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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未婚夫曾是远近闻名的问题少年。
后来他浪子回头，成了人人称赞的二十四孝好男友。
可让他改变的人，不是我。
命运捉弄，他的心上人在他最难的时候离他而去。
我花了十年时间陪他闯过荆棘、东山再起。
让他从出了名的废物二代变成资本圈数一数二的存在。
然后他曾经的心上人，回来了。
1、
我是在我和牧蕴程的婚房里见到程曳的。
彼时我刚结束十多个小时的飞行，整个人疲惫至极。
因为这套房子离机场近，所以直接让司机将我送了过去，打算休息一晚。
没想到刚打开门，会撞上系着围裙一脸喜悦从厨房跑出来的女人。
“蕴程，你回来啦，我做了你最爱吃的……”
四目相对的那瞬间，她兴奋地声音戛然而止。
漂亮的脸上显出一抹局促和尴尬。
我也愣在了原地。
即便十年没见，我还是一眼将她认了出来。
竟然是，程曳。
一个曾让我的未婚夫发疯一般爱过的女人。
我垂了垂眸子，目光在玄关处多出来几双陌生的高跟鞋上流转片刻。
再抬眼，那一丝错愕已经被我收了起来。
我自顾脱了鞋，将行李箱放好。
拿了瓶冰水喝了一口，这才看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程曳。
她身上穿着牧蕴程的衬衫，堪堪遮住大腿根，露出两条纤长漂亮的长腿。
我记得牧蕴程有洁癖。
他从小就不喜欢自己身上沾染上别人的味道。
所以衣服从来不让其他人穿，
现在属于他的衬衫出现在了程曳身上。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程曳笑得有些不自然，“你，你是蕴程的妹妹吧，叫挽章对不对？我记得我见过你，真是女大十八变，我刚才都没认出来。”
我觉得有些讽刺。
但还是维持着脸上的笑意，“我是孟挽章，不过我不是牧蕴程的妹妹，我是他的未婚妻。”
程曳面色变了变，“哦，我忘记了，你们不是亲兄妹。”
我又抿了口水，示意她，“厨房的菜快糊了。”
空气中有淡淡的糊味。
我记起，牧蕴程也不喜欢在家里做饭，他不喜欢油烟味。
我们只有最艰难的那几年会挤在租来的小房子里做饭。
后来有一点钱之后，厨房便成了摆设。
程曳急匆匆进厨房的背影消失，我这才收起脸上的笑，摸出手机，给牧蕴程发了条消息。
什么也没说，只是发了我的位置。
往上翻了翻，我们的对话停留在三天前。
他问我什么时候回国，我说了时间，他回了我一个好。
程曳进去没多久，就又出来了，端来一盘水果，让我吃，别客气。
跟女主人似得。
我似笑非笑看着她，就见她一开始的局促已经没了，脸上的笑容大方得体。
“我没地方去，蕴程暂时收留我几天，挽章你可千万别误会。”
我目光从阳台上晾着的女士性感内衣和牧蕴程的男士内裤上划过。
又落在电视柜上我和牧蕴程被倒扣在桌面上的合照上。
想笑又莫名笑不出来。
收留吗？
把初恋情人带回自己的婚房。
这收留可真特别。
见我不说话，程曳又自顾自说，“这么多年了，蕴程他还是没变，我只是说了航班号，出来一眼就看到他在机场外等着，他现在比以前更成熟稳重了，你可真有福气。”
我这次终于给了她一个正眼。
是的，牧蕴程是一个很体贴很细心的未婚夫。
这么多年，只要我出差，他必定接送到位。
唯独这次。
我去国外近一个月，本应该在我落地时出现在机场的牧蕴程却借口自己有事，没有来接我。
“是司机送你过来的吗，都怪我，不小心把衣服弄脏了，蕴程去帮我买新的，他这才没时间去接你，挽章你别生气。”
程曳话音刚落，好像为了印证她的话一般，别墅大门传来密码锁被打开的声音。
下一秒，牧蕴程拎着一大袋东西，额角带汗出现在门口。
2、
他先是随意瞥了我一眼，接着目光落在程曳身上。
大概是确认了她安然无恙，我注意到他明显松了一口气。
手里的矿泉水突然凉的刺骨。
我坐在原地没动，程曳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
“蕴程，我要的东西都买回来了吗？挽章过来了，我去把东西收起来，你们先聊。”
她的女主人做派真的很足。
牧蕴程略有些不自在，等程曳进了房间，才在我对面坐下。
我注意到，程曳进的，是我和牧蕴程的房间。
而牧蕴程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这有什么不妥。
“她刚回国，没地方去，我也是撞到她被人刁难，就想着好歹相识一场，帮她……”
我心不在焉的打断牧蕴程的话，双眼直直看向他，“你们睡了吗？”
牧蕴程一愣，“什么？”
“我说，”我一字一顿，“你们睡了吗，你和程曳？”
牧蕴程脸上瞬间爬满怒气，从沙发上弹起来，“你乱说什么？！我只拿她当普通朋友。”
