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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我是七公主的幕僚,她曾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我却惨死在她大婚之夜,看着她与嫡兄洞房。
下人禀告我不见了时,公主面露鄙夷,“不过是个面首罢了,由他闹去。”
京城人人都说公主爱惨了嫡兄。
哪知两个月后,公主亲手砍下嫡兄的头……
……
公主府张灯结彩,鼓乐声声。
所有人都忙着七公主李云央与嫡兄周卓瑾的婚宴。
公主寝殿前,周卓瑾揪住我的束发,将我脑袋按在排水道里,那里积满昨晚下过的暴雨。
我望着寝殿里明亮的烛光,扒住石砖拼命梗住脖子,啊啊地大叫。
每叫一声喉咙就呛进污水,咳个不停。
我虽口不能言,但弄出的动静很大,我不信距我不过两丈远的寝殿听不见,不信坐在里面蒙着红盖头的七公主听不见。
但她房里烛光一直亮着,房门一直关着,房里没有一丝响动。
“你还以为公主会来救你?她喜欢的一直都是我,你不过是长得与我有几分相似罢了。”
“离得这么近她听见了都没救你,你在她心里不过就是个玩意儿罢了……”
我强撑起脑袋望了那亮处最后一眼,放弃挣扎,任雨水没过我头顶,缓缓闭上了眼。
我从尸身中剥离出来,飘上天空,看着周卓瑾接过下人递过来的尖锥划烂我的脸,一锥子插进我的脑门。
“妄想当驸马?叫你连鬼都做不成!”
周卓瑾叫人把我丢进铁棺,埋在山阴。
铁棺锁魂,山阴常年不见日光,他是要我永世不得超生。
而插在我头上的茅山法器能压制惨死的人不化作厉鬼,周卓瑾不仅不让我转世投胎为人,还要让我连鬼都做不成。
但两个小厮嫌麻烦,他俩bā光我衣裳,偷走我身上的玉佩与香囊,把我丢到了后山。
我只剩一缕魂魄被禁锢在公主府及其周遭,最后不得不飘回公主寝殿看着李云央与周卓瑾洞房花烛。
周卓瑾杀了我后换了身衣裳,还特意在衣襟上泼了酒装作刚从酒宴上赶回来。
他急吼吼掀开红盖头,端详着公主的美貌,眼中溢出yín色。
周卓瑾装作酒醉伸手去扯公主喜袍,剥到只剩中衣时我俯冲下来。
那件大红中衣领口透着一丝天水碧,那是我最爱的颜色,我与云央初次时她就穿着这肚兜。
“琮郎,等我二人成婚时我也要穿着它……”
我气得发狂,屋里的烛光被我弄得猛烈地晃。
我挡在云央身前,可周卓瑾的手还是穿过我身体伸向她,眼看着就要扯掉中衣时,侍女彩衣敲门,“公主说驸马喝醉了,叫人煮了碗醒酒汤。”
彩衣端着碗走进来,看着周卓瑾喝下后离开的时候拿走了桌上的香炉。
她前脚离开,周卓瑾后脚就脱光衣裳鞋袜爬上床榻放下帘子按倒公主。
我被挡在帐子外,只听见里面传出周卓瑾粗重的喘息声,还有布料撕裂的声音。
我发了狂,不停地撞着床帐,帐子上挂着的八宝如意坠子咣当掉在地上,正落在周卓瑾靴子旁。
他杀我时靴子溅上了雨水,打湿了鞋面。
公主府台阶走廊全是干的,李云央只要留心看下就会发现异常。
我在屋里急得乱撞,忽然床帐里的声音停了,李云央掀开帐子,拿起了周卓瑾的靴子。
我满心以为李云央会顺着这靴子的线索派人去找我,发现惨死的我,继而替我报仇。
可惜,她只是看了看就放下靴子。
彩衣进来打开门窗通风,顺便拿了块沾血的帕子塞进床帐里。
“主子,他睡死了……胆子也忒大了,竟敢给您下迷香。”
云央活动了下筋骨,“就说我略感不适,需要静养,这些日子与驸马分寝。”
转日,李云央和周卓瑾二人从宫里拜见回来,正用早膳,下人进来禀告,说在排水道里捡到我的发簪,还说今早也没见到我。
周卓瑾端着碗的手明显一僵,余光看向李云央。
她的视线停留在那只白玉发簪上,那是她送我的,上面还刻着卓琮二字。
她眉毛一挑,面露鄙夷,“不过是个面首罢了,由他闹去,等他闹够了自己就跑出来了。”
周卓瑾舒了口气,继续喝粥。
等下人拿着发簪退下,他放下碗,装得漫不经心,“当初圣上赐婚只说是丞相之子,公主就没想过会是我那庶弟?”
