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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宁远侯宠妾灭妻,让我阿姐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京城远近闻名的第一美人,却不如自己庶妹得夫君宠爱。
而阿姐死后不过月余,庶妹便如愿以偿被抬成了正室。
她是侯爷曾经的白月光,心上人。
为何说是曾经的?
因为侯爷如今的心上人,是我。
1
我在院子里已经跪了整整一个时辰。
魏雪怡屋里的丫鬟站在台阶上,不咸不淡地睨着我。
魏雪怡嘟着嘴靠在妇人身上,看着在烈日下暴晒的我不满道:“娘,这个贱人如今入了侯爷的眼。”
“侯爷都不愿意来我屋里了,我若是出手整治他侯爷还要恼了我。”
妇人闻言将她搂进怀里,心疼道:“娘这不是来帮你出气了吗?就让那小贱人在太阳底下跪着,晕了就再泼醒!好好给我的宝贝女儿出出这口恶气!”
她眼中傲然,似乎全然忘了她曾经也不过是个妾:“我这个做岳母的处置一下不敬主子的侍妾,侯爷总不会下了我的面子。”
魏雪怡看了我一眼,抱着妇人的腰撒娇:“娘,你真好。”
我认识这名妇人。
我在将军府时她还只是府中的赵姨娘。
将军府的主母之位空了许多年。
直到魏雪怡被抬成正妻,侯爷话里话外地暗示将军,他的岳母不可在身份上受人诟病。
这变相的施压让老将军不得不将赵姨娘抬成了正妻。
所谓母凭女贵也不过如此了。
“好不容易那个短命鬼死了,又来个狐媚子勾引侯爷。晦气!”
我抬起头,眼神冰冷地盯着魏雪怡,仿佛看死人一般。
魏雪怡被我的眼神激怒,豁然站起身走到我身边便要抬脚踹过来。
我不过轻轻一避,她便一脚踹空摔倒在地上,头上的发髻歪歪斜斜,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魏雪怡气急,扑过来撕扯我的衣襟。
我顺势倒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妹妹究竟做错了什么,惹得姐姐要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辱我清白。”
四周的家丁瞬间汗流浃背,若被侯爷知道了,他们都得死。
“魏雪怡!你在干什么!”
周修然下了朝必要去我院里找我,若是找不到便会亲自来寻。
这个点恰好。
我死死抓着衣襟不肯放手,眼含热泪地看向他:“侯爷,若是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旁人看了去,妾身不如死了算了。”
周修然匆匆忙忙地跑到我身边推开魏雪怡,将我搂进怀里怒斥道:“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死了?!要你们好好护着宁儿,你们在干什么?!”
大发雷霆后,他冷冷地看着魏雪怡和她身后有些被吓到的赵姨娘:“本侯的人,再如何也轮不着旁人来处置。”
我瞧着脸色煞白的魏雪怡有些可笑,便从周修然怀中探出来笑着看她。
眼中满是得意。
她紧咬着唇,几乎要沁出血来。
宠妾灭妻,重要的不是妾,而是宠妾的这个人。
他注定不会尊重自己的妻子。
他爱你时便将你当心头宝呵护着。
不爱时便将你弃之如敝屣。
所以膈应魏雪怡,只是顺带的。
我真正的目标,从来都是宁远侯府的主人。
周修然。
2
我和阿姐并不是亲生姐妹。
我是八岁那年被她从路边捡回来的小乞丐。
那时我从修罗里逃了出来,侥幸在蛊毒发作后捡回了一条命。
迷蒙间看到她轻抚着我的脸,似乎怕惊到我,声音轻柔:“你长得像极了我早夭的小妹。”
“你愿意跟我回去吗?我保证你日后再不受苦。”
她待我极好,哪怕我只是她身边一个丫鬟。
但在我值夜的日子,她总会让我跟她睡在一块。
我们谈天说地,无话不说。
可惜的是我只在她身边待了三年,她便要嫁入侯府。
出嫁前她思来想去,不想将我作为陪嫁丫鬟带进侯府。
便做主求了老将军将我收作义女,期盼我未来能从将军府出嫁,不会被婆家看轻。
我原是想乖乖听她话的。
可她却死在了我及笄那年。
阿姐身体向来健康,怎么可能有那积年的痨病?
