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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与我结婚，是为了和他的初恋女友乔安赌气；
和我生孩子，是因为乔安不能生育；
跟我离婚，是为了给乔安一个交代。
纪祁和我的所有交集皆是因为乔安。
他以为我会死气白脸纠缠不放手，
但他不知，我对他所有的爱意都是一场约定的演戏。
我只有五年的寿命。
今年是第五年，我所求的只是死后和他哥哥合葬。
……
四周年结婚纪念日。
纪祁说要给我一份惊喜。
我特意空出了当天的行程，只为配合他用心良苦的精心准备。
只是去服务区上了个厕所的空隙，出来就找不着了纪祁的身影。
连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车以及车上我的外套和包。
我孤零零坐在服务区的餐厅，呆呆地看着周围的人来来往往。
旁边大哥的手机声音格外大，正在直播网红乔安与真爱的双向奔赴。
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一件令人感动的事情。
如果男主角不是我的老公纪祁，我估计也会默默给他们的爱情点个赞。
视频中乔安声泪俱下讲述着他们如何分分合合、不离不弃。
但她不知，她坚信深爱着她、非她不可的纪祁，这四年也曾对我无微不至。
会在早起时，轻手轻脚给我准备好我爱吃的早餐。
会在早晨出门工作时，一步三回头对我恋恋不舍。
也会在暧昧的夜晚，痴缠着我，诉说自己的爱恋和深情。
在过去四年，近一千五百个日夜里，我们如同平常夫妻一般。
恩爱两不疑。
直到今天。
他毫无预兆将身着单衣的我，独自留在服务区。
而他们，来了一个世纪大奔赴。
我试着拨打了几次他的电话，但都无果。
四年的相处敌不过白月光的一个回头。
但我一点也不悲伤，甚至有点莫名的释然。
毕竟再不到一年，我就能和心上人纪时合葬。
半夜不知是不是白天受冻的缘故，我发起烧来。
昏昏沉沉之际，我拨打了纪祁的电话，一个夹着嗓音的女人接了电话。
“喂，谁啊？阿祁他正在洗澡，等出来我让他给你回电话。”
我匆忙挂断了电话。
如今他们郎情妾意、干柴烈火，我还是不打扰为好。
我感到全身都在发冷，牙齿不受控制“咯咯”作响。
挪着身子打了个车直奔医院。
主治医生将我骂得狗血淋头。
“米希，你怎么就那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有没有叮嘱过你，注意别着凉尽量别生病！”
是的，我换上了癌症，如今身体很脆弱，可能一场风寒就会带走我的命。
深夜鼻子堵得睡不着，我翻开了手机。
大数据明目张胆将乔安的账号推到了我的首页。
那是一张十指紧扣的照片。
配的文字“兜兜转转还是你，一直都是你！”
虽然摘掉了熟悉的婚戒，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纪祁的手。
因为手腕上那道若隐若现的疤痕。
第二条状态是满天星光下，拖着长长尾巴的流星雨，像极了记忆中深藏的那个场景。
“愿我们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长长久久啊，当年我和阿时也一起许过愿。
只是一场普通的感冒，但是因为我的身体却拖拖拉拉在医院躺了三天。
出院到家时，隔着一扇门，屋中热闹非凡。
“啪嗒”房门打开，乔安穿着纪祁宽大的白衬衫，正夹着菜喂纪祁。
见我进来愣了愣，随即放下盘子，若无其事中带着一丝丝的得意。
“米小姐回来了，你三日未归阿祁可担心你了。”
纪祁阴沉着脸，抓起乔安的手把玩着。
“还知道回来？”
乔安对着纪祁甜甜一笑，打着圆场。
“没关系，回来就好，赶紧洗手过来吃饭。阿祁的手艺可好了！”
她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绿茶兮兮挑拨着我和纪祁的感情。
但她不知，我和纪祁之间本也没有什么感情。
更准确地讲，我对纪祁没什么感情，所以也不会如她所愿愤怒。
我之所以嫁给纪祁，只是因为和他妈的一纸协议。
我平静地换好鞋，未给他们一个眼风，径直往我的卧室走去。
只是进入卧室的那瞬间，我浑身的尖刺长了出来，惶恐渐渐弥漫心头。
只是短短几天，我的卧室竟然换了模样。
床头柜上的那个熟悉的八音盒，失去了踪影。
我疯了一般打开抽屉、衣柜。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乔安似听到了动静，走进来。
