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表哥从小是在外公外婆家长大的。

我俩立志长大之后要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

可自从嫂子进了家门，一切都变了。

外公被拔了氧气管。

外婆的鼻饲里被灌了辣椒水，还被配了阴婚。

而我唯一能尽孝的方式，也变成了复仇。

……

都说娶妻不贤，祸害终身，殃及三代，举家不宁。

自从表嫂嫁进我们家来，我算是切身体会到了这句话。

“乖，别玩了，吃饭。”

这已经是外婆不厌其烦喊侄子的第五遍了，可侄子还是埋着头玩手机。

外婆无奈之下，只好把手机从他手里抽走。

结果下一秒，侄子冲着外婆脸上就是一巴掌。

虽然他只有八岁，但估计也是卯足了劲儿。

“啪”的一声，极响。

“刘显世，你是不是皮痒痒了？跟长辈动手？”

见状，我撸起袖子就要揍他，可侄子根本不怕我，昂着脖子，像是挑衅一样。

外婆，垂着眉眼过来拦我，这时候外公端着饭菜到侄子的床边，夹了一筷子往他嘴里面递。

他张口吃了一块肉，咀嚼了一会，我以为他是被我刚刚的举动吓到了，选择乖乖听话。

没想到外公喂他第二口的时候，他把刚刚嘴里面的肉沫全都吐到了外公的脸上。

“老不死的，要你们管我！”

侄子只有七岁，这种话如果不是听见别人讲过，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瞬间，我就觉得有一团火在我胸腔里面。

外公拿纸擦拭着脸上的肉沫，我一个箭步冲过去，拽着刘显世的脖领子，就把他从床上给薅下来了。

冲着他屁股使劲抽了好几下。

“以后不许打长辈知道吗？要对长辈有礼貌！”

我试图培养侄子的素质，谁知道他嘴硬，双手挥舞着往我身上砸，然后大喊大叫。

“我没错，我就是没错，我是小祖宗，我妈说了，这个家里我最大！”

刘显世发出尖锐的爆鸣声，让我觉得耳膜都要破了。

见他抵死不认错的架势，我火气更大了，禁锢住他的两个胳膊，然后冲着他脸上狠狠地抽了两个巴掌。

我用了十足的力气，一边抽他还一边问。

“你还打不打了？”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侄子终于服软了。

“我不打了！我错了！”

这时候旁边的老两口也看不下去了，护着侄子，我当时想孩子还小，需要教导，于是压着怒火，盯着他吃完了这顿饭。

晚些时候，外公外婆出去遛弯，表哥跟我嫂子下班回家了。

当即，侄子就跑到我嫂子朱玉红的身边，抱着他妈的胳膊“嚎”一嗓子哭出了声，别提有多委屈了。

告我的状，说我白天打了他一顿。

确实，此时侄子的脸上还能看到轻微泛红的痕迹。

“刘安若，你打我儿子干什么？”

嫂子把换掉的鞋一踢，掐着腰瞪着我。

“他不懂事，打老人，还往外公脸上吐肉沫。”

我轻飘飘的回了一句，她总是惯着刘显世，可以说这孩子没有家教都是因为她这个当妈的。

果不其然，她语出惊人。

“小孩子下手能有多疼？再说了他还小，还不懂事呢！他哪知道什么是打人，就是闹着玩呢！你对我儿子下这么重的手？”

嫂子脸憋得通红跟我争辩。

“都快上小学了，你不管我只能替你教训，别到时候上学被人排挤，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我从果盘里面抓了一个苹果，一边划拉着手机，一边漫不经心的咬了一口。

我哥就跟个死人一样，把嫂子踹出去的鞋收好，然后拽着嫂子进了屋。

他向来是会和稀泥的，也不说谁对谁错，只是让嫂子别跟我一般见识。

关上门，里面立马就传出来了两个人争吵的声音。

“刘安强，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你就看着你儿子让人这么欺负，屁都不放一个？”

表哥是个软性子，但是为人忠厚老实。

当初姨夫跟我爸上班的厂子着火，两个人都没能回来，那时候我哥刚一岁，我也才出生。

家里面生活拮据。

两边的婆家谁都不愿意养活这两张嘴，那时候家里头人口都多，吃不饱。

就算我哥是个男孩，那头还是不愿意接受，说就让我哥跟外公的姓，也算是刘家有后了。

村里头那时候就已经有去国外打黑工的了。

为了能养活这一大家子，家里觉得在我妈跟大姨之间选一个远走他乡，打工养家。

当时大姨跟我妈都争抢着出国，怕对方人生地不熟的出去吃苦。

最后外公说，大姨是长女，应该承担这份责任，可大姨又改口说抽签。

我妈抽中了短一点的那根，在我不满一岁的时候就离开了我身边。

其实，那时候大姨在两根竹签上做了手脚。

这也是有一次我在她跟人闲聊的时候听到的，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我妈承担起了一大架子的责任，好在还有不到一年，就能够回国跟我们团聚了。

再后来，大姨改嫁去了其他城市，自己这儿子就丢给外公外婆，一年到头也不见得能来个电话。

原本我哥其实挺让着我的，但是自从嫂子进了门，这个家就开始鸡犬不宁了。

“你别跟我妹一般见识，我妹也是好心。”

这句话非但没能让嫂子消气，反而是屋内传来了打砸的声音。

“什么叫好心？她这么大岁数了不找对象结婚，对我儿子指手画脚的！我不管，你让她给儿子道歉！”