“自然会是你,他不过是长得有几分像你罢了,一个庶子也敢肖想驸马之位?”
我是丞相庶子,我娘生下我就过世了。
我被寄养在嫡母名下,饱受嫡兄周卓瑾欺凌。
他给我改名周掉球,说这个名字从卓也从王,同龄孩子见了我就喊我去捡马球。
先生夸赞我字写得好,他便一脚踩折我右手。
我在父亲寿宴上吟诗受夸赞,他就毒哑我。
我想离府去云游学艺,他便奸污了我房里两名侍女逼她们跳井栽赃给我。
我因为身有残疾不能参加科考,他就把我送进七公主府。
“像你这种哑巴小白脸也就给公主当个玩意儿吧。”
当他听说我被公主拜为幕僚,还奉为上宾时又当众嘲讽我。
“去舔一个不受宠的冷灶,果然是个天生的下贱。”
可当云央的胞兄六皇子被立为太子,昔日最不受宠的七公主却成了众人争相求娶的皇帝千金。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要娶云央的竟是周卓瑾。
此刻,周卓瑾听了云央的回答面露满意,用完膳又缠着云央求欢,被她以需要静养恢复为由拒绝了。
他没办法,夜间只得睡在了自己房里。
我跟着云央回了寝殿,看她从箱笼中拿出一个破旧的绢人,拿在手里反复摩挲,那是我跳进水里帮她捞出来的心爱之物。
云央知道我会水。
可成亲那晚周卓瑾的靴子溅了水,如今我的发簪又被从下水道捞出,我又不见了踪迹,云央一定在怀疑周卓瑾。
八岁那年我还没有被毒哑的时候随着父亲一起进宫贺寿。
在后花园里遇见被一群公主拦住欺负的云央。
一群花花绿绿裙子里瘦小的云央蹲在中间紧紧搂着一个绢人。
“一定是你背着母后扎的小人,你竟敢在宫中行巫蛊之术?!”
“给我——”
“把这玩偶给我抢过来——”
几个公主有的推倒云央,有的踩住她手,还有的抓起那个绢人呈给了长公主。
云央爬起来要抢回去,又被推倒在地上。
“呵,我当是个什么宝贝,不过就是一个宫女缝制的绢人,破破烂烂的丑死了。”
“还给我!还给我!”
长公主轻哼一声,“自己去捡啊。”
手一扬,那绢人掉进莲池里浮在中央。
几个公主大笑着离去,留下云央呆愣愣坐在池边念叨着:“我的娃娃,我的梦儿。”
我见那些公主离开赶紧跳进水里将那绢人捞起,亲手还给了她。
她抱着绢人又哭又笑,好半天才回过神问我是谁,叫什么名字。
“谢谢你,我在这宫里唯一的哥哥是六皇子,但是我见不到他,你能做我哥哥么?”
我吓得赶紧说,“这话不能乱说,奴才是丞相庶子周卓琮,公主不必客气,能为您效劳是奴才荣幸。”
云央眨着大眼睛瞧着我说:“你是唯一一个帮我,还肯跟我客气说话的人,我也想有你这么个哥哥护着我……”
后来我被毒哑,父亲便再也没有带我进宫,我也再没能见到小云央。
望着云央手里的绢人,我激动地在寝殿上空乱窜,惹得蜡烛的火苗都差点儿被我带起的风熄灭。
我以为云央会吩咐下人找我,但她把绢人放了回去。
一连数日,云央都独自睡在偏殿。
她不肯睡原来的床榻是因为嫌弃成婚那晚被周卓瑾弄脏了,还是因为曾与我在那床上欢好过不想勾起回忆?
