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少爷的通房丫鬟。

我野心勃勃，不只想做个通房，我想成为少爷的侧夫人！

所有人耻笑我痴心妄想，谁不知道少爷孤傲清冷，不近女色。

谁承想，我不仅成功了，还是少爷唯一的夫人。

1

我被云雀推倒时刚巧撞上了少爷。

手里的茶水泼了自己一身，xiōng部前的衣服被水打湿，狼狈可怜地倒在少爷怀里。

云雀吓得惊慌失措，跪下磕头告饶，我呆呆地躺在少爷怀里，与外表的冷漠不同，少爷的怀抱温暖又安全。

好半天我才慌忙站起来告罪。

少爷看了我一眼，摸了摸被我靠过的袖子，似乎是在打消上面残余的温度：

“你们二人不好好干活，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云雀瑟瑟发抖，而我倒是心思跑远了。

没想到，少爷的声音这么好听，像清泉落地一样。

少爷一眼看出我的走神，靠近两步，语气淡淡：“那丫头，你倒还敢晃神，叫什么名字？”

我脆生生开口：“回少爷，我叫玲珑。”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好像看到他默念了两次我的名字。

我打消疑虑，继续道：

“我是您的通房丫鬟。”

“刚才我不是走神，我是在想，少爷你的声音真好听，长得也好好看。”

通房丫鬟四个字一出，一直淡定的少爷也蒙了，又听到我直白的夸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一脸意味深长：

“你这丫头倒真是不知羞……”

少爷看上去心情不坏，没提罚我们的事，只让我们安静。

云雀松了口气，见我还在翘首以盼，站起来就数落我，一边点我的头一边骂：

“好你个傻子，我差点被你害了！蠢东西，还不赶紧重新倒茶送去夫人那里！”

她整理了一下头发，扭着屁股离开了。

我和云雀都是给少爷准备的通房丫鬟，但是云雀与我不同，她娘是后厨的管事，就连夫人身边的老嬷嬷都能说两句话，而我只不过是跟在厨娘身边跑腿的一个普通小丫鬟。

若不是因为给夫人端菜时被夫人看上，我也成不了通房丫鬟。

可惜的是，少爷虽然已经十七了，可他一门心思都是读书课业，丝毫没有儿女情长的想法，自从我和云雀被订了通房丫鬟，他更是已经三天没回过自己的寝室，终日躲在学堂和书房。

我和云雀被晾了好几日，夫人无奈，只能先让我俩先当近身丫头伺候少爷的起居和笔墨。

我将碎茶杯捡起，心情不错。

我是故意的。

云雀向来脾气坏，仗着她娘的身份一直欺负我，今日我特意在书房过廊惹怒她，逼她对我动手，好引出沉迷圣贤书的少爷。

今天这么一闹，多少能让少爷对我有个印象，不至于像云雀，吓得像只鹌鹑似的，少爷连她什么样都没看见。

我重新倒茶，乖乖送到夫人屋里。

夫人刚午睡醒来，一探我的茶杯，不凉不烫刚刚好，再一瞧，是她最爱的茉莉花茶。

夫人的口干舌燥缓解几分，对着我也语气温和：

“玲珑，人如其名，心思玲珑，我倒是挑了个漂亮聪明的丫鬟。”

我低眉顺眼：“夫人说笑了，玲珑是个傻的，是夫人对玲珑好，玲珑要感谢夫人一辈子。”

那个美妇人笑了：“那你说说，我哪里对你好了？”

我认真回复：“夫人心善，收留奴婢和姐姐来薛府，还让玲珑能伺候少爷。”