她与我往来的信件里从未提过自己身患重病,大多数内容都围绕着周宜安,她的儿子。
初时她还会问我,周修然明明不喜欢她这样的武将之女,为何接下圣旨?
如果她也如妹妹一般弱柳扶风,是否就能得到夫君爱戴?
可我原也不懂这些男女情爱之事,如何回答得上来。
慢慢地,她信中便鲜少提及周修然和魏雪怡的名字。
再后来,有了宜安,她信中已然全是幸福和满足的痕迹。
我以为就算没有情爱,她也能过得幸福。
却等来了她积劳成疾,郁郁而终的消息。
她那般乐观的人,怎么会郁郁而终?
那天之后我拜别了老将军,两年后改头换面入了侯府做妾。
害死我阿姐的人,凭什么能够幸福地活下去呢?
我反复地看着阿姐那几年写给我的信,有关于周修然的信件被我翻来覆去地看。
投其所好,魏雪怡会的我又如何不会。
更别提我比她更年轻貌美。
魏雪怡上位后再不复当初的温柔小意,毕竟作为当家主母,用当妾时的手段可镇不住满府家丁。
所以我轻而易举地取代了魏雪怡的位置,成了周修然的心头好。
只是偶尔夜深人静时我总忍不住会想,若我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
若我没有贪恋阿姐的温柔。
若我没有想象个普通人一样生活。
若我告诉阿姐,我是修罗培训出来的暗杀者。
她是否会将不好的处境透露给我一些。
我是不是也能成为她的依靠呢?
3
“宁儿,快看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周修然满含笑意地走进我屋内,拉起我的手走到院子里。
不大的院内摆满了大小不一的箱子,精美华贵的步摇玉簪、各式各样的绫罗绸缎看得人眼花缭乱。
我知道这是为了补偿我昨日受了魏雪怡的磋磨。
但我依旧很配合地捂住嘴小声惊呼:“侯爷,这些是?”
周修然最是喜欢我崇拜他的模样:“这些都是圣上特意赏赐下来的。我猜宁儿你定然会喜欢。”
我柔若无骨般依附在他身侧,媚着嗓子道:“侯爷您真厉害,不过这些物件可先过了府中的账簿?”
周修然笑意一顿,随后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无碍,你先挑出你喜欢的,剩下的再送去库房让下人们清点便是了。”
“侯爷,如今姐姐管家,这些东西该先送去姐姐院里的。”我轻捶了周修然一下:“你这样乱来,文武百官又该弹劾你了。”
“宁儿这般体贴懂事,那群老家伙哪里懂?”
周修然当着一众下人的面毫不顾忌地将头埋在我颈窝深吸了一口,满脸陶醉。
我垂下眸子掩去眼中快要溢出来的厌恶。
真恶心。
周修然待了片刻又匆匆离开了,只剩下我和满院子琳琅满目的赏赐。
我兴致缺缺地随手点了几样东西,让青黛拿进屋里:“行了,就这些吧。其余的东西便送到夫人院里吧。”
侯府下人闻言抬起箱子整齐有序地离开。
余光瞟到角落里的一抬箱子,我突然出声:“等一下。”
“青黛,这套笔墨,也拿出来。”
“是。”
院内恢复了原本的清静。
我看着院内心不在焉的洒扫丫头弯起嘴角,施施然走进屋内。
“侯爷也真是的,万一夫人又拿今日这事说我不守规矩,可如何是好?”
我矫揉造作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院内的洒扫丫头听到。
“您如今是侯爷的心尖宠,夫人又能如何?这府里谁得宠便是谁说了算。”
青黛娇媚的面容上带着笑,为我添上一盏热茶。
我嗤笑一声,言语中尽是不屑:“真说起来她魏雪怡当初也不过是个妾,过几日中秋祭祖,对着先夫人的牌位她还不是只能行妾礼?”
