甩开了孟深攥着我的手。

当年留下的记忆不太美好,我不喜欢这么多人看着。

跟罗瑾打手语说没关系,我去一下就回来。

她还是很担心,手语打得飞快,孟深看不懂,只抓着我问我:“你……还没治好?”

我没理他,拍了拍罗瑾,就径直朝外面走去。

喷泉旁边的位置刚好,安静,但也不会太私密,有点什么动静周围都能看得到。

我停在这儿,看向孟深。

他一路只盯着我的助听器,看得我有些不自在,不觉抬手挡了一下。

他这才收回目光,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联系过几个专家,他们说你这种情况是可以慢慢治好的,你……为什么还没有恢复?”

我打开手机,毫无感情的机械女音复述着我打上去的字:“别想太多,我还不至于为了你受打击到放弃治疗,有事吗?没事我走了。”

“明黎!”他挡在我身前,话音低下去,“我跟苏芸什么也没有,更没有结婚,我承认我那时候被利益蒙了心,对你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但是……”

“我心里只有你,你知道的,我们毕竟在一起了十年,那么深的感情,也不是说没就没了的。”

孟深眼中的柔情能叫小姑娘看红了脸。

可惜我已经不吃这一套了。

也是后来我才发现,他那双桃花眼,连看路边的石头都仿佛情深难抑。

“明黎,一年了,足够了,别赌气,回来吧!我们曾经的憧憬,我已经全部做到了,我能给你最好的生活,最好的医疗条件,也有时间陪你了,从前的事错在我,给我个机会,让我照顾你。”

我看着手机上的倒计时,几乎是他话音刚落,五分钟的计时就结束了。

我将计时归零的界面给他看了一眼,示意他让开,意思很明确——我不会再在他身上多花一秒钟。

“你不信我?”孟深皱了一下眉,有那么一瞬间,恢复成刚刚被人群簇拥着的冷淡模样。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要怎么样你才能信?”

我摇了摇头,绕了一下,想从他身侧走掉。

孟深却像疯了一般,完全不顾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也完全不顾及他这个江城新贵的脸面,突然自我身后抱上来,猛地箍紧:“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领证,至于婚礼,你想什么时候办就什么时候办。”

他话音弱下去,仿若恳求一般喃喃:“只要别离开我,明黎。”

“这一年,我找你找得要疯了。”

我猝不及防被他勒进怀里,下狠劲去踩他的脚,在他吃痛的瞬间挣扎了出来。

手机上的机械女音替我开口,四平八稳的语气:“孟深,我们早就结束了,无理取闹,胡搅蛮缠,不是孟总最厌恶的吗?”

——其实刚和孟深结束的时候,我远没有现在这么平静。

失去听觉和说话的能力之后,我就一直在家里待着。

那些年我的精力都在孟深身上,跟他来到陌生的江城,几乎没什么朋友,所以在变脆弱后,就格外粘他。

那时候他已经初露头角,比从前还忙,没什么时间陪我。

我的世界本来就是无声的,房子又空荡荡的,待得人心里发慌。

孟深说我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出门,我就只能在小区里走走。

最常去的地方是小区中间的人工湖——只有在那儿,我不需要在意自己又聋又哑。

我向孟深提的想结婚。

我迫切地需要一些什么来维系住对生活的渴望。

何况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将近十年,去年过年的时候,两边父母都在催,也是时候了。

我想过很多次,我抢在他前面提结婚,他会是什么反应。

可在我紧张忐忑地写下“我们结婚好不好”拿给他看时,他的反应却不在我的所有猜测中。

孟深拧了一下眉毛,几乎是面无表情地在那句话后面写了一句:“不急,等你情况好点再说。”

原本还跳得如鼓擂的心脏像突然就被泡进了冰水。

但他说得也没错,等我好起来,确实会更方便点。

——只是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艰难地笑了笑,点点头,又写了一句“我去给你拿点水果”,落荒而逃。

