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老弟，大哥我可要明白明白了。兄弟俩是合伙人，很多事情还要仰仗老弟，怎能得罪你呢？”　

　　“雪砬山准备这么周全，你敢说事先没人通风报信？”　

　　“不敢说，但是我肯定不知详情。”刘家起喝口酒吃口菜，“不过，我觉得雪砬山有准备，应该对你有利，怎么没成功？”　

　　“唉，生姜到底老的辣。”魏九忠无奈地说，“始终没有机会。”　

　　“会不会怀疑你了？”　

　　“不会，主要是雪砬山有准备。土匪都在暗处，而且分散隐蔽，出手一次换个地方，偶尔能看见人影一晃，然后就不见了。　

　　你不知道哪里隐藏着土匪，所以，我师父将几个亲信都叫到身边保护，你说，我哪有下手机会？盼着土匪帮忙吧，偏偏没有伤到他，唉！”魏九忠看一眼刘家起，“老兄怎么就得逞了呢？”　

　　“完全意外，我也没想到会如此顺利。”刘家起不愿详谈自己这边情况，“人算不如天算，一次不成还有二次啊，老弟，好事总要多磨。”　

　　“你说翁老大要和我师父合作再次进攻雪砬山的事呀？”　

　　“这样的机会老弟不应该不把握。”　

　　“说实话，雪砬山不是那么好攻的，栾家军进剿了多少，哪一次不是大败而归？就翁府和龙山武馆这些人？只能是白白送死。”　

　　魏九忠喝口酒，　

　　“我师父是个武痴，不会思考这些，可我明白。你说，我能怂恿我师父带着师兄弟去送命么？武馆中不光我明白，还有很多人明白。”　

　　“老弟说的不无道理……”　

　　“什么叫‘不无道理’？这是事实。”　

　　“但是，老弟需要这样的机会。”刘家起一边喝酒一边看着魏九忠的表情变化，见他沉吟不语，“这样的机会并不多，何况，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一将功成万骨枯啊，老弟！”　

　　“唉，这些道理我能不知么？只是，我害怕啊。”　

　　魏九忠犹豫一会儿，　

　　“实不相瞒，武馆中并不个个都是有勇无谋的莽夫，万一被师父怀疑到我，那就麻烦了，非死不可。唉，其实啊，我现在也挺好，师父信任我，几乎就是武馆的二当家，有什么不知足呢？”　

　　“呵呵……原来老弟是胸无大志啊，呵呵……”刘家起从炕上下来，“唉，我原以为将来我们联手成为秦皇城帮会中的老大呢，看来没指望了。”　

　　“老兄老谋深算，应该给兄弟更详细的指教才对。”　

　　魏九忠笑起来。　

　　“哦……”刘家起一愣，“老弟啊，原来你在泡我啊？哈哈哈……”　

　　魏九忠笑而未语。　

　　刘家起重新回到炕上坐好：“其实，我也知道你担心谁，这个王野确实有点棘手。不过，我觉得这人没什么可怕的……　

　　……首先他是个武痴，武术之外的事情很少过问。其次，他的个性有点特别，自己的想法不被接受，他不会再说话，更不会争取……　

　　……其三，在孟彪眼中你比他重要，他也清楚，不会过多干涉。其四，你可以私下与孟彪谈合作，不公开，他就不会多想。其五，一个思想懒惰的人，不会去猜想你的心思。”　

　　魏九忠嚼着菜肴品味着刘家起的话。　

　　“从孟彪方面讲，第一，他是个贪财之人，而且少智谋。第二，上次损失了这么多弟子，报仇心切，很容易听进你的话。第三，上次是武馆单独攻山，这次是与翁家合作……所以……”　

　　“哈哈哈……老兄啊，真是英雄所见略同。”魏九忠端起酒盅与刘家起碰杯，“既然你也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为我们早日成为秦皇城帮会中的老大，干杯！”　

　　刘家起满心欢喜地干了一杯。　

　　二人一边喝酒一边商议如何在攻打雪砬山时除掉孟彪，然后，刘家起怂恿翁百岁协助魏九忠坐上武馆馆长位置，再然后，魏九忠协助刘家起除掉翁百岁，再协助他成为翁家老大……　

　　之后，二人一先一后离开“暗夜雌体馆子”（偷偷摸摸进行的个体又鸟窝），刘家起去了杏花楼，与赛貂婵人间烟火了一番，临别前还故意留下口风：翁府将打着赎回翁长寿头颅的幌子，与孟彪联手再次攻山，直到将马成龙赶出雪砬山，或将整个绺子灭掉……　

　　刘家起离开杏花楼不久，焦燕燕前来杏花楼，听完赛貂婵汇报的情况，觉得应该提前告知马成龙做好准备，便找到铁成哥一起赶往雪砬山。　

　　此时，张继延已从雪砬山返回，带回马成龙的消息：翁长寿的人头赎金30万银币。　

　　“妈的，你要300万我都答应，到时候，哼！”　

　　翁百岁不会带银币上山，只会带着两路攻山的人马。　

　　张继延沉吟了一下：“老爷，从雪砬山回来的路上，我突然想到一件事，燕惠文赶回长白镇等候我们的马帮，又返回来，时间有点不对啊。我又联想到马帮遭遇天外天绺子的过程，觉得马成龙也是早有准备，而且当时那个架式，也不像只为了绑票，完全是要消灭马帮……”　