“倒也不会比我高贵到哪去。”
眼见着门边的影子一闪而过再不见踪影。
我这才将眉宇间的得意散去,目光冷淡地看向青黛,与方才那副恃宠而骄的模样判若两人。
我拿出刚刚那套笔墨递给她:“送到大少爷院里去。”
这位大少爷,是我阿姐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周宜安。
七年前初春,那时我刚入府不久,闲来无事时总爱去宁远侯府的梅园里逛逛。
从梅园回来的路上,瞧见几位衣着华贵的少爷小姐正在戏弄着一个局促不安的男孩。
那日春寒料峭,屋檐边还挂着冰凌,滴滴往下落着水。
他身着一件打着补丁的薄袄,正是长身体的年纪,露出的脚脖子冻得发紫。
谁能想到在这冰天雪地里被众人肆意奚落欺凌的,会是宁远侯府的大少爷。
委实荒谬。
几位少爷嬉笑着将他推搡来推搡去,而小少年只垂着头一言不发,任由他人羞辱。
“周宜安,谁准你来上先生的课的?”
4
说话的是继室魏雪怡的大儿子,周志安。
“我跟你说话,你是聋了还是哑巴了?”周志安直接伸手揪住他的耳朵,嚣张至极。
周围没有任何一个人出声,所有人都冷眼旁观着这一场欺凌。
从前夫人还在时,虽然魏姨娘在侯府里仗着侯爷宠爱经常在夫人面前耀武扬威。
但无论如何,夫人乃当朝二品抚军大将军的嫡长女。
纵使她再不得宠,吃穿用度一应物品侯爷总是不会克扣了去的。
故而即使全府上下都知道夫人不得宠,也没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真踩到母子二人头上。
可如今阿姐因病身亡,魏姨娘扶了正。
侯府里风便也转了向。
周宜安身旁伺候的丫鬟小厮被魏雪怡以人数众多,过于铺张浪费为由纷纷遣走。
堂堂侯府嫡长子,最后身边却只有一个小厮。
而这小厮此刻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周宜安被强迫地抬起头,我看着他那张有几分熟悉的脸,心下一震。
我掩住眼底的冷意,带着青黛慢慢走过去。
“妾身见过几位少爷,小姐。”
周志安满脸不屑地回过头,见到我眼中的恶意更甚:“是你?你来干什么?只会勾引男人的小贱蹄子,真晦气。”
我拿过帕子掩唇轻笑:“这便是姐姐教养出来的二少爷吗?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也不知侯爷是否知道二少爷如此牙尖嘴利呢。”
侯府里长大的孩子,没有几个是当真狂妄又无脑的,他自然能听懂我的言外之意。
“我是这侯府的主子,你再受宠也不过是家里的妾。”
“就算你告到我爹面前去,你以为他当真会罚我不成?嘁。”
周志安抱臂斜眤着我,满脸嘲讽。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瞧这话说得,还以为二少爷打出生便是养在主母膝下的嫡子呢。”
“我母亲和父亲乃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若不是当初那贱...那女人横刀夺爱,本少爷哪里需要委曲求全这么多年?!”
“主母之位原本就该是我母亲的,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
“少将我与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庶子相提并论!”
不过六七岁的年纪,颠倒起是非来倒是一套一套的,不用想也知道这些话是从谁嘴里听来的。
周志安说得义愤填膺,全然未曾注意到身后庶弟庶妹微妙的神色。
周宜安猛然攥紧拳头朝周志安挥去,一拳头结实地砸在周志安鼻梁上。
“不准你污蔑我娘!”
那具瘦弱的身躯陡然间爆发出巨大的能量,他趁着众人不备,欺身跨坐到周志安身上。
一拳又一拳地用力砸下去。
“我不准你这么说我娘!”