在我身后,孟深将那张求婚的纸张团了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知道孟深为什么拒绝我,是在一个月后。

家里来了不速之客,苏芸,苏家唯一的女儿。

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孟深跟苏家联系紧密,苏家二老对孟深很是看好。

我跟苏芸一直互相看不惯,但她既然来了,就是客人。

我招待她去客厅坐下,她突然说了句什么。

我示意了一下耳朵——助听器刚到,我还不是很适应。

苏芸了然地笑笑,拿了旁边的纸笔,一字一字写下:我要和孟深结婚了。

我愣在原地,一时甚至以为是自己看错。

她又拿起笔,这次写了很久:“我很感谢你陪了他十年,陪他走过最难熬的时间,从前你跟阿深一起,辞了自己设计的工作,过来帮他做研发,我都知道。但现在不同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帮不上他了,只能拖累他。”

“他一路走来有多难,你比我清楚,现在只差临门一脚,他就能在这个行业彻底站稳,你也不想他功亏一篑吧?”

“我和孟深不会亏待你,这里的房子会转到你名下,除此之外,我们会给你一大笔钱,让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难处,也可以来找我。”

“明黎,你现在离开,还算体面。”

苏芸大小姐脾气,最要面子,不会无缘无故跑到我面前演这么一出。

但我还是不信。

孟深……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过她。

我借去拿纸的动作扶了一下桌子,慢慢坐下,写了一句:“我要孟深回来亲口跟我说。”

他前几天就去出差了,说要十天左右。

苏芸脸上仍挂着笑,点了点头,拿起包包,温柔又客气地示意我好好休息。

俨然一派女主人的架势。

她走后,我下意识拿过手机,给孟深拨了一通电话。

他挂断了。

下一刻,手机震动一下,一条微信发过来:打电话干什么?你又听不见,我在开会,有什么事找吴妈。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孟深的声音了。

——早在我失去听觉之前。

他在外面跟别人彻夜长谈,回到家就说很累了,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我出了一会神,发过去一条:听说你要结婚了。

接下来的五分钟,我一直死死攥着手机,盯着屏幕看。

手机“嗡”的一声,他的消息简短:听谁说的?

孟深没有否认。

我盯着那四个字看了很久很久,不知道为什么,手开始发抖。

在手机从我手上滑落前,又一条消息钻入眼中:你冷静两天,等我回去,我们见面谈。

桌上成套的茶具被扫落在地——那是两年前,我和孟深一起去景德镇旅游的时候买的。

很贵,所以结账的时候我心疼了好久,是孟深说,我们可以用一辈子,我才狠下心买的。

当初挑了很久,要摔碎却只是一秒钟的事情。

碎片七零八落,我耳中却一片寂静。

我听不到它摔碎的声音,却又好像隐隐听见了什么碎裂的声音。

那天我收拾好了自己所有的行李,却没搬走。

我想等孟深回来,亲自问问他,为什么。

这么多年的感情,为什么能说不要就不要,甚至没给我一点前奏。

如果苏芸今日没来,他打算瞒我多久?

但在见到孟深之前,我先见到的人,是苏芸。

她不顾吴妈的阻拦,仓促闯进来,脸上担心不似作伪,焦急告诉我,孟深回来了,带着还没通过安全检验的试验品去见了客户,谁劝都不听。

我受伤就是在研发室。

孟深急于求成,不断催促我落实新品的研发,但那次调配出了问题,试验品性质不稳定,引发了爆炸。

好在只是小规模的爆炸,影响不大。

只有我因为距离太近,受到冲击,伤到了头。

在医院醒过来时,就已经听不到声音了。

没人比我更清楚这东西的威力。

情急之下,我没有多想,催着苏芸带我去他见客户的地方。

赶过去,才发现是晚宴现场。

我担心的情况根本不会发生,他出差回来,直接就过来参加宴会了,甚至没有告诉我一声。

苏芸从我身旁走开几步,回头看着我,神情似笑非笑,而后半捂着嘴惊呼了一声,替我引来了全场的目光。

我在孟深事不关己的目光里,狼狈得彻底。

被人请出去后,我回了我和孟深的“家”。

我不想被他知道去了哪儿,没用他的司机,在网上约了车。

收拾好行李在客厅等车时,手机响起来,是刚刚约的车的师傅。

文字浮现在屏幕上:“这雨太大了,你定位在山上,路上太危险,还是取消订单吧。”