薛夫人哈哈大笑，赏了我一盘点心。

我抱着点心离开，心想，她不问我姐姐是谁，是因为她压根不在乎我们对吗。

2

薛家老爷子是两朝太傅，薛老爷是户部尚书，薛夫人虽是继室，可是人善好相处，把薛家治理得井井有条。

薛府子嗣不兴，除了她自己生的一儿一女，便只剩下了薛家先夫人留下的一个儿子。

薛家大公子薛承桉年十七，早年丧母，薛家二公子薛承帆年十六，为人嚣张跋扈，还有一个胞妹薛沁。

当初薛二公子十五岁一到便开了荤，薛夫人压根没管过薛承桉这些事，可对亲儿子上心得不得了，每个丫头都是精心挑选的。

可偏偏，薛二公子是个色鬼，他在府里闲逛，无意看中了我的姐姐璎珞。

他玷污了我的姐姐，要把她收入房里，薛夫人笑眯眯地哄了他两句，把新找的美人送到他房里，然后以“勾引”的名头打了姐姐五十棍子。

我姐姐声名狼藉，被人嗤笑，浑身是血，惨死在柴房。

可没有人知道，她根本不想当什么妾室，她只想活到出府的年纪，然后嫁给二牛哥。

我姐姐的死就像一根羽毛一样轻，所有人都没有在乎。

薛夫人和薛承帆更是忘了个一干二净。

我叹息一口。

姐姐啊，你真是倒霉，父母早逝，卖身入府，早早惨死，还摊上一个只想往上爬，富贵一生的妹妹。

隔天，我端着自己做的糕点叩响薛承桉的书房门：

“少爷，我是玲珑，您学了一天了，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

里面默不作声。

我带着些祈求的意味：“少爷，您多少吃点吧，夫人很担心您，传话要我好好照顾您。”

等了片刻，传来薛承桉闷闷的声音：“进。”

我喜滋滋推门而入，把点心摆好，邀功似的说是自己做的。

薛承桉表情淡定，上下打量我一眼，不知想着什么。

然后，他随手捡起一块糕点送进嘴里。

我笑眯眯凑近点：“少爷，我的手艺如何？”

我的突然靠近似乎吓到了他，薛承桉后退一步，与我隔开距离，咳嗽两声又恢复那清冷稳重的样子：“尚可。”

我笑容变大，双眼放光，面如娇花。

他看了我一会，片刻后，把视线从我脸上移开：

“……笑什么……”

我不言语，自告奋勇帮忙磨墨，薛承桉皱了皱眉，想让我走，但我一脸为难，可怜兮兮道：

“少爷就如此讨厌玲珑吗，若是云雀的话，少爷会不会开心点？或者奴婢回禀夫人，想必夫人定会再找个可心的伺候。”

薛承桉动作一僵，最后默许我的存在。

我高兴地夸他：“谢谢少爷，少爷你真好，我要一辈子服侍少爷。”

薛承桉大概没见过我这么会变脸的女子，凉凉地看了我一眼，我立马收敛笑容。

我自然乖不了多久，磨了没一会儿就轻轻挨到他身侧：“少爷，光写字看书太没意思，要不要换一换别的？”

薛承桉被我蹭得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一把拉着我的胳膊：

“此话有理，现在，我教你写字。”

我：“？”

3

薛承桉站到我旁边，我握着一支笔，被他带着在纸上滑动。

我简直不敢想象，薛承桉到底是看不出我的蓄意勾引，还是压根不对女人动心？

等我回神，纸上已经留下两个工整的字：玲珑。

我抿唇不语，薛承桉也松开了我的手：

“你的名字，玲珑。”

我意识到他就是为了打趣我，让我安分，强颜欢笑道：“少爷的字真好看，我瞧着便喜欢。”

薛承桉似乎看出我的虚假，他看着我，好像一汪墨谭，里面是我看不明白的情绪：

“你倒是很大胆的一个丫头，这样莽撞无礼，你不怕我罚你？”

我顺从地跪下：“少爷心善是府里尽人皆知的，必不会和玲珑一个丫头计较，况且夫人命奴婢照顾您，也是为了您好。”

道理便是这样，再怎么说，我也是他母亲给的通房，若随随便便打杀了，搞不好还会传出一个不孝母亲，不敬长辈的名声。

我没有害他，也没忤逆他，所以，他可以罚我，但不能赶我，杀我。

我在拿夫人压他。

薛承桉眯了眯眼，眼底寒光凛凛，上前掐着我的脖颈：

“我走眼了，本以为你是个傻的，不想居然如此伶俐。”

我吓得脸都白了，泪水控制不住堆积在眼角，哆哆嗦嗦告饶：

“少爷息怒，玲珑说错了，少爷……”

薛承桉的手用力，我感觉自己快要喘不上气：

“少爷饶命，我再不乱说了……”

“那话是云雀教我的，她说少爷如果生气，说夫人就没事了……”

这是真的。

云雀见我去给薛承桉送糕点，骂我一肚子心机，掐了我好几下：“别以为仗着狐媚脸就能勾引少爷，你个贱蹄子，少爷第一个宠幸的一定是我。”

我任由她发火后转身离开，却被她叫住。

“若少爷因为昨天的事罚你，你就和他说这话，可别怪我做姐姐的不疼你。”

薛承桉松手了，表情却格外阴沉，见我虚弱地趴在地上咳嗽，白嫩的脖子一片红痕，良久后开口：

“不是要侍寝吗，今晚你到我房里。”