前后总共用了四名小厮才将他制住。
他跪在地上猩红着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周志安,低低地喘着粗气宛如一头嗜血的恶狼。
我站在人群中打量了他许久,不着痕迹地扬起嘴角。
我仗着侯爷的宠爱将周宜安从要吃人的魏雪怡手中保了下来。
如今七年过去,原本沉默寡言的小男孩逐渐长成了不动声色的少年。
而侯府的风向,也该再变一变了。
5
那洒扫丫头下去不消半刻钟,夫人院里的雪松便趾高气扬地来了。
“桑姨娘,夫人有请。”
我不紧不慢地半倚在美人榻上,轻言细语:“这眼瞧着马上到晚膳时间了,侯爷若过来见到我不在,怕是要动怒,万一迁怒了姐姐可如何是好?”
雪松闻言眉头一皱,又似乎想起什么,干巴巴地说道:“夫人与侯爷之间的事情,不需要姨娘操心。”
“请吧,姨娘。”
话都说到这了,也没什么好再推脱的了。
我托着青黛的手从榻上起身,摇曳着身姿往魏雪怡院里走去。
雪松步履匆忙,时不时回头催促我。
魏雪怡这次是真急了,往日里周修然对我再如何偏宠,这侯府大事小事终归是掌握在她手里。
可这次周修然直接越过她,把皇上的赏赐先送到我屋里。
可谓是狠狠地打了她的脸。
她如何忍得了?
“你给我跪下!”
不过刚踏进厅里,魏雪怡便抬手将杯子狠狠地朝我砸来。
我没动,青黛闪身挡在我前面,滚烫的热茶泼洒了一身,裸露在外的皮肤肉眼可见地渐渐泛红。
“不知姐姐何故动这么大的怒呀?可把妹妹吓坏了。”
我心有余悸地拍了拍xiōng部,又补上一句:“这热茶若泼到妹妹身上,晚上可叫妹妹怎么伺候侯爷?”
魏雪怡恶狠狠地看向我,咬牙切齿道:“下贱东西也配与我姐妹相称!”
“不过是得了侯爷青眼便如此没有规矩,难不成我作为当家主母连叫你跪下的资格都没有?!”
“姐姐若是不满可去找侯爷理论,这见主母可不跪的规矩和今日送去我院里的赏赐,可都是侯爷的意思。”
“难不成是姐姐见不到侯爷,便拿我撒气吗?”
我嘴角噙着笑,眼神中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得意。
“啪——”
又狠又厉的一巴掌甩过来,脸上瞬间蔓延开来火辣辣的痛感。
我捂着脸垂下头,任由一头青丝将脸遮住。
“宁儿!雪怡!”
周修然得了信急匆匆地赶来,小心翼翼地托住我的脸,满脸心疼。
“侯爷……”我眼中盈着泪,楚楚可怜地看向他:“都是妾身的错。”
“妾身不该擅自收下侯爷送来的赏赐。”
周修然一顿,皱眉看向魏雪怡:“你便是因为此事动手将宁儿打成这副模样?”
魏雪怡满脸不可置信:“侯爷认为这是小事?可我如今才是当家主母!侯爷此番做法将我置于何地!”
周修然将我护在怀里,满脸不虞:“不过是一点赏赐,你如今怎变得如此咄咄逼人,不近人情?”
“何况宁儿与本侯提过要将赏赐先送到你这过账,是本侯一意孤行。”
“你迁怒她做什么?”
我弱不禁风地倚靠在周修然怀里默默垂泪。
“青黛,将你主子扶回扶春院去。”
临出门前我回头看了一眼争吵不休的夫妻二人,魏雪怡抬头便能恰好看到我含笑的嘴角。
她变得更加的怒不可遏,歇斯底里,再也没有了当年那般楚楚可怜的模样。
我眉眼含笑地转身离去,背后的争吵声越来越远。
现在的我,不就是曾经的你吗?
希望你这主母之位,坐得开心啊,魏姨娘。
6
今日这事一闹,周修然定然没有心思再来后院。
进屋后,我从柜子里找出一瓶烫膏递给青黛:“擦上吧,以免明日侍寝时露了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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