　　“哦……你提醒我了。这个燕惠文说不定就是雪砬山的人，雇佣我们的马帮，其实就是引蛇出洞……说不定前些时间的暗杀也与他有关，妈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吩咐下去，给我抓来，让他给少爷陪葬！”　

　　翁百岁下令捉拿焦燕燕，不仅仅因为怀疑她是雪砬山的人，更为了那笔赔款。焦燕燕死了，便一分钱也不用往外拿。　

　　翁百岁向来擅长拿别人的钱，不习惯拿钱给别人。　

　　刘家起暗自寻思，除掉焦燕燕等于除掉翁百岁一个对手，对自己不利却又不能反对，只好从侧面提醒：“如果燕惠文确实与佐佐木合作，他死了，佐佐木还在，那不是更麻烦？”　

　　“佐佐木在秦皇城，秦皇城是我们的地方，他能怎样？再说，我们是和燕惠文签约，又没有和他签约。”　

　　“佐佐木好像不仅仅商人那么简单，他身后是狼妖国，连宝应城军方对狼妖人的表现都不果敢，我们还是谨慎为好……”　

　　刘家起话没说完，艾德子进来报告，佐佐木来了。　

　　“还真他妈不禁念叨。”翁百岁颇感意外，“让他进来。”　

　　“我已经进来了。”佐佐木大大咧咧地走进来，“我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哈哈哈……”　

　　身后跟着横路和黑藤。　

　　原来，刘家起的话被他听见了。　

　　从骨子里说，翁百岁对狼妖人有一种说不清楚的讨厌，坐在那里一动未动，也没有请佐佐木坐下，反而非常不礼貌地说：　

　　“你是狼妖人，我是天朝帝国人，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喜欢和狼妖人打交道，你还是回去吧。”　

　　“哈哈哈……”佐佐木不请自坐，“我们生活在人类世界上，不能简单地用喜欢和不喜欢来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再说，我们不是没有打过交道，而且不止一次。比如收购山北会局的事，我们就想到一处了，不过是你想收购在你门下，我想收购在我门下……”　

　　“所以说我们是对手。”　

　　“不不不，我们还是朋友。如果不是朋友，怎会有合作呢？”　

　　佐佐木使了一个眼色，黑藤将焦燕燕与翁家签订的合约拿出来放在翁百岁面前。翁百岁看也不看一眼。他清楚这是什么：“听说，佐佐木会馆是做生意的，怎么，改行做起了讨债公司？”　

　　“哈哈哈……你的侮辱我是不会动肝火的。”佐佐木如同谈笑一般轻松，“燕惠文燕先生是我的人，或者说是我的合伙人，生意上的伙伴，委托贵府马帮其实是为我做事。如今生意出现了问题，我应该出面弄个清楚，所以我不是为别人讨债。”　

　　刘家起心中忽然一动：要除掉翁百岁必须借刀杀人，自己一点责任也不能有，这样才能成为翁府的当家人。　

　　目前最好借的刀是燕惠文，而燕惠文一旦被抓或被处死，便无刀可借了。至于武馆那边虽然表面合作，其实内心不合，并不是一把可借的好刀。　

　　如今佐佐木找上门来，翁百岁又比较反感狼妖人，若能挑拨起他们之间的矛盾，那么，佐佐木则是一把可借的快刀啊，恐怕比燕惠文更合适。　

　　想到这儿便说：“既然佐佐木会馆没有改成讨债公司，那合约是燕惠文与我大哥签订的，和你有什么关系？难道我翁家出了不幸的事情，你是故意来落井下石雪上加霜，还是故意来看热闹幸灾乐祸来的？”　

　　“刘管家语言刁毒用心险恶，名不虚传啊！”　

　　佐佐木这句话让刘家起胆战心惊。　

　　难道自己的阴谋被佐佐木发现了？怎么可能呢？普天下只有自己和魏九忠知道，而魏九忠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去的，佐佐木到底什么意思？　

　　刘家起故意问：“佐佐木先生的意思是说我刘家起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哪里哪里，我只是羡慕刘先生的风流，明的也来暗的也往，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哈哈哈……”　

　　这句话刘家起听明白了。　

　　他敢确定自己已被佐佐木会馆的人盯梢了，而且他和魏九忠前脚离开那家暗夜雌体馆子，佐佐木的人肯定后脚就到了，不管用钱买也好用强势压也好，反正那又鸟姐姐已将知道的消息报告给了狼妖人。　

　　刘家起与魏九忠的密谋没有完全避讳这家又鸟姐姐。　

　　如果佐佐木为拉拢翁百岁而出卖自己，下场就惨了。　

　　但是，佐佐木只是暗示，目的是警告自己不要阻碍他讨债，并没有出卖自己的意思，如果……　

　　刘家起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如果燕惠文是雪砬山的人，或者与雪砬山有勾结，目的是绑票或者报仇，雇佣马帮所谓的运送货物就是假的，既然是假的，定与佐佐木无关，而他却拿着燕惠文的合约前来讨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