“我看卧室的陈设有点陈旧，所以自作主张换了风格，米小姐不会计较吧？”
我满脑子只有那个八音盒，那是纪时生前送我的礼物，也是我唯一拥有和他有关联的东西。
“我的八音盒呢？”
乔安满不在乎地回答。
“你在找那个垃圾啊，我扔啦！都什么年代了，还有那么土不拉几的玩意！”
我上前一步，紧紧揪着她身前的衣领。
“那是我的东西，谁让你扔的？你扔哪了？”
我的双手禁不住开始颤抖，心发慌地突突直跳。
脑子里全是那个八音盒。
我生病确诊那天，纪时亲手给我制作的八音盒。
他抱着我，耐心地擦掉我眼角止也止不住的泪滴，安慰我让我别怕，他会永远陪着我。
“我和老天说好了，将我的寿命匀一半给你，这样我们就可以同生同死！”
可他食言了，他丢下我先走了。
说好的同生同死，可我连他的骨灰都找不到。
我转身将床头柜上新摆放的乔安和纪祁的合照拿起，重重甩在地上。
乔安看着我发疯的神情，有点后怕地退了几步。
门外的纪祁紧张地上前一步挡在我们中间。
我不管不顾推搡着他。
“你们是不是连开房的钱都出不起，非要来祸害我的房间？”
纪祁有些心虚地躲过我咄咄逼人的眼睛，叹了口气。
“希希，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乔安只是将身份证丢了，所以我才将她带回来！”
“啪”，我重重扇了纪祁一个耳光。
“谁特么关心你们狗屁倒灶的事情，我问你我的八音盒呢？”
乔安转身出去垃圾桶一阵翻找，拿出脏兮兮沾了污物的八音盒。
在我面前高高举起，重重摔下。
“就为了这么个破烂玩意，你竟然打阿祁！给你，你拿啊！”
我的眼中如同回放慢动作一般，看着阿时留给我的八音盒，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抛物线，落地瞬间四分五裂，彻底没了模样。
空气中突然一阵安静。
我呆呆地看着粉身碎骨的八音盒，如同看着我和阿时不得善终的感情。
纪祁情不自禁上前半步，张了张嘴。
“希希，你如果喜欢，我回头给你买一个！”
我却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失而复得，却又彻底失去。
阿时，我们是不是连最后同葬的愿望都会落空？
阿时，你在哪？
阿时，你能不能等等我，我真的好累好累！
我将那些碎片一片片拢在怀中，如同珍宝一般。
恍惚中看到压在碎片下的一个小小的折纸。
“愿我的希希长命百岁！”
眼泪模糊了双眼，身侧的纪祁也看到了那行字，他突然阴沉下脸。
“这么多年，你那么宝贝这个玩意 只是因为是纪时送的吗？”
“你每晚各种理由拒绝我，是想为纪时守身如玉？”
我无视他的质问，呆呆地朝外走去。
“米希，你去哪？”
纪祁突然拽着我的袖子。
“你要是走出这个门，以后就别回来了！”
我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决绝地走出了那个门。
身后传来纪祁暴躁砸东西的声音。
我从来也没稀罕过纪祁的爱，往日对他的恩爱和在乎只是浮夸的表演。
和他结婚，只是因为纪祁的妈妈答应我，陪他五年，就给我纪时的骨灰。
只剩不到一年了，只要我们不离婚，随便他和乔安怎样，这样我应该也不算食言。
我从小就是一个乞儿，连孤儿都算不上的乞儿。
日日在孤儿院附近徘徊，希望有朝一日能进入孤儿院，起码有口饭吃。
冬日的早晨，我实在太饿了，偷偷潜进孤儿院。
那里，我第一次碰到了纪时。
他看着脏兮兮的我，目光清澈，低下头将热腾腾的馒头塞进了我的手中。
从那天起，我常常偷偷跑去找纪时。
年幼的我只知道那个好心的哥哥，会给我吃的。
但我不知道孤儿院每个人的饭食是有定数的，他给了我，自己就没得吃了。
后来我又偷溜进孤儿院，却怎么也没找到纪时。
最后在一个偏僻的小黑屋看到奄奄一息的他。
原来他想去厨房偷拿食物被惩罚关小黑屋。
我以为他快要死了，控制不住抹眼泪。
他强打精神安慰我，“别哭了，再哭就成了小花猫。放心吧，我们都会好的！”
他得知我没名字，绞尽脑汁给我起名。
“你叫米希好不好？这样你的姓都随大米了，以后肯定不会再挨饿。”
“愿你每一天都充满希望。”
那一天开始我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米希。
再后来，纪时被自己的父母找到，回到了原来的家。
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
谁知他却一直记得我，三五不时将自己的零花钱寄给我。
甚至还安排我进了学校。
可以说，我是纪时养大的。
青春年少，情窦初开的年纪，我喜欢上了纪时，无可自拔不可救药。
但何其有幸，他也喜欢着我。