薛承桉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把手里藏着的钗子收起。

如果他真的杀我，我可不会真傻到不反抗。

这天底下继母对继子真心疼爱的有几个？

我反正不相信薛家这对母子。

云雀从她娘那里必然知道点什么，她故意让我提夫人就是激怒薛承桉，借此除了我。

不管薛承桉怎么罚我，到时候传出去都是薛承桉的不是。

而现在，我忍不住低笑，我可要多谢云雀了。

大家看得明白，我和云雀都是夫人给薛承桉安排的眼线，所以薛承桉才会一直视我们为空气。

但我的种种行为都在告诉薛承桉，我是个普通小丫头，而云雀才是真正需要防范的。

薛承桉不是呆子，不打算坐以待毙，他要做戏给他的好母亲看，估计要利用我来给薛夫人上眼药。

我不在乎谁利用我，我只要往上爬。

4

云雀没等到我的惨状，反而听到了我侍寝的消息。

云雀闯进我的房间，见我还在对镜揽妆，气得砸了我的胭脂：

“好啊你贱人，反了你了，你怎么会被公子看上，你定是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法勾引公子的！和你那婊子姐姐如出一辙的下贱！”

我甩了她一巴掌，将她打倒在地，拿起钗子狠狠扎到她身上，听着她痛苦地叫喊：

“我告诉你，从此后我便与你不同了，若你嘴里再不干不净，我割了你的舌头。”

我丢下疼得发抖的云雀，擦干净钗子，插到头发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薛承桉回房时，我已经跪在床榻上等他了。

昏黄烛光下，我一袭红纱，面容娇艳。

薛承桉愣了一下，平日那冷峻的气势褪去许多，倒有了几分温和：

“你多大了？”

我老实回答：“少爷，我今年十九，我是十二岁那年到薛家的。”

我和姐姐自父母离去无依无靠，只能去花楼当丫头，若不是十二岁那年，花楼意外着火，我和姐姐很有可能就要成为妓子了。

最后，为了活下去，姐姐把自己卖进薛府当丫鬟。

这些不必给外人说，我回话后便安静等着。

奈何薛承桉好像真的不懂，只是瞟了一眼我的纱衣就转过身去喝茶。

我咬了咬牙，主动攀上他的肩，贴在他耳边轻轻开口：“夫人给了我了事帕……”

完不成任务，薛夫人不会善罢甘休。

我好歹在花楼待过一些时间，还看了不少图画，又有嬷嬷教导，一番努力总算勾起薛承桉动容。

帷幔下，气氛变得燥热，香气撩人，室内温度升腾，低低的喘息和微弱的水声响起。

我像是在海浪里翻腾，晕得眼睛都睁不开。

良久我才听到薛承桉喑哑的声音：

“你没有变对不对……”

“……玲珑，你是我的人……”

我脑袋像一团糨糊，不清楚他那混乱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夜之后，我两天没见到薛承桉，反倒是薛夫人三天两头要我去请安，给我赏赐了一堆东西，夸我厉害。

话里话外是让我多多努力，勾得他荒废学业，最好怀个孩子出来，让她能做些文章，给薛承桉的婚配添堵。

当然，这些话都被我原封不动回复了薛承桉。

我躺在他怀里，他一手握着我的手写字，一手拿着我做的点心啃，闻言冷笑：

“我这好母亲，她若把对付我的心思都用到自己儿子学业上，她儿子也不会不学无术了。”

薛承桉自婚后倒是变了许多，对我十足的体贴。

他会来见我，抱我，教我读书写字，和我睡觉，主动为我买了首饰，把我的房间布置了一遍，还给我拨了两个小丫头。

这可不是通房的待遇，这更像一个妾室。

薛承桉表情没变，把书翻了一页：“反正我房里没人，全给你也无妨。”

我大为惊喜，猝不及防亲了他一口：“谢谢少爷！”

然后继续眉开眼笑地抱着他送的金银首饰：

“少爷，玲珑好喜欢你。”

薛承桉闻言抬头看我，眼里满是玩味：

“你最好记着这话。”

然而就在一个月后，薛家大少爷被人告上衙门，说他强占女婢，有人以此为借口参了薛大人一笔。

薛大人被皇上骂治家不严，罚了三个月俸禄，薛大人颜面尽失。

薛承桉被打了一顿，罚跪祠堂。

而那个告他的女婢，就是我。

5

薛承桉被老爷带来的人抓住时，我正坐在一旁刺绣。

他还没说什么就被暴怒的老爷一脚踢在膝窝，被迫下跪。

“孽障！老子的脸被你丢尽了！什么样的女人找不上，你偏偏去强迫一个丫鬟，那什么玲珑，她告了官府，寻死觅活了一天，你知不知道那主管大人与我不和，大理寺今日连参我三本！”

谁家后院没几个被收房的丫鬟，第一次被闹这么大的只有他薛家。

薛承桉表情冷硬，缓缓看向我，而我则是满脸惶恐地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