“如果是你的朋友，你会看着他流落街头吗？你不要这么疑神疑鬼的好不好？”
我看着牧蕴程，想说，这么多年了，在他所有的男女关系上，我也只这次过问了这一句。
我可我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哦。”
“那帮完了吗？”
“如果帮完了就把她送走吧，这套房子写着我的名字，我不喜欢别人留宿。”
牧蕴程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揉了揉眉心。
他走过来蹲跪在我面前，仰头单手捧着我的侧脸。
“挽章，这么多年了，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我心里只有你。程曳，我当年是爱过她没错，我现在只当她是老朋友，帮她也只是看她可怜罢了。”
“而且，我怎么会忘记当初，是她在我最难的时候离我而去，再深的爱也早就已经没有了。”
“我明天就让她搬走，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看着牧蕴程的双眼，他眼底的温柔情意不似作假。
看着这双眸子，我却想到了他的爸妈。
那对对我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孩疼爱到骨子里的长辈。
沉默许久，我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是啊，我告诉自己，我们这么多年了，我应该相信他，也相信我们的感情。
我们相识二十多年。
牧爸爸和牧妈妈他们去世后，我和牧蕴程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无数个睡廉租房吃泡面的夜晚，我们相互依偎着互相打气憧憬未来。
我们不仅是恋人，还是彼此唯一的亲人。
3、
牧蕴程带我去了经常吃的一家私房菜馆，说要给我接风洗尘。
他只在出门前随口对程曳说了一声。
还交代程曳收拾好东西，明天会帮她找到新住处。
我脑海里还在回放程曳闻言委屈可怜的表情和泫然欲泣的双眼。
牧蕴程见状顿了顿，最后还是抿着嘴带我离开了。
出门前，我看到程曳看着我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凌厉。
我想，她的敌意可能给错了。
因为此刻。
坐在我对面的牧蕴程心不在焉。
我注意到他的手机频繁亮起又暗下去。
有消息进来，可他一直克制着没有去点。
但注意力明显都在手机上，眉心还渐渐拧了起来。
我心头滞涩。
终于，在手机又一次亮起来的时候。
牧蕴程忍不住点开了消息。
下一秒，他整个人猛地站起身来。
大步匆忙往外面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打电话。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充满担心的背影。
一直到走到电梯前。
服务员问他先生去几层。
牧蕴程才好似猛地回过神来，想起来还坐在原地的我。
他又匆匆回身，只是到了包间门口便停了下来。
眼底满是惶急，“挽章，程曳她大晚上拖着行李箱不告而别，她跟你不一样，一向没受过什么苦，跑出去可能会有危险，我先去找她，你一会吃完联系司机过来接你。”
说完，他不等我回应便又转身离开。
这次牧蕴程没有再回头。
正好电梯停在这一层，我看着牧蕴程的身影消失，一颗心好像被人捏起来，又狠狠摔到了泥里。
4、
是啊，程曳跟我不一样。
她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程家大小姐。
我是父母双亡寄人篱下的孤女。
她是被牧蕴程爱到骨子里，捧在云端的艺术系学姐。
我是因为父母辈一句娃娃亲的笑谈，就被牧蕴程踩在脚底讨厌了十年的牧家童养媳。
即便她离开京市十年，可牧蕴程的好友圈子里只要提起她，依然无人不知。
无他，只因为牧蕴程当年爱程曳，曾爱的那样轰轰烈烈。
5、
牧蕴程有过一段极度混乱荒诞的少年时期。
抽烟、喝酒、打架、蹦迪、赛车、逃学、早恋……
几乎所有坏学生会做的事情他都信手拈来，连派出所都进过几回。
是远近闻名的问题少年。
几乎让牧叔叔夫妻二人伤透了脑筋。
他们不知道小时候乖巧的儿子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度觉得是因为国内学习压力太大，决定高考完便将人送去国外。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高考前那半年，牧蕴程突然收了心，认真备考，最后超常发挥上了一所不错的985.