我想我一生的好运气全部用到了遇到纪时这件事上。
他说等我毕业就结婚，但不幸接踵而至。
先是我确诊了癌症，只有五年的寿命。
纪时一边安慰我，一边加快了婚礼筹备的进度。
但婚礼的前一个月，纪时失踪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纪时。
他妈妈说他出车祸没了，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他妈妈用他的骨灰威胁我，让我婚礼照常举行，只是新郎却换成了他的弟弟纪祁。
纪祁因为被初恋女友抛弃，正值气头，竟然也答应了这个荒谬的建议。
就这样，我和纪祁共同生活了四年。
人前我们是恩爱不疑的夫妻，人后我却一直拒绝尽夫妻的义务。
如今他的初恋回来了，我终于要解脱了，真好！
无处可去的我，带着破碎的八音盒回到了当初我和纪时的婚房。
婚房并不大，只是小小的一居室，但是却是我们俩自己攒钱买的属于我俩的小家。
从和纪祁结婚那天，我再也没来过这个房子。
我怕我会控制不住思念和悲伤。
房中家具已积了厚厚一层灰尘，床头还挂着我和纪时的合照。
照片中，他一脸明媚和阳光，侧头含情脉脉看着我。
我的手指一寸寸摸过他的脸。
阿时，阿时，已经四年了。
你在我脑海中的样子竟然会越来越模糊，阿时，我怕有一天我会忘了你的模样。
你会不会怪我？
所幸快了，我快要来找你了。
我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手机铃声打碎了一室的静谧。
“听说你和阿祁吵架了，你回去哄哄他，可别把他气出个好歹来！”
“在阿祁身边这么多年了，还是学不会照顾人，你可真是没用！”
“也不知当时纪时看上你哪点！”
这么多年了，婆婆每次给我打电话仍旧这么咄咄逼人。
“妈，乔安回来了！”
一句话，那边瞬间熄了声。
当年纪祁非乔安不可，婆婆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死活不同意。
乔安愤怒之下远走他乡出国疗情伤，纪祁赌气娶了我。
而我和婆婆之间的约定也一直瞒着纪祁，婆婆说如果被纪祁知道，那我永远也别想知道阿时的下落。
婆婆的语气突然有点急促和不耐。
“米希，别忘了，你才是纪祁的老婆！”
“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将阿祁让给别人。”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五年，否则你这辈子休想知道纪时的下落！”
这四年，每每我稍微疏离让纪祁难受或者动了离开的念头，婆婆都会以纪时的骨灰做要挟。
我，不能让他孤零零一个人。
外面的天渐渐暗下去，我却一点也不想回那个家。
安静的夜，被粗暴的砸门声打破。
“米希，开门！”
纪祁用力砸着门，口中骂骂咧咧。
我缩在沙发上，静静地盯着门口。
纪祁见我不开门，咣咣踢着门。
很快楼上楼下大爷大妈的骂声响起。
我忍无可忍，回头深深望了一下照片上的纪时。
阿时，快了，再忍忍，我就来找你了！
我本想开了门就出去跟纪祁回家，谁知我刚打开门，他却硬生生挤了进来。
纪祁像是喝了酒，踉跄地走了进来，如同动物世界的王者，巡视着这片领地。
当他看到我和纪时的婚纱合照时，他驻住了脚。
他欺身上前，死死盯着我的眼睛，脸越凑越近。
我能清晰感受到他喷出的带着酒精的热气，本能的厌恶让我微微后缩了下脖子。
结婚四年，我们从未同房过。
每每我拒绝，他虽然失落但也总安慰我来日方长。
我固执地坚守着最后的底线，仿佛这样我还保留着属于我和纪时的纯洁爱情。
纪祁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他一把将我推进沙发，随之上前死死压住了我。
“我本想接你回家，但看你很喜欢这里，那我们以后就住这里好了。”
“你是我的妻子，这些是你应尽的妻子的本份！”
他一边说这话，一边撕扯着我的衣服。
我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拼命挣扎起来。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这里是我和纪时的婚房，纪时的照片还挂在沙发的背后。
“你说我哥要是看到他珍藏的妻子在我身下婉转哀求，该是怎样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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