嫂子不依不饶，后面我哥说了什么因为声音太小听不见了。

只看他灰溜溜的打开房门，走到我面前怯声怯气的跟我商量。

“妹子，你看你跟大侄子道个歉，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你让你嫂子胸口堵着一口气也不是那么回事儿不是？”

不是我不讲理，可事情分个对错，若是放在以前，我哥的话我是听的，但是这几年，在我嫂子的教唆下，我哥的行为越发的过分。

他纵容我嫂子从外公外婆兜里掏钱花。

孩子全都靠家里长辈帮忙，她自己根本不插手那些脏活累活。

我对他早就有怨言了，所以也根本不惯着我哥。

“这意思是觉得我碍眼呗？那你们搬出去住就是了，外公外婆我自己能照顾。”

县里面这套楼房是我妈出钱买的，房子自然是登记在我的名下。

因为从小就生活在一起，所以当时选房子的时候特地选了一个大三居，想着我们一家人还是住在一起能够有个照应。

可什么时候轮到寄人篱下的嫂子来喧宾夺主了？

我这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嫂子听见。

我哥吃瘪，脸上有些尴尬，叹了一口气，又回房间了。

因为从小母亲不在身边，其实我挺缺乏安全感的，一家人住在一起热闹，可很快我就后悔了自己这个决定。

第二天我下班回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外公带着刘显世在楼下玩。

我以为小孩子是不记仇的。

远远的冲着外公跟侄子招手，那后一步步的向他们走近。

“外公，我给外婆打电话了，买了两只烤鸭，今天中午咱们就不开火了。”

侄子手里面摆弄着一个足球，眼睛直直的盯着我，不过才一个七岁的孩子，可我却莫名的觉得他的眼神有些阴森。

事实证明，有的小孩就是天生坏种。

外公从小板凳上起身，佝偻着背，准备往家走。

刘显世这时候故意把手里的足球往外公的脚下一砸，别说老人家，就算是我也不能马上反应过来。

外公脚下被绊，后脑磕在地面上，重重的倒了下去。

紧接着，我看到刘显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十分得意的表情。

我慌了！外公双手撑着地，努力的想要起身，可是根本起不来，等我跑过去的时候，外公更是两眼一黑，彻底的晕过去了。

旁边的刘显世蹦蹦跶跶的，仿佛是在庆祝自己的小动作得逞。

他这是在报仇，报昨天的仇，不怪我用这种心思揣度一个孩子的想法。

那止不住的笑意，就是在跟我示威，我赶忙拨打了急救电话，一把将绕着我来回蹦跶的侄子推到。

“你个小畜生！你看你都干了什么？你才这么大点就学会害人了！等着警察来抓你吧，等到了监狱里面，好多跟你一样坏的孩子欺负你，看你到时候知不知道错！”

明显我说这话就是在吓唬小孩，希望他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侄子“哇”一声就哭了。

好巧不巧的这时候嫂子从外面回来，撞见了这一幕。

“刘安若，你又欺负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明明外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偏偏嫂子跟看不见一样，冲过来就拽我的头发。

外公这个样子我不想跟她厮打，但她还是不依不饶。

救护车很快就进了小区。

医护人员给外公检查了一下，逾语气急切的冲着我喊。

“来个家属跟车，快点，情况紧急！”

即便是这种情况下嫂子还是没松手，我试图用蛮力把她赶开，使劲的在她脸上抓挠，但她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

见状，我只能放弃抵抗，甚至开口求她。

“嫂子，你打我吧，我让你打，只要你解气，先救外公要紧。”

我的声音都变得颤抖了，这种时候什么自尊什么脸面，我都不要了。

我只想外公能够赶快的去医院救治。

嫂子仍旧是疯狂的殴打我，就算我不还手，她还是会抓着我的头发，不让我离开。

最后还是旁边围观的一个大哥看不下去了，强行把嫂子拽开，我这才跟车去了医院。

可距离救护车过来到现在，已经推迟了十分钟的时间。

到医院后，经过了一番抢救，外公人是救回来了，可却彻底陷入了昏迷。

医生说老年人骨头都脆，外公的后脑撞击到地面，头骨裂了一块，大出血，醒来的几率不大，就算醒过来估计也会丧失自理能力，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外公的病情稳定了，不过却仍旧没有醒过来。

医生说这种情况带回家照顾就可以了。

于是，我把外公接回了家，我怎么也搞不懂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好端端的外公再也不能睁开眼看看我了。

我在外公的窗前一连照顾了一周，整个人已经十分疲惫，精神也有些衰弱，我抓着外公布满皱纹的手，回忆着下时候的画面。

外公总说自己没什么大本事，可却永远都是把最好的给我跟我哥，就算我们家穷，外公也没有让我过苦日子。

外公还总是惦念着能够看到我结婚，看到我生孩子，日盼夜盼的等着我妈回来。

想到这，我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每日都会有上门的医生给外公扎无数的营养液，家里大部分的钱都用在了外公身上。

这天晚饭的时候，嫂子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吃完饭把筷子摔在了桌子上。

“要我说老人都已经成这样了，根本没有必要每天再治疗了，活着也是受罪，咱们当晚辈的就应该成全他。”

之前，嫂子没钱花就总翻外公兜里找钱。

这下外公不能动弹了，兜里的钱自然也是没了。

如果说之前我对嫂子还算容忍，也是为了这个家庭的和睦，但是外公是我的底线。

“那天如果不是你扯着我，不让我上救护车，会耽误那么久的时间吗？说不定早一些外公不会变成这样！”

我猩红着眼睛恨不得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