晚上,周卓瑾按捺不住跑来找云央。
他凑过来要抱云央,“那晚是我不小心,今晚我定会轻些……”
云央轻嘶一声,皱起眉头。
周卓瑾从怀里掏出个白瓷瓶子,打横抱起云央放在床上就要掀她裙子。
“这药抹上便不疼了。”
身后彩衣接过瓶子,恭敬地告诉他云央来了葵水不宜同房。
我瞧见周卓瑾额角青筋暴起,但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他慢慢从床上下来,叮嘱云央多休息便退了出去。
一出门就听见他骂,“还真拿自己当金枝玉叶了,不过是皇后娘娘赏你脸罢了,等过几天看老子不干sǐ你。”
他骂骂咧咧离开,喊上小厮出府去醉春楼快活。
“驸马爷,这不太好吧?”
“少废话,她伺候不了爷,还不让爷去找人快活?!”
周卓瑾是京城有名的花花太岁,当初赐婚的旨意一下,长公主就给云央送来妇科药,要她多多保重身子,别被染了脏病。
“听说得了那种病会全身溃烂,到最后眼瞎耳聋……不过你正好跟那个哑巴凑一对。”
不到半个时辰小厮跑回来禀告,说周卓瑾在醉春楼与人为了个花娘打起来,被推下楼摔断了腿。
这小厮身上竟挂着我的玉佩。
我看见云央在瞧见那玉佩时眸子猛地一缩。
周卓瑾被抬回府后,云央亲自照顾他喂药喂水喂汤。
下人递给她汤药,她总是先尝下,再吹冷了递到周卓瑾嘴边,“小心烫。”
从前云央也这么照顾过我。
那次在曲江边上,国公府世子看着湖边的云央一时呆住。
长公主瞧见便带着三四个公主围住她奚落。
“真没有廉耻,出来也不戴帏帽,皇家的脸面都被你给丢尽了。”
“就是个狐媚子,跟青楼里的下贱妓子一样,只会勾引男人。”
她们围着云央越骂越难听,到后面竟说她害了皇后。
“我听说当年她抢了六皇子在胎里的精气,六皇子生出来跟只小猫一样哭都不会哭一声,她特别大导致皇后娘娘难产血崩,差点儿连性命都没了……”
“可不是,母后从那之后便伤了身子再没能怀上皇嗣。”
云央想抽身离去,被长公主拦住,指着鼻子骂她生来就是个祸害,活着也只会害人。
她越说越激动,抬手拔下金簪要刺云央,我冲过去抬起胳膊一挡,那金簪扎进我左臂,血噗地一下冒了出来。
几个公主尖叫起来,侍卫冲过来把我按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
我抱住脑袋咬牙忍着疼,说不出半个字替自己辩解。
那天,我被打折两根肋骨,左臂被刺穿个血窟窿。
云央把我带回府,衣不解带地守在我床边照顾了我三天三夜。
我从来没见她哭过,那次绢人被丢进水里也没哭,但这次她却哭得喘不上气。
她说我不必为了她,她说都是自己害了我。
我伸出唯一能动的右手冲云央比划,“你没错,错的是她们……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便不会叫任何人欺了你去,哪怕她是公主,是皇后……你在我心里都是顶顶好的。”
我看着云央用帕子替周卓瑾擦了嘴扶着他躺下,抬手摸了摸我那早就不存在的心。
奇怪,怎么心都没了还是会痛?
云央喊来那个戴着我玉佩的小厮问话,可却没再看那玉佩一眼。
小厮说打伤周卓瑾的是皇后的亲外甥,将军嫡子,也是京城有名的纨绔。
我以为云央会去查那块玉佩,没想到她竟然叫侍卫冒充丞相府的人打伤了将军嫡子。
若是可以,我当真要冷笑几声。
李云央被周卓瑾戴了绿帽子,竟然还要帮他复仇?!
周卓瑾还躺在床上就被连夜抬去将军府道歉。
丞相与大将军不睦是京城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如今两家嫡子动起手来,周卓瑾不仅被打还要去道歉,他气得躺在床上大骂。
先是骂自己那个丞相爹窝囊,儿子都被打成这样还怂。
接着又骂大将军,到最后竟骂到皇后头上。
“她还是偏心亲外甥,我不过就是个……”
云央边替他捋背顺气边问他是个什么,周卓瑾哎哟叫了声顺势钻进被窝不再搭话。
云央起身往外走,对着彩衣问道:“皇后寿宴要准备的琉璃观音像做得如何了?”
“回殿下,已经五六日没见周卓琮踪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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