后来我们才知道。
他之所以浪子回头悬崖勒马，是因为一个女孩。
艺术系鼎鼎有名的清冷美人程曳学姐。
牧蕴程对她一见钟情，可惜追求失败。
程曳告诉牧蕴程，最起码要跟她成为校友，才有追她的资格。
所有人都看出来她在刁难牧蕴程。
以牧蕴程的成绩，高考总分能有200分都是牧家祖上烧了高香。
可牧蕴程上了心。
他发了狠的学习，在所有人不可能的目光中，考上了程曳所在的大学。
最终在大一下半学期，成功抱得美人归。
所有人都以为追到手后程曳便会如同牧蕴程以往谈过的其他女孩一样。
成为牧少短暂爱过的前女友之一。
可谁也没料到，和程曳在一起的牧少收了心、转了性。
抛弃了曾让牧叔叔气的跳脚的狐朋狗友和不良习惯，成了众人眼中二十四孝男友。
他爱程曳爱的浪漫而热烈。
比如在运动会上百米竞赛跑赢体育生后，在领奖台上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大声对程曳告白。
比如曾用从小到大攒下来的所有零花钱给程曳包下一座小岛庆贺生日。
比如程曳在野外写生时遇到暴雨遭遇山洪泥石流。
牧蕴程不顾所有人的阻拦执意要去找她。
最后将程曳送了出来，自己却因为淋雨高烧神志恍惚不小心跌落山谷。
摔断了腿和三根肋骨，还险些断了脊椎变成高位截瘫。
我还记得他被救出来后，憔悴苍白的脸色，以及看到程曳时猛然亮起来的双眼。
他应该是疼极了，可仍旧在看到程曳安好后才放下心来晕了过去。
他们的爱情故事，浪漫堪比偶像剧。
围观者几天几夜也说不完。
所以即便后来我们在一起是牧蕴程先表白的。
其他人也理所当然的认为。
是我太爱牧蕴程，又能在事业上给牧蕴程极大的帮助，所以才凭借着不离不弃的精神感动了他。
只因他曾那样爱过一个女孩。
所以后来站在他身边的人，好像都活该沦为陪衬。
可凭什么呢？
6、
牧蕴程消失了整整三天。
第三天，他的助理交给我一份签约文件。
签约艺人信息那一栏，写着程曳的名字。
助理说是牧蕴程交代他准备的。
当天天下午，我出现在了圈内大导新电影的选角现场。
一眼看到了站在远处正在低头和程曳说话的牧蕴程。
他们两个人虽然姿态不算亲密，但自有一种旁若无人的感觉。
面对着我的程曳先看到我，扯了扯牧蕴程的袖子。
牧蕴程转过头，看到我，眉心有一瞬间的拧起。
我扫了他一眼，随即先上前和陈导以及几位制片寒暄起来。
半个小时后，我坐在面试区最里面的包间里，和牧蕴程面对面。
他双手交叠搭在身前，没有看我，“合同你收到了吧，程曳想试试拍电影，正好公司是做这方面的，我就想把人签进公司，帮她点小忙。”
一上来就想给她安排知名大导的重要配角戏份。
这也算是小忙吗？
我承认。
程曳很漂亮。
但是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她那点小家碧玉的长相实在不够看。
她唯一的可取之处，大概只剩下这个角色人设她气质相符，如果程曳吃下了，只要表现不是太差，怎么也能在这个圈子里有一席之地。
事到如今，我已经不想知道牧蕴程怎么想了。
我直截了当，“蕴程，我不同意把程曳签到咱们公司。
“陈导这部戏的配角我也早就有安排，你如果想帮她，我可以帮你联系光耀那边签她，让他们公司正当红的艺人带她一段时间帮她站稳脚跟，他们应该会卖我这个面子。”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妥帖最体面的解决办法了。
可牧蕴程一口否决了我的提议。
他一双眸子紧紧盯着我，眼神意味深长。
“让她去光耀？你明知道陆展行当年对她心怀不轨，现在把她送到陆展行手底下，你在打什么主意？”
对，有传闻光耀传媒的总裁陆展行当年追过程曳。
再加上陆展行看牧蕴程很不顺眼，明里暗里给牧蕴程使过好几次绊子。
这更让传言多了几分可信。
牧蕴程的跳脚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心底叹了一口气。
当年牧爸爸去世前，曾说过牧蕴程做事冲动，心性幼稚。