我拉开窗帘看向窗外,才发现外面大雨倾盆,雨水冲打着地面,天边间或有亮光,应该是打雷了。

而我的世界安安静静。

我停在窗边,将助听器戴上,不知是不是已经适应过来,重新听到隐约的雨声的那一刻,竟有些想哭。

大概是哭累了,我在客卧躺下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睡过去。

眼前突然亮了一下,有人开了灯,床凹陷了一下,孟深从身后抱上来,吻我的耳垂。

我彻底惊醒过来,挣扎着坐起来,看向一身酒气的孟深。

他往后靠坐在床头,将我放在那儿的助听器拿起来,要给我戴上。

在他重新靠过来前,我先一步从他手里将助听器拿走,他看着空荡荡的手心,突然笑起来,抬头用口型问我:“生气了?”

我没理他,低头将助听器戴上,听见他慢慢说:“今天晚上实在顾不上你,我正在谈一笔大单子,抽不开身。”

他顿了顿,“苏芸把你带过来,就是故意要给你一个下马威,如果我那时候去关心你,她才更会不依不饶,你先忍一忍。”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孟深。

时隔多月,重新听到他的声音,他对我说的第一段话,竟然是让我忍着另一个女人由他而起的挑衅。

我是什么,他见不得光的情fù吗?

外面的雨声小了,却像是灌满了我的胸腔,泡得一颗心越来越冷。

我冷静下来,拿起手机,打字给他看:“为什么要跟苏芸结婚?你们俩是什么时候的事?只要你告诉我,我明天就走,绝对不会打扰你们两个。”

“我和苏芸什么都没有!”孟深看着我,眉宇间染上不耐,“联姻而已,明黎,你懂事一点行不行?”

“我借了苏总的势,他只是怕我以后发展起来了,脱离他的控制。我和苏芸只是表面婚姻,过两年苏总放心了,也就顺理成章离了。”

“不是你想得那样,我没跟她搞上。”他揉了揉太阳穴,“这些事根本就不会影响到你,我们都这么多年了,再等两年又能怎么?”

他要去跟别人结婚,却说对我没有影响。

我微微仰了一下头,将快要掉出眼眶的泪水逼回去。

刚要重新打一行字——手机被他一把夺走,他看着我,皱着眉:“我很累了,明黎,算我求你,别胡搅蛮缠了,好不好?”

我没有胡搅蛮缠,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十年,我的时间,我的精力,和我的爱,为什么浇不开一朵花。

他在跟我维持男女朋友关系的同时,做出跟别人结婚的决定的时候,有半点考虑过我的感受,我的处境吗?

现在,我好像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早就不是那个青涩的,会在路边捧着玫瑰一心一意等我的孟深了。

他的世界里,有太多东西越来越重要,所以我就只能越来越微不足道。

我没法说话,他拿走了我的手机,闭上眼,我没法发声,他也就再也不用听我烦他。

酒精作用下,没多久他就睡着了。

雨已经停了。

我从他手中拿回自己的手机,抽离那一刻,他的手倏地攥紧了一下,但还好没醒。

天快亮了,加了高价,很快就约到了车。

我一秒都不想跟孟深多待,带着行李去了之前常去的人工湖等车。

意料之外的,孟深竟然醒了过来,出来找我。

短暂的睡眠并不会抚平他的疲惫,他眼睛布满血丝,醉意倒是退下去了,神志很清明,大跨步走过来,看了眼我的行李箱,“你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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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23 7:3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