凭他的心智和能耐日后只怕撑不起来牧家偌大的家业。
在牧蕴程最叛逆的那几年，更是有无数人说牧家出了一个没出息地废物。
我当时还不相信，认定虎父无犬子。
可如今，我对牧爸爸当初的话总算是有了新的理解。
相依为命的这么多年以来，我和牧蕴吃过的苦暂且不论。
可商场上的明枪暗箭，不晓得挨过多少次。
可他仍旧学不会什么叫大局观。
从前有我时刻叮嘱，牧蕴程也愿意事事同我商量，听我的意见。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毫不留情地驳斥我。
我被激起了几分火气。
“她已经31岁了，签一个31岁毫无根基，甚至可能没学过表演没演过戏的纯新人，还一上来就给他安排陈导的戏，你是要全世界都知道她是空降资源咖吗？
“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对公司形象的影响？
“你又想没想过你们两个的关系曝光后，会给公司和你我带来多大的影响？”
牧蕴程拧着眉，“我说了我们现在只是朋友，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小心眼！”
好一个过去的都过去了。
我突然觉得疲惫至极。
按了按跳动的太阳穴，我轻声说，“我不同意，牧蕴程，你怎么帮她都行，帮她找工作给她钱，甚至让她当我们感情见不得光的小三随便你。可进公司强捧，想都别想。”
公司是我的心血，我绝不允许他放老鼠屎进来。
我语气坚决，牧蕴程脸色更加难看。
“挽章，你非要这样是吗？我说了我们清清白白。程曳跟你不一样，朝九晚五的苦她吃不了，我只是想尽自己所能帮一帮她，她现在只有我了。”
话一出口，我和牧蕴程都是一愣。
7、
那是牧蕴程和程曳在一起的第二年。
牧家因故破产，牧爸爸和牧妈妈又意外亡故，所有的债务都压在了我和牧蕴程的身上。
层叫高傲不可一世的牧蕴程，成了路边谁人都能踩上一脚的落水狗。
我们变卖了所有的家产，才堪堪结算了拖欠工人的薪资，仍背着一大笔的债务。
我和牧蕴程被迫搬进了环境恶劣、四面漏风的城中村。
他有一次出去了好久。
说是好多天联系不上他女朋友了，担心追债的人找上她，执意要去看看。
回来后，却将自己关进破旧的小房间里，整整三天没开门。
第三天傍晚，牧蕴程再一次出现在了我面前。
那张帅气逼人的脸上爬满憔悴。
我们对视了两秒，他突然俯身，将一直守在门口、他曾经厌恶至极的我紧紧抱进怀里。
“挽章，我只有你了。”
他嗓音沙哑，吐出的气息温热，在我耳畔轻声道，“挽章，我只有你了。”
那年我上高三，18岁，牧蕴程20岁。
我后来才知道，没有人为难程曳。
早在牧家出事的第一时间，程曳就坐上了飞往国外的航班。
我用了10年时间陪牧蕴程东山再起。
让他从没人看得起的牧家废物公子哥，一步一步成为无人敢轻视的牧少。
如今牧蕴程站在我面前，对我说程曳只有他了。
7、
我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到骨子里的脸，突然感到无比恶心。
我坚决不同意把程曳签进公司，陈导的角色程曳也没拿到。
牧蕴程大概是觉得我因为私心吃醋所以铁了心为难程曳。
他不再来公司，也不出席公司的重要场合。
反倒给程曳单独开了个工作室。
营销美女艺术家的名头送程曳出了道。
只是两个人的关系终究瞒不过八卦媒体的眼睛。
没几天，两个人一同出入的画面就被有心人拍了下来。
本来只是小范围发酵。
但因为我和牧蕴程订婚时的订婚照曾经因为颜值出圈过。
所以，很快有人开始骂程曳是小三。
那次不欢而散后，我第一次主动联系牧蕴程。
电话很快被接通。
不过接电话的不是牧蕴程。
而是程曳。
“挽章，你找蕴程吗？他昨晚太